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少流也小声解释:“她还不明白怎么和人打交道,你说再多也没用,让她自己先适应吧,慢慢地她就知道了。要么你现在就可以把她放回终南山中,要么让她老老实实跟着我们。”

清尘:“说的也是,她还是不明白我们想干什么,就按你意思办吧。”

麻花辫捧着一只烧鸡闻了半天却没敢下口,在角落里见小白等人不再理她,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你们都吃饱了吗?”

白少流:“我们都吃饱了,你可以吃了!”

清尘还是悄声地说:“好可怜的小狼妖,以前是不是要等另一只狼妖吃饱了她才敢吃东西?”

麻花辫听说他们都吃饱了,也没人理会她手上的烧鸡,终于忍不住张口撕咬起来。两天多没吃东西当然很饿,而且小白给她的烧鸡比平时所吃半生不熟的烤肉味道强多了,很快吃了个干干净净,连鸡骨头都嚼碎了咽下去,吃完之后她还仔细舔干净自己油乎乎的双手,看得白毛直摇头。

麻花辫吃完烧鸡之后打了个嗝,呜溜溜的眼睛向四周看却还是没敢动。小白知道她渴了想喝水,一挥手飞出一个瓶子端端正正落在麻花辫身前,用命令的口吻道:“渴了就喝水,你身上有内伤,这水里有药可以帮你调养,喝吧!”

麻花辫吸了吸鼻子,瓶子里传来一股诱人的味道,是她从来没有闻过的酒香还有药香,那是小白将黄芽丹化入陈年黄酒中,再用山泉稀释后的饮料。麻花辫拿起瓶子,警惕地看了小白等人一眼,就像做贼似的轻轻喝了一口,脸上露出了惊讶的表情,这对她来说简直就是琼浆玉液。

一口下去小白等人没什么反应,麻花辫又喝了第二口,接着就喝得越来越快了,把这大半瓶饮料喝得一滴不剩,小脸红扑扑地还在不住的舔嘴唇。酒已经稀释度数很浅,可小狼妖显然酒量不怎么的,不知不觉中已经有点醉意了。妖精和人都一样,醉了胆子就会变大,再看那小白等人心中的惧意已经少了不少。

清尘又对小白说:“你这样简直就是在逗一条流浪狗嘛!”

小白笑道:“这种方式比较适合她,你学会了吗?她现在已经不怕我们了,该怎么教她你来办吧。她毕竟是个小丫头,有些事我不方便。不用怕她跑了,她浑身无力跑不了也伤不了人。”

清尘点了点头也看明白了,走上前去对微有醉意的麻花辫说:“大毛笔已经死了,你愿不愿意跟我们走?只要你听话,天天都有吃的喝的,也没人会欺负你。”

麻花辫没说话睁大眼睛点了点头,清尘微笑道:“点头就好,那么现在就得听我的话,做一个人得讲卫生,不能像你现在这么脏,跟我去洗个澡换身衣服…洗完澡穿干净衣服你会很舒服的,晚上还会有好吃的。”

麻花辫有些神情躲闪地站了起来,小白在一旁低喝一声:“还不快去!”她吓得一颤,跟着清尘去了。

洛兮这辆房车非常先进,外形比一辆中巴稍大,内部设计却很精巧,不仅有小小的卧室、客厅、还有设施齐全的厨房与浴室。清尘带着麻花辫去洗澡换衣服。小白与白毛来到车外草坡上散步,小白问道:“你说我们把这个小狼妖带回去,怎么安置啊?”

白毛:“这也好办,你不是要建坐怀丘道场吗,肯定要种植各种奇花异草和灵药,就让她做个药园童子吧,可惜大毛笔死了,否则就凑成一对药园童子了…和其它人也好解释,就说她是你收服的小妖怪,反正你和梅先生有交情,三梦宗不也有妖怪吗,别人不会说你什么的。”

白少流:“你为她想得可是真周全,行,就这么办吧,就算我领养了一个孤儿。”

这两天小白等人也没干别的,就是教麻花辫怎么吃饭穿衣服甚至上厕所,总之是一些平常人需要的讲究。麻花辫也明白他们没有恶意,让做什么就做什么,但是一直不太爱说话,没事的时候就躲在角落里显得可怜巴巴的,也许这个样子对她来说已经习惯了。

麻花辫的样子有十四、五岁,是豆蔻初开但还没有发育成熟的年纪。清尘的衣服穿在她身上显得有些大,简单的将袖口和裤腿挽起倒也勉强合身。洗澡之后换了衣服,清尘很有耐心的给她扎了两条麻花辫,看上去也是个很乖巧的小美人胚子,但是脸上的表情总是象随时容易受惊吓的小动物。小白一开始还担心她会突然跑回山野,后来麻花辫发现自己受了伤浑身无力,却把房车当作了最安全的地方,轻易不敢离开房车很远。

晚上休息的时候又有问题了,房车里只有一张床,当然是清尘静坐在床上,而小白在沙发上休息,白毛就侧卧在房车门口的地毯上打盹。清尘好意让麻花辫睡在卧室的床上,麻花辫却死活不肯,到最后说了一句:“你会把我踢下来的!”

