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距离实在太近,他能清晰闻到她身上浓重的酒味。

他眉头皱起,认为甘家对她管教实在松散,上次就在食档喝醉,这次就更过分了,竟然还跑到兰桂坊。

“门......门到底在哪?”甘棠继续装作醉酒模样,好似要去找门,想趁机从没被他拦住的另一侧逃离。

任于归却直接伸手,将另一边也堵住,把她的后路彻底堵死。

这下真将她拘在了怀里,一动不能动。

作者有话要说:十一点半才回到家,困到眼睛睁不开,晚点再捉虫。

☆、亲二十五口

两人今日都沾了酒。

任于归身上一贯凛冽的雪松味, 在酒精的发酵下, 侵略性更强,令甘棠头晕目眩。

“转过来。”任于归低沉的声音在耳畔响起。

甘棠手软脚软, 十分没出息的听话转身。

可刚转过身,突然想到自己现在是醉鬼的人设。

那必然不能听懂他的话。

因此准备接着往侧面转, 一副晃晃悠悠站不稳的模样。

任于归双手环在她的颈侧,将她锁在双臂间。

大概是受酒精干扰,任于归做出平日绝不会做的动作。

见她脑袋乱动,直接伸出右手,捏住她下巴, 强制抬起, 和自己正对。

甘棠心中惊叫, 面上还不忘维持表演。

迷蒙着双眼,一副不甚清醒的模样,回避与他的对视。

“不嫁给我了?”任于归轻笑一下,随后便冷下脸, “那你要嫁给谁, 阚二?”

甘棠:妈妈,他这会儿可太吓人了。这突然的鬼-畜又是怎么回事?!

心中害怕的瑟瑟发抖, 甘棠还要保持软绵绵的醉酒状态, 眼神涣散的看他,一副自己什么都不知道的无辜模样。

呜呜呜,我可真是太难了。

任于归得不到答案,突然俯身靠近, 英俊的面容在甘棠眼前不断放大。

甘棠原本半垂的眼睑,在他靠的越来越近,两人嘴唇快要相触时,再也装不下去,倏地瞪大眼,连戏都顾不得演,下意识伸手用力要将他推开。

无奈两人体型悬殊太大,竟然没推动。

“咸湿佬,你趁我醉酒,占我便宜?”甘棠转而高声指责,想要呵止他的动作。

任于归一动不动,指尖用力,将她的头又抬高些许,两人间距离不到一寸,他将甘棠表情全部收拢眼底。

“不装了?”他压迫感甚重的看着甘棠,声音不大,语气平平。

甘棠却感觉后背发冷。

跟着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

这个狗男人,竟然用这种方法诈我。

实在奸诈。

“不是喝醉了?”任于归目光凉薄的看着她。

大佬,我错了,呜呜呜。

甘棠强硬不过一秒,直接认怂:“任生,我错了。”

人生在世,该低头时就低头。

这是甘棠自小到大信奉的真理,尤其是在每次闯祸之后。

此刻拿出在甘家对付甘仲文和唐琳的看家本领。

甘棠手一伸,扯了扯他捏着自己下巴的那只手的衣袖,轻轻左右晃了晃:“我就是太后悔了嘛。下午那事是我做错了,怕你还在生我气,其实我回家就已经反省了。”

她睁大双眼,努力让他看到自己的真诚。

同时作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软着嗓子求他:“你原谅我好不好。”

任于归不作声,手上的力道却减轻许多。

甘棠立即捕捉到,双眼瞬间一亮,有门!

于是再接再厉,软软声同他撒娇:“我以后再也不会了。”

随即脸颊红红向他保证:“以后结婚了,我都听你的,不会再惹你生气了。”

“不是讲不嫁给我了。”任于归寡淡开口。

“我说的气话嘛,怎么能当真呢。”甘棠讨好的朝他笑笑,“再说了,女人都爱讲反话的嘛。”

随后眼神游移,不再看他,作出十足娇羞模样:“能嫁给你我不知有多高兴。任生,你原谅我啦,拜托拜托。”

任于归不答话。

甘棠感觉他手上力道已经没剩多少,尝试着将它从自己下巴上拿下。

任于归顺着她动作。

警报已过,甘棠立即再接再厉,双手捉住他袖口摇了摇:“呐,你不讲话我就当这件事已经过去啦。”

任于归整暇以待看她,好似在评估,她还会怎么做。

甘棠看出他此时已经没了一开始的生气,立即得寸进尺,再次将双手伸到他眼前,指指手腕上的红痕,对他哼哼:“再说这事也不能完全怪我的,你看看,你看看,好疼的。”

任于归不买账:“我以为鸿基7%的股份,应当能治愈。”

甘棠:!!!

