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已经是半上午了,白衣少年正要开口道别,却听见玉器行的门口传来几道声音,由远及近:

“停轿!停轿!我昨天在这里看中了一只玉钗,可好看了二姐,我带你进去看看!”

“知画,你什么时候背着我偷偷出来的?哼,居然敢瞒着我!”

“是相公带我出来的嘛,二姐你那时候不是生病了不舒服吗?相公说了,如果二姐也喜欢那玉钗,咱们姐妹俩一人一支。”

“嗯,这还差不多。进去看看吧。”

隔着货架上摆放玉器的缝隙,白衣少年望见店里走进来两个穿红着绿的女人,一进门便在嚷嚷——

“咦,人呢?老板!快点出来!怎么没人呢!不想做生意了是不是?!”

“再不出来,就把你这店铺砸了!反正我们也赔得起!”

吴老板赶忙站起来,对白衣少年道:“苏公子,真是抱歉了,来了两个祖宗,我先出去招呼招呼。”

白衣少年笑笑,抬头礼貌又温和地问道:“哦?这两个女子是谁?居然有这么大的架子?”很是好奇似的。

吴老板叹气道:“这是凌相国的二小姐、三小姐,现在同嫁了楚都的大富商之子孟玖,有钱又有势,可不就是祖宗吗?苏公子,你先坐坐。”

说完赶忙走了出去。

白衣少年勾唇一笑,也慢慢站起身来,原来,是凌二小姐、凌三小姐,那真是好久不见了。

卷3解连环 第138章 有仇报仇

白衣少年勾唇一笑,也慢慢站起身来,原来,是凌二小姐、凌三小姐,那真是好久不见了。

“什么!你说什么!昨天我看的那支玉钗已经卖了?没有了?你究竟是什么意思?明明知道是我看上的东西,为什么还要卖给别人!”前厅突然传来一声不满的吼叫。

“三小姐,别生气,别生气,小人也不知道您要这支钗啊,昨天您不是没说吗?后来有位夫人看上了,就买走了。”吴老板讪讪地解释:“三小姐,若是要,小人马上让人去做,明天就能拿到了。”

“你的意思是让我们等一天?!凭什么让我们再等一天!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你的破店不想作生意了是不是?!”凌三不买账。

“就是,以为我们姐妹好欺负吗?没想到楚都呆了这么久,今天一个小小的商人居然敢不把我们姐妹放在眼里!真是胆大包天!”凌二也不肯罢休。

“两位小姐,息怒息怒…”

“吴老板一直在擦汗,战战兢兢地道歉。

”吴老板,什么事情这么热闹?“突然身后响起一个咯哑的嗓音来,吴老板转身,见是白衣少年,顿时满脸的无奈表情未收,对他尴尬地笑了笑。

白衣少年对他温和一笑,转而直直朝那两位贵妇人望去,三年不见,她们俩的容貌没有什么变化,虽然不再是当初的少女模样,可不变的是脸上的神情,永远那么嚣张跋扈、不可一世。这会儿倒真是好,她还没有去找她们,她们却先自己送上了门。

”这两位夫人如此美丽可人,为何竟与一个商人一般见识呢?“白衣少年开口笑道。

凌司棋还在愤怒中,乍听见一陌生人声音,顿时望去,失声道:”知画…”

凌知画也看到了白衣少年,脚步顿时不由自己地后撤,抬手指着他,颤抖道:“你…你是谁?”

白衣少年扬了扬眉,无辜地轻眨了下眼睛,笑问:“两位难道认识在下?怪道如此眼熟,莫非竟是…故人?”

见他说得轻松,凌知画放心了些,鼓足勇气盯着他,问道:“你是男是女?”

白衣少年笑出了声,低头打量了自己一会儿,抬头问道:“吴老板,你说苏某是男是女呢?这位夫人原来这么喜欢开玩笑。哈哈哈…”

“原来不是。”凌司棋冷哼道,刚刚小心翼翼的眉眼顿时挑上去,从鼻子里轻轻嗤出来:“出门就遇到这么晦气的事情,知画,咱们还是回去吧,这家店啊,不来也罢了!”