听见这句话小白想起了山洞中那个石床,铺着兽皮应该是大毛笔的睡床,而角落里有个草窝应该是麻花辫平时休息的地方,看来她还真不敢往床上睡,就劝清尘道:“就让她睡外面地上吧,睡床上她反而不踏实。”有时候为人着想也得看情况,麻花辫在床上不敢睡觉,那还不如就让她睡到地上去,真想为人好就让她心里踏实点。

山中夜气很凉,麻花辫蜷在角落睡着之后有些发抖,不知不觉就往暖和的地方靠。等到天亮小白睁开眼睛,发现麻花辫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贴在白毛的肚皮下,一只手还搂着驴的脖子睡得很香。白毛睁着眼睛没动,发现小白看它,也是苦笑不言。

看见这一幕小白心中一动,白毛什么时候有过如此温柔的一面?竟然能让麻花辫靠着自己的身体取暖,看来真应该把这个小狼妖带回坐怀丘,让她给白毛作个伴也好。既做药园童子,也做放驴的小驴倌。

第二天小白又出山去了最近的市镇,给麻花辫买来了合身的换洗衣裳,再看上去她已经干净整齐多了,是个漂漂亮亮的药园童子,就是人还不太懂事。经过两天的相处,麻花辫已经学会了很多事,比如吃东西还不太会用筷子,但也知道一口一口慢慢吃,不会把小脸弄得油乎乎的,小白说话她也知道答应一声,只是平时不愿意多开口。

更有意思的是,麻花辫似乎更愿意跟白毛待在一起,白毛在草坡上散步的时候她总是好奇地跟在后面看着,晚上睡觉也挨着白毛躺在地毯上。她主动问清尘的第一个问题就是:“清尘姐姐,这是大狗吗?”

清尘:“它不是狗,是一头很特别的驴。”

麻花辫:“驴?那它是驴妖吗?”

小白当时正在喝水,噗嗤一笑差点没呛着:“它的名字叫白毛,你把它当作驴妖也行,它可是一头很好很好的驴,以后你就专门照顾这头驴吧!”白毛狠狠瞪了小白一眼却没有说什么。

第三天正午的时候海南派七名弟子赶到了,比宣一笑所说的最短时间还快了半天,这七名弟子对这样的任务其实没什么不高兴的,不就是帮人建造和守护一个道场吗?而且在宣一笑告辞的时候,小白说了一句话让这些弟子听闻之后很开心:“请宣掌门告诉诸位道友,他们来到乌由之后,衣食住行一切用度我自会关照齐全,每月也会支付报酬,不好意思说是薪水只是一点心意,总之在乌由的零花钱肯定是管够的。”

明杖外貌有四十来岁,面白无须长相很斯文,在小白面前举手投足也很有几分高人风范。他见到小白首先在弟子面前拱手道:“你就是白小义士吗?在下海南派护法明杖,受掌门所托率弟子来拜!白师弟义名扬天下,又赠重器于海南,我等皆深为感佩,今有差遣愿鼎力相助。”

小白赶紧迎上还礼:“明杖师兄太客气了,诸位能来助我实在是感激不尽,往后有什么麻烦诸位或者有什么照顾不周的地方,先提前请诸位海涵了…我一直在此地恭候诸位驾临,简直是望眼欲穿啊,来来来,请明杖师兄给我介绍一下这几位道友…”

海南派来了七名弟子,以护法明杖为首,其它六名弟子都是晚辈,称呼明杖为师叔。六名弟子中连亭最小,大家都叫她小师妹,另外五人分别是对饮、对弈、墨瑜、墨羽、墨寓。海南派弟子的法号很有意思,并不像其它门派那样是统一的排行。因为有不少弟子原先来自不同的小门小派。七叶当年收弟子入门定下的辈份是“连”字辈,连亭的法号就是以此排行,但是其它五人不同。

对饮、对弈是一位昆仑散修门下弟子,师父去世后独自修行不易,这对师兄弟就投到了海南派门下。对饮好品美酒。经常拉着同门一起小酌,而对弈好手谈,喜欢拉着人一起下棋,这两兄弟在一起倒也投缘,常常是你请我喝酒我陪你下棋。而墨氏三人则是亲兄弟,名号也很有意思,小白第一次听他们自报名号差点没分出来,来自岭南墨家,他们是一个已经没落的修行世家弟子。

宣一笑派这七个人来帮小白显然也是费了心思。一位长辈高手,一位他的亲女儿,一对以前的师兄弟,还有三位亲兄弟,修行各自不俗,而且能够彼此牵制约束,不至于到了坐怀丘之后强宾压主,也不至于让明杖一人离开师门之后率弟子任意妄为。

第181回 山中待客迎风雨

和明杖一照面小白就知道此人心眼很活,虽然谈话间彬彬有礼,但是他心中对小白一直有拷问之意,暗中也悄悄以神识感应小白与清尘周身的神气波动。他的修为确实在小白之上,试探得很隐蔽本不应被发觉,可是小白偏偏能感应到他的试探心态。看来这是个遇事多思的人,不能说是好是坏,总之和别人打交道时心眼比较多,小白知道了暗自一笑而已。

连亭二十多岁,鸭蛋脸白里透红,柳叶眉稍稍上挑,五官秀美而且特别愿意笑,身材比清尘稍高,婀娜中又有几分英武之气,性格很有乃父之风,不像小女子那样扭捏,有几分大气也有几分顽皮。她见到清尘之后很大方地上去打招呼,抓起清尘的手道:“好漂亮的小妹妹,你的眼睛…唉呀,耳朵好可爱!”这句话把清尘说愣住了,自己的耳朵真的很可爱吗?这倒和小白的说法一致。

白少流在一旁趁机扶着清尘的肩介绍道:“连亭道友,这位就是我的道侣清尘…清尘,她就是海南派的高足,也是宣掌门的掌上明珠连亭姑娘。”小白趁机占了个口舌便宜,直接介绍清尘是自己的道侣。放在以前清尘可能还会娇斥几句,可在此场合她却没有否认,而且不由自主地向小白身边靠了靠。

众人当然也见到了白毛和麻花辫,小白介绍麻花辫是坐怀丘的药园童子赤莲。他已经给赤蛟元神起了名字叫赤瑶,这次干脆主动给小狼妖起了个正式的名号,小名还叫麻花辫。介绍白毛的时候,小白硬着头皮一本正经地说道:“这是我坐怀丘道场的镇山瑞兽,叫白毛!”

