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珊妮坐在两人对面,恨不能将头埋在餐盘里:我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这样被迫看他们秀恩爱。

我就不该来!

好在这种场合,除却玩乐与输赢,社交也是重中之重。

任于归这间包厢,陆续有人进来问候。

期间席明瑞还和阚梦之一起进来过。

今日席阚两家甚至共用了一间包厢,公告两家即将联姻的信号浓烈。

但正在准备订婚仪式的两人,进得门来,便和外面恩爱的表现相差甚远。

阚梦之瞬间抽回环在席明瑞臂间的手,走到甘棠身边。

看到她和许珊妮面前的马标,冷淡的脸色才露出笑容:“呐,任太,今晚买哪匹马啊?想好再答。”

今日任于归有匹马驹要上场,甘家亦有一匹赛马要征战。

席明瑞闻言立即接话:“梦之,买于归那匹DowJones。”

阚家今日也有参赛,她是一定要给自家颜面的。

所以只当对面那位仁兄的话是耳旁风。

而甘棠则第一次听说任于归爱马的名称,差点被呛到:“道琼斯?”

席明瑞被阚梦之无视许久,这会儿被甘棠搭理,瞬时来了精神:“于归的马起名都很有特点的,DowJoandard,Poors,Nasdaq……都是这类。”

说着撇了撇嘴,好似受不了好友的无趣。

甘棠想到任于归那条名叫Stock的猎狗,顿觉以后小朋友起名的重任要落在自己身上了。

她不想自己的小孩叫任开市、任大盘……

而阚梦之却突然开腔:“好过有的人养玛丽莲、莫妮卡、米兰达……一听就不是什么正经马。”

这突如其来的犀利吐槽,让甘棠都愣住了。

任于归则是不客气的直接笑了下。

席明瑞脸都绿了。

还是甘棠出声救场:“下注下注,听讲今晚都是冠军马,赛况一定很激烈。”

说着招手引来侍者,十分会给自家老公做面子:“我买道琼斯。”

而任于归这匹道琼斯,今晚也很争气,以半个身位领先甘家的枫林湾,拿下比赛胜利。

结束后,任于归牵着甘棠在全场祝贺声中进入赛场,被众人簇拥在正中央拉马头。

黎菲菲站在楼上,看到显示屏中甘棠的笑脸,气到双眼通红。

今日甘家派出的是此前已经七连胜的冠军马,原本她和妈妈都做好准备,赢下比赛后和甘伯承一齐亮相拉马头,正式进入全港视线。

结果最后竟然输给甘棠。

这个吃里扒外的不孝子孙!

甘棠自然不知道自己无意中又“惹到”大伯家那对母女,她此时正同任于归叽叽喳喳。

“最后赢得好惊险。”在将许珊妮送回任家大宅后,甘棠终于不用再装模作样,露出自己兴奋的模样。

“这么开心?”

“那当然了,以前爸爸妈妈都不让我下注,一点意思都没有。”甘棠环住他胳膊,一路蹦蹦跳跳,朝屋里走。

她一开心,甜言蜜语就滔滔不绝:“老公,不愧是你,连养的赛马都是最棒的,下次我们再去给道琼斯打气,好不好?”

她一边问,一边仰头看他。

大厅明亮的水晶灯下,她脸上的明媚娇艳被照到分毫毕现,每一寸都长在任于归心尖上,时刻引-诱他。

他将她压在厚重的木门上,屈身吻去。

甘棠连忙躲闪提醒:“口红!我先去卸妆。”

他却不管不顾,俯身印上她的双唇,缠绵吸吮。直到甘棠气喘吁吁才与她分开。

甘棠因为缺氧,双眼升起雾气,衬得她原本明艳的面容凭添几分妩媚。

她看着任于归嘴角沾染了点点艳红,绽唇一笑,指腹贴上去:“沾上口红了。都说了先让我去卸妆了,你还要亲,这次我不管,你自己擦。”

任于归捉住她的手,目光灼热,声音暗哑:“棠棠。”

甘棠耳朵酥麻:“嗯?”

身边亲近的人都会这样唤她,只有任于归,每每这样叫她,都会令她面红耳赤。

他的表情一如既往的冷淡,声音也很低沉:“舔掉。”

前一刻还小鹿乱撞的甘棠:???

你不要一脸正经的搞-黄-色,过分了。

作者有话要说:吃完晚饭继续码,估计十一点多会再有一章。

☆、亲六十六口

阚梦之与席明瑞的订婚仪式定在2月14日, 情人节这天。

甘棠简直比订婚者本尊阚梦之还激动。

见她早上还有来上课,十分不满:“你今天订婚哎,竟然还来上课?”

