灵顿侯爵:“你们那么多人去了,请问有谁用哪只眼睛看见姓白的出现了?有证据吗?风君子参与了这件事却证据确凿!”

鲁兹主教:“看来他确实是参与了,但也不好断定他就是主谋啊?”

灵顿侯爵笑了:“有什么不好断定的,他必须是主谋!你是不了解他的身份,他是传说中昆仑修行人的一位大宗师,想当初他一个人击退了维纳骑士率领的一个福音战队,所以你们败在他手里无损乌由教区的荣誉,也无损教廷的声望,否则堂堂的一位主教率领三位神官和一百多位信徒,莫名其妙输给了连来历都不知道的一个女人和一个狼人,连主教都死了,报上去对你、对乌由教区所有为上帝事业做出贡献的人都没有光彩,…而与风君子进行战斗就不同了,这是一种勇敢无畏的精神,也是维护上帝尊严的莫大荣誉。”

看来人不能太出名啊!灵顿侯爵把脏水全都泼到了风君子头上,因为风君子是昆仑修行人中的第一高手,人又在乌由,这件事不是他干的也得是他干的!灵顿侯爵知道风君子来历不凡,是隐藏于世的昆仑修行人,但并不十分清楚他封印神识不再理会红尘之外的事情是什么意思?其实就算他清楚,估计也会这么干的。

灵顿侯爵栽赃给风君子还有自己的私心,当然是为了阿芙忒娜,阿芙忒娜与风君子之间的旧怨现在教廷高层早已传开了,那是阿芙忒娜一生最大的耻辱。如果他能够借机利用教廷的力量剪除掉风君子,说不定能讨得美人的欢心,他一个王室贵族主动要求跑到乌由教区来,其实也是因为阿芙忒娜,只要风君子还在这里,阿芙忒娜一定不会忘记乌由的。

这样一份密报如果让昆仑修行人看到了一定会嗤之以鼻,风君子怎么会做这种事?如果他真的解开了封印的神识想杀个把拉希斯的话,拉希斯恐怕连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还用得着那么麻烦?可是这份密报送到教廷里就不一样了,灵顿侯爵的调查以及解释都很有说服力,也有很多人愿意相信就是风君子干的!

教皇的本意是维持现状慢慢渗透发展,在不引起正面冲突的情况下将教廷的势力逐渐渗透到整个志虚大陆,为了维护教廷的尊严他没有处置拉希斯,但是心里也清楚拉希斯回到乌由之后迟早没命,那冲突事件也就算解决了,所以对鲁兹神官那份公开报告很满意没有再做任何追究。

但是教廷对昆仑修行人的根本态度并不是友好结交,而正面冲突代价太大也没有取胜的把握,所以才想办法从侧面蚕食削弱,那么风君子做为昆仑盟主梅野石的师父,传说中地位最高的大宗师,又是率先公然挑起与教廷冲突的人,是一定要想办法铲除的,怎么办呢,其实教皇写给梅先生那封信里说的清楚,偶有冲突是个人私怨,与教廷和昆仑修行界之间无关。

灵顿侯爵这份密报送到教廷之后把问题复杂化也尖锐化了,教皇以及十二位红衣大主教都认为风君子应该消灭,可是以教廷的名义去消灭他等于向昆仑修行界宣战,所以需要想别的办法,有人能承担这个责任又不至于牵连到教廷才行,这个人是谁呢?当仁不让就应该是阿芙忒娜!

第099回 圣慈勘透寒如刃

就在密报送到教廷的第二天,教皇尼古拉·霍莫罗三世在自己的私人书房中召见了被软禁在冈比底斯山的阿芙忒娜·维纳,阿芙忒娜一直在等待教皇的召见,她认为克里根等人的死自己也有责任,因为她当时也在场却没有尽到自己的职责,尤其是最后梅野石拒绝了她决斗的要求。那简直就是耻辱,可这耻辱的根源偏偏又来自于风君子!

召见的地点让阿芙忒娜很疑惑,竟然是在教皇的书房中,不像正式的约见,而像一次完全私人性质的会谈,负责通报的神官领着她穿过一重重立柱回廊、卷拱门厅,来到冈比底斯神殿最核心的所在,在教皇平时经常休憩的书房门口停下,让阿芙忒娜暂时止步,神官站在门前大声道:“陛下,您召见的客人到了!”

“快让她进来!”霍莫罗三世庄严而慈祥的声音传来,神官推开半扇门,做了个请的动作。阿芙忒娜前走几步,先站在门线处行了个标准骑士礼,这才举步走进了房间。

这是一件极宽敞的书房,甚至可以说是一个小型图书馆,房间大门的这一侧的两边、右面以及对面总共三面地方一眼望去都是书架,足有普通的三层楼高,高高的房梁正中央是一群小天使簇拥着圣母的彩绘浮雕,四周的房顶还点缀着各类宗教故事的壁画,书架上陈列的都是历代珍贵的神学著作原本以及手稿,还有许多只有在这里才能看见的宗教以及各国历史的档案原件,当然还有大量最高深的魔法典籍,进门左侧那面是窗户,窗外是冈比底斯神殿开阔的内廷花园。

离窗户附近摆了一张非常宽大的书桌,现在这张书桌上只放了一堆卷轴,教皇霍莫罗三世正坐在桌后,穿着一身白色的长袍,手上带着象征教皇权力的玺印戒指,满头银发没有戴冠冕。他今年已经八十三岁了,脸庞看上去有几分苍老可精神很好,特别是一双灰蓝色的眼珠异常清澈就像一个少年人的眼睛。

教皇看见阿芙忒娜走进门,立刻站起身来伸出一只手臂:“亲爱的维纳小姐,请坐!很抱歉等了这么长时间才见你。”

教皇的态度亲切而随和,话说的也很客气,可阿芙忒娜听见却暗自吃了一惊。身为神殿骑士,又是守护教廷的贵族世家出身,她非常了解与讲究各种情况下礼仪,所以觉得教皇今天的态度不对,首先教皇没有称呼她“维纳骑士”而是叫她“维纳小姐”,这就意味着今天是一场私人谈话,而且教皇陛下没等她开口问好就赐座,显然过于客气了!

