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儿小嘴叭叭叭不停,明显和上午来时的状态不同,唐琳心中有数。

“那于归呢?他是不是好丈夫?”

“任于归啊,他就……”甘棠一下没反应过来,顺着她的话就要答,可想到平日里两人间的相处,却十分羞涩。

随后发现自己差点被套话,小女儿姿态十足:“妈!”

唐琳笑言:“进步了,能反应过来了。不过看情况,你不仅不再生他起气,你们关系还变得更好了。”

甘棠不知为什么明明是在说她和爸爸,现在竟然转到了自己身上,撒娇道:“哎呀,别说他了。”

唐琳却敛了笑意,一脸正色:“为什么不说他?”

她看向甘棠:“你们现在感情好,他自然对你处处体贴,可是棠棠,感情不是一成不变的。”

“……”

甘棠一脸懵逼。

亲妈,上午你还向着他,晚上怎么就突然开黑了?

“你大伯当年对你大伯母好到全港赞他痴情,即便联讯出事,他在港地人人喊打,师奶们骂他时,也要多添一句他疼老婆。”唐琳头次和女儿提起往事。

“怎么突然提到大伯?”

“因为我的女儿太小,我不知道她的婚姻未来会走向何方。”唐琳正色,“两个人在一起不总是步调一致的。有的人会一路并行,历经风风雨雨,感情越来越深;有的人却会越走越快,直到将以前并肩而行的爱人远远甩在身后;亦有人总是原地踏步,最后和爱人差距越来越大,大到再也追不上。”

“我不希望我女儿的婚姻会和她大伯母一样,以破散收场。”

唐琳直直看向甘棠:“可未来谁都不能预测,我只希望如果有一天,你面临婚姻困境,觉得无法再支撑下去,可以不用为外界的一切束缚,你只需要像你大伯母一样,按照自己的心意作出选择。”

唐琳见女儿懵懵懂懂,轻抚她的额头:“之前我觉得自己可能要离开了,所以孤注一掷,找到了于归,尽可能在我离开前给你争取最多的保障,让你未来至少能衣食无忧。”

“可是妈妈很贪心的,既然我留下来了,所求就变的更多。我希望我的女儿不仅物质丰足,精神上亦能开心快乐。”

“棠棠,你可以喜欢于归,享受这段爱情,可永远不要把自己过成他的附属品。未来,你可以任意选择自己想做的事,像本港大多数名媛那样做全职太太也可以。但即便是做全职太太,也是做一位人格独立,精神富足,丈夫爱重的太太,而非半山许多人家那种,一生依赖丈夫,自欺欺人,同阿三阿四和平相处的大房太太。”

甘棠摇摇头,十分坚定:“任于归才不会这样,我信赖他。”

没有理由的,她就是有这种自信,他才不是那种人。

唐琳看她着急否认的模样,笑笑:“我也信赖你爸爸,可这不妨碍我提升自己,做到独立自主,可以当他十几年的全职太太,亦能在需要的时候,来到英国负责海外业务。”

“妈妈来英国前,是不是就跟你说过,有些东西,你不喜欢可以不做,可不做不等于不会做。”

讲罢不待女儿回答,唐琳便直接一锤定音:“明日开始,我会让助理将公务送来,你一点点学。”

甘棠原本还在认真思考妈妈的话,越想越觉得感受到她拳拳的爱子之情,可这会儿听到她的收尾,突然懵逼。

这也太突然了。

怎么突然就开始让她工作了。

甘棠弱弱出声:“我还没念大学。”

而且我中学也大部分时间吊车尾,虽然最近在任于归的强势介入下有回温。

可亲妈,你让一个大学都没念过的中学生处理跨国公司业务,会不会过分了一点。

唐琳点头:“那功课也不能丢下,这样,上午和晚上复习IB考,下午跟着我助手学习。”

“……”

甘棠突然就被安排的明明白白了呢。

在轰任于归回港时,她自以为接下来自己要演孝经,当二十四孝好女儿,将唐琳照顾的处处妥当。

万万没想到,到头来还是和在港地时一样,要演绎一出奋发上进好青年。

“不开心?”任于归忙碌一天,晚间才抽出间隙,与她视频。

“没有不开心,就是累。”甘棠抱怨,“那些数字,明明都认得,可组合在一起,我就不懂它们在说什么了。”

任于归:“你才接触,会难一些,熟练后就好了。”

甘棠想到他平日里,随意看两眼,就能向下属点出问题的游刃有余:“我光是学看分部的财报,就已经很累了,你要处理那么大间信德的事务,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她眼神发亮:“你是不是有什么秘诀?”

任于归慢条斯理的点点头:“有的。”

“什么?”甘棠催促,“快讲了。”

任于归暗示意味浓厚:“任太想要空手套白狼?今日教你一条商业法则,总要有付出,才能换取回报的。”

甘棠:你可真是许珊妮她大哥。

作者有话要说:抱歉啊,这章码了好久,更晚了。

☆、亲六十一口

甘棠原本有请一个月的假期, 准备在这里一直陪到唐琳第一个复健疗程完毕。

可不过两个礼拜,甘仲文就过来接手了他的工作。

“大马那边不是刚开始动工,你这时过来做什么?”

