颇有一种现在就要将事情闹大,一点余地都不留的味道。

甘盛鸿见父女俩这要出去找事的模样,立即吩咐佣人:“快把大门关上。”

随后和缓声音对两人道:“都给我站住,谁敢出去?”

“爷爷——”甘棠这时的双眼就像是水龙头,止不住的泪流。

“爸!”甘仲文亦是满目愤怒,“两人只是公布婚讯,任于归就敢这样对囡囡,以后嫁去任家,她年纪又小,要怎么自处?”

甘盛鸿不带任何私人感情:“鸿基需要和信德合作。再者他也第一时间带棠棠去了医院,说明他已知晓这样不对,以后不会再发生这种事。”

随后一副拳拳教导模样:“棠棠是我的亲孙女,难道我不心疼她?任于归这次确实过分,为了保留表决权,竟然这样欺负棠棠,甘家自然不会轻易善了,但不结婚这种话以后还是不要轻易提了。”

涉及信德这样一个庞然大物的股权变动,自然要在监管部门进行备案。

因此律师一将合同上传证监会,甘盛鸿就收到消息,当下十分震怒。

任于归给予甘棠的转让合同中,将股权进行了届分,甘棠拥有所有权和收益权,但这2%股份的表决权却仍由任于归本人行使。

这简直打乱了他后续所有的布置。

信德2%的股权自然值钱,可甘家同样家大业大,虽然目前现金流出现问题,可整体资产放眼整个港地,依旧难逢对手。

股权涉及的价值金额,双方都不看在眼中。

这次联姻中最重要的股权置换,对甘盛鸿来讲,真正的价值在于甘家将拥有在信德股东会的表决权。

如果在南湾区的开发中,双方有任何意见分歧,这份表决权就是甘家拥有的最好的辖制。

信德作为上市公司,按照本港商法判例,拥有1%表决权的股东,都能对股东会作出的任何决定表达异议,如果对最后通过的决议不认同,还保有提告损害股东权益的权利。

有了这2%的表决权,信德行事就需要顾忌。

可现在这份合同一签,甘盛鸿就失去了筹码,因此愤怒的将甘仲文夫妇招来大骂。

在他们解释不知晓此事时,他还心有疑虑。

可见到甘棠这番表现,心中已经信了十成十。

甘棠实在心凉,想到刚刚对任于归的所作所为,坚决不愿同他再见,谁知道他会怎样报复?

因此坚定摇头:“爷爷,你别讲了,我不会和他结婚的,那份股权转让是他逼我签的,明日我就去提告,让法官判它无效。”

金钱诚可贵,生命价更高。

她都可能要被沉维港喂鲨鱼了,这钱烫手,是不能要了。

“胡闹。”甘盛鸿高声呵斥。

信德作为本港企业龙首,和它合作自然是最佳选择。

虽然现在失了先机,可这事毕竟是任家理亏,甘家现在反而掌握了谈判的主动权。

最重要的是信德一期投资两日后即将到账。

任甘两家合作,势在必行。

甘盛鸿见她这会儿实在伤心,缓了缓语气:“棠棠,你懂事点,就当是为了鸿基度过眼前的难关。爷爷知道你的委屈,不会坐视不管的。”

“爸?”甘仲文不满。

“你闭嘴。”甘盛鸿对儿子严厉呵斥,“知道你宝贝女儿,我不会亏待她的。”

他浑浊又充满精光的眼神看向甘棠,仿若在谈判桌抛筹码,谆谆善诱道:“我会再给你加2%的鸿基股份做嫁妆,稍后将和任家沟通,所有股份也都在婚前转给你。”

身价突然又暴增一倍的富婆甘棠:???

其实多聘几位保镖,婚后和任于归分居,老死不相往来的作对名义夫妻,也不是不能忍。

作者有话要说:本来更新时间的公告挂在文案,结果文案就被锁了。

所以以后每天会在评论区写大致更新时间。

谢谢小天使祺祺的霸王票~

谢谢小天使“花花姑凉归来兮”的营养液~

☆、亲二十四口

甘棠在两个钟头内, 连获两份大礼, 瞬间蹿升至本港20岁以下财富排行第一人,兴奋到大脑晕晕乎乎。

只是出得门来, 看到海岸沙滩,瞬间被风吹醒。

“囡囡, 怎么不走了?”甘仲文去开车,唐琳和女儿一齐朝外走,见女儿突然停下,关心问道。

“妈妈——”甘棠欲言又止。

你女儿可能要被你未来女婿沉海了TOT

“没事。”唐琳见她沮丧,以为她还在担心合同的事, “我不是一早就告诉过你, 任家如果将股份给你, 你就收着。至于其他,有你爸爸操心。”