尽管心中疑惑,但是阿芙忒娜还是很有礼貌的什么都没多问,站在书桌前又行礼道:“多谢陛下!”然后在桌前的一张椅子上端端正正地坐下。

教皇也坐下了,仍然微笑着问道:“知道我今天为什么叫你来吗?”

阿芙忒娜:“是为克里根红衣大主教的事还是为拉希斯的事?请陛下谕示!”该说的话阿芙忒娜早已向不同的人说过很多次,教皇也应该清楚,她现在只等一个结论,或者一条命令。

教皇摇了摇头,靠在椅子上望着窗外道:“我曾亲眼看见你父亲成长,他被维纳家族选派到冈比底斯骑士训练营学习,后来成为一位忠诚优秀的神殿骑士,最终为上帝的事业而奉献了自己的全部,他的继承人也就是你弟弟阿狄罗·维纳也在年轻一代的教廷守护者中脱颖而出,成为了新一代神殿骑士,发扬了维纳家族的光辉传统。”

“阿狄罗确实很出色,也很努力。”提到自己的亲弟弟,阿芙忒娜脸上也流出温暖的笑容。

教皇:“更出色的是你,我记得你十三岁就能以魔法斗气战胜危险黑暗的死灵僵尸,十八岁时就成功地召唤出天使的护翼,成为当时教廷最年轻也是唯一的女性神殿骑士,后来你的弟弟也得获得了这一荣耀,一个家族同时出现两名神殿骑士这是近百年来的首次。”

阿芙忒娜:“一切荣誉归于主,这是维纳家族神圣的使命!”她说这句话不用思考立刻出口,从小到大已经说了无数遍。

教皇:“主的荣耀也是照耀维纳家族的光辉。所有的人,包括你在天国的父亲还有即将去往天国的我,都曾对你寄予厚望。教廷中很多长老也认为你很有可能接受上帝的感召,成为这二百年来教廷的又一位圣女,于是在派遣你率领福音战队前往未开化的志虚大陆建立功勋。”他说到这里停住了,没有再继续提当年的往事,而是叹了一口气说道:“你本可以有更大的成就。”

阿芙忒娜的脸涨红了,低头道:“我辱没了教廷的使命。”

教皇:“当年的事情不能怪你,你那时年纪还小力量也不够强大,而你的对手是昆仑修行人中数一数二的大宗师,这些都是后来才知道的情况。”说到这里他的话锋一转,语气变得严肃起来:“可是这些年来,你的进步不大,比起你遭遇挫折之前。”

阿芙忒娜:“这二十多年我一直专心锤炼自己,魔法力量已经远胜当初,所以才会主动要求派往志虚大陆。”

教皇:“你想法很好,可实际发生的事情呢?在那海岛上,克里根牺牲之后,你面对昆仑修行盟主梅野石竟然没有一战的勇气。”

阿芙忒娜抬起头:“不,上帝与我同在,我的勇气从未消失,…可是,他拒绝我决斗的要求,做为一名骑士是不能强逼他决斗的。”

教皇:“原来你认为这是一场私人之间的决斗,而不是为了教廷荣耀的战斗!”

阿芙忒娜:“也许我错了,我不应该活着回来,但如果我不回来,就永远没有人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事情,我是为了向陛下和整个教廷传达信息才忍受了当时的耻辱。”

教皇:“很好,谢谢你带来的信息!…我相信你的勇气并没有失去,但是你却失去了自信。当那位梅先生提到了当年的事当年的那个人,你就失去了战斗欲望。”

阿芙忒娜又一次低下了头:“我违背了身为一名神殿骑士应有的骄傲,我一定会找回它!”

教皇:“不要自责,我相信你一定会找回骄傲的。这些是我以及教廷中与维纳家族感情深厚的长老们送给你的礼物,你一定要接受,记住,我不是以教皇的名义赐给你,这些仅仅都是私人之间的馈赠。”

霍莫罗三世将桌上那一堆卷轴都推到了阿芙忒娜面前,阿芙忒娜看了一眼最上面的几卷,都是异常珍贵的、灌注了许多位大魔导士的魔法力用了大量时间和精力写成的魔法卷轴,其中的能量极其庞大都是大范围毁灭性的魔法,如果这一捆卷轴都是差不多的档次,她带着它们一个人就可以攻下整座黑暗城堡。

阿芙忒娜惊讶地问:“为什么要给我这些?难道陛下要指派我完成一个艰难的任务,来考验我的勇气让我找回自信吗?”

教皇摇头:“不是,已经没有任务派给你了,你为了教廷的事业付出了很多,而且你们家族这么多年来为教廷做出了极大的贡献,从私人的角度,我和各位长老赠送你这些礼物是应该的,不要拒绝它,我不知道你将如何使用这些珍贵的卷轴,但它们一定是有用的,会保护你战胜黑暗与恐惧。”

阿芙忒娜:“主的光辉照耀在我的心中,我从不害怕黑暗也无所谓恐惧。”

教皇却没有接着说这个话题,而是转而问道:“乌由教区的海恩特神官是维纳家族的亲戚对不对?”

阿芙忒娜:“是的,我认识他很长时间了,他最高的愿望就是成为一名神殿骑士,虽然他的魔法斗气修为要达到一名神殿骑士的水平还有一段距离,但他的修炼一直很刻苦。”海恩特神官娶了阿芙忒娜的远房堂妹,算是维纳家族的联姻,当时维纳家族将教廷赐予祖先的一柄最高品级的十字长剑做为嫁妆送给了海恩特。这种十字剑是只有建立过功勋的神殿骑士才能够拥有的,海恩特一只随身携带,并立志也要成为一名神殿骑士,这些情况阿芙忒娜都清楚。

教皇却说了一句让她震惊的话:“海恩特神官最近失去了他的十字长剑,不是教廷配发给骑士的那种,而是他得自维纳家族的那把剑。”

阿芙忒娜:“怎么回事?我不在乌由时那里又发生了什么?”