“晚上才开始, 我不来上课, 去做什么?”阚梦之老神在在拿出课本。

国语理解永远慢半拍的许珊妮, 闻得好友疑惑, 掰着手指认真作答:“要做spa, 试礼服, 做妆发,还要检查场地和流程, 有很多事要做的,对吗大嫂?

一个反讽被这样拆解,阚梦之被她气到胸闷。

甘棠偷笑一下,一脸正色的点头赞同:“珊妮讲得对。”

“对你个大头鬼啦,我看你们姑嫂两人就是联合起来气我。”阚梦之不满。

“你真的准备就晚上去露下脸?”甘棠不再故意拆台。

“我今晚没落跑,就已经是在报答阚家这么多年的养育之恩了。”阚梦之摆摆手, “别讲这事了, 心烦。不如给我讲讲这道题怎么解。”

甘棠:……

说来惭愧,在任于归的高压逼迫下,她原本吊车尾的成绩, 在新学年中垂死病中惊坐起,突然柳暗花明又一春,取得了突飞猛进。

现在都能给阚梦之补习了。

连任于归最近都常常夸赞她。

晚间下午放课时,阚梦之偶然问她:“甘伯母身体怎么样了?甘伯父反港了吗?”

“妈妈已经好多了, 还在做康复治疗。爸爸就辛苦一些,又要顾鸿基,又要顾妈妈,所以一直两头跑,昨晚又飞过去陪她了。”

这段时日甘仲文一直做空中飞人,一周至少要往返两次,十分辛苦。

阚梦之点点头:“我以后要是能找到甘伯父这么好的老公就好了。”

甘棠:……

小姐,你是不是忘了晚上你要订婚?

而这位一心想着向外发展的小姐妹,略略感叹一句,就想到另一个现实问题:“对了,甘伯父又去英国的话,晚上是由你代甘家参加吗?”

甘棠闻言愣了下。

席阚两家订婚这么大的事,甘家自然要出席的。

只是原本应当出席的甘仲文夫妇此刻都不在港,而她也没收到家里的交代……

见到她这模样,阚梦之立即反应过来:“不会是你大伯要过来吧?”

唐琳动手术的事,不知被哪个多嘴多舌的人将消息放了出去,正有人以此为由,指责两头奔波的甘仲文不顾及鸿基利益。

不知情的大众在感叹甘家这对模范夫妇感情深厚,令人羡慕。

可半山众人却对此隔山观火,认定甘家兄弟阋墙,甘伯承在做小动作。

作为甘棠的好友,阚梦之自然立场分明。

甘棠不确定,不过看她原本就不怎么开心的神色,此刻更是恹恹的。

就故意对她讲:“别担心了,我保证,今天就算有讨厌鬼在场,也一定保持克制,不给你订婚晚宴添乱。”

阚梦之:……

“那我真是要谢谢任太贴心了。”

晚间在订婚晚宴中,甘棠没想到,还真是甘伯承携礼过来。

大概是心知肚明,带黎千妍过来出席这种场合更像是砸场子,所以今日充当他女伴的是黎菲菲。

甘棠一眼带过,便不再给予关注,她跟在任于归身边,不断有人过来同他们问候。

好不容易在席阚两家长辈致辞时,有了喘口气的功夫,甘棠直接同任于归咬耳朵:“我以后再也不要给你当女伴了。”

以往参加这种晚宴,她都只负责吃吃点心喝喝饮料,再同一群小姐妹聊聊八卦,互相商业吹捧一番,心满意足的开心回家。

哪像跟在他身边,一群人排着队往他跟前凑,甘棠假笑的脸都要僵了。

任于归:“累了?”

甘棠重重点头:“再这样下去,我也要学你当冰块脸了。”

说着,她原本困顿的眼里突然狡黠一亮:“你是不是因为这样,才总是冷脸不讲话的?”

这样一来,不想笑就不笑,不想搭理人就不讲话,大家也不会不满。

天呐,她为什么才发现这种经典人设?

“老公,你说我现在开始努力,像你靠拢演面瘫还来得及吗?”

