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叶警惕地望着他:“这么晚了,去哪里?”

楚慕一声闷笑,伸出手去抓她:“怎么?担心小爷吃了你不成?”双手稍稍一提,抱着她从窗台下来,凑近她耳边不怀好意道:“放心,小爷舍不得,要留到洞房花烛夜再慢慢吃。”

“你…”乔叶羞恼,抬手去打他,却被楚慕翻检在怀里,狠狠地亲了一口笑道:“君子动口不动手,小女子也一样。记住咯,要不然会吃亏的。”

乔叶挣扎,手脚并用,楚慕单手握住她的双手,腿夹住她踢过来的脚,在光滑的手背上细细摸了一把,又道:“别使毒了,对小爷没用。还有银针刺穴,用一次就够了,第二次也没用了。”

乔叶顿时羞愤不已,她对别人百试百灵的招数全背他给识破了,现在自己还反背钳制住动也动不了,真是奇耻大辱!见他表情那么嚣张欠揍,还制住她不放,心里不由地委屈起来,咬唇呜咽出声:“楚慕,你欺负我,你现在厉害了是不是?我丢下那么多没人不要跟你回来,你却一点都不肯让着我,呜呜,我恨死你了,你放开我!放开我!”拼命挣扎。

楚慕被她突然的反应吓到了,赶忙松手,手足无措:“哎,叶儿,别哭啊,我错了,我错了行不行?”

乔叶还是哭,身子一降,蹲在地上哭:“你嘲笑我…你看不起我。”

楚慕嘴角抽搐,这是从何说起啊?无奈,也蹲下来,又伸手去搂她:“不敢,小的怎么敢嘲笑大名鼎鼎的苏公子呢?不想活了是不是?”

乔叶挣开他,抽噎着瞪他道:“你骗人。你说我的毒和银针都没用,我练了这么久,为什么没用?你明明就是嘲笑我!”

哦,原来是这样。

楚慕头疼不已,小心翼翼地凑过去,道:“有用,很有用!真的。只是我吃过你的亏了。所以记得,防着呢!要是别人,肯定躲不过。快别哭了啊。”

自以为这样解释已经很给她面子了,哪里知道乔叶听完跳起来,指着他,这会儿是真哭出来了:“楚慕,你防着我?你居然防着我!”她刚刚不过是跟他闹着玩玩的,没想到倒套出他的话来了!

楚慕心想,糟了,这真是怎么说怎么错啊!

赶忙解释:“我,不是…”

“你就是!你自己亲口说的!”乔叶打断他,泪眼朦胧地转身往鹅卵石铺就的小道上走。

楚慕一急,追上去:“去哪啊?”他能跟她解释这所谓的防着她是一种本能吗?因为失去过,因为失手过,再不会让自己第二次受伤。

乔叶这副模样,楚慕什么理智都模样了,脑袋一片空白,快步上前,拽住她的衣袖,喊道:“叶儿…”

还没喊出来,手背上突然一麻,整个人便动弹不得,他瞪大了眼睛望着她的手。

乔叶回头,擦了擦眼泪,无辜地抿唇,眨了眨眼睛,慢慢道:“兵不厌诈。你明白的。”

楚慕被定住动也不能动,然而他前脚迈出,后脚稍稍抬起,重心不稳,一下子朝小路旁的草地斜斜倒了下去。

“嘭”的一声响,在草地上砸出一个大大的凹陷来。

乔叶吓呆了,赶忙蹲下来看他。楚慕面朝下趴在地上,乔叶费了好大的力气给他翻了个身,却见他的眼睛紧闭着,动也不动,顿时心里又是悔又是痛,抖着手轻轻拍了怕他的脸:“楚慕。”

没反应。

“楚慕…楚慕…”伸手摸了摸他的头,又去检查他伸手其他地方,却都找不到伤口,眼泪顿时啪嗒啪嗒地落在他的脸上,断了线的珠子一般。她从来没有见过他不理她的样子,更加没有见过他一动不动的样子,悔恨、自责、心痛一齐涌上心来,再也顾不得去想别的了,还在翻着他的衣服到处找伤口。

“别摸了。”手突然被握住,身子天旋地转,顷刻间被放倒在草地上,刚刚那个躺在地上挺尸的人压在她的上方,琥珀色的眸子闪亮亮地望着她,她一时间竟忘了喊。

楚慕无奈地叹气,用左手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问道:“后悔了吗?错了吗?”