教皇从袖中拿出了一卷书信样的东西扔在阿芙忒娜面前的桌子上,用近似命令的口吻说道:“这是灵顿侯爵最近从志虚国乌由教区发来的秘报,你好好看看!”

阿芙忒娜拿起信却看了片刻脸色就变了,喃喃道:“风君子,怎么又是他?他杀了拉希斯?为什么要拿走海恩特的十字剑?…陛下!灵顿侯爵什么时候成了乌由教区的神殿骑士?”

教皇:“是刚刚任命的,教廷最近损失了三名神殿骑士需要补充新的人选,当然像灵顿侯爵这样地位崇高的人我也不可以勉强,这些都是他自己的要求,包括前往乌由教区。”

阿芙忒娜:“那我呢?我是教廷派往乌由教区的神殿骑士…不对,您刚才说教廷最近损失了三名神殿骑士,可是海岛上只牺牲了两名,难道别的地方又出事了?陛下是要派我去那里吗?带着这些卷轴?”

教皇:“不是!我已经说过不会再有任务派给你,教廷损失的第三名神殿骑士,就是维纳小姐你!”

阿芙忒娜不顾失礼猛然从椅子上站了起来,一步来到桌边手按着桌面颤声说道:“什么!您剥夺了我神殿骑士的荣耀?这是对我的惩罚吗?”

教皇一摆手:“您不要激动,这不是惩罚,教廷不会惩罚一个自身与整个家族都为上帝做出巨大贡献的人,这只是一个决定。”

阿芙忒娜:“这是一个什么样的决定?为什么?”

教皇:“亲爱的小姐,请您坐下,想听一听教廷神官会议的决定吗?”

阿芙忒娜退后一步坐回到椅子上,用发涩的声音问:“陛下告诉我,究竟是什么决定?”

教皇看着她,用威严又慈祥的声音缓缓说道:“海岛事件刚刚过去,又发生了乌由的英流河事件。灵顿侯爵的秘报送到教廷中,神官会议争论了很久,这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所以有红衣大主教以及神官长老都一致赞扬你对上帝的忠贞以及这些年来对教廷事业的贡献。但是,风君子这个名字以及他与你的故事在教廷中已经传得沸沸扬扬。他的存在,对教廷、对维纳家族是个耻辱,如果你还是神殿骑士的话!”

阿芙忒娜:“既然如此,陛下为什么不派人去消灭他,反而把我逐出教廷?”

教皇:“你看见的只是一份调查秘报,我们没有直接证据证明风君子在与教廷的神圣事业作对,…况且你也曾指控拉希斯主教,他的死恐怕难以避免,这是他与昆仑修行人的私怨,我已经传诏给昆仑修行人盟主梅野石,不想再继续挑起正面的冲突,所以也不可能以教廷的名义去消灭风君子,我们没有权力去剥夺志虚大陆上一个异教徒的生命,你说是不是?”

阿芙忒娜:“可是这决定不公平,我与他无关!”

教皇:“不要着急,我还没有说出神官会议的正式决议。你听好了,所有长老一致认为——提起风君子会影响到您做为一名神殿骑士的荣耀,只要他还在世上,您就不可以继续做为一名神殿骑士,这是为教廷以及维纳家族声誉的考虑。”

阿芙忒娜:“陛下的意思是让我去杀了他?”

教皇连连摇头:“我没有这个意思,教廷不会命令你杀了他,也不会命令你不杀他,你个人的决定与教廷无关。”

阿芙忒娜身体晃了晃,感到有些晕眩,她手扶着椅背问道:“我还有机会恢复荣耀吗?”

教皇笑了:“教廷对你的态度是温和的,并不是驱逐,也从来没有人认为您有偏向异端的迹象。请你注意这个决议,只要风君子还在世上您就不能担任神殿骑士,如果他不在世上,神官会议可以随时讨论恢复你的荣耀。”

阿芙忒娜:“我明白了。”声音里透着虚弱和无奈。

教皇:“不要着急说明白,您现在虽然已经不是神殿骑士,但还是上帝虔诚的子民,也是教廷忠诚的守护者,上帝没有放弃你——我的孩子!从私人的角度我还是你的长辈和朋友,我能给你一些私人的建议吗?”

阿芙忒娜:“请陛下指点。”

教皇:“据我所知您拥有一件教廷圣女留下的神圣法袍,那是你家族的长辈赐给你的永远属于你,您还拥有教廷赐给你的光明战甲,现在永远的赐予你不再收回,同时送你这些特别准备的卷轴,只要找回了自信,你仍然是强大的!…有很多人关心你,你的弟弟阿狄罗曾经强烈要求派往乌由教区,灵顿侯爵也要求去,教廷最终决定派灵顿侯爵去了乌由。”

阿芙忒娜:“阿狄罗要去志虚大陆?为了我的耻辱吗?他太年轻又太容易冲动会闯祸、会有危险,谢谢陛下没有让他去。”

教皇:“我的话还没说完,据我所知灵顿侯爵和你有很深厚的私谊,你的家族中人对你的处境也很关心,包括很多贵族世家子弟也愿意帮助你,他们愿意帮助你做什么我不反对,那些都是你的私事与教廷无关。我还要告诉你一件事,二十三年前与你一起遭遇风君子的那四名骑士与三名魔法师也接受了调查,教廷的专门调查小组写了一份报告,是关于风君子的。”

阿芙忒娜:“他?教廷专门调查过他?”

