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荣宠记/炮灰嫡女翻身记上一章:第 5 章
  • 荣宠记/炮灰嫡女翻身记下一章:第 7 章

唉!

七房老太太叹了一口气,加快了回去的脚步。

一进门见儿子正端着药喂给儿媳王氏喝,七房老太太忙问:“今天怎么样?可吃得下东西吗?”

七房大老爷庄书宗摇了摇头:“毫无起色,好像更严重了些,刚才一直说难受,这才睡着。”

他面容憔悴,胡子拉碴,双眼通红,眼底一片乌青,显然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王氏趟在床上,腹部高高隆起,虽然睡着了,眉头却紧皱着,呼吸也非常不规律,一会重如风箱一般,一会气息微弱,好像快要断绝了似的。

七房老太太从儿子手中接过药碗,道:“让她睡会吧,你也去歇着,等她醒了,这药我来喂。”

她做在床边,听着儿媳急促的呼吸,只觉得心如火烤。

长房老太太也呼吸急促,心如火烤。

她羞辱庄明宪,不想最后被羞辱的人却变成了她自己。

她要打庄明宪,庄素云却被庄明宪制住了。

这一切不过发生在片刻之间。

庄素云疼得直抽凉气,满脸涨红都是汗水不说,眼泪也要疼出来了。

庄明宪这小畜生却固执地跟她讨要一个公道,还有几分她不低头,她就不松手,让庄素云一直受罪的意思。

想她朱氏在霞山庄家叱咤风雨,今天竟然在一个毛孩子身上摔了跟头。

长房老太太怒极攻心,却咬着牙关道:“明宪,你跟叶茜不过是小孩子家的玩闹,过去了就算了,你这般纠缠,传出去咱们庄家会被人笑话的。”

她语气很软,却不是长辈对晚辈的和蔼,而是带了几分商量的口吻。

她一边说,一边给旁边吓傻的马嬷嬷递了一个眼神,马嬷嬷如梦初醒,大声叫了出来:“来人!来人!快来人!”

不一会屋内就跑进来一大群丫鬟婆子。

庄明宪顺势松了手,坐在了长房老太太床边,恭敬又温和道:“我本来只是来看望您的,要不是您提起这事,我其实都忘了的。”

丫鬟婆子全都愣住了,老太太好好的呢,马嬷嬷瞎叫什么啊。

长房老太太见庄明宪松了手,就两眼一翻晕死过去。

马嬷嬷立马大喊:“快!老太太晕过去了,快去请张老大夫,快去。”

喊人的,请大夫的,通知主子的,长房人仰马翻般地闹腾了起来。

马嬷嬷就趁机对庄明宪说:“宪小姐快回去吧,老太太晕着呢,屋子里手忙脚乱的,仔细冲撞了您。”

从前她何尝将庄明宪放在眼里过?

可刚才庄明宪一招制住庄素云实在太令人震撼了,她心里就是再不满,面上也要忍耐几分。

“没事。”庄明宪轻轻地摇头:“我是来看望伯祖母的,如今伯祖母晕过去了,我如何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就走了,总要等张老大夫来了,说说是什么情况了,我才放心。”

她前世学医十年,虽然天分不够,没学会先生的面诊之术,可真晕假晕,她还是能看出来的。

若是现在走了,她就成了气晕长辈的不肖子孙了。

她缓声道:“我跟着祖母学了两年,对医术也略懂些皮毛,我替伯祖母看看吧。”

哎呦我的宪小姐,你这不是探病是来催命的吧!

庄明宪这个提议吓了马嬷嬷一跳,她本能地去看长房老太太。

长房老太太闭着眼睛,额上青筋跳了跳。

长房老太太装晕,不能拿主意,马嬷嬷只得询问庄素云,庄素云却跌坐在椅子上,面色怔怔的,如中了邪一般。

马嬷嬷皱眉。

就这就吓得不得了,也太没用了。

马嬷嬷还未来得及说些阻止的话,庄明宪就已经坐在了床边,抓了长房老太太的手给她号脉了。

长房老太太装晕,打的是她晕了庄明宪必然要走的意思,没想到庄明宪竟然没走,还要给她看病。

刚才她制住庄素云的手段她可是看的清清楚楚的,长房老太太眼皮一抖,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睁看了眼睛。

“我…我这是怎么了?”

她脸色迷茫地看着马嬷嬷,顺势想抽回自己的胳膊,可惜没抽动。

这小畜生要做什么?光天化日之下要害人吗?