早在两人联姻消息出来当天,唐琳便私下告知甘棠,信德那2%的股份, 转让给她的时候可能会附加一些条件, 但只要是转给她,其他一切都不用考虑, 直接签下就好。

因此见女儿这般魂不守舍的模样, 唐琳只当她被老爷的话影响到,担忧甘家在这次合作中吃亏。

甘棠并不忧心甘家,她自己比较自身难保。

可犹豫再三,讲出口的却是:“那就好, 我怕今日的合同,会给鸿基带来妨碍。”

“傻囡囡,怎么会。”唐琳揉揉女儿脑袋,“今天让你受委屈了。”

甘棠摇摇头,权当默认。

心中却在苦苦思索,要怎么度过眼前难关。

今日一时冲动,她对任于归动了手。

原本抱着破釜沉舟的心情,准备连婚都不同他结。

可现在,这段婚姻不但要继续,还她因为手中的股权,变得更加牢固。

她实在怕遭他报复。

甘仲文将车泊至母女俩身前,为她们打开车门。

“回家?”他脸色实在算不得好,可当着女儿的面,却十分隐忍。看了看唐琳,最终将嘴边质问的话咽了下去。

甘棠担忧非常,没察觉他的欲言又止。

思来想去,自觉不能坐以待毙,于是对他道:“爸爸,将我放去史丹利街,我约了友人。”

甘仲文原本想讲,她今日受惊又受伤,不如推掉邀约,回家休息。

可透过后视镜,看到女儿身边的唐琳,他忍了忍。

只放缓声对甘棠道:“那别玩太晚,早点回家。”

甘棠这才察觉出父母间略略不对的氛围,看向唐琳,没有发声,只做出嘴型:“有没有事?”

“没事。”唐琳见女儿小心翼翼的模样,失笑轻碰她脸颊,声音正常,“你安心和朋友玩,如果晚了就打电话,派司机接你。”

*

士丹利街,“有间食档”茶餐厅。

甘棠匆匆和父母道别,走进屋,就见庄孝孝正坐在收银台。

而阚梦之也已经等候在此。

对方见她进来连忙招招手:“做什么夺命连环call叫我过来?”

甘棠见周遭人来人往,实在不适合共商大计,干脆手一挥:“走了,到别的地方讲。”

叫上已经换人顶替收银员位置的庄孝孝,出得门来,一行三人直接去到不远处兰桂坊的一间酒吧,进得一处包房。

“慌慌张张,到底发生了什么?”阚梦之性子急,直接发问。

庄孝孝虽未多言,但也看向甘棠。

甘棠咽咽口水,两眼一闭,一口灌下整杯酒水,这才鼓足勇气:“我将任于归打了。”

原本以为能够一刀两断,以后再不见面,打了也就打了,难道还要挑日子?

可现在两人联姻事宜继续,甘棠就十分忧愁了。

正在喝“饮料”的阚梦之,闻言刚饮进嘴中的酒水悉数喷出。

“阚、梦、之!”甘棠躲闪不及,衣衫上被渐了几点,顿时怒视她。

“抱歉抱歉。”阚梦之慌忙拿纸巾给她,还不忘追问,“你说什么?你揍了任于归?信德话事人任于归?你未婚夫任于归?”

开口时艰难,可一旦说出口,甘棠小嘴叭叭叭,就开始滔滔不绝。

从头到尾,将今日发生的一切同两位军师描述一遍。

“棠棠。”阚梦之听到目瞪口呆,在终于在得知事情全过程后后,朝她伸出大拇指,“连任生都敢打,从今日起,我奉你当大佬。”

甘棠:就不该叫你这个狗头军师来。

随即期盼的看向庄孝孝:“孝孝,你说我接下来要怎样做?”

庄孝孝沉默不言的将另一杯鸡尾酒朝她面前推了推。

“哎,现在不是喝酒的时候,我还没敢同家里讲。”甘棠愁眉苦脸,一副见不到明日太阳的模样,“我现在好怕明日又来一辆车将我带走,以后就再也见不到你们了。”

庄孝孝认真看她,摇了摇头:“不是让你喝酒,是为你饯行。”

甘棠:......

我这么信任你,你开口就一句送我去黄泉?

一旁的阚梦之却哈哈大笑,端起酒杯,对着甘棠一饮而尽:“大佬,一路走好。”

跟着转头看庄孝孝:“没想到你还会讲冷笑话。”

甘棠被两人气到模糊,端起眼前酒杯,一饮而尽。

“安啦。”阚梦之笑过之后,才正色安慰,“不如我叫我二哥摆酒调解,你们握手言和?”