教皇:“据我所知他非常强大,二十年前在昆仑大陆近乎无敌,这人有个特点,他似乎并不害怕纯能量类魔法的攻击,但是物理攻击类魔法或者直接攻击一样能对他造成伤害,所以你应该能明白二十三年前你是怎么失败的,那是一个误会,他并不是你想象中的那样不可战胜,…而且后来在他身上发生了很奇怪的变故,现在的他力量处于休眠状态,只要不被激发他弱小得就像个普通人,…我不多说了,这份报告也可以交给你,不代表任何含义只是为了解开你心中的困惑,让你恢复自信。”

第100回 踏碎琼楼最上层

阿芙忒娜带着卷轴和那份教廷专门对风君子进行的调查报告走了,她有些失魂落魄甚至忘记了行礼告退,出门的时候还有些疑惑地回头看了教皇身后的书架一眼。

阿芙忒娜出门后,教皇身后的书架有一片门户大小的空间传来一阵魔法力的波动,空气带着光线折射的景象在扭曲,似乎那一片书架变得虚幻不真实,然后有一个人突然出现了,从扭曲的光影中走了出来,是一个三十来岁长着红棕色卷发的男子,他有着英俊的面孔、高而直的鼻梁、深邃的眼睛,长得就像古典雕像中的美男子,穿着一身镶着金边的红袍,就是红衣大主教的礼服。

这位男子一走出来就叹息道:“维纳骑士比她自己想象的还要强大,刚才她几乎看破了我的潜行,只是不敢相信有人会隐藏在陛下的书房中,她确实需要恢复自信,所拥有的力量立刻就会有一个突破性的飞跃,说不定真能杀得了风君子!”

教皇回头微笑着说道:“约格,你认为她杀不了风君子吗?”

叫约格的年轻人答道:“按照维纳骑士的描述以及灵顿侯爵的报告,昆仑修行人中那位姓梅的盟主已经强大得难以想像,恐怕只有教皇您亲自出手才有把握正面对抗,那么这个风君子是他的老师,就算和梅野石一样强大也不是现在的维纳骑士所能对付的。你送给了她那些卷轴,可不要忘了风君子也有帮手也有他们昆仑修行人所谓的法宝,最理想的结果恐怕是同归于尽。”

教皇:“最理想的结果?”

约格:“对,按我的判断这是最佳的期望了,其实最有可能的结果是风君子杀了她,看见这样一位美丽的小姐去送死真的让人感到遗憾,…其实如果按最有可能的预测风君子杀了阿芙忒娜,一样是个理想的结果,不要忘了他当年说过的那句话,已经给人落下的口实,只要维纳小姐出了意外他解释不清楚的,不论西方还是东方的道德规则都不能容忍这种行为,没有任何人能够找任何理由再袒护他,他一个人的力量再强大,也死定了!”

教皇:“昆仑修行人竟然相信他是什么高高在上的在世仙人,据说有着可笑的仙人金口,竟然说出要强奸维纳小姐那样的话来,如果维纳小姐死在他手里,那就坐实了奸杀的罪名,强奸未遂而杀人也一样说得通!在世俗中他将无法容身,在自以为道德完美的昆仑修行人那里会受到唾弃,也会受到整个西方世界的仇恨,那么这个人不论死不死已经不再重要了。”

约格:“风君子这个人除掉了,会极大地削弱昆仑修行人的实力,因为他的地位最高力量也最为强大,同时昆仑盟主梅野石是他的学生,按照东方传统眼光,这位盟主的声望和地位恐怕也会动摇,这些人向来就像一盘散沙,昆仑修行人一乱,我教廷可以不战而胜。”

教皇:“这一切假设都是基于风君子杀了维纳小姐,愿主原谅我们罪恶的想法,这也是为了将福音传遍世界而做出的牺牲!…其实维纳小姐也有机会杀了风君子的,不要忘了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

约格眯着眼睛问道:“陛下认为她有可能成功杀了风君子?”

教皇:“不要给昆仑修行人任何机会,一位伟大的神殿骑士,她继承了维纳家族光荣的传统,法布迪、卡切里蒂、阿尼尔特等历代维纳家族功勋骑士的荣耀灵魂指引,阿芙忒娜一个人,代表了所有教廷守护者悠久的历史传统,在这一刻,她不是一个人在战斗,她不是一个人!”

约格:“至少据我所知,灵顿侯爵、阿狄罗骑士都想帮她杀了风君子,他们背后还有两个强大的家族,代表了整个西方传统的贵族世家的势力,就算维纳小姐不向这些人求助也会有人私下里主动参与。风君子也不是一个人,他也有所代表的背后力量,一场冲突围绕着这两个人在局部复杂化了,但这与教廷无关。”

教皇看着约格,很满意地点头道:“你的这一提议确实非常高明,教廷的处置恐怕出乎痴情的灵顿侯爵意料之外。我老了,已经听见了上帝的召唤,你还年轻又如此有才干,将来是继承教皇位置的最佳人选。如今克里根死了,我终于找到机会提拔你为负责东方大陆传教事务的红衣大主教,希望你能好好把握。”

约格红衣大主教闻言立刻鞠躬行礼,用谦卑的语气道:“陛下的身体依然非常健康,您慈祥的光辉还将继续在人间照耀着上帝的子民,为我主的荣耀为陛下分忧,是我应尽的职责。”

阿芙忒娜离开了冈比底斯山,一路上身体有些微微地发抖,脸上的表情有着一贯的坚毅,步伐纹丝不乱仍然保持着一名神殿骑士应有的风度,可嘴唇却在轻轻发颤,眼神也茫然地望着前方不知在想些什么。

教廷剥夺了她视若生命的荣耀,这不是她一个人的耻辱,也是整个维纳家族的耻辱,而且因为她也让教廷神殿骑士的光荣称号蒙羞,甚至是教廷的耻辱,如此处置让她觉得委屈却又无话可说,教皇对她的态度很好没有任何指责只有惋惜遗憾,也没有命令她做任何事情。

不过发生的事情都在提醒她,这一切都是因为风君子的存在,如果她杀了风君子就能洗刷耻辱恢复荣耀,教皇却没有让她这么做,一切都让她自己选择,她离开了教廷所作所为都是个人行为。但是教皇赠送给她一批威力巨大的魔法卷轴,让她保留了光明战甲,还给了一份风君子这个人的调查报告。