凌知画却不信不饶:“二姐,怎么可以就这么便宜了他呢?那支钗本来就是我看中的,他居然敢卖给了别人,向简直是不氯我们姐妹放在眼里!”

“喂,你明天亲自把钗送到孟府,要不然,就等着在楚都活不下去吧!”凌知画指着那老板道。

吴老板无可奈何地点头:“是,是,小人记住了。”

姐妹俩总算是满意了,见白衣少年仍旧看着她们浅笑,怎么看怎么不舒服,凌司棋瞪着他,嗤笑道:“一个男人,长成什么模样不好?偏偏长得像个傻子,不权眼睛像,相貌也像,如果是晚上见了你,还以为是见了鬼呢!”

凌知画拉了拉她,白了白衣少年一眼:“二姐,这世上长得像的人太多了。跟他说那么多做什么,简直是浪费口舌。走吧走吧,相公说不定已经回来了呢。”

凌司棋这才算了,正准备跨出门去,那白衣少年却开口道:“二位夫人请留步。”

“做什么?!”凌司棋回头,上上下下打量了他一遍:“别以为你有几分姿色就觉得自己是个人物了,在本夫人眼里,你什么都不是!”

那吴老板尴尬无比地站在一旁,用眼神示意白衣少年不要再说了。

谁料白衣少年听罢,不怒反笑,道:“在下与二位夫人莫不是有什么恩怨来了,所以才让二位这般憎恨在下?”

“恩怨?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凌知画哼道:“想和相国的千金有恩怨,你下辈子也不够资格。”

白衣少年颇为赞同地点点头:“仔细想一想,确实如此。既然苏某与两位夫人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为何要如此编派在下呢?初次来楚都,苏某以为这里的女子起码温顺随和,却不想,居然有两位夫人这样的豪放派,真是长了见识。”

顿了顿,笑容依旧谦逊温和:“如果两位肯道歉,这事也就这么算了,苏某便不再追究,只当是被犬吠了几声,忍一忍也就过去了。可是如果两位不肯道歉,这后果可就自负咯。”

凌知画听完捂着嘴哈哈大笑道:“二姐,你听听,这人不仅是一点点傻,看样子脑子还被门夹过,让我们给你道歉?真是天大的笑话!”

凌司棋也笑了:“是啊,我倒想看看,所谓的后果是什么?不道歉又怎样?”

白衣少年听完,摊开手掌,叹了口气,抬起头来盯着她们,冷笑道:“在下听闻,这凌相大人一世英名,在朝中威望极高,倘若有人上奏朝廷,说他的两个女儿横行市井、嚣张跋扈、大言不惭、目中无人…”说着逼上前去,凌二凌三被他骤然冷下来的脸与言辞吓得往后退了一步,脚绊在了门槛上,差点摔了一跤,扶着门框才勉强站住。

“如果是这样,不知道到时候凌相会不会帮理不帮亲呢?”白衣少年见状,又恢复了笑脸,直起腰身,一派温文尔雅:“苏某也很想知道。”

这么一说,民戳到了凌二凌三的痛处,三年前那一场惨案,致使她们的舅舅家一败涂地,没有了财产的支撑,凌相对她们母女明显不如从前,这才有了二女共侍一夫的现状。倘若凌相被参了一本,到时候带累的就是她们母女三人了。

“你想怎么样?”凌司棋瞪着白衣少年问道,顺道又打量了他一番,说话从容不的迫,被人指着鼻子骂都没有动怒,可温和可严厉,莫非当真得罪了一个什么大人物?“

白衣少年挑挑眉,颇为无辜:“刚刚已经说了,只要两位夫人道歉。”

”你…“凌知画还不依不饶,被凌司棋一把握住手,不让她再开口。凌司棋挺了挺胸膛,哼道:“道歉就道歉,有什么了不起的。好,刚刚就算我们骂人不对,现在道过歉了,各自扯平了。知画,我们走!”