众人没敢乐出声也不好多问,但是表情显然都很古怪。明杖那样的高手一眼就看出麻花辫不是人,十有八九是妖物出身,但是以妖精为道场童子的在西昆仑历史上并不少见,在东昆仑也不能说没有。二十年前的正一三山会上,风君子就曾带一个小花精和一个小蛇妖公然露面,说他们是忘情宫外的“仙童”,后来花精和蛇妖投在三梦宗门下,就是丹果成和丹游成。所以白少流收一个小妖怪做药园童子,虽然奇特但也不算十分意外。再看麻花辫那瞪着好奇的眸子可怜又可爱的样子,实在也和凶恶妖邪联系不起来。

可是白毛这头“瑞兽”就太搞怪了,千年以来也有很多修行道场是有镇山瑞兽的,比如芜城梅氏家传福的菁芜洞天中曾有瑞兽望天吼,正一门的结缘道场齐云观中也曾养过灵獒。这些都是世上难寻的珍奇异兽,而且都有特殊的修行法力与神通,可是白毛怎么看都是一头驴,它确实是驴,无论如何没有半点珍奇的样子,只是举止还颇有灵性。

白少流在如今昆仑修行人眼中是个异类,没有师门出身,没有家世来历,突然之间就冒出来这么个懂修行的人,听说修为还不俗,昆仑盟主梅野石对他很是赞赏。看来他确实与众不同啊,连镇山瑞兽都这么有特色!

别人不好多问,连亭却不管那些,看见白毛伸手就去揪它耳朵上的那撮白毛,口中还惊讶道:“这头驴的毛色真好,这撮白毛太有意思了!”这丫头,怎么尽对耳朵尖感兴趣?

一直怯生生不说话的麻花辫却上前一步伸手挡住了连亭,小声道:“你不要揪它耳朵,白毛不喜欢这样!”再看白毛,用无奈的眼神看着从小就认识的连亭,轻轻地摇了摇头,那意思仿佛在说:“她说的是真的,我不喜欢这样。”

连亭看着白毛的反应很通人性,好奇心一下子就勾了起来,在以后的日子里连亭住在坐怀丘,经常趁麻花辫不备去揪白毛的耳朵,事情就是由此开始的。当然这些都是后话了,暂且不提。

众人汇合之后并没有立刻返回乌由,小白开车出山去了离终南最近的大城市洛水市,所有人都待在房车里虽然稍显拥挤,但还是能坐下的,只有麻花辫带着白毛闪避在角落里。到了洛水之后第一件事就是带着大家去购物,添置几件衣服。因为海南派弟子都是劲装而来,腰悬二尺四寸长的赤蛟剑,这个样子可不适合在市井中行走。

御器之时,是可以隐藏法器的痕迹让普通人看不见。这有两个条件,其一是材质炼化纯净的上品法器,其二是御器之人的修为足够,但是不可能无时无刻都施法御器,平常绝大部分时间法器的形状是隐藏不住的。除非是软烟罗那种无形之器。当然如果有超越世间的大神通修为,手持神器情况又不一样了,以玄妙化身携带神器别说普通人看不见,修行高手也看不见。

比如当年西昆仑有位高人名叫周春,他的神器叫作摩云塔,平常一身单衣谁也看不出他身上有东西,但是一招手就能祭出一座金光灿灿的十八层高塔落在你面前,这已经是化身玄妙的大神通修为,比之当年的七叶也不遑多让。再比如在世仙人风君子有一个通体雪白的葫芦叫闻仙葫芦,拎在手里就是个普通的葫芦,但是这一葫芦能装走几千斤酒!怎么装下的普通人难以理解,这已经是类似于移山填海的仙人神通了。

小白等人尚没有那些传说中的大玄妙神通,所以平常打扮要讲究一点,比如吴桐带十字剑出门,就把长剑配在一件长风衣下。海南派等七名弟子配剑而来,小白也带着他们去买风衣,地点就是洛水市最大的购物中心,东西可能贵点,但是第一次见面总要拉拢人心嘛。

一进商场连亭最开心,左挑右选她挑中了一款丝麻面料、很轻薄但是穿上之后显得很飘逸挺拔的长风衣。小白一看价钱就在心中安慰自己这衣服不能算太贵——至少比洛兮平常的衣服便宜太多了,开价两千二,小白买一直讲到了一千六一件,一共买了十四件,一样两件。有意思的是,七个人却挑了两种款式五种颜色。

墨氏三兄弟拿的是墨绿色,对饮、对弈两人拿的是灰蓝色,明杖拿的是纯黑色。而连亭挑的当然是女款,小翻领显得身材更挺拔,挺立胸脯的曲线也更惹眼,鹅黄色与绯红色各一。如果小白现在领着这伙人走在乌由的大街上,男男女女一律长风衣,不认识的肯定以为他们是黑龙帮的跟班,就是花花绿绿颜色不太统一。

买完衣服之后又去了洛水市一家档次很高的酒店,开了个大包间美美吃喝一顿,志虚人的礼仪嘛。小白就是个世俗中人,简称俗人。海南弟子虽然不是俗人,但对这世俗间的招待也很满意。等到他们驱车返回乌由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下午。

麻花辫自从进入大都市之后,就一直趴在车窗上探出半个脑袋看外面的人烟繁华景象,张着嘴一脸惊讶与询问之色,却不太敢出去,就连小白等人去酒店吃饭的时候她也不敢下车,与不方便下车进酒店的白毛一起待在车里。

进入乌由市区后走了没多远,明杖与对饮两人对望一眼面露疑色,一起走到了前面的驾驶室,小白也有所感应,不动声色地首先开口悄声道:“发现有人跟踪了吗?”

对饮看了小白一眼面露钦佩之色,因为在这些弟子中只有他和明杖的修为最高也最为警觉,发现了有人跟踪,而小白也发现了。明杖也悄声道:“我敢肯定有高手盯上了这辆车,离我们不远不近。”

白少流:“这里是乌由市区,人流杂乱他们不能逼得太近,也不可能公然动手斗法,我们先不着急…对饮道友,麻烦你把清尘叫到前面来。”

清尘来了之后问:“小白哥,有什么事叫我?”

