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棠嘴巴很硬,可真和阚梦之逛起来,她的眼神却总是不由自主的瞟向袖扣、腰带、领带……等十分适合男士的礼物。

阚梦之试珠宝时,甘棠不着痕迹的瞟了一眼一对袖口的价格——

3万美金。

告辞,狗男人不值得。

甘棠想到他给自己定立的考试成绩与零用钱挂钩的标准,毫不犹豫的放弃。

“想什么呢?”阚梦之挑中一条蓝宝手链,心情颇好,两人前往其他店铺的路上,她发现甘棠有点心不在焉。

“没什么。”甘棠回神,同她笑笑摇摇头。

她在思考,要不要给任于归买个小礼物,能让他感动之下,圣诞也给自己一日假期。

越想越觉得这是个好买卖,甘棠在一次阚梦之进得试衣间后,像做贼一般,一边留意试衣间门的动静,一边随意点了一条领带,并将卡递给导购:“给我包起来。”

动作迅速的赶在阚梦之出来前将礼盒塞进包里,这才为自己没有因之前夸下海口被打脸而松了口气。

之后甘棠想着包里的领带,一路心情都很好。

圣诞,假期,我来了!!!

这个圣诞连着周末共有三天,她已经在思考是去看极光还是去私人岛屿度假了。

晚间,和阚梦之用完餐点,甘棠简直是迫不及待的同任于归打了电话:“我们逛完了,你派人来接我吧。”

任于归今日与商业伙伴敲定了一项合作。

洽谈结束,友人同他挤眉弄眼,调侃:“于归,娇妻虽好,也要注意身体。我那里有几个大补的方子,今日就让管家为你送去。”

任于归想到今日坊间传言:……

他面无表情的模样,被友人当成默认。

对方这下原本七分的调侃变成了十分的八卦:“不如我叫上越之明瑞他们,今晚你就和太太请假一晚?”

任于归经他提醒,不其然想到正在“放假”的小太太:“家中有事,改日再约。”

送别友人后任于归看看表,没有急着离开,反而继续处理着一些事务。

直到甘棠打来电话,才放下笔,拿起西装外套朝外走。

甘棠与阚梦之就在中环,不过十分钟,任于归便回了电话给甘棠:“出来吧。”

“这么快?哪位司机呀?”甘棠刚叫了杯咖啡,慢慢悠悠抿了一口。

“我。”任于归的声音在电流的传递下,更显低沉。

甘棠差点被呛到,咖啡也不喝了,拉起阚梦之就朝外跑。

“干嘛?要地震了?”阚梦之被她拉着一路跑,整个人莫名其妙。

“任于归来接我了,你说能让他等我们吗?”甘棠想也不想的答道。

岂料阚梦之这个没良心的,闻言立即甩开她:“你自己回去吧,我不要你老公送,他好吓人的。”

甘棠:……

同她确认阚越之会来接她,甘棠才放心离去。

坐进车中,甘棠一副气喘吁吁累到瘫的模样,还不忘表功:“我怕你久等,跑出来的,好累啊。”

任于归想到她每日晨跑十公里后面不红心不跳的模样:……

相处了一段时间,甘棠已经习惯他不回复了,只当这人是哑巴。

因此也不在意他的沉默,转而从包中拿出小盒子,献宝般递到他面前:“给你选的圣诞礼物,快打开看看喜不喜欢?我挑了好久的。”

任于归闻言打开,是黑蓝斜纹的样式,普通到没人会注意。

甘棠自觉这家伙肯定不会逛商场,所穿所用向来是每季新品直接送到家中,所以他肯定不了解市场价格。

仗着他不懂行,见他拿出了领带,甘棠更是小嘴叭叭不停,十分夸张的邀功:“花了我两万呢,老公,你不知道,本来我有套钟意的靓衫,可为了省钱买下给你的礼物,我就放弃了。”

接着她的声音里简直添了蜜,好听的话一直能甜进心里:“呐,在我心中,你最重要了。我自己的衫就可以不买,可给你的礼物就不能将就。”

任于归:……

他要不要提醒一下自家小太太,她今日刷的是他的主卡,短信提示清清楚楚——

原本他还在疑惑,自家这个娇气又挑剔的小公主,好久没机会购物,今日出街为何只刷了两千块。

原来是刷给他的:……

那边甘棠还在深情并茂,见他一直没回应,心里偷偷打鼓——

任于归,你可真是铁石心肠了,这都感化不了你?