拉着凌知画出了门去。

白衣少年送他们上了轿,再走远,始终不发一言。

神乐站在他身后,忍不住又翻了个白眼,刚刚那两个女人,倘若敢在她面前唧唧歪歪嚣张跋扈,她肯定会一刀结果了她们。这个小丫头典型的有毛病,平日里整死人都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现在却跟两个女人罗嗦这么多。

吴老板见送走了瘟神,这才松了口气,道:“苏公子,让你难堪了,吴某抱歉。”

白衣少年这才回神,笑了笑:“没关系。该来的躲不过嘛。”随后问道:“刚刚吴老板说的什么孟玖是何人?”

吴老板道:“哦,这孟玖啊,是楚都有名的富商孟全之子,家里世代经商,又与几位京官有些姻亲关系,所以底子牢固,有二十几家商行,什么生意都做,公子请看,那街面上的米行、钱庄,只要是标注了‘孟记’的,都是孟家的产业。唉,吴某这小店,专门经营玉器生意,与孟家是不能比的。想当初相国府的两位小姐可真风光,酒宴的流水席足足摆了一天一夜,啧啧,财大气精。”

“哦 ?嫁得这么风光吗?当时苏某没有见识到真是可惜得很呢。”白衣少年感叹了一声,随即浅笑道:“吴老板,苏某家中还有些事情,先行告辞了,几日后再来请璞玉师傅。”

吴老板拱手道:“苏公子慢走,璞玉的事情放心吧,公子随叫随到。”

白衣少年点头示意了一下,转身出了鸣玉轩。

神乐跟在他后面,手中捏着包好的首饰盒子,越看越觉得自己像个跟班的侍女,不由得更恨夜风。

乔叶一边走一边望着街面上形形色色的店铺招牌,一一地记在心上。回想起刚刚凌二凌三那副嚣张跋扈的嘴脸,不由得心里冷笑起来,真没想到,三年不见,她们的日子倒越发逍遥自在了,找了个富商老公,整天吃喝玩乐,比起当初在相国府受凌大欺负指派的生活要舒服很多了吧?

又是一家孟记的店铺。

乔叶的脚步停了下来,盯着那“孟记”二字久久不动。

楚都的富商?呵呵,虽然跟你们不熟,可是孟玖娶了凌二凌三便是最大的错误。

如果我一直不回来,一切过往也许就会不了了之,很多谜团也许一辈子也无法解开,而我也会像个鸵鸟似的缩着脖子不肯面对现实。云城的生活是安稳了,可是我不会甘心,也永远不会心安。在云城的三年里,整日睡不安稳,甚至睁着眼在花园里一坐便是天亮。

很多事情,你们忘记了,我可一直都没忘。

现在不同了,我回来了,那么从前有怨的就抑怨,有仇的就报仇,谁也别想欠着谁的。

又望了眼那店铺的名字,乔叶抬脚继续往前走,一个月,或者稍稍长一点的时间,你们便会明白什么才是真正的后悔。

五日后的清晨,楚都的城门一开,便见一匹马疯了般冲进了城,守城的士兵来不及看清那马上的人长得什么模样,只觉得像一阵黑色的旋风刮过。

马儿在清逸王妃门前停下,黑衣男子翻身下马,直直地往王府里走。

“站住!”守门的侍卫长枪一横,拦住他,“这么急做什么?”