乔叶咬了咬唇,点点头,黑色的大眼睛望着他,满是惊恐与自责。

楚慕接着问,声音很轻:“下次敢不敢了?”

乔叶摇摇头。

楚慕一笑,低头吻上她光洁的额:“小傻子真乖。”

稍稍起身,环顾四周,忽地欺近她的脸,坏笑道:“刚刚干嘛在小爷身上弄来摸去的?嗯?小爷的衣服都被你解开了,想趁机做什么?”

乔叶大窘,他的衣服确实被她解开了,胸膛露了出来,他这会儿又冲她媚眼如丝,看来无比撩人。

“我想…”乔叶支支吾吾地解释。

“想什么?”楚慕恍然大悟般地点头:“哦,想检查检查你相公的身材好不好?行啊,反正是你的人,既然叶儿你等不及了,早点晚点也没关系。正好衣服也解开了,来,别浪费了,看看——”拉着她的手伸向自己的胸口。

乔叶的手刚刚吓得冰凉,这会儿贴着他温暖的胸膛,没有立刻抽开。初次接触男子的身体,硬邦邦的,很结实,与自己的柔软完全不同。带着几分好奇,她抖着手摸了摸,摸到右边胸口有个地方略略粗糙些,这才想起,在云城的时候,他为了救她受过伤。心里顿时更加软了,在伤口结痂的地方用指腹轻轻抚着,问道:“这里还痛不痛?”

正问着,手被他握住,身上猛地一沉,乔叶吓了一跳,眼睛移上去,却见楚慕的身子压下来,埋首在她的脖颈间,喘着气开始吮吻噬咬,含糊地吐出几个字:“有个地方很痛。”一只手握着她的手抵在自己的胸口,另一只手却在她身上游走起来。

头顶是布满星辰的夜空,周围是茂盛的花草,客气中隐隐飘来些许淡淡的花香,这一切美好得像一幅画,可是乔叶却觉得口干舌燥、气息不顺,他的手他的唇像是巫蛊一般让她心生恐慌,快要迷失理智了。闭了闭眼,用空出来的那只手推了推他:“楚慕,别…别这样…我好难受…”

他滚烫的唇正在吮吸她的锁骨,恋恋不舍,似乎情难自控,听见她的软语请求,他的唇停下来,暖暖的热气却喷在她的脖子上,肌肤异常敏感,不自禁颤抖了一下。

楚慕闷闷地笑了一声,手上的动作停下来,唇舌却没有离开,一直从她的锁骨吻到耳垂,最后贴着她的耳边喘息,平复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无比沙哑:“小东西,下次不准再摸来摸去的,知道吗?再敢使坏,我可不能保证等不等得到洞房花烛。”

乔叶撇撇嘴,刚刚明明是他拉着她的手…

她不敢再跟他争辩了,在这件事情伤耍嘴皮子吃亏的分明是她。

于是,她识相地不动也不闹,只是轻声道:“你刚刚不是说要带我去一个地方吗?”

楚慕也不再逗她,从她身上撑起,再将她从草地行拽坐起来,瞥见她酡红的双颊,敛下的美艳,不由地心生更多的爱恋,别过身去,道:“快点自己穿好衣服,小爷也不要你伺候了。要是自己穿不好,就我来。”

时时不忘记占她的便宜,就连嘴皮子上都不放过,乔叶抬头瞪了他一眼,却只看到他的后脑勺。重又低头默不作声地把他刚刚揭开的衣服一件一件重新系好,再抬头时,他也已经整理好衣服了,琥珀色的桃花眼正望着她笑。

正在尴尬,楚慕却伸出手,道:“怎么?赖上瘾了?快点跟小爷走吧。”没有给她尴尬的时间。

楚慕牵着她穿过射影楼,往南边的路上走,绕过了朱颜湖,能看到一座高高的佛塔般的建筑,楚慕一边走一边给她介绍——原来那塔状的建筑叫摘星楼。

走过摘星楼,再看不到高耸的建筑物,空地上仍旧到处都种着菊花。菊花花园的尽头是一座独木小桥,涉过去,转过假山,是一方圆形的小池,再绕着小池往前走…

乔叶走不动了,拉住他:“怎么这么远?你到底带我去看什么?”