任于归:……

他有时十分疑惑,自家这位跳脱的小太太,大脑到底是什么构造。

“甘棠。”他眉心跳动。

“怎么了老公?”甘棠还不知自己已在危险的边缘来回试探,一脸无知无觉,同他对视,模样十足乖巧。

任于归看到她傻乎乎的模样,头疼的叹口气:“累的话,不用跟在我这边,去找你朋友玩。”

甘棠顿时兴奋,大庭广众下,不好意思同他太亲密。

她只偷偷在大家眼皮子下面,勾了勾他的手心,眉眼弯弯:“那你走的时候叫我。”

跟着就十分没良心的将任于归一人丢在宴会厅中央,让他接下来都独自应对。

自从和任于归结婚,她就没参加过这种宴会,此刻和以前的一帮小姐妹重新聚头,听着大家高杆的恭维,甘棠简直身心舒畅。

这才是她参加派对的原因嘛,谁要听什么房地产合作意向。

甘棠一路吃吃喝喝,听听各家最新的八卦,连去洗手间时,眉眼中都是笑意。

洗手补妆的时候,看到黎菲菲那张脸,甘棠差点将口红涂花。

这可真是一尊摆不脱的瘟神了。

甘棠一见她不怀好意的表情,就知道她又要来找茬了。

这种时候拼的就是气势。甘棠手中的动作顿了一瞬,随即就淡定的继续涂起口红。

“甘棠。”黎菲菲大概是心情真的很好,被她这样无视,也依旧带着笑。

甘棠将口红收进手包,转身要离开。

黎菲菲却一个错步挡在她身前。

甘棠冷下脸:“今日梦之订婚,我不同你计较,让开。”

“放心,这次不是来同你吵架的。”黎菲菲表情称得上迫不及待。

“虽然你够讨人厌,但我们好歹姐妹一场。别怪我没提醒你,任于归的前任秦妙丽回来了,听讲当年她为了事业抛弃任于归,任生呢也痴情,这么多年不近女色都是为了她。”

“麻烦你努努力,别到时成了弃妇,累的甘家同你一起丢脸。加油。”

甘棠看对方讲完就跑的这种小学生的行为,无言到极致,白眼差点要翻到天上去。

任于归这种工作狂,没有感情的冷血机器,也就是修了八辈子德,才有幸遇到自己,能收获一份绝美的爱情。

为白月光前女友守身如玉?

就这狗男人花式折腾自己的闷骚样,她宁愿相信是自己这朵旷世奇花,医好了他多年不治的不-举。

就是这么自信!

甘棠这样严密推理了一番,然后走进一间休息室,十分没有形象的整个人缩进阳台球形的秋千里。掏出手机,上网检索那位秦妙丽。

信息栏里是位身着芭蕾舞服的女人,身材纤瘦,气质卓群。

是大江实业秦家的千金,七年前出国进入皇家舞团,两年前成为领舞,去年底受伤退出舞团,确实在前几日返港。

甘棠冷笑,难为黎菲菲这次这么用心,找了这位秦家千金来编故事。

她收起手机,面色如常,正要离开。

听到外间有脚步声传来。

“一直有人来邀舞,累死了。”

“谁不知道秦二小姐舞姿冠绝全港,大家自然都争相邀你共舞了。”

“我的舞算什么好,跟我大堂姐比起来,只能算三脚猫功夫啦。”

“哎,不是我八卦,可外面都传遍了。妙丽姐到底是不是和任生有过一段啊?”

“当时我才十岁,具体不清楚,不过有段时间,家里是有讲大堂姐要结婚。可是再后来她考进皇家舞团,这事就不了了之了。”

“那传言岂不是真的?”

……

外面的人还有讲什么,可甘棠却已经听不到了,她只觉得今晚的夜风凉到骨子里。

那两人不知何时已经离开,月光倾洒,也能看到今日的宾客陆陆续续在往外走。

她却坐在秋千上摇摇晃晃,找不到支点。

电话声响起,甘棠看了一眼,屏幕里“老公”两个字跳动的欢快。

她看了半响,最终在第三遍响起的时候接起:“我在二楼和朋友聊了会儿,现在就下去。”

甘棠慢悠悠起身,不断安慰自己,他今年28岁,以前谈过恋爱也算正常,再想想平日里的相处,就算以前他真的和那位秦小姐有什么,也都是过去式了……

宾客已经尽数离去,原本喧闹的大厅中,只有侍者在收拾,任于归和席明瑞站在一起,侧身听对方说话,时不时应一声,眼睛却一直静静盯着楼梯。

见甘棠走下来,长腿迈动,向她走去。

“怎么了?”任于归一个照面,就发现她脸色不好,“不舒服?”

说着伸手要牵她。

甘棠一路走来,都在做心里建设,为自己洗脑,这事没什么大不了。

结果他一开口,她心态就全崩了。

怎么可能没什么大不了,她都要气死了,还很伤心。

比那种影视剧里,一头冲进瓢泼大雨里的伤心更严重。

至少是台风天里,要把任于归一脚踹出去,让他被大风卷走的伤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