白少流:“我不停车,待会到路口你自己一个人下车回家,我们现在被高手跟踪了。”

清尘:“为什么要我一个人走?有麻烦我还可以帮你。”

白少流:“我现在就需要你帮忙,这里有七位海南高手,我和白毛还有麻花辫都不会有事。你下车回家待在庄姐身边我才放心,那里是闹市。我不怕有人搞出大动静,有你的身手在家里足已自保…听话,家里就拜托你了!家对面的房子以及楼下黄静对面的房子已经让黑龙帮的花蘼芜和烟北雨租下来了,你现在回去照看我就彻底放心了。”

清尘想了想点头道:“行,我一会儿就悄悄下去,你什么时候回家?”

白少流:“你告诉庄姐,处理完一些事过两天我就回去。”

房车突然加速驶过一个人烟繁华的大道口,清尘已经下了车,跟踪者还是紧盯着目标跟在房车后面。对饮有些疑惑地问道:“小白师叔,你让清尘姑娘施展身法离开,是担心家里其它人吗?…难道你不知昆仑规矩?”小白的年纪没有众人大,宣一笑却称他为师弟,所以对饮等人称他为师叔,不过在前面加了个“小”字,感觉有些别扭。

白少流:“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在乌由还有些势力,有些没见识的人称我为乌由第一高手,敢在闹市当中公然盯上我的人一定不简单。清尘身上有伤未愈,我是怕她有危险,同时也真的担心家里的其它人…对饮,你刚才说什么昆仑规矩?”

对饮:“规矩很简单,修行人世外相斗,不涉及普通家人,有违者,不可恕,唯诛之。”

白少流不解道:“什么意思?”他只知道昆仑三大戒,还不知道这条规矩。

明杖见他真的不解,也解释了一番,这是昆仑修行界近千年来约定俗成的规矩。修行高人不论再神通广大,在人世间也可能有普通的家人亲友。比如昆仑盟主梅野石,他的养父母就是山村中一对普通的农民夫妇,他还有个妹妹在芜城商业局上班是个普通干部。再比如海天谷弟子王波褴在乌由拣破烂拣到个媳妇,还生了个儿子,母子也是普通人。

像这些人也许一辈子都不会清楚修行界的事情,他们没有神通也不懂神通,随便一个修行高人都可以轻易致他们于死地。假如修行界中的争斗仇怨波及到这些人,那简直是防不胜防。当然高人心性一般不会也不屑于伤及对手的普通家人,但也难保有个别人会这么做。如何杜绝这种现像?只有一条约定俗成的规矩。

这条规矩很简单,那就是谁要这么干了,就是犯了修行界的死罪!别说出手伤人,就连以之为威胁都不行,这种事情想都别想!不论情节轻重处罚就是一条——天下人共诛之。不论这个人跑到哪里遇到了谁,昆仑修行人都有义务合力出手围剿诛杀,这样一来,就算有再大的神通恐怕也难逃一死。

看似这个规矩太狠了,但是也没更好的办法。谁也不可能天天防着这种事,就算本人修为再高,但等家人遇害之后能报仇又有什么用?这个规矩之后得到了天下修行人异口同声的拥护。想当年梅野石一统两昆仑,重点也强调了这个问题,因为西昆仑在与世隔绝,那里面的修行人从未涉足俗世不太了解这些情况。

听完之后小白又问:“昆仑有此规矩,不知道西方教廷有没有?”

对饮笑道:“我也不知道,但是他们既知道三大戒也应该清楚这种规矩,不会轻易去尝试的,这样做的后果不是与一个人为敌。”

小白又摇了摇头:“其实想害人的话,用不着法宝横飞,杀人放火并非神通修为,市井中一地痞流氓足已!如果说为家人担忧的话,我不担忧神通魔法,只担忧这世上险恶人心,还是有一位机警高手在家里待着我更放心。”

几人说着话,房车已经穿城而出直奔市郊的坐怀丘,离开龙塘镇穿过早已凋谢的樱花林,前面是齐仙岭余脉,再往前就是蓝天碧海。车开在简易的公路上周围已经没有人,众人不由自主都提高了警惕,但是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跟踪者的距离越来越远并没有接近。木器厂里面的酒金刚和坐怀丘中守候的吴桐早就得到了消息,将木器厂大门打开,房车直接开到了后院。这里有道场守护,来再多高手也不必太害怕,小白总算松了口气。

肯定是白少流一进乌由市,开车的时候就让人发现了,跟踪的人是来踩点的。而小白带着海南七剑回乌由,就没有打算再藏头露尾,坐怀丘这个地方迟早要被人所知,索性回到乌由第一天就暴露吧。

车一停吴桐和酒金刚就迎上来道:“白总,你终于回来了!…这就是海南派的众位高人吗?按您的吩咐,这个木器厂的中庭已经布置好了,准备了二十间修行静室以及传经讲法的厅堂,各位高人可以自己挑地方…至于坐怀丘中如何建造清修精舍,我们不敢拿主意,还要等你回来之后再说。”

白少流一一介绍了一番,然后安置众人住处稍事洗漱休息,并将从终南山中带来的法宝抽空送入密室。再返回木器厂的庭院发现明杖等人已经简单安置好,都站在那里等他,看见小白之后齐声道:“白庄主,我等修行人无甚俗务,既然来了就请我们参观一下坐怀丘道场吧?”

白少流:“你们叫我什么?白庄主!”

连亭笑了:“那在这里叫你什么?白掌门,白宗主,还是白教主?我看此的就是一座山庄,你是此间主人不就是山庄庄主吗?”