楚慕回头,望着她笑问:“累了吗?”

说着,也不等她回答便蹲下了身子,道:“上来吧,我背你。”

误惹相府四小姐 卷3 解连环 第137章 好久不见

楚慕回头,望着她笑问:“累了吗?”

说着,也不等她回答便蹲下了身子,道:“上来吧,我背你。”

乔叶望着他蹲下来的背影,也不再迟疑,走过去,伏在他的背上,双臂环着他的脖子。

楚慕一笑,起身:“抓紧了,掉下来摔疼了可不准哭。”

乔叶哼了一声,双臂环紧:“抓紧了就勒死你。”说是这么说,却没有真的很用力。

楚慕两手背到后面托着她,脚步稳稳地踏着,口中却还不忘占便宜:“勒死我?那时候看谁还敢要你,谁还会背着你走。没良心的小东西 ”

本是无心说说而已,乔叶听着心里却很不是滋味,来这个世界这么多年,到头来受了伤还愿意背着她一起走的,只有他。

见她不说话,楚慕又笑道:“怎么?这么快就睡着了吗?小爷的背很舒服?”

乔叶心里轻轻叹了一声,将头靠在他的肩上,轻声道:“楚慕,这世上,除了你,再没有人对我这么好了。我从前那么不懂事,总是让你难过。你会不会觉得很烦?”

那一声叹息如羽毛般柔柔地擦过心头,顿时无比舒服,楚慕故意长叹了一声:“没办法了,媳妇儿再不好,都已经进了门了,这辈子就就这么凑合着过吧。下辈子再换一个乖一点、不磨难人的。”

乔叶咬了咬唇,笑了,探出头去,亲了亲他的脸颊,慢慢悠悠道:“好吧,这辈子就这么凑合着过,下辈子你别再找我,找个乖一点的,会给你带来很多很多快乐的人。”

她说的都是心里话,因此不自觉带了些缠绵悱恻的真实与慨叹。

楚慕的步子却一顿,身子一顿,双手用力一拖,将她抛了开去,乔叶惊吓不已,失声喊出来,还没落地,又被他的双臂接住,稳稳地抱在了怀里。受此惊吓,乔叶不由地环紧了他的脖子,瞪着他:“楚慕,你做什么?!”他真以为他要扔了她。

楚慕冷着一张俊脸,琥珀色的桃花眼充满魅惑,勾起唇角冷笑:“知道怕了吗?还敢乱说话试试看。”

乔叶眨眨眼:“我说什么了?”

楚慕抱着她继续往前走,从鼻孔里哼出来:“哼,不记得最好。我说下辈子换个不磨难人的,你就不能为小爷变得乖一点?乔叶 我告诉你,惹上了我,你这辈子、下辈子、下下被子都算完了,别想去找别人…”见乔叶瞪着她,楚慕探头咬了她的唇一口:“看什么看?!再看就吃了你!”

乔叶咬了咬唇,别开眼去,极度不满道:“有谁这么霸道的,连下辈子都要管。”

身子一低。双脚着地,楚慕已经将她放了下来。

“抬头看看。”

乔叶正在等着楚慕的反应,却见他搂着她的肩膀微笑,示意她抬头。

不以为然地抬头。猛地怔住。

眼前密密的一大片都是白玉槐树,雪白如玉的小小花朵在夜色的衬托下,仿佛是一颗一颗小小的夜明珠,串成一串一串的挂在树枝上。就算在云城见了整整三年的白玉槐树,早已经不觉得稀奇,可是看到眼前情景时,乔叶还是忍不住张大了嘴巴呆呆地望着。

楚慕笑问:“好看吗?”