甘棠像抓住救命稻草般握住她双手:“真的吗?可以吗?”

庄孝孝万万没想到,这样的建议,她们俩竟然一个敢讲,另一个也敢听。

“你们是道上的大哥吗?还摆谈和宴?”

甘棠经她提醒,顿时也觉得这是个馊点子,转头对狗头军师叮嘱:“这事不能让阚二哥知晓,否则任于归会在友人面前丢脸的。”

谁知道他会不会变得更生气。

阚梦之见主意被否,也不在意,而是看向庄孝孝:“那你有什么办法?”

庄孝孝想到那晚自己目睹的一切,以及甘棠之后活蹦乱跳的模样,又为她斟满酒:“继续喝,慢慢想。”

“明日要上课,我不能喝多。”甘棠嘴上推拒,可心中烦闷,还是拿了起来。

大概是过于心神不宁,竟然不小心撞翻酒杯,洒了一身。

甘棠起身:“我去趟洗手间。”

*

席明瑞今日组酒局,邀任于归参加。

任于归恰巧也有事与他相商,因此应下。

席明瑞惯来爱玩,是本城有名的浪-荡公子哥,为了有个放心的玩乐去处,还在兰桂坊开有一间酒吧。

任于归抵达时,庄孝廉与阚越之已在其中。

“于归?”阚越之是外科医师,对伤患敏感,见分开不过两个钟头,他额角便多出一块青肿。

立即上前查看:“你和人打架了?”

这话讲出来,他自己都带有三分不信。

任于归是什么人?泰山崩于前,眼睛都不会眨一下的人,打架这种行为,实在离他过于遥远。

再者以他的身手,真要动起手来,一般人应付不了,何谈伤他?

可这伤痕又明显是击打而至,因此他一时也困惑。

任于归想到甘棠偷袭完就逃跑的操作,摇摇头:“没有。”

打架是要双方都动手的。

今次是他单方面被袭击。

见他不愿多言,几人也有默契,不再追问。

席明瑞让人开一瓶自己存在这都的罗曼尼康帝,为他斟上一杯:“还没机会恭贺你,准新郎官。这次是美人事业双丰收了。”

“是呀,棠棠是个好姑娘。”阚越之接话,“于归,我还是下午那句话,你好好对她。”

“你未婚妻,是不是和孝孝关系不错?”庄孝廉拧眉问他。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任于归这个当事人却不言语。

额角伤口隐隐作痛,他饮一口酒,神色莫变,一时让人无法辨别他对这桩婚姻和未婚妻的想法。

见他不想答,几人点到为止,不在甘棠和结婚的事上多做纠缠。

任于归与他们推几局牌,三言两语中,将与庄氏的合作敲定。

随后将牌朝前一推,招人来替,自己则出了包房。

任于归即便出来酒吧放松,衬衫依旧扣紧至最上一颗扣子,衣衫整齐,一丝不苟,与这里肆意狂欢的男男女女格格不入。

甘棠推开包房门,一眼看见正对面的他。

扑街。

她忍不住心中爆粗。

下意识想抱头鼠窜,有多远躲多远。

任于归第一时间发现她,难得显露出与平日不一样的表情。

嘴角斜斜上扬出一个凉薄的温度,笑意不达眼底。

任于归一手松开领口的扣子,低沉命令:“过来。”

甘棠见到他这与往日截然不同的模样,心里直打颤。

惊恐之下,急中生智,立即半阖眼睑,面容慵懒,一副醉酒少女的模样,跌跌撞撞转身,就要回到包房。

“这是哪啦?孝孝?梦之?”甘棠表演的似模似样,好似一个酒鬼,嘟嘟囔囔。

任于归长腿一迈,便在她闪身进门前,走到她身后,从后方伸手,和她握在同一个门把手上,将已经开了个缝隙的门再次碰上。

“怎么了?”甘棠细节拿捏到位,像醉汉一样大着舌头,“门怎么开不了?”

面上演的惟妙惟肖,甘棠心里却紧张万分,还未松开门把手的掌心黏黏腻腻。

也不敢回头看任于归。

呜呜呜,这到底是什么孽缘。

我今日出门为什么不看看黄历。

甘棠表面演的镇定,实则心中慌乱。

她整个人被任于归罩着,颈间甚至能感觉到他呼吸的温热气息。

这么近的距离,如果他动手的话,自己肯定没法躲开了。

任于归,你不会这么没人性,对一个醉酒少女动粗吧?

任于归站在她身后,因着伸手关门的动作,高大的身影几乎将她整个人都罩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