白少流微微一转念,随即连连点头道:“好好好,此地就叫坐怀山庄吧,我就当一回白庄主,这还省了以后的麻烦…酒金刚,你带着这里其他人都离开,没有我的通知谁也不要回来,此地可能会有一些麻烦…吴桐,你随我一起陪诸位客人进坐怀丘。”

一直以来有个问题困扰着小白,那就是按照白毛的设想以黑龙帮为基础建立自己的嫡系力量,将来自立门户,到底以什么名义呢?也叫黑龙帮显然不合适,叫白莲教更不伦不类,而且公然开宗立派自己也没那个实力,但是昆仑修行界除了各大门派之外,还有不少江湖散人以及修行世家,白少流可以以这种身份自立门户。

昆仑修行界最出名的修行世家就是东海之滨的听涛山庄,不仅有本家弟子也有不少外姓传人,如今也是昆仑十三大派之一。宗主就是听涛山庄庄主宇文树老爷子。那么小白就取个巧,将此地命名为坐怀山庄,自己号称坐怀山庄庄主也是顺理成章,将来如果自成一派名字可以就叫坐怀山庄。海南派七名弟子一来此地别的忙还没帮上,三言两语无意中先解决了小白一个挠头的问题。

众人穿过后院简单的迷踪法阵进入坐怀丘敞开的山谷,几乎所有人都眼前一亮,然而小白却愣住了,不仅小白愣住了,白毛也张大嘴成了一头傻驴状,此时就听明杖赞叹道:“白庄主太谦虚了,路上还说坐怀丘只是个简易道场,我看它就是十足的洞天福地!”

连亭等人也纷纷赞道:“好精雅的地方,在此地修行也无不可,我们这一趟还真没白来。”明杖等人离开琼崖来到坐怀丘,得到了赤蛟剑又是奉掌门之命,小白接待得也挺好当然没什么不满意,但对于修行弟子来说唯一有些遗憾的就是离开琼崖道场,没有更好的清修之地。没想到一进坐怀丘,仙灵之气充盈,花石林泉盎然,这就是个适合修行的洞天福地,只不过尚未修造完毕而已。

小白比他们更惊讶,坐怀丘原先是什么情况他比谁都清楚,从地势上来勉强讲符合建造洞天的条件,但灵枢之气天然不足,是无法与真正的洞天福地相比的。可今天一回到坐怀丘,以小白的修为也有所感应,此地灵气生机之盛远胜从前。小白去过终南派的太牢灵境,知道那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虽然形容不出来但心里明白。

白毛在神念中很疑惑地说了一句:“怎么回事,神仙显灵了吗?…不对,坐怀丘环抱之势已成,聚拢面前百里山海地气灵机,中枢就在主峰正中…那山壁上怎么了?靠!一定是风君子干的好事!”就见远远的坐怀丘主峰正面的山壁上,有一片平而光滑的崖壁,上面多了两个金光灿灿的大字——不乱。

就算没有小白那种超凡眼力,这两个字也能看得清清楚楚,因为它写得特别大。究竟有多大?每个字都有一人来高!看笔画神采飞扬,气韵勾转破空似欲飞天而去,但成字一体却又显得浑然厚重,这两个字的气势几乎把一座山都给掩住了。身为昆仑两位地气堪舆大师之一,也是在世仙人的风君子,以两个金色题字弥补了坐怀丘聚拢地气的不足,补成了这一洞天。

小白好半天才回过神来问吴桐:“风先生怎么把字写上去的?”

吴桐:“那天顾小姐也在,风先生谈了半天移园造景,到最后说此地还缺点睛灵气,他要题两个字试试,让顾小姐去调金粉,叫我去搬梯子…”

白少流:“哪来的这么大的毛笔?”这石壁上的字不是放大刻上的,是直接提笔以金粉写就的。小白也见过书法表演中那种笔杆一丈长的巨形毛笔,吸满墨有上百斤,但是风君子不用神通恐怕拿不动那种笔,再说他也不能扛着笔来。

第182回 披霞踏蛟赤焰裾

吴桐笑道:“哪有什么笔,风先生拿了把扫帚沾着金粉站在梯子上写的,而且每个字都是一笔写成,还说这是效法仙人传说,我也不清楚是什么传说?”

这时对饮说道:“这就是忘情公子手迹吗?真是仙人手笔!至于那个传说,我却是知道的…”

据对饮所言,在志虚国荆湘市郊一座很有名的岳林书院中,门庭两侧的白壁上有两个明黄色的大字,左边写的是“福”,右边写的是“寿”。传说这两个字是一位仙人以扫帚沾着黄泥写成,而且每字都是一笔挥就。这两个字在白壁上保留了近千年,近代时“寿”字被毁,又有一书法大家给补上了,那个“福”字还是原迹。

风君子自然也是听说过那个传说,在坐怀丘题字就是效法传说中的仙人,只不过那福寿二字是否是仙人手迹不好说,今日坐怀丘这不乱二字千真万确是仙人手笔了。小白听完对饮的介绍特意多看了他几眼,此人修为在六位弟子中最高,而且眼光独到见解不俗,看来应该是海南下代弟子中最出色的人物了。听闻此人好酒,将来与坐怀山庄守门的酒金刚做伴,一定会很开心的。

闲话少述,众人参观了坐怀丘道场,在山中择地修行无碍,也都很高兴。小白自己说坐怀丘道场不大,那要分情况。比之终南派的太牢灵境当然要小许多,可是比一般的庄园还是要大不少,它就是一座独立的山丘,一座主峰两道山梁围住一片山谷,地方已经相当不小了,左右山林中点缀建造几十间精舍是绰绰有余。

明杖看了一圈就对其它六人说道:“此处地气甚佳,我们按照玄机阵势在山林中各择地点,建造修行精舍,你们就自己挑地方吧。”

连亭微微一皱眉,不问明杖却问白少流:“白庄主,你虽然在山庄中给我们安排了住处,但我看此洞天布置,平常也至少要有三人同时守护。我建议在这里建造若干修行精舍,不知道你有没有此种设想?”她的话很有讲究,在人家的地方盖房子自己住,总得先问主人的意见。明杖一进此地觉得不错,就自作主张反客为主显然是不合适的。

白少流听出了她的弦外之音,赶紧道:“修行精舍肯定是要布置的,而且不止七处,过两日我就与诸位商议此地洞天的设计草图,你们想在什么地方修建精舍以及都有什么要求,尽管提出来就是。”

连亭看了看四周:“我们就是来帮忙建造与守护洞天的,自然要替白庄主筹划筹划,那我们就自己挑地方了,不知道在此有什么禁忌之处?”