乔叶转头看着他,点头,继而往前走:“没想到这里有这么多的白玉槐树,你这么从来都没有跟我说过?”

楚慕跟上去,低头微微一笑:“今天不是看到了吗?也不晚。”

过去,他想带她来这里,可是她不肯,或者她肯了,又被中途突然生出的事端打断。有些事情藏在心里,他至今还是不敢轻易提起。

很大的园子,除了绿色的草地便只有白玉槐树,仿佛有了白玉槐花,其它的花朵便再不能入眼似的。

乔叶走着走着,突然回头笑道:“七天后就是楚皇的大寿了,你想好准备什么礼物了吗?”

楚慕没有想到她会在这个时候提这样的问题,怔了怔,顺势坐倒在草地上,仰头问道:“怎么突然说这个?”

乔叶挑眉:“你难道不担心这件事?那为什么晚上睡不着呢?”

楚慕低头一笑,笑容却有些恍惚:“想你啊,所以睡不着。”

乔叶走过去,在他身边坐了下来,搂着他的胳膊道:“我想到送什么礼物了。”

“是什么?”楚慕侧头望着她。

“不告诉你。”乔叶笑,头靠在他的肩上。

楚慕“哦”了一声,没有反应了。

乔叶布满地推了他一把:“就这反应?”

楚慕随即哈哈大笑,伸手去挠她的痒痒:“就这反应怎么了?你不是说不告诉我的吗?”

直到她痒得滚在草地里求饶,他才放过她。

天上繁星满天,园子里白玉槐花可比星辰,如夜明珠般莹润,毫不逊色。

闹得累了,乔叶伏在他的怀里沉沉睡了过去,楚慕脱下外套盖在她的身上,为她换了个舒服的姿势靠着。低头凝视她安详的睡颜,突然觉得忧心忡忡,伸手抚上她的脸颊,用指腹轻轻摩挲,唇边泛起苦笑——

所有的一切,都像是一场梦一般不真实。就算她的人在他身边,他却还是感觉抓不住他。

从小到大,他一直有很高的地位,是清逸王的独子,甚至出生的时候,他的父亲还是楚皇,而他理所当然是唯一的储君,没有兄弟相争,没有宫廷争斗。外人的眼里,他的一切都是令人称羡的美好,光鲜亮丽,逍遥自在。可是,这世上所有的事情都是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别人眼中的蜜糖对他来说却是致命的毒药——

他的出生本来就是不受欢迎的,因为他的到来,深受世人爱戴的母亲从此离开了这个世界,就是为了让他能够活下来。从此,父亲恨他入骨。

十五岁之前,不祥、异族、孤僻、怪异,这所有一切的贬义词都可以用在他的身上。

因为身居高位,所以没有人敢随便招惹他。因为天生克母,所以人人都对他避如蛇蝎。因为常常被关禁闭,所以后来即使身处没有任何光明的地方也毫无感觉。没有亲人爱他,没有一个朋友了解他,没有喜欢的东西,明明到处都是厌恶,却偏要装作很喜欢。

五岁生日时,他被楚皇接进宫中,赏赐了一块刻着“慕”字的翡翠玉佩。这是第一次有人在他生日的时候送他礼物,当时他觉得这世上待他最好的人就是楚皇了,因为他没有像其他人一样把他的生日看做丧日——绝口不提,或者设坛祭奠。

可是,回到王府后,父亲见了,却把玉佩夺去,恶狠狠地告诉他,这辈子,他都只是一个罪人!当时真是年纪小啊。不仅哭了,居然还不自量力地冲上去抢夺那块玉佩。

父亲没有推他,也没有打他,只是毫不留情地错身避开了他,结果,他的一股蛮劲撞到了假山石上,头顶血流如注。然而那时候已经不知道疼了,爬起来,咬着牙继续抢那块玉佩,直到把它紧紧地抱在怀里,死死地不肯松手。