谁?!甘家到底是哪出了内奸,让他这么快就得知了消息?

心中恼怒,嘴上却反应极快:“你还说,要不是今日你把我弄去信德签了那份合同,我也不会被爷爷叫回家骂。你不知道,我差点就被上家法了!”

甘棠再次发挥自己卖惨属性:“甘家家法你知道有多恐怖吗?要跪祠堂的,还可能被竹藤鞭抽,不知道有多可怕。”

说罢觑他一眼,赤-裸-裸将“全怪你”三个字写脸上。

任于归凉薄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指指自己受伤的额角:“甘小姐,你猜甘老先生如果知道你今日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将这次没用上的家法再次搬出来?”

甘棠:???

这是重点吗?

你是不是有什么问题?

衰人,又威胁我。

甘棠心中暗骂,面上却还要极尽讨好:“爷爷年纪大了,我们小辈的事不好打扰他的。任生你还疼不疼?我帮你上药啊。或者你有什么需求,告诉我呀,能做到的我一定做到。”

任于归不言不语看向她手腕。

甘棠立即将双手朝身后一背,冲他一笑:“什么事都没有,多谢任生关心。”

“婚礼?”任于归言简意赅。

“婚礼当然会如期举行啦。而且任生你想怎么办,我们就怎么办,全按照你的意见来。”甘棠化身小狗腿,毫无原则。

“以后?”任于归眼里带着零星笑意,灼灼看她。

“将任太做好,就是我日后最重要的人生目标了。”甘棠就差指天起誓了。

任于归这才放过她:“等着。”想到她的前科,眼神深邃的盯着她,“敢跑的话。”

甘棠立即将头摇的像拨浪鼓:“我就在这等你。”

说着像小学生罚站一样,站的笔直端正,向他保证:“我连一寸都不会动。”

任于归收回视线,转身朝包房走去,眼里常年沉积的冰山消融,带着碎碎星光。

进的包房,任于归对还在推牌的几人道:“还有事,我先走了。”

“于归,信德的工作是忙不完的,好不容易出来放松,你就别急着走了。”席明瑞见他要先撤离,自然挽留。

任于归却摇摇头:“不是工作。”

却不再多做解释,转身朝几人扬扬胳膊,毫不留恋的利落离去。

席明瑞切了一声:“还讲不是工作,除了工作,还有谁能让他这样急匆匆。当我不知道他是个将工作当情-人的工作狂吗?我看甘家的小妹妹以后是惨了。”

“别乱讲。”阚越之回想下午任于归对自己的告诫,漫不经心道,“他这么急,也许是去见棠棠呢?”

“就他?我宁愿相信地球今晚爆炸,也不信任于归能铁树开花。”席明瑞斩钉截铁下结论。

“那就赌一下?”阚越之看热闹不嫌事大。

“赌就赌喽。”席明瑞不甚在意的打出一张牌,“于归如果真能和甘小姐发展出感情,我就跳下维港裸-游。”

“胡了。”阚越之逮住他,将牌一推,“多谢席生成全。”

清一色龙七对。

他看着点炮的席明瑞,脸上带着意味不明的笑容。

*

“跟上。”任于归出得门来,径直走进电梯,头也不回的对甘棠吩咐。

甘棠闷闷不乐走在他身后,心中不满:我难到是你的跟班吗?每次都这样。

心底抱怨,却也听话的亦步亦趋跟在他身后。

待得两人进了电梯,甘棠才想起来,自己还有两个小伙伴在包房,立即摁住电梯开门键:“糟了糟了,我忘记告诉梦之和孝孝了。”

任于归听到,伸手将要往外跑的她拽至身侧,不疾不徐开口:“我会通知越之的。”

甘棠:......

说了不跑了,还看这么严。

简直独-裁。

两人走出门口,冷风一吹,甘棠才后知后觉:“去哪?”