小白一指不乱二字下面山壁中的石龛:“那里是我修行打坐之处。石龛后有一间密室,我的一些私秘之物都在其中…除此之外,此山庄与洞天各处,诸位都可以随便。”

墨氏三兄弟道:“小师妹已经看出来了,此地道场平日至少要有三人同时守护方能稳妥,那么今天晚上我们三个就不回山庄中休息了,就在坐怀丘中静坐休息。”

对饮兄弟也道:“福地洞天隔断世间风雨,只要有酒喝有棋下,有没有屋顶无所谓,我们就在这山中住下了,修行精舍可以慢慢建造。”

明杖看了一眼众弟子苦笑道:“恐怕今晚我们全部都要在山中守候了,今天进入乌由已经被人盯上,来人不露面只想知道我们的落脚之地,如果想找麻烦十有八九就在今夜。”

白少流也点头道:“还是师兄老道,我也认为十有八九今夜坐怀丘会有恶客来扰。真不好意思,一入乌由还未休息,就给各位带来麻烦了…吴桐,你今夜就守在石龛之中,若有人闯进洞天接近密室当全力出手不能留情…赤莲,你跟着白毛去山林中,它自有地方休息,暂时就拜托你照顾它了,千万不要让它夜里乱跑。”说话的同时又在神念中对白毛说:“老兄,拜托你了,今晚如果有事,你看着小狼妖别让她乱跑,待会我把吃的喝的都送到驴窝里。”

白毛也没拒绝,只是哼道:“告诉你多少次了,我在山里挑的地方不叫驴窝,叫卧槽林!”

一切安排妥当,当晚无事,入夜之后,天高云淡繁星满布,坐怀丘中静悄悄的,海南派七名弟子已经分别在两侧的山梁上找到了合适的位置静坐调息,吴桐手按长剑端坐在石龛中,而白少流则在山谷正中央席地而坐闭目垂帘。

所有人都很安静,坐怀丘中只有一个人在说话,那就是麻花辫。左侧山梁向内的缓坡上有一片柔软茂盛的草地,正在周围一圈青翠挺拔的树冠笼罩之下,是一个天然的小小空间,如果公园里有这样的地方是情侣们最喜欢的,但现在软草丛里不是情侣,而是一人一驴。

麻花辫坐在驴子身边,用手轻轻理着它的鬃毛自言自语道:“这个地方比终南山好多了,待在这里我觉得全身都舒服,以前一到夜里总觉得气闷。”

白毛看着她心中暗道:“那是你偷吃了没成熟的百涎草籽,又在白天日晒之时采摘夜樱莓,以至湿热交替伤及五内,幸亏遇到了我,知道用黄芽丹替你调理,否则你一受伤能不能醒过来都是问题…狼本来是吃肉的,修炼成妖学会采摘野果,却是祸福未知。”

麻花辫不知道白毛在想什么,抬头看着天上的星星还在那里小声说话:“没有人打我也没有人骂我,有东西吃还有衣服穿,这里真好!…白毛,你要是能说话就更好了。你能告诉我,我为什么要来这里吗?我又是什么人?”

白毛叹息了一声,麻花辫低头道:“你听懂了?原来我说什么你都知道?如果你也是驴妖,会不会有一天也会变成人的样子?假如你变成人的样子,会不会像大毛笔那样?…算了,你还是不要学他那样吧,因为他死了,你可不要死。”

修为到七叶那种境界,早已一心不动,不随人勾牵,否则一个寻常人三世为驴恐怕早就疯了,它心志之坚定非常人可以想像,可白毛此时心里却有一点酸酸的味道,它倒不是在感叹自己,也不知道在感叹什么?在山中它也能感觉到今晚的气氛不对,可能有一番大战将要发生,而只有自己和这个小狼妖置身事外。

坐怀丘外突然起风了,这风来得怪异,远处的海上无浪,天上的星星却开始不停地闪烁。白少流突然睁眼抬头看天,海南派七人在山林中看不见,但小白也知道彼此的位置,此时就听见明杖开口道:“来了,从南边海上。”

对饮开口道:“很高很远飞天而来,直奔此地。”

墨瑜说话很简练:“有杀气!”

墨羽:“不用怕!”

墨禺:“进不来!”

这时对弈道:“一共十三人。”

连亭最后开口:“准备拔剑,明杖师叔主阵!”

白少流站起身来向四周一鞠躬:“坐怀丘护阵就拜托诸位,先待我问明对方来意。”

话还没说完,已经看见一群人影远远地从天而降,高空中传来肃杀的号角之声。只见十三人飞临坐怀丘上空,当中一人身穿金色长衣,头戴金冠,手中拿着一杆金光闪闪的短杖,他的头发也是金色的,映得他苍白的脸颊也发出淡金色的光芒。金衣人身边有一人身穿黑袍,衣襟的边缘以及领口上镶着彩带,正是新任志虚大主教雅各。

在这两人左右两侧,各有两人穿着银色的盔甲,左手按腰中的十字长剑,右手举着号角正在吹奏。他们身后还有七个人身穿白衣一字排开,手中拿着清一色的白色魔法杖。十三人衣袂飘飘从天而来,就像一队战神引导的一群天使,除了雅各之外,其它十二人就是教廷派来寻找神奇的魔法石的高手。

小白也不说话,抬头望天,以他的眼力将这些人看得清清楚楚,然而这些人却看不见小白,从天上望向坐怀丘只是一片荒地,洞天的行迹已经隐去。雅各说道:“亚拉导师,这里有魔法阵,我们看不见他们。”

领队的金衣人叫亚拉,是冈比底斯骑士训练营中最年轻的导师,也是教廷三十六名神殿骑士之一。这次他带着四名骑士以及七名高级魔法师来到乌由,终于找到了白少流的下落。见白少流的藏身之处被一种特殊的空间法阵隐去,亚拉伸出右手向下一指,号角声陡然高昂,后面七名魔法师齐声音吟唱,当中的魔法师手中法杖向下一指。