夜风站住脚,眼神森冷地望过去。

另一个侍卫道:“算了,他是小王妃的人。”

才说完,便见苍堇走出来,道:“休得无礼,快让开。”

长枪拿开。

夜风也不说话,望了苍堇一眼,重新迈开步子。

他的步子虽快,可是苍堇却与他保持同样的距离,一点都不落后,反而还温和地笑道:“小王妃不在射影楼,在青梧小筑。随我来吧。”

夜风默认,脚步稍停,跟在了她后面。

苍堇微微吧了口气,这天下第一杀手,当真是名不虚传的,去了趟云城,来来回回居然只用了六天不到,昼夜不停跑了五天五夜,居然还能站得住、走得稳。

今天一大早,楚慕便把乔叶拉出去散步,这会儿两人正坐在青梧小筑里钓鱼。

乔叶明显心不在焉,眉头微蹙,时不时地发呆走神。

楚慕已经看了她好几眼了,她也没有发现。

忽然听到苍堇的声音:“主子。”

楚慕回头,望了望苍堇,突然瞥见她身后的黑衣男人,懒得理,撇开头去,继续钓鱼。

苍堇失笑,忍住,又走到乔叶的身边,轻声道:“小王妃?”

她在发呆,她怕吓着了她。

果然,乔叶微微一惊,回头,见了夜风,惊喜地跳起来,鱼竿顿时失去重心掉进了朱颜湖里。

“夜风,你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乔叶走过去,问道。

夜风没有回答,望了她一眼,解开胸前系着的布袋,一转,双手托着足足一人那么长的黑色布袋放在了石桌上,道:“我拿到了。”

乔叶掀开布袋,顿时露出白如凝脂的羊脂玉块,伸手摸了摸,不由地笑出来:“太好了。”抬头看着夜风道:“这么重的东西你就这么背着回来的?肯定累坏了是不是?快去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吧。”

夜风微微垂眸,点点头,不再多说什么,转身便走。

路过客厅前的小花园时,一直稳稳的脚步突然虚软下来,轻轻咳了一声,只觉得一股血腥的味道从口中涌出来,忍了忍,又嗯了下去。

呼吸粗重,拖着虚软的步子继续前行,却不想被一个红色的身影阻住去路,神乐指着他,怒道:“你是猪脑子吗?那么重的玉壁,你就不知道找辆马车?非要自己背上?压你个三天三夜试试看吐血不吐血!”

夜风不想理她,想绕过她走,神乐偏偏不让:“她是别人的女人,你好好看清楚,你受了伤,她知道吗?她关心过吗?就算你为她死了,她孔雀会心疼!”

夜风没有力气跟她纠缠,上前一步点了她的穴道,继而绕过她往客户走,闭了闭眼,擦了擦唇角的血迹,推开房门,走进去,靠坐在冰冷的地板上,再没有力气挪动半步,唇边溢出一丝微不可察的笑容——

谁说她没有关心他,她刚刚明明说,肯定累坏了吧,洗个澡,好好休息休息…

青梧小筑里,乔叶仔仔细细地看了一遍玉石,当真是完美无缺,一整块材质都相同,细腻光滑犹如凝脂一般。不由地喜形于色,抬头对苍堇道:“苍堇,你可以帮我准备辆马车吗?我要出去一趟。”

苍堇点头笑道:“当然。”这么回答着,却没有立马走开,而是越过乔叶望了她身后一眼,乔叶注意到了,回头望去,只见楚慕倚在美人靠上,背对着她,一声不吭的。

乔叶走过去,从背后搂着他的脖子,探出头去,问道:“怎么了?头又疼了吗?”

楚慕转头望了望她,突然觉得她有时候真是让他恨到牙痒,自从回到楚都,她冷落了他足足六天,忙起来找不到人,闲的时候不是发呆就是走神,今天好不容易有空陪他钓鱼,一见那个什么杀手,立马跳了起来,鱼竿都不要了。

一想到这些,头疼得不行。

他强忍着,勉强勾唇笑了笑:“不疼。”

乔叶放心了些,亲了亲他的脸颊,笑道:“我出去一下,可能回来得有些晚。别担心。”

随即放开他,转身走了。

楚慕叹了口气,揉了揉额角,抛下鱼竿,起身,瞥见苍玄站在那里,开口道:“苍玄,跟着她。小心保护。”

苍玄应了:“是,主子。”

青梧小筑上顿时空空的,只有楚慕一个人了,他盯着朱颜糊内的湖水看了半晌,刚刚她那根掉下去的鱼竿只剩下一丝长线还漂浮在水面上,其它的,都看不到了。

到底有什么事情这么重要,重要到天天必须早出晚归呢?又或者,跟他这个无所事事的人整日呆在一起,真的很无聊吗?