忘了去看父亲的表情,忘了去管自头顶流出的鲜血,忘了所有,就记得怀里那块玉佩——第一份生日礼物,他终于抢到手了。

然后失去知觉。

醒来时,人已在云城。

父亲真狠啊,记忆里,一直那么狠。亲生儿子,唯一的儿子,说不要就不要了,说丢就丢了。那时候起,一直到现在,无法治愈的头痛时时刻刻折磨着他。

云城偏远,他去那里的第二年,楚皇把整座城赐给了他。本以为可以逃开所有自由地生活,然而,没有想到,别人眼里的荣耀,却是他一生背负的罪与罚。

“妈…”怀中人突然动了一下,手揪紧了他的衣服。

楚慕回神重新望着她,她眼眸紧闭,长长的睫毛扑闪,并没有醒。原来是做梦了。

叹了口气,将她身上盖着的衣服拽紧,慢慢将她横抱起来,夜色微凉,这样睡下去怕是要生病的。

满园的白玉槐树,晶莹如玉的槐花,他珍藏了许多年的秘密,都愿意与她分享,可是,那些痛苦与无奈,他说不出口,也不想让她知道。

“爸爸…”

她口中还在念念有词,叫的却不是他的名字。

楚慕低头吻了吻她的脸,初年泛起轻微的苦笑,小傻子,你是我的爱人,可是你却说,我是你的亲人——爱人与亲人本就是不同的。你可知道,除了母亲,我从来不信亲人,从来没有亲情可言,而母亲她…也早已不是尘世之人。

原来,你只是要我,却并不是爱我。

第二天一早,楚都最繁华的街道上,少年一身白衣白袍四处逛着,他的身后不远处跟着一位红衣妖娆的女子。

在一家店铺钱,少年停住脚,回头对红衣女子道:“我进去看看。”

是一家玉器行。

红衣女子懒得理他,却还是不情不愿地跟在他身后。

“客官要看点什么?小店各种玉器都有,赠送他人或者居家陈设皆宜。”玉器行的老板殷勤地招待道。

白衣少年四处望了望,并不着急说话,等到把店内转了一圈,才道:“你们店里有羊脂玉吗?”

“有啊!”老板走到一处专柜,拉开抽屉,指着里面车设的几件玉器道:“客官真是行家,这羊脂玉可是最名贵的玉种。这几件玉观音都是精品中的精品,是从云城的玉田开采的,请了最有名的师父雕刻而成,客官要是买下,再请碧渊寺的主持大师开光,那就是护身镇宅的佳品啊!”

少年一笑,不置可否,却问道:“那,你们店里有大一点的羊脂玉吗?就是那种还没有雕刻、不成形的玉材。”

“这…”那老板被问住了,瞥了瞥少年队相貌衣着,料定他不是故意来捣乱的,这么大的主顾不能白白丢了呀!于是,只能接着问道:“公子想要多大的玉材?”

少年略略思量,道:“跟我的身高差不多,宽度要和老板你差不多。”

那老板低头望了望自己圆圆的肚子,只能尴尬地笑:“公子这是太为难我了,实话跟公子说吧,小店虽然是经营玉器生意,什么样的玉材都见过,可这羊脂白玉实在太珍贵,不是什么人都买得起的,小店也只有几件玉观音,最大的送子观音也不过一尺长,半尺宽都不到。唉,公子,你若是想要这么大的玉材,怕是找遍整个楚都都找不出来。而且,云城的玉田虽然玉质好,可那些矿主实在刁钻,不肯把好的玉材交出来,小店也没有办法。”

说着说着,抱怨起云城的玉田了。

白衣少年始终含笑,并不反驳他。

“公子,要不,你看看其它的玉吧,这墨玉也是世上难得一见的,小店墨玉的种类也很多,还有赤玉…”老板转而去介绍其它的。

白衣少年一一地望过去,对于爱玉的人来说,这些确实都是难得一见的珍品,但是他今天来的目的不在于此。

红衣女子跟在他的身后,早就不耐烦了,靠在一旁的墙上,盯着白衣少年的背影翻白眼。

“这些确实都是世上罕见的宝贝。老板,把这几件都给我包起来吧。”少年指了指几件墨玉的雕花玉佩。

那老板的眼睛立马放光,点头道:“好的!公子稍等!”奢侈品的买卖,只要卖出一件便能挣不少银子,这客人出手居然如此阔绰,连价钱都没有砍。

老板将包好的玉器拿过来,正要递给白衣少年,突然瞥见一旁的红衣女子,顷刻会意,走过去,将玉器递给他:“拿好咯!要是摔碎了你可就完了!”