这两周甘仲文有飞过来几次, 可每次只是匆匆看过她, 就不得不离开。

而今次, 他一过来就下驱逐令, 让女儿返港, 还讲他来照顾, 一副要妻子不顾江山的模样,实在令她疑惑。

“大马的港口, 父亲说交给大哥搭理。”甘仲文笑言,“原本我就不放心你,这样一来倒好。南湾区一期正在收尾验收阶段,我也不必日日去现场,其他事远程办公也能解决。”

“大马项目从头到尾都是你在负责,忙了大半年, 现在成功签下, 老爷要交给大伯?”唐琳提高音量。

“怎么了?”

唐琳几日前从重症病房转出,入住这间vip套房。

甘棠在家属卧室,爸爸一来就赶她回去, 要接受她陪床的工作,她这会儿正收拾个人物品。

听见父母见似乎有争执,甘棠连忙过来查看:“爸爸,别惹妈妈生气。”

甘仲文不自在的揉揉鼻尖。

唐琳则朝她摆摆手:“我和你爸爸没争吵, 只是有些分歧。棠棠,帮忙把门带上好吗?”

“哦。”甘棠知晓父母有私密话要讲,点点头,关门时还不放心的交代,“爸爸,你有话好好讲。”

待到房间里只剩夫妻二人,此前剑拔弩张的氛围被女儿一打断,唐琳脸色也缓和了许多。

甘仲文伏低做小同妻子解释:“联讯今次私有化虽然以失败告终,却再次触怒全港,大哥始终是甘家的人,别人骂他总要将鸿基带上,父亲的意思是,让他去大马,也算是淡化处理影响。”

唐琳冷笑一下:“总归又是甘家为大伯擦-屁-股。当年讲好的,你回去接班,他做他的联讯彻底与鸿基分家,这样一来又有什么不同。”

“他终归姓甘,是我大哥,打断骨头都连着筋的。”甘仲文坐到妻子身侧,伸手揽她。

唐琳啪的一下打掉他手:“我表姨妈可没生过两个小孩。”

“琳琳。”甘仲文听她提起往事,眼神暗暗,“你安心养病,甘家的事我会处理好的。”

甘棠收拾东西时,一直挂心于父母。

此时大洋彼岸正直深夜,任于归刚回到家,便拨通视频。

“东西收拾的怎么样?”小太太已在第一时间将要返港的消息告诉他。

当时甘棠拾起霸道名媛剧本,没有撒娇问“你有没有时间接我”,而是十分理直气壮的提要求,“我要一落地就见到你。”

讲完她自己都忍不住咯咯笑起来,好心情溢于言表。

彼时任于归刚结束在京市新落成楼盘的视察,原本要飞去英国看她,时间都已经排出,于是更改行程,欣然应允。

此时听到他的问题,甘棠提起精神:“差不多了,一会儿就去机场。”

“有心事?”任于归一向敏锐,看出她有些许心不在焉,同此前告诉自己要返港时的眉飞色舞天差地别。

甘棠没想到只是视频,自己还刻意掩饰,他都能察觉。

她摸摸自己脸:“有这么明显?”

任于归静静看她不说话。

甘棠被他这样盯着,再也讲不出插科打诨的话,最终选择小声坦白:“刚刚爸妈好像有争执,我有点担心。”

任于归随即心中有数:“甘生甘太一向感情和睦,你呢,就别替大人操心了。”

甘棠即刻不满:“你这样讲就摆明当我是小朋友了,那你还亲我做什么,故意犯-罪吗?”

这真是天降一口奇锅,扣帽子的精钻角度,深得甘仲文真传。

岂料任于归不疾不徐淡定勘正:“本港男女,16岁即婚配自由。看来以后任太补习,需要多加门法律通识。”

甘棠顿时气弱,娇娇嗲嗲同他求和:“于归哥哥,我开玩笑的嘛,不能当真的。”

见她敢怒不敢言的委屈模样,任于归面上冷淡,仿佛完全不为所动,讲出的话却令人面红耳赤:“任太,早点回来,我想犯-罪了。”

甘棠:你不要一脸严肃的讲这种话,看起来真的很像变-态。

之前她在念书,任于归就工作繁忙,常常天南海北做空中飞人,两人婚后大部分是分离状态。

那时他们一连半个月失联都是常态,甘棠除了会在心底暗骂他给自己布置的功课多,其他时间根本想不起来有这人。

他不在的日子里,她和小姐妹们在一起,不知道有多开心。

这次两人即便时间仓促,却依旧挤出间隙,保持每日都能视频,或长或短,都能看看对方,说上几句话。

可甘棠却新奇的有了思念的情绪。

因此返港的路上,她心中一直期待着。

甘棠甚至有些面红耳赤的想,两人就来一场八台机位的吻也不是不可以。

这种既甜蜜又羞涩的情绪,在飞机降落时尤为强烈。

舱门打开,甘棠努力不让自己下舷梯的脚步显得太过迫切。

矜持一点,一会儿拥抱也要一沾即离,别撒不住车。

就算是那种传说中“要把对方揉进自己身体里的”绝美爱情の专属拥抱,那也是要让他揉自己,可不能是她扑进他怀里不撒手。

导演甘棠已经在脑海中设计出加了韩剧滤镜的重逢场景,结果刚踏上港岛大地,于森便上前同她问好:“太太,车已经备好,突发了一点状况,任生派我来接您。”