他不想知道答案。

一直忙到很晚的时候才回到王府,乔叶已经累得睁不开眼睛了,去还要吩咐身后的人:“慢一点,一定要小心,这东西不能打碎了,再找不到第二件了。”

四个家丁手中托着底座,小心翼翼地走着,一边走一边注意着底座上面的东西不能损坏一丝一毫。

等到把那件东西放在了珍品储藏室里,乔叶和众人一齐松了口气,各自回去休息。

乔叶累得没有一丝力气,捶了捶肩膀,往射影楼的偏殿走去。经过射影楼时,突然停住脚,脚步一偏,往正殿走了过去。

她对气味十分敏感,一走近,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顿时眉头蹙死,也没有敲门叫他,立马就伸手推开了房门。

卷3解连环第139章最喜欢你 误惹相府四小姐

她对气味十分敏感,一走近,便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顿时眉头蹙死,也没有敲门或者叫他,立马就伸手推开了房门。

屋子里没有光亮,可是乔叶手中提着一盏灯笼,瞬间便亮了起来,靠在软榻上的男人见了光,不适应地骤然睁开眼睛,琥珀色的瞳眸满是警惕与戒备,等到看清来人的面容,他立刻坐起身,轻笑道:“你怎么来了?”

乔叶走过去,在他面前蹲下来,面无表情地问道:“又吃药了?”

楚慕眸光闪躲,轻扯嘴角,一笑,不知道怎么回答:“我…”

“你怎么这么不听话?!”乔叶气急,放下灯笼,一手抚上他的额头,摸了摸,一手环住他的肩膀,道:“快躺下来。看样子这头痛不治是真不行了…”忽然想起了什么,问道:“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这头痛产生的原因,身上的因素也许有,可主要还在于郁症,如果有什么东西郁结在心里,一时间派遣不了,便无法根治。

这么一问,乔叶有些豁然开朗了,跪在地上,无奈地低头盯着他的脸道:“一个男人,有什么事情就说出来啊,放在心里算怎么回事呢?”

被道破心事,楚慕再笑不出来了,说出来吗?这么一说,这么一说,在她的面前还有什么骄傲可言?

乔叶见他默不作声,颇为无奈,实在是太累了,不由地打了个哈欠,脑袋偎进他怀里道:“真不说吗?不说我可走了。你下次再敢吃药,我不会饶了你的。”

说着便要起身离开。

腰上一紧,已经被他紧紧圈住了,动不了。楚慕的声音低低的,像是在乞求:“别走,留下来陪我。”

乔叶是真的走不动了,便不再拒绝,亲了亲他的脸,应道:“好。去床上睡?这里太挤了。”

听她这么一说,楚慕觉得心里越发苦涩了,他忽然将他紧抱在怀里,斟酌再三,低声问道:“叶儿,你跟我在一起,是因为…感激我?所以,现在事事都让着我、迁就我?”

乔叶一愣,僵在他怀里不动。

见状,楚慕面露苦笑,闭上眼睛,果然是这样,她对他,从来只有感激,没有其他。尽管如此,他还是觉得能留在她身边,便已经是最大的奢侈,不敢再期望更多。

“叶儿,其实,这样…就够了。”楚慕吻着她的发顶,笑道:“我觉得很幸福,真的。从来没有想过有一天,你会像现在这样呆在我身边,这么近,这么乖,我的运气真好…”

忽然一个黑影覆上来,柔软的唇吻住他的唇,就在他睁大眼睛的时候,那温柔的吻突化为根根的咬,虽然是咬一口便松开,他的唇还是被咬破了。

乔叶低头望着他,撇撇嘴:“原来,这就是你担心的原因?”