俨然拿她当侍女看待。

那红衣女子望着手中的盒子,气不打一处来,正想上去理论,又收住腿,恨恨跺脚。

白衣少年想笑,却忍住,盯着面前的几样墨玉雕花,状似随意地问道:“老板,这些雕花做得真是细啊,我还从来没有见过能把一样东西雕刻得这么细致入微的。那师傅真是神人。”

那老板一听,顿时得意起来,笑道:“那是啊,我们鸣玉轩的玉器样式虽然比不得三年前的珠光宝气,可是篆玉师傅璞玉的技术却是一流的,他雕刻的观音能把观音的发丝都刻出来,跟真的一样。”

白衣少年眼眸轻眨,笑道:“他叫璞玉?这名字倒真是应景。老板这么推崇他,想必是功夫了得,就是不知道是不是真的人如其名,璞师傅的功夫是不是真的有老板说的那么好了。这样吧,我家中有一块玉材,还没有成形,不如让那璞玉师傅去试一试身手如何?”

见老板犹疑了一下,白衣少年接着道:“当然,倘若做得好的话,老板你也是有酬劳的,而且,这酬劳绝对不比刚刚那几件墨玉雕花的价钱低。千金难买心头好,如果璞师傅真的有本事,本公子就当和老板交个朋友了,也让家里的事故们和璞师傅切磋切磋技艺。”

那老板两眼放光,再没有迟疑,赶紧笑道:“公子太客气了,这是小事一桩啊!我这就去把璞玉叫来!”

“不用。”少年拦住他,笑道:“玉器不都讲究个吉利吗?我家中的那块玉材还得养养,过几日才能动它。到时候再来请璞玉师傅吧。”

似乎是忘了什么似的,递过去一叠银票:“这是定金。”

见到银票,老板一点疑惑都没有了,伸手接过,叹道:“公子真是爽快人,做生意这些年了,还是第一次遇到公子这样的客人。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啊?”

白衣少年谦逊摇头:“老板过奖了,在下姓苏。”

“哦,苏公子。”老板点头,“我从前没有见过公子,不知道公子家住何处啊?”

白衣少年笑道:“我喜欢四处逛逛,算是居无定所吧。只是近日定居楚都,玩够了再去别处。”

“公子真是逍遥。”老板赞道,“在下姓吴,祖辈都住在楚都,还没有出过城呢。”

“吴老板,幸会幸会,相识即是缘分,要是这生意又做成了,那就是缘分中的缘分了。苏某真是三生有幸。”白衣少年低头拱手道。

那吴老板也同样寒暄。

红衣女子又不屑地翻了个白眼,虚伪的生意人,不仅满身铜臭,还说谎都不眨眼睛。她要是个男人也就罢了,偏偏是个年纪轻轻的小丫头,真真可恶可恨!最最可恶的是,那个夜风为了她快马加鞭回云城,却让她红衣修罗神乐寸步不离地跟着她!什么世道!

两人又说了好一会儿的话,白衣少年状似无意地问道:“苏某是外地人,初次来楚都,对于楚都大大小小的事情也不了解。老板刚刚提到珠光宝气,这是什么地方?”

那老板也说到了兴头上,吩咐下人给白衣少年奉了茶,一边喝一边道:“哦,珠光宝气啊,这也是家玉器行,三年前开的,那时候真是势不可挡啊。不瞒公子说,我这鸣玉轩玉器的种类虽然多,设计也精巧,可是跟三年前的珠光宝气比起来,还是比不得的。不过自从珠光宝气的老板无美公子失踪后,那珠光宝气换过名字,后来又换回来,却怎么都回不到从前的光景了。现在生意虽然还红火,可是在吴某小店的面前却也讨不了便宜。”

白衣少年捧着茶盏,听完,喝了一口,笑道:“是吗?那真是可惜了。”

“对啊,可惜可惜。”吴老板也不在意,点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