坐怀丘中的空气莫名的一紧,麻花辫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突然一缩身子靠在了白毛肩膀下面,明杖等七人也拔出了赤蛟剑,主峰山壁上那“不乱”两个字射出金色的光芒,霹雳之声传来,一道闪电从天而降与金光同时出现。闪电并没有劈到山谷中,在百丈高空散开呈千百道电蛇,就像爆发了一颗硕大礼花,整座山谷都轻微的颤了颤。

天上发出的闪电魔法,落到下面却被一道无形的屏障所阻,闪电散开化为丝丝余光。电光闪烁中看清了地面的形势,只见下面露出一片环抱的山谷,山谷中央有一人正抬头看天。坐怀丘的法阵不完全,在凌厉的闪电魔法冲击下露出了里面的景像,然而景像闪现只是一瞬间,紧接着那人身边的山梁上突然飞出七道红光,交织在一起成为一张大网,红光大盛之后所有的景物消失了。

海南七剑已经出手,发动法阵守护洞天。此时小白就听见高空中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请问下面是白少流先生吗?我是教廷的使者亚拉,能不能见我一面?”

他的话刚说完,就见地面上一道红霞升起,有一团浓烈的火焰突然爆发在十丈外的空间,白少流已经飞上来了。对面那十三人出场的样子已经是相当拽了,威风凛凛气宇轩昂,白少流只有一个人,可风头几乎把对面所有人都盖过去了。

只见他长身而立,身外朵朵霞光环绕,脚下还有一条十几丈红色火焰状的虚影蛟龙盘旋,白少流凌空而立在赤焰蛟龙的上方,抱拳道:“我正在山中看夜景,突然鬼哭狼嚎天打雷劈,还以为发生了什么事情,原来大半夜有客来访,你们找我干什么?”

天空一声巨响,然后小白华丽登场,他这副样子把面前人差点都吓了一跳。亚拉见到白少流先是震惊片刻,见他傲然而张扬的神态不禁有些来气,他在乌由已经转了大半个月连个影子都没摸着,今天终于发现此人落脚之处,把队伍拉过来摆开阵式,可对方根本没有半点敬畏的表示!

亚拉上前一步也浅浅鞠躬道:“我叫亚拉,来自神圣教廷。请问白先生,神奇的魔法石在哪里?”

白少流:“什么魔法石,我没听说过!”

亚拉抬头面露愤色:“按你们的说法,就是天降陨星的遗髓。”

白少流一皱眉:“你是说星髓吗?我的星髓在哪里与你无关。”

话说到这里有点误会,亚拉以为白少流杀了鲁兹之后夺走了星髓,因为星髓确实失踪了。而白少流并不清楚鲁兹的亡灵与灵顿侯爵的交易,更不知道灵顿悄悄地取走了星髓没有告诉任何人。更巧的是,白少流手中确实有一枚星髓。就算他能知人心,也不可能在亚拉心里感应到这么多曲折的内情,他一听亚拉的语气就明白他是来强索星髓的,当然很生气。

小白一开口亚拉也误会了,勃然变色道:“你的星髓?我就是为你手中的星髓而来,找你已经很久了。”

这时雅各大主教见势不妙也上前一步说道:“白少流,你不是神圣教廷的对手,你的力量也无法与我们对抗,交出不应该属于你的东西,可以饶你一命,否则地狱的大门将在今夜对你敞开!”这个人倒是挺谨慎,怕真的起冲突白少流被杀,亚拉拍拍屁股回教廷了,乌由的烂摊子可得由自己来收拾。

但白少流怎么可能领他的情?冷笑道:“想打劫吗?回家做梦去吧,没事你们可以回去了,再留在此地骚扰,别怪我不客气!”他窝火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有海南七剑守护坐怀丘无后顾之忧,又新得了神器赤炼神弓,一露面气势很盛就没打算给好脸色。

话不投机半句多,说到这里已经谈崩了,亚拉伸手一指:“拿下,要活的!”

顺着他的手势身后七名魔法师一起举起了手中法杖,四名武士的号角陡然吹出了一个长音,这声音似有实质从四面八方缠绕而来,就像号角中飞出了无数道看不见的飞丝把小白的身体卷住。要是以小白以往的修为,这一下就让人给抓走了,此时也来不及反抗,小白神念中大喝一声:“赤瑶!”

脚下的赤焰飞蛟突然发出一声嘶吼,暂时压下了号角之声,朝天飞起卷住了小白的身形向后退了数十丈之远,挣脱了这声波缠绕的法力。照说此时小白应该快速飞回坐怀丘中自然无恙,可他没有连续退避,却在空中站住了。

亚拉也很惊讶,他没想到小白竟然能挣脱。他手势向前号角声再起,队形前移声波之力又飞卷而至。就在此时对面突然暴开一团红色的霞光,霞光的中央一道炙热耀眼的赤焰流光飞射而至。小白已经打开了赤炼神弓,后退的同时御器拉满弓弦,等在空中站定第一箭也射了出来。

这一箭来得突然,四名吹号角的骑士换右手一起拔剑,白色的剑芒交织成网竟然没有挡住,赤焰流光箭直射亚拉的前胸。这么多人的阵形中亚拉躲避是来不及了,他把头一低双手交叠在胸前,他的手腕上也有一副金色的护腕,与小白曾见过的阿芙忒娜那付护腕是一模一样的。身后七名魔法师吟唱之声突然尖锐,以亚拉的护腕为中心升起一面金色的盾牌。

赤焰流光射在盾牌上,红光与金光一起撞得粉碎,空中十二人整齐向后飘飞出一丈多远,似乎是连在一起的整体,而雅各大主教早就躲在了十二人后面。白少流大喝一声:“妈了个巴子的,你们欺人太甚!”拔动弓弦第二箭又射到了。