任于归实在被她聒噪的头疼,干脆将提示短信调出,将手机举到了她面前。

甘棠顿时倒吸一口凉气:是谁!扼住了我命运的后颈皮!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躺床上码字竟然写着写着又睡着了TAT

☆、亲四十五口

大型翻车现场。

甘棠十八年的生命里, 还未曾遇过如此尴尬的时刻,但她反应极快, 丝毫看不出理亏,一把将领带从任于归手中夺出——

“我看看。”甘棠好似在研究一般,装模作样上下翻看一番,“诶,店员好像拿错了, 我选的明明不是这条。”

随后伸出食指戳戳任于归胳膊:“老公, 我也不想闹这种乌龙嘛,你别怪我啦。”

实在是她收到那张副卡后,连用的时间都没有,一时忘了这事。

要是能早早想起来,她现在是刷这狗男人的卡, 她一定大方拿下那对袖扣。

可是现在为时已晚,只能想方设法补救了。

甘棠见他不言不语,实在辨不出他的喜怒, 心中忐忑, 却也只能硬着头皮对付他。

于是转身跪坐在副驾上,面朝任于归:“你靠过来一点。”

任于归不明所以,却也想看看自家小太太在被戳穿之后,还能有什么样拙劣的小把戏。

于是顺着她, 向她那边侧了侧头。

甘棠抿嘴同他乖巧一笑。

随后神色认真取下他佩戴的一丝不苟的领带,拿出自己买的那条。

纤长葱白的手指翻转,在他领间飞舞, 系出一个漂亮的温莎结。

由于她跪坐在座位上,此刻稍稍高出了任于归一点。

他仰头任她动作,微垂的眼睑下,幽深的眼眸,将她精致面庞上的每一个细微表情,全都收入眼底。

安静的车厢内,认真动作的甘棠,姿态乖巧又温顺,仿佛在做什么了不起的大事,仿佛……他就是她此刻的全部。

甘棠到没想那么多,她就想安全度过这一劫。

将他的领带整理妥帖后,甘棠没有立刻将手拿开,反而牺牲色相,双手环住他脖颈,声音娇娇嗲嗲:“虽然中间出了点小差错,但终归是我对你的心意啊。下次我会认真核对,保证不在出现这种乌龙。于归哥哥,你别生我气啦,好不好?”

别以为她没发现,任于归这个闷骚男,最爱她叫他“于归哥哥”了,虽然每次无论她叫他什么,他都是一样的面无表情,可听到这个称呼时,他总会好说话一些。

呸,不要脸。明明都能当叔叔了,还要装嫩让人叫哥哥。

任于归没讲话,只是将她的手拿下,再次坐正发动车子。

甘棠轻轻呼出一口气,警报解除。

哼,对付你这狗男人,我还不是手到擒来?

甘棠要是有尾巴的话,此刻必定已经翘到天上去了。

“是圣诞礼物?”任于归一边开车,一边漫不经心的开口。

甘棠正襟危坐:来了来了。

虽然过程有点小曲折,但这狗男人总归还算醒目,这条领带没有白送。

心里九曲十八弯,甘棠面上却是一副少女羞涩模样:“这事我和你的第一个圣诞嘛,当然要重视的。”

还有什么比放假三天庆祝更能凸显重视程度的度过方式吗?

没有。

所以任于归,是男人就上道点,快讲圣诞放我出去度假。

“谢谢你。”任于归也不看她,目视前方,声音寡淡。

听起来十分不走心。

没错,这个狗男人就是没有心。

甘棠偷偷向他甩眼刀,心里暗暗扎他小人。

就算只有两千块,你也不能只用“谢谢”打发我吧,你这种不食人间烟火的大资本家,你知道两千块是多大一笔巨款吗?我都能在濠江买50个猪扒包,200个蛋挞了!

况且你家长没教过你礼貌吗?同人道谢最起码要看着对方讲吧?

没!家!教!

“在想什么?”任于归半响没得到回应,迟疑开口。

“猪扒包和蛋挞。”甘棠气到没过脑子,真将脑中所想说了出来。

讲完才发现自己说了什么,脸红的同时,偷偷庆幸,还好没将所有话都说出。

任于归:……

任生生平头遭用心道谢,获此殊荣的甘小姐心中却在想濠江小吃。

令他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甘棠见他一言难尽的模样,心中思量,她是不是应该找补一下,不然堂堂鸿基大小姐,心中所思难道就只有食物吗?

会不会太丢面?