楚慕不动,不说话,等同默认。

“你真是个大傻子。”乔叶无奈地叹气,“其实啊,你才不像刚刚说的那样觉得幸福、觉得满足呢,是不是?你心里面必定恨死了我,觉得我又可恶又小气又吝啬。原来,是我做得不够好,我让你担心失望了,是不是?”

伏在她怀里,脸贴着他的胸口:“楚慕,对不起,是我不对。过去的三年里,我一直都是一个人,什么事情都是想到了便去做了,渐渐的,形成习惯就很难改了。以后,我会好好想想自己做的事情,会好好想想你的感受,因为我现在不是一个人了,我有自己的家了,有自己的亲人了。可能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适应,你要耐心地等等我,好不好?如果我错了,就告诉我。如果我哪里做得不够好,你就提醒我,我会改的。千万别一声不吭地折磨自己。明明是我的错误,却要你来背着痛苦,这是不公平的,我也会心疼。你不信我会心疼?”

楚慕摇摇头,笑道:“我信。”从前的她,现在的她,就算是变了身份,不变的还是那颗善良的心。对所有伤害过她的人,都带着天生的怜悯。

“你又在说谎了。”乔叶 闭上眼睛,“你明明就不信。楚慕,我唱首歌给你听好不好?”

她安静地靠在怀里,说要唱歌给他听,楚慕应了:“好。”

“只唱一遍,你要听好了。”乔叶捏着他的一缕发丝,舒舒缓缓地唱起来,漫不经心的调子,很轻很轻的声音:“片段中有些散落,有些深刻的错。还不懂这一秒钟,怎么举动怎么好好地和谁牵手。那寂寞有些许不同,我挑着留下没说,那生活还过分激动,没什么我已经以为能够把握。而我不再觉得失去是舍不得,有时候只愿意听你唱首歌。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

哦,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里,我最喜欢你。

有风吹开了窗子,凉风顿时灌进来,打断了久久的沉默,楚慕扯了扯嘴角,想笑却觉得笑容太突兀,仔细想了又想,还是难掩激动的心情,斟酌再三,咳嗽了一声,问道:“叶儿,你刚刚唱的,是真的吗?”

没有得到回答,甚至连半点回应都没有。

楚慕觉得奇怪,低头一望,原来她已经伏在他怀里睡着了,有规律的均匀呼吸声,眉心微微蹙起,不胜疲惫似的。

心里一瞬间暖暖的,楚慕微微扬起唇角,叹了一声,到头来,他竟不似她勇敢,她已经坦白到了如此地步,把自己的错、自己的不足一一地告诉他,请求他原谅,请求他给她时间适应。而他呢,却还在怀疑着、猜测着,让她担心,让她不安。

爱情,你难免患得患失,得到了怕失去,失去的时候又会感叹曾经拥有,这是一个需要磨合的过程,如果有一方稍稍倔强一点,始终不肯低头服软,也许美好的爱情便会与其失之交臂,再后悔时已经来不及。

 

什么顾虑都没有了,原来,她是喜欢他的。不,她说,最喜欢。楚慕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慢慢起身将她小心翼翼地抱在怀里,往大床走去。她睡得安稳,他却一夜不曾合眼,小傻子,究竟我需要做到什么地步,才能不辜负你的最喜欢呢?

第二天清晨,醒来的时候,看到那张近在咫尺的俊脸,几乎又要吓一大跳,好在迅即反应过来了。低头瞧了瞧,他的手正在横在她的腰上呢,身子贴得也很紧,貌似不大好挣脱。

对着他的脸叹了口气,怎么还不醒呢?突然起了恶作剧的心里,乔叶伸出一只手捏住他的鼻子,另一只手捂住他的嘴,正在得意地笑,看他什么时候会醒,抬头却赫然发现他的琥珀色桃花眼正好整以暇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