这一次对手有所准备,七名魔法师手中白色法杖都往前指,杖尖有一阵奇异的震颤出现,赤焰流光未到阵前就被一股力量击散,反倒是白少流又向后退了三丈多远。他已经没有时间发出第三箭了,因为号角声又响起,四名骑士在胸前持剑指向天空,七名魔法师一起吟唱挥动魔法杖,四道剑芒交叉飞出如银蛇般缠向白少流,而魔法师的吟唱好似给号角声增加了各种魔力,银蛇随着声音飞舞利如蛟龙。

赤焰蛟龙发出一声声怒吼与号角声此起彼伏,绕着小白盘旋扑击力斗银蛇。小白挥动赤炼神弓发出一片片霞光与赤蛟相呼应,场面斗得十分好看,可他只有招架之功没有还手之力,甚至连停住身形凝神发箭反攻的余暇都没有。

小白一人单挑十二名高手,坐怀丘中看得清清楚楚,连亭有些着急,举剑叫道:“明杖师叔,我们快上去帮他,对手太强!”

明杖心中暗道:“好厉害的修为,这白少流竟然在我之上,可惜对手太强,如此力斗根本胜不了。”一面高声对连亭道:“那十二人结阵一体共同进退,白庄主不是对手,如果不是对方想抓活的,肯定还有更厉害的手段,就算我们的飞天璇玑剑阵也不是对手,还是等白庄主退回洞天自保方可无恙。”

墨氏三兄弟已经站了起来:“以洞天为屏障自守三人足已,我们三兄弟出手相助白庄主。你们四人结阵守道场就是了。”

明杖:“你们也没有飞天修为,出手相助起不了多大作用!白庄主自知不敌自会退回。”

连亭很焦急的喊道:“白少流怎么了?明知打不过人家还不回来!”

这时对饮长啸一声举剑道:“明杖师叔,白庄主这是在等我们结阵飞天。”

这时墨氏三兄弟已经跃下山梁在山谷中站成阵式,各持赤蛟剑准备出手。他们虽然不能飞天,但从洞天中发动三才剑阵也可以攻向天空,能帮多少忙算多少,这三兄弟说话简练做事也干脆。

这时做为长辈的明杖暗叹一口气,终于喝令道:“墨瑜,你们三人不要擅动。我们结飞天璇玑剑阵出洞天,切记不要力拼,掩护白庄主回来就行!”

明杖为什么没有立刻率弟子结阵飞上天去?倒不是完全是因为怯懦,私心可能也有一点点。他奉掌门之命带这些弟子来乌由,无论是建造洞天还是守护道场本都不是很危险的工作,白少流也没要求他们帮自己拼命。面对如此强敌,做为长辈考虑问题肯定要比连亭等人周全许多,擅自离开万一还有人攻击坐怀丘怎么办?可是白少流在天上不回来,不帮也不行,这才下令结阵而出掩护白少流返回。

白少流周身红霞乱闪,赤焰蛟龙也是连连嘶吼,而对方尚未尽全力,看来就是想活捉。亚拉正要下令加紧攻势把小白拿下,下方坐怀丘中突然飞出七道粉红色的光芒,就像带着长长尾雨的流星,是七名飞天之人。这七人彼此距离在一丈左右,方位成北斗状,在空中并不是直射飞来,而是绕着一个中枢盘旋而至。

第183回 冲天金阵几折杀

七个人,手持七柄银色发出粉红剑芒的长剑,光芒连为一体在空中就像一片光幕,光幕笼罩北斗阵势。斗柄外有红霞射出,霞光灿烂却不向外发散,只射出十丈余长边缘锋利。这个阵势是旋转的,一片霞光像一把巨大的透明砍刀冲着那十二人阵势就扫了过来。

号角声不停,魔法师们将法杖朝天划圆,一片金色光带旋转着出现在十二人周围,迎往红色霞光的锋锐冲击,金色光带也随着他们的阵势旋转。就这一瞬间,赤瑶厉吼一声带着小白已经挣脱了围困,同时飞天璇玑剑阵也与小白会合。

这剑阵是七人发力绕着一个中枢旋转,恰恰飞到这里把小白围在了中枢阵眼,七人飞旋而将他护在阵中心。这时剑阵最外围的明杖高声道:“白庄主,你在剑阵中枢,剑阵随你而走,速速返回坐怀丘。”

白少流松了一口气,大喝道:“多谢七位相助,如今尚可一战,怎能轻易而退?七位主守我主攻,等我再射完七箭就走!…今日若一触即退死守家门,来日后患无穷不堪其扰!”

白少流这话说得也有道理,对方莫名其妙欺负上门打劫,如果第一次出这种事就关上门死守绝对不是办法,以后对方只要高兴可以天天来,这里就没有清静日子了,所以今天必须一战,就算最终不敌退守,也要打中对方的痛处,让他们不敢轻易再来滋扰。

站得离小白最近的对饮也高声道:“白庄主说得对,今日若不迎头痛击,来日我等亦不得清静,我等护住中枢…白庄主,你全力出箭,该退时就下令!”

现在的形势是对方十二人结阵与海南七剑相斗,小白站在七剑中央张弓射箭,一道赤焰流光飚出,比刚才仓促之间的威力又大了不少,赤焰流光射在十二人周围的金色光环上一阵颤动,空气中都隐约有焦糊味。

这时亚拉一挥手,身边四名骑士向后退,后面七名魔法师也分成三组,二三二品字形站立,远远看去他们成了个三角形阵势。三名魔法师站在亚拉身后举着法杖吟唱,亚拉满身金光闪亮,手持短杖指挥着金色光环防守,其它八人仍以号角与剑芒攻敌,万千道银蛇飞舞席卷在飞天璇玑剑阵周围。小白连射三箭,每一箭都让亚拉等人全身一阵发颤,似乎感受到的冲击之力很大,但同时赤蛟剑阵的光幕也越来越淡越来越窄,敌不住对方的狂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