阿芙忒娜现在已经没有别的选择,她只有去杀了风君子,以个人的名义,决斗也好报私也罢,风君子就在乌由市等着她。她没有回郁金香公国自己的家,教廷的决议一定传到了家族中,她现在不想见家族中的人特别是自己的弟弟,还好她在世俗中有自己的身份,罗巴联盟金融集团的投资总监,负责志虚国东北一带投资项目的调研,她定了张机票直接从马罗城飞往了志虚国,在志虚国的都城转机直飞乌由市。

风君子不过是个羞辱过她的异教徒而已,而且现在冒犯了教廷的权威,阻扰了向上帝子民传布福音的事业,像阿芙忒娜这种人,要杀他根本用不着犹豫,而且她也从来没有真正的害怕过,可是在飞机上阿芙忒娜的心情却很复杂,这又是为什么呢?因为有一件事情她从来没有对任何人提起过,那属于她内心最深处的隐秘。

大约是在二十年前,也就是在遇到风君子的三年之后,阿芙忒娜做过一个奇怪的梦,夜里梦刚开始的时候她并不知道自己在做梦——

那天她沐浴完毕,用魔法吹干金色的卷发,换上白纱睡衣躺在床上休息,刚刚闭上眼睛却发现卧室里似乎还有别人,她立刻睁眼就看见有一个人坐在床边微笑着看着她,这个人的样子她永远也不会忘记,自从海岛上空受到有生以来最大的耻辱之后已经深深地铭刻在脑海里,竟然是那个名叫风君子的东方少年!

风君子比三年前的样子长大了许多也成熟了不少,已经是一位英俊帅气的小伙子,但阿芙忒娜一眼就认了出来,自己的卧室居然被一个陌生男子溜了进来,而且是他,阿芙忒娜吃惊不小立刻就要召唤出羽翼从床上飞起攻击,然而风君子只做了一个动作就让她安静下来,他伸出一只手扣住了阿芙忒娜洁白的手腕,轻轻地说了一句:“不要吃惊,不要害怕,我是来向你道别,也是来向你道歉的!”

他的话音带着催眠般的安抚力量,阿芙忒娜只穿着一件薄纱睡衣,玲珑的身体黑暗中隐约可见,裸露的手臂被他抓住似乎全身的魔法力量也施展不了,风君子说完这句话之后更奇妙的事情发生了,他抓着她的手站起身来竟然飞了出去。

阿芙忒娜觉得自己的身体变得轻飘飘的,像灵魂一样没有重量也没有阻碍,被风君子拉着穿过屋顶飞向了夜空,能听见风声的呼啸,却感觉不到风力的尖锐,他们向东方飞去飞出大陆飞到了亚特兰大洋的上空,阿芙忒娜此时才反应过来说了一句:“你要干什么,快放开我!”

风君子停下了,站在星空中只听他柔声道:“不怕不怕,我没有恶意,你向下看一眼,还记得这个地方吗?”阿芙忒娜向下看去,大洋中有三座品字形分布的海岛,他们就站在其中一座的上空,脚下正对的是一片银色的沙滩。

“记得!三年前交战的地方,你把我挟持到这里来,有什么企图?”

风君子微笑道:“没有企图,我送你一件东西,表达我的歉意…听说你在寻找青春之泉,我帮你找到了,而且发现只有这个地方恰好最适合安放它,我用了魔法仪式将它永远安放在此处,就算送你的礼物,…你自己看看,是不是你要找的青春之泉?”

说话时风君子已经拉着她从空中飘然而下落在银沙滩上,手指着不远处一颗树下一个透明璀璨的高脚水晶盘,水晶盘中盛满了清水,风君子松开了手,阿芙忒娜跑了过去,用手指沾起几滴清水放在自己的嘴唇上,清凉的感觉传来,还带着奇异而微弱的魔法波动,这正是传说中的青春之泉!

“西方的魔法也有奇妙的地方,这青春之泉只有心灵纯净的人才可以看见它,只有保持青春不朽的心灵才能饮用到水晶盘中的水,留驻永远的容颜,我在忘情宫中找到了这件东西,还有记载安放仪式的魔法,亲自试过之后才知道不是传说,你能看见它,能饮用水晶盘中的水,看来你是心灵纯净的人。”风君子的声音在她身后传来。

阿芙忒娜转身惊讶地看着他:“这传说连我都不知道!”

风君子:“因为它在西方失传了,水晶盘和魔法仪式记载都流落到志虚大陆,我在忘情宫中找到的它,…很难向你解释忘情宫是什么地方,你可以把它理解成我的神殿。”

说完话也迈步走到阿芙忒娜的身边,也低头饮用了水晶盘中的一口水,然后叹息着又说道:“好神妙的法器,好有意思的魔法,竟然能够凝聚天地之间生机灵气为玉露,有此心性的人才可以看见它,…可惜呀,它的魔法力对我无效!…其实,你不清楚它的妙处还有一个原因,这种妙用在原先的传说中没有,这件东西与原来已经有所不同。”

阿芙忒娜:“什么变化?”

风君子:“我的师尊天月仙子只见过这么一件来自西方教廷的法器,她是世外最出色的炼器大宗师,将这能凝结青春之泉的水晶盘重新炼化了一番,否则它永远无法真正安放只能是传说,…这水晶盘中凝结的是美好的愿望和祝福,这愿望与祝福还伴随着精微的念力魔法,我师尊将这种愿望变得可能实现,而我找到这个海岛安放了它最终将愿望成为现实,…魔力从美好的祝福中来,因此心灵不纯净的人看不到它。”

阿芙忒娜:“你也能看见它?”

风君子:“明知故问,这东西就是我安放的,我的修为早已超越心灵纯净的人间最高境界。”

阿芙忒娜:“青春之泉怎么会对你无效?”