夜风习习,倦着湿气,带出点点凉意。

任于归见她身着轻薄的纱制连衣裙,晚风吹过,裙边鼓气翻扬,露出她光洁白皙的小腿。

于是将搭在小臂上的西装外套披在她肩上。

甘棠却丝毫没感觉到任于归难得散发出的人性,只觉得这个人大概天生和自己有仇。

定制许久,今日才送到的仙女裙,我才刚刚换上,你给我遮住是什么意思???

谁要穿你这丑的像麻袋一样的西服啊。

审美观简直可怕,藕色仙女裙怎么能搭配藏蓝色西装外套,想想都令人窒息。

甘棠悄悄瞪他,飞出去一把把锋利的眼刀。

任于归见到她这模样,想了想,开口道:“去皇后大道中,没几步路。”

他只当这位娇气甘小姐不愿走路。

甘棠确实不乐意走路,却和娇气无关。

晚间兰桂坊人来人往,她实在怕被哪位喜爱夜蒲的熟人撞见。

这丑到姥姥家的搭配,讲出去将对她时尚潮人的人设产生毁灭性打击。

她会被笑死的。

带着这样的怨念,甘棠一路垂头,都没看自己被任于归带到了什么店铺。

“任生好,甘小姐好。”提前收到消息的店铺经理等候许久,见两人进来,立即带领店员们高声恭迎。

甘棠这才抬头,发现自己被领到信德旗下的珠宝品牌店。

懵懵懂懂跟在任于归身后,一路行至后间贵宾厅。

“拿过来吧。”任于归对经理道。

“什么?”甘棠隐隐有种预感,却又不确定。

两人情况特殊,原本面都没见过几面,只是为了两家生意,被硬凑做对的联姻。

她都没想起来,还需要钻戒。

大概是女孩天性,即便是商业联姻,可到了这一刻,甘棠仍旧会心怀期待,心怦怦跳。

任于归还未答话,经理已经亲自端着托盘过来。

他拿下托盘里的丝绒小盒子,转身递至甘棠眼前,将它打开,目光熠熠认真看向甘棠:“试试。”

甘棠嘟嘴。

没有玫瑰,没有单膝跪地,连句“你愿意嫁给我吗?”都没有。

自己就不应该对这个狗男人心怀期待。

目光瞟向盒子,一枚切割完美的火油钻正静静在其中绽放,灯光下有火焰在其中流动,发出璀璨的光芒。

甘棠自幼在首饰堆里长大,自然一眼看出它的不菲。

莹莹火彩绚烂非常,看着就和自己十分相配。

甘棠放下对任于归这敷衍的做法的不满,将右手伸出。

任于归心领神会,将她的手置于掌心,拿出戒指,微微低头,缓缓套在她无名指上。

甘棠见他动作认真,再者,此时此刻,含义着实特殊。

因此不好意思的侧了侧头,不再看他,心里雀跃又羞涩。

任于归为她带好戒指,便立即放开她的手,起身朝外间走去:“走了,送你回家。”

这态度,好似恨不能立即飞离,仿佛多待一秒都是浪费他时间。

甘棠心里悄悄浮起的甜蜜不过两秒,就立即被打散了。

连手上那枚超过十克拉的钻戒,都暗淡许多。

司机早已泊车等候在外。

两人沉默坐在后座,甘棠实在憋闷,干脆按下挡板,对司机道:“听听电台吧。”

任于归望她一眼,没有出声。

司机知晓这位是未来任太,十分有眼色:“好的,甘小姐。您想听什么?”

“随意。”

因为有任于归这个工作狂老板,所以惯常车里放的电台都是财经频道的。

今日一打开,里面播放的自然是财经节目。

甘棠正准备让他换个频道,就听见里面播报出一则消息——

“今日苏富比以3.5亿的成交价拍出一颗重达13克拉的稀有蓝钻石,据悉大手笔拍下的这位买家呢,就是我们即将嫁女的鸿基甘先生了,虽然还未受访,但这颗钻石除了添给下月就将成为任太的甘家千金,用途不做他想......”

甘棠闻言瞬间双眼放光:呜呜呜,世上只有亲爹好,其他男人都是狗。

任于归看到甘棠明显比自己送出婚戒时兴奋许多的表情:......

作者有话要说:任生:妈的,比钱竟然输给老丈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