于是甘棠又接了一句:“我是想我阿公阿婆和舅父他们了,好久没回濠江,结婚那日忙着招待宾客,也只同他们匆匆见了一面,连话都没讲。”

边说边偷偷觑他,心中想,我可真是机灵,连这样都能绕回去。

她现在已经不奢望极光雪场和海滩了,只要能休息,就算只是过个海,去趟濠江也是好的。

任于归就十分铁石心肠了,听讲一番她对亲人的思念之情,却不置可否未做应答。

甘棠TAT

婚姻生活可太难了。

周四,平安夜。

本岛地处热带,即便已入冬季,气候依然温润。行走在中环,时尚女郎们仍旧短衫短裙,至多加件风衣薄衫,也是造型大过御寒。

为了营造圣诞气息,许多商场开始人工“喷雪”,泡沫雪花铺满圣诞树下。

这样的氛围中,一早醒来,全城都染上了欢乐的笑意。

连菁仁里一向严肃的密斯们,今日在校园中遇到,也会同大家一样,互相笑着道一声“Merry Christmas”。

“圣诞哎,甘小棠,笑一下啦。”阚梦之见甘棠闷闷不乐,戳戳她脸。

“大嫂,你不开心啊?”许珊妮也关心问道。

甘棠望她们一眼,情绪明显更加低沉。

她们两人一个过完今夜的家族聚会便会去长岛度假。

另一个今日放课后将直飞回英国度过圣诞假期。

只有她,孤零零一人,还要温书。

想想都觉得自己很惨凄,十分值得痛哭一场。

“任生还没回来吗?”阚梦之奇怪问许珊妮。

“听大伯母讲,大哥可能要留在纽约,晚点才回来。”许珊妮边讲边小心观察甘棠神色,深怕自家大嫂更难过。

任于归是上周六离港的。

临近年底,信德在纽交所上市的业务迎来会计年度,任于归亲自飞去督阵,同时进行的还有一起商业并购。

甘棠为何会清楚?

说来惭愧,这次并购是最近一周本港财经新闻头条,所以她日日能从新闻台和财经报刊了解自己先生动向。

报纸上是有讲,并购案进入尾声,预计下周三能最终敲定。

但这都不是重点,重点是任于归这个狗男人即便不在港,她也依旧需要学习。

每日还要将做的功课发在微信中同他打卡。

这狗男人可太缺德了。尤其是他还没松口圣诞给自己放假。

想到平安夜她要一个人孤孤单单同习题册一起度过,甘棠简直悲从中来。

见她实在提不起兴致,阚梦之与许珊妮对视一眼。

“棠棠这不会是爱上任生了吧?他不回来她就这么难过?”

“没想到大嫂对大哥感情这么深?哎,大嫂好可怜,报纸都有讲,之前他们都是夜夜笙歌的,现在就要独守空房,难过也是能理解的。”

……

甘棠不知两人的眉眼官司,打起精神,收拾了书包,同两人道一声:“圣诞快乐,我先回家了。”

背起书包,走出教室的背影看起来十分凄凉。

任于归你这个狗男人。

把我一个人丢在家就算了,竟然连假期都不给我。

你这个黑心资本家,简直比教育局还狠。

一路走来,不断同周围认识不认识的人笑言节日快乐,甘棠置身一片欢声笑语中,心中将名为任于归的小人扎到面容模糊。

出得校园,甘棠四处张望,却并未看到任家司机。

正准备借此机会,一个越洋电话打给大洋彼岸正处深夜的任于归,让他正值熟睡便被吵醒。

你不让我休息,我也不让你休息,甘棠恶狠狠想到。刚拿出电话,就见一辆黑色幻影开到自己身前。

车窗缓缓降下,任于归坐在后排,眼下有些缺乏睡眠的鸦青:“上车。”

甘棠:!!!

一时间她也分不清心中是何感觉,只觉得有种陌生的情绪,酸酸胀胀从心底生出。

动作僵硬的开门坐进去,眼睛一直盯着任于归冷硬的侧脸,仿佛在确认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怎么了?”任于归连轴转了十几个小时,还有些时差后遗症,捏捏隐隐作痛的眉心,声音里难掩疲乏。

甘棠:“收购案失败了吗?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任于归无言转头,看向自家太太。脑海中突然浮现出母亲常常同自己讲的一句话——

“不会讲话的话,其实你可以不讲的。”

他常被顾漪澜责备一开口就破坏气氛,过去从无自觉,可今日在甘棠身上,却奇异体会到这种无奈。

“没有。”任于归声音冷冷淡淡。

甘棠却捕捉到一丝不同寻常——

她心里有种奇特的直觉,于是动作快过大脑,突然靠近任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