风君子:“我不是人,我是传说中的仙人,却错入人间,很多东西对我都没用处,算了,三言两语也解释不明白的,今天我是来向你告别的。”

阿芙忒娜:“告别?”到现在她仍然有些浑浑噩噩像做梦一样不是很清醒,这个三年前在海岛上用如意敲了她的脑袋又羞辱她一番的异教徒,今夜突然出现又把她带到此地,送给她一直找寻未得这世上无比珍贵的青春之泉,却莫名其妙地说什么告别,她实在想不明白是怎么了?

风君子:“当初我在这里的上空与你交过手,很抱歉羞辱了你,对于那件事情我不后悔,自认为做得也对,但是对于你来说恐怕因此遭遇了极大的困扰。今天看见你饮用这水晶盘里的水,我就明白你并不是一个坏人,但是你为了信仰采取的行事方式却有问题,我当时应该把话说明白,至少应该对你说明白,…为我的鲁莽和冲动道歉,也为将来会给你带来的磨难而道歉,这道歉只是针对你一个人!”

他一会说告别一会又说道歉,阿芙忒娜听得云里雾里,但刚才有一句话还是听清楚了,闪身避到一旁问道:“将来给我带来的磨难?你想对我做什么!”她一紧张又想起了他当年说过的那句话。

风君子抬头望天说道:“我不清楚你是怎么修行的,但是我不一样,从一开始就超越世间一切法术的最高境界,重归一无所有,以我今日的大神通,隐约可见过去未来许多因果,三年前的事,会给二十年后的你带来莫大苦难,所以我今天提前向你道歉!”

阿芙忒娜:“你为二十年后的事情向我道歉?这是巫术预言吗?你能预知为什么不能避免?”

风君子:“这不是你理解的那种巫术,甚至用不着任何神通,只要能看清这世上发生了什么,将来会有什么样的冲突,也能想到以你的身份、性情以及曾经的遭遇必然会被卷进去。”

阿芙忒娜觉得他有些古怪,但真的是毫无恶意,很小心地侧头看着他的脸问道:“为什么不等到以后再说这些事?”

风君子:“因为我要走了,今天也是告别。”

阿芙忒娜:“走!去哪里?”

风君子:“风云尽头无何有,踏碎琼楼最上层,我哪也不去,就回到人间世!你刚才问得有道理,我能预知为什么不能避免呢?因为我已经身在其中,我也经常自问为何来到人间?现在终于堪破真正能够放下,所以我要到人世中去经历这一切,用我自己去印证所谓道法自然。”

阿芙忒娜:“我不是很明白你在说什么?”

风君子转过身来面对面看着她:“其实很简单,我将会忘了以前超越凡人的一切经历,其中包括你,我们也许会再见,再见时我还是我,但我不再记得曾经见过你,在我封印神识之前,要把很多事情都做个交代,所以今夜特意来找你,…只要你拥有纯净的心灵,就会永远拥有青春的容颜,不知道这件礼物能不能弥补我给你带来的磨难?…你的头不疼了吧?”

第101回 偏是冤家缠爱恨

风君子一席话,阿芙忒娜愣住了,她确实没有听得太懂,也没有想到再见时会是这样一幅场景,所发生的一切就像这世上最美妙的梦幻——如果面前的人不是风君子。

风君子自称要忘记超凡的一切、封印神识,阿芙忒娜听懂了封印两个字,因为她也是精通魔法的高手,这世上只有在对付消灭不了的恶魔时才会采用封印的手段,让它永远休眠,但风君子要封印的却是自己,而且不是力量是记忆,对于他来说忘记了主动使用力量的手段,也相当于失去了超凡能力的凭借,这让阿芙忒娜迷惑了,难道他自认为邪恶要忏悔吗?

这三年来,阿芙忒娜每当想起这个人就咬牙切齿,苦心修炼武技魔法希望有朝一日能够洗刷耻辱。阿芙忒娜从小崇拜的是传说中战胜黑暗的英雄,也向往着能够消灭未知黑暗世界中那些强大的恶魔,风君子曾经在她的意识中不自觉已经成为这种恶魔的代表,和她的英雄梦想掺杂在一起。可是再见到他却发现此人没有半点烟火气,站在面前显得飘渺而神秘,不仅不会让人害怕,甚至想恨也不知道该怎么去恨。阿芙忒娜被这样一个曾经的恶魔挟持到此,场景还如此浪漫,她甚至感到有些紧张和刺激。说起来,当时的阿芙忒娜还是少女的心性,就算是发誓把一切荣耀献给上帝的少女——仍然是少女。

风君子问她的头还疼不疼了?阿芙忒娜过了片刻才反应过来,风君子指的是三年前用黑如意敲她满头包的事情,真没见过这么问话的,头当然不疼了,可这事情在她心中折磨了三年,反应过来之后她下意识地以手抚额不知怎样回答。

这夜晴空万里星月交辉,银色的沙滩上面对面彼此看得都很清楚。阿芙忒娜身穿无袖白色纱裙,非常轻薄在星光下几乎是半透明的,阿芙忒娜抬起一支晶莹的手臂抚在额头上面对风君子站着。她的身材窈窕修长,个头几乎和风君子差不多身高。轻纱下她的身材玲珑欲现,就像一具美妙的大理石雕像。

阿芙忒娜发现风君子不说话,而是瞪大眼睛直直地看着她。他的目光笼罩着她,全身上下有一种被触摸的感觉,他的眼神中也有欣赏之意。一低头这才发现自己现在的样子近乎于裸体,而且披着薄纱在夜风中比裸体的姿态更加诱人,胸前颤巍巍一对玫瑰色的蓓蕾隐约可见,难怪风君子会这麽看着她。她本能地一惊,双臂掩在羞涩的胸前,双腿也不自觉地并拢了。

她刚刚抱住胸前,风君子突然伸手朝她的胸口摸来,看样子是典型的非礼动作,阿芙忒娜惊呼一声,还没来得及有别的反应又愣住了,只见风君子的手在她胸前高耸的地方凌空一抓,提起了领口,但却不是身上这件睡衣的领口,而是突然出现的一件白色长袍。