“啪”一声,韩式滤镜瞬间破碎。

甘棠顾及四周还有机组人员,端的一派名媛风范,微笑点头:“麻烦于助理了。”

于森原本还要同她细说,可见太太完全没有不满,落落大方接受的模样,便选择闭了嘴。

果真是豪门名媛,被放了鸽子,也这么大气。

甘棠没在于森和司机面前露出异样,实则心里已经将任于归臭骂了八百个来回。

竟然敢放她鸽子?

这次除非他遇上的突发状况是癌症车祸失忆三件套,否则根本不可能被原谅。

八个机位的吻,任于归这狗男人,这辈子都不配拥有了。

在甘棠心里对任于归花式羞辱时,车辆终于抵达目的地。

甘棠就看看窗外,皱眉:“来这里做什么?”

“太太,抱歉,任生也未细讲,只吩咐将您送来这里,到8218。”

甘棠顿时头顶热到冒青烟。

这里是信德旗下信娱酒店的总部,21楼都是总统套房。

甘棠觉得自己已经猜测到真相了。

任于归你太过分了,我只是在想八个几位的热吻,你都已经准备演出爱情动作片了。

咸湿佬,一大清早搞-黄-色,不要脸。

甘棠状若镇定的走进电梯,脑海中已经是任于归沐浴出来,低低的围着浴巾,水珠沿着八块腹肌往下-流的画面了。

一路行至8218,甘棠已经满脸通红。

她不停深呼吸,告诉自己要冷静,有点羞涩又十分庆幸,还好刚刚下机前有洗澡。

终于做好心里建设,甘棠摁响门铃。

万万没想到是个穿着酒店浴袍的女人给自己开的门——

“梦之?”甘棠十分震惊。

她是说什么都不信任于归和自家好友会发生什么的。

但阚梦之这模样明显是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吓到脸都白了:“梦之,你没事吧?”

阚梦之摇摇头,侧身示意她先进来。

任于归的声音随后响起:“棠棠,你行李带来没有?先陪阚小姐去卧室换身衣服。”

甘棠听到他的声音镇静好多,原本心里无措的慌乱,突然就有了主心骨。

她和阚梦之一起走进屋内,只见客厅中任于归正皱眉,神色冷淡的站在两个男人之间,将他们分割开。

被他隔开的两人,分辨是鼻青脸肿的席明瑞,和一脸怒色的阚越之。

其中席明瑞不仅脸上挂彩,只穿了件浴袍的他,此刻更是衣衫凌乱,腰间的系绳松松垮垮。

想象中任于归的八块腹肌她还没看,就先看见了他的。

她有些走神的想,席明瑞这个耽于酒色的花花公子身材都这么好,她老公自律又常年健身,腹肌一定更完美。

搞不好还有人鱼线!

任于归原本就冷淡的神色,在发现自家太太盯着别的男人身体看时,更是黑沉如墨。

他侧了侧身,刚好阻隔她的视线:“任太,带阚小姐进去。”

席明听懂他在提示甘棠是他太太的身份,轻了笑一下,随即便因为扯到嘴角的伤口“嘶”了一声。

“衰人,你还笑的出来?”阚越之原本就在气头上,见到他这样,更是怒从心头起,大跨步上前。

之前一直拦在两人中间的任于归,这次却不着痕迹的将阚越之放了过去。

“喂,于归,你过分了吧。”席明瑞立即抗议,抱头鼠窜,“越之,我已经毫无抵抗的让你揍了一顿出气了,再来我可不让你了。”

外面慌乱的景象被关上的门完全阻隔在外。

甘棠将好友拉到自己身边坐下:“老实交代,到底怎么回事?”

阚梦之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朝她笑笑:“还能怎么样?我和席明瑞男未婚女未嫁,一-夜-情喽。”

“你疯了?”甘棠十分有失风度的拿食指戳戳她头,恨铁不成钢,“你在想什么?席明瑞啊,全港第一烂黄瓜啊,你跟他搅和在一起。”

“这个衰人。”甘棠不等她回话,直接判了席明瑞诱-拐清纯女学生,在卧室里走一圈,看来看去也就只有花瓶比较趁手。

将里面的花束一把抽出,她拿起花瓶就要出去找那个衰人算账。

“棠棠。”阚梦之下了一大跳,再也没有此前故作淡定的模样,连忙跳起来抱住她,“你别冲动。”

“衰人,敢欺负到你头上来,我今天一定要爆他头。”

☆、亲六十二口

“我自愿的!”

见甘棠不管不顾要冲出去, 阚梦之抱住她大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