这就是她放在卧室中的那件神圣法袍,长袍是突然出现在她身上的。风君子凌空一抓衣服就已经穿上了!风君子松开了手道:“是我失礼了,应该让你穿上件衣服再来的,虽然你现在这样不会怕冷,但让夜凉之气扰了心情也不好。这是你卧室的衣服,我拿来帮你披上了。随我来吧,还有东西要给你看。”

说完话风君子转身向不远处的山脚下走去,阿芙忒娜像做梦一样下意识地也跟着他走了。山脚下两株高大树木的树冠掩映之中,有一间小小的木屋,木屋里有一张木板床还有一个同样木质搭成的隔架。风君子站在木屋门前说道:“青春之泉在此处,如果你常来的话总要有个休息的地方,这里也是很好的修行所在,所以我想了想又建了这座木屋,这间木屋的材料是以法力炼化过的熏歌木,不仅万年不朽而且它发散的气息还有安神之效。”

“这房子也是送给我的?”阿芙忒娜傻傻地问。

风君子再一次回头看她,面带着微笑,像个大男孩一样还有几分不好意思的神色:“我不是木匠,也不会盖房子,所以简陋了点,连个门都没有,你就将就着用吧…这两件礼物,你还满意吗?”

阿芙忒娜走进木屋,坐在木床上伸手摸了摸整枝熏歌木雕成的床板,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却轻轻地点了点头。风君子站在门外看见她点头,轻轻叹息一声道:“你满意,我也该走了。记住了!以后不要到志虚大陆去乱闯,我虽然会忘记曾经的事,对于你仍然是危险的。说再见了,其实最好不要再见。”

风君子说要走,阿芙忒娜抬手道:“等等…”然而她的话音未落只见风君子的身形就这么凭空消失了。阿芙忒娜此时才想起还有很多话没有问清楚,心里一急就醒了过来——原来这一切都是一场梦!她刚刚一直就象做梦一般,现在发现果然是在做梦!

她还躺在遥远的郁金香公国自己卧室的床上,一切就像她刚刚睡着时一样,床前也没有风君子的影子。阿芙忒娜第一反应就是——我怎麽会做这样一个梦?第二反应就是跳起来去看床边——本应挂在那里的神圣法袍不见了!她坐在床头脑海中一片空白,这个梦难道会是真的吗?如果是真的太不可思议了,但如果仅仅是梦,神圣法袍哪里去了?

这个梦阿芙忒娜对谁也没有说。一个月后她在亚特兰大洋中终于找到了那座小岛,果然看见安放在那里的青春之泉以及山下的那座小木屋。那件从自己卧室中离奇失踪的神圣法袍就放在木床上。眼前的一切都在告诉她——那个梦,曾经真实地发生过!

这是阿芙忒娜内心的隐秘,不知道为什么她不想告诉任何人,包括自己最尊敬和崇拜的父亲。从此之后她经常悄悄一个人来到这个海岛,坐在小木屋中看着青春之泉沉思。那件珍贵的神圣法袍阿芙忒娜将它留在了木屋中在没有带走,因为青春之泉与小木屋完全可能是个巧合,但神圣法袍的出现是风君子与她曾经来过的唯一证据。

她曾经无数次的向上帝祈祷,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包括在海岛上空那一场战斗以及后来的梦中相遇,但是她真的希望这一切都没有发生吗?似乎上帝的声音也曾在她的内心这么问过,阿芙忒娜自己回答不了。她很希望了解风君子后来的情况,事情是不是像他梦中所说的那样?他封印了神识记忆在人间?

几年前她的学生顾影要回志虚国。阿芙忒娜送行时想托她打听风君子的近况,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内心的隐秘终究没有说出来。不过她却向顾影讲了青春之泉的故事,只是忽略了风君子已经帮她找到并且安放在海岛上的事实。她托顾影去寻找青春之泉并不是本意,她心里还是希望顾影能够根据青春之泉的线索找到风君子。如果风君子还记得,一定也会明白阿芙忒娜在打听他的消息。

其实就算找到风君子又怎么样?阿芙忒娜也不是很明白,风君子在梦中提醒她最好不要再来志虚大陆。顾影没有找到青春之泉的线索,当然也不明白阿芙忒娜的意思。可是后来阿芙忒娜自己打听出了风君子的下落,想知道风君子的行踪很容易,他就是一个市俗中的普通人,而且也不算完全默默无闻,在网上搜索就有结果,志虚国有一名叫风君子的证券分析师住在乌由,搜出照片一看——就是他!

教廷对这世界上最后一片尚未被上帝光辉彻底照耀的大陆十分重视,先后在志虚国建立了五大教区,并且在三十六名神殿骑士中选派了五名神殿骑士,分别到各教区协助当地主教传布福音,对抗可能出现的异教黑暗势力。阿芙忒娜主动请缨去了乌由,表面的身份是罗巴联盟金融集团的投资总监。

在那场慈善酒会上,阿芙忒娜如愿以偿地见到了风君子。他还是梦中的样子,比少年时多了一分雍容儒雅,只是两鬓的头发已经斑白,但偶尔微笑时还流露出当年那种坏坏的样子。风君子显然认识她,因为她是酒会的主人媒体上报道的名流,可他显然也忘记了她,见面时完全看不出他还记得当年的事。

梦中的话究竟是什么意思,现在的风君子究竟怎麽了?其实这样一种情况对于阿芙忒娜来说也未必不是解脱,风君子忘记了是最好,可阿芙忒娜总想问清楚。可惜她还没有找到机会再与风君子见面,就卷入了清尘事件以及与拉希斯主教的互相控诉中。

她救走清尘却把他放在那个海岛上,也许潜意识深处还有一丝希望,她希望风君子不是真的忘记了,只是装作不认识。那么在乌由发生的事情可能会惊动他,会把他引出来,风君子只要对往事还有一丝记忆就会找到这个海岛的,那么当年未说完的一切话都可以当面再问清楚。结果却大出她的意料,风君子根本没有露面,却把梅野石等人引来了,引起了一场更大的冲突。

克里根死后,她回到了教廷,再一次离开冈比底斯是已经被剥夺了神殿骑士的荣耀,摆在她面前的只剩下了一种选择——去乌由,杀了风君子!如果她还想继续忠于家族,忠于教廷,忠于上帝的话,没有别的路可走,至少在其他一切人看来是这样的。风君子曾在二十年前就预言今天会给阿芙忒娜带来磨难,而且早就道歉了,没想到预言会以这样的方式成为现实。

阿芙忒娜必须杀死他,或者必须想办法让他死,她真能这么做吗?沉浸在回忆中的阿芙忒娜突然感觉身体的震动,原来飞机已经降落到乌由机场的跑道上开始滑行,她又一次来到了这个地方。

消息灵通的灵顿侯爵已经知道阿芙忒娜将乘坐这个航班到达,准备好鲜红的玫瑰就在机场出口处等着迎接。教廷对阿芙忒娜做出的处置决定一开始也出乎灵顿侯爵的意料,但他又想明白了,想明白之后甚至有几分高兴,现在他与阿芙忒娜有了共同的敌人风君子,一个传说中强大的难以战胜的对手。

有多少伟大的爱情是在并肩战斗中萌芽并绽放出绚丽的花朵?阿芙忒娜此时的心情一定很脆弱,正需要宽厚的胸怀去依靠,这是上帝赐予他最好的机会。杀了风君子就可以帮她恢复名誉是不是?不需要阿芙忒娜独自出手,灵顿侯爵可以帮她完成这一任务,就算是教廷有态度不挑起正面的冲突,灵顿侯爵完全可以用私人的身份去做这件事。为了伟大的爱情,为了他心中性感美丽的女神阿芙忒娜,杀一个异教高手算什么?

灵顿没有带任何随从,亲自拿着花守候在机场通道出口处,阿芙忒娜的身影远远出现,他就张开双臂高呼道:“阿娜,我在这里!”他的心情很兴奋,已经在等待一向高傲严肃的阿娜小姐带着求助的眼神与他拥抱。

阿芙忒娜走到面前站住了,看了他一眼,淡淡地说道:“灵顿,你好,你来接谁?”

灵顿侯爵:“我是专程来等候你的,得到消息你没有坐私人飞机来却搭乘航空公司的航班。事情我都知道了,不要担心,一切有我什么都会帮你。”

阿芙忒娜:“谢谢,不必了!”

灵顿侯爵:“我是真心的,请你不要再拒绝,你在乌由的一切我都安排好了。跟我走吧,先休息休息,有什么事再慢慢商量。”

阿芙忒娜:“再次谢谢你的好意。我有我的去处,你请回吧。有事我会联系你的。”说完向他行了个礼,转身迈步就向大厅走去。

灵顿侯爵一腔热情被当头浇了一盆冷水,表情僵住了很尴尬地站在那片刻,正准备转身再喊住阿芙忒娜,此时出口处走出来一个男子拍了拍他的肩膀:“先生,您是卖花的吗?多少钱一朵,我全买了!”

“是你!”灵顿侯爵看见这个人都惊呆了,身体僵硬瞳孔也在收缩,面前的人带着坏坏的笑,正是他要与阿芙忒娜共同对付的仇敌风君子!

风君子在志虚国都城参加一个财经大讲堂活动,今天刚刚回到乌由,他竟然与阿芙忒娜同机到达。阿芙忒娜坐的是头等舱,登机时走的是VIP专线,竟然没有看见坐在经济舱中的风君子,可是风君子下飞机的时候远远看见了阿芙忒娜的背影,正想赶上前去打招呼,恰巧看见了灵顿侯爵尴尬的这一幕。

风君子认出了灵顿侯爵,报纸杂志上都见过,最近一段时间乌由新闻也多有报道。他看见这个场景觉得有些好笑,有点恶作剧的心理上前开了个玩笑。他这一拍肩膀不要紧,灵顿侯爵猝不及防差点没被吓个半死。虽然在这大庭广众之下不能起什么真的冲突,但以他的愧眼术感觉之敏锐却让风君子这么不知不觉地拍到了自己的肩膀上,这人太可怕了!他喘着气冷汗都下来了,一时没说出话来,死死地瞪着风君子。

“不卖就不卖,你这么瞪着我干什么?”风君子又拍了一下他的肩膀,拎着包径自离去了,再看大厅门外已经找不到阿芙忒娜的身影。

阿芙忒娜没有下榻酒店,当然也没有去灵顿侯爵为她准备好的住处,她通过顾影向洛兮打了个招呼,希望到洛园做客。洛水寒听说了很高兴,很热情地欢迎她来,并提醒洛兮以及洛园中的其他人要好好的招待这位西方来的贵族金融家。

洛园一般不留外客,是洛兮专门的住所,但阿芙忒娜的身份不一样。一来她是个女的,二来她还是顾影的老师,三来她是将来洛兮在商界必须结交的名流,能在洛园居住一段时间是求之不得的机会。阿芙忒娜就住在洛园别墅二楼,甚至房间就紧挨着洛兮卧室,这让洛兮十分高兴,没事就去找这位阿娜姐姐问这问那。

其实说起来,她应该管阿芙忒娜叫阿姨,可阿芙忒娜看上去非常年轻,洛兮这丫头嘴甜,姐姐、姐姐的也就叫习惯了,洛兮是顾影的学生,而顾影又是阿芙忒娜的学生,说起来差了两辈,但洛兮私下里却没这些讲究。洛兮可以叫姐姐,顾影还得尊敬的叫她维纳老师。阿芙忒娜能来到洛园和自己一起住,顾影也很高兴,但是她却发现维纳老师的眼神中总是充满了难言的忧郁,哪怕她微笑着与洛兮一起说话时也是这样。

阿芙忒娜其实是冲着顾影来的,这次来到乌由已经没有神殿骑士的身份,她不想与教区的人有什麽联系,也没心情处理什么所谓的公务。在这个地方她唯一可以说知心话的就是顾影,心里憋了那么多东西如果不找人述说,阿芙忒娜也觉得快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