长房老太太顿觉心浮气躁,花了好大的功夫才将心头的怒火与膈应压下去。

“老太太,您刚才晕过去了。”马嬷嬷赶紧上前,扶了长房老太太的胳膊:“您突然晕过去,吓了我们一跳,连宪小姐就急着要给您看病,幸好您醒了,马上张老大夫就来了,也不用劳烦宪小姐了。”

“还是让我给伯祖母看看吧!”庄明宪扣住长房老太太的手,非常的关切:“我给伯祖母看病是我的一片孝心,与张老大夫不冲突的。”

然后不由分说将右手搭在了长房老太太的手腕上。

马嬷嬷还要再劝,长房老太太却摇了摇头,暗暗使了一个眼色,用无声地说了一个“二”。

马嬷嬷收到指令,转身就朝外走。

张老大夫得知长房老太太晕过去了,请他过去看看,心里挺不高兴的。

他是医圣张仲景的后人,一本疑似仲景亲手所写的《伤寒杂病论》藏于家中,与世面上的《伤寒杂病论》有很多地方都不一样,是他们张家的传家宝。

他行医四十余载,救济过的人不计其数,在京城,人人都称呼他一声“张老”的。

太医院有着“小神医”之称的顾廉,就是他的嫡传弟子。

若不是顾廉再三拜托,说他有事离不得京,还说病人严重凶险,他自己没有把握,所以特请老师出山,他怎么会到河间府来给人看病。

他以为是什么棘手的大症候,不料竟然只是胎气上冲,造成的膈噎症,他大为失望。

不是为河间府的大夫没用而失望,而是气庄家为了请他出来欺骗顾廉,故意夸大病情。

可他既然来了,再不满,还是要好好诊治的。

没想到庄家人竟然这般托大,竟然真将他当成普通大夫使唤,让他去给庄老太太治疗晕厥。

几天前他到庄家的时候,见过庄老太太,她面色红润,精神饱满,根本没有病。她之所以会晕厥不过是人上了年纪心气不足或者中了暑气罢了。

从前在京城,他接手的病症,全是别人束手无策求到他面前来的,如今一个小小的晕厥,竟然也叫他。

庄家实在是过分!丝毫没将他放在眼中!

张老大夫憋着一口气,去了长房。

“…您年岁大了,体内正气不足,不足以抵抗邪气,所以才会生病。我跟着祖母也学了这么些年了,这种病还是手到擒来的。”

女子的声音温温柔柔的,语气里却有掩饰不住的自得自满。

张老大夫愣了愣,难道是请了女大夫?

可这声音软糯娇柔似乳燕一般,听着像是十来岁的小姑娘,不像大人。

不过有些女子嗓音天生娇糯,便是成年了,声音还像小孩子也是有的。

张老大夫转身就要走:“既然已经请了女大夫,我就不便进去了。”

“不是请了女大夫。”丫鬟连忙解释道:“是二房的宪小姐。”

“不知这位小姐如今跟着哪位先生学习医术?”

“我们宪小姐没有正经学过医术,只是闲来无事会翻翻医书看。”

张老大夫皱起了眉头。

十几岁的小姐,怕字都认不全呢,不过读过几本书,就敢行医了,还真真是无知无畏!

丫鬟道:“您稍后,我去通报一声。”

张老大夫拦住她道:“我有些口渴了,你给我倒盏茶来,我喝了茶水再进去也不迟。”

他倒要听听,这位宪小姐能说出什么花样来。

张老大夫端了茶也不喝,只侧着头听屋里的声音。

“…您这是受了凉,患了伤寒病,所以才会头疼头晕。”

张老大夫的眉头就皱了起来。

眼下可是七月,赤日炎炎,烁石流金,哪里来的寒凉?

屋里女孩子的声音依然是镇定清柔的:“不是什么大症候,用小青龙汤,喝几剂,好好睡一觉就好了。”

胡说八道!

小青龙汤是热药,药方里的麻黄、芍药、细辛、干姜、桂枝等都是温热的药,但凡对医术有了解的人都知道“用热远热”这个基本常识。

《素问·六元正纪大论》里就有原话:用寒远寒,用凉远凉,用温远温,用热远热,食宜同法,有假者反常。反基者病,所谓时也。

用热远热,意思是看病要因时制宜,天气炎热的时候,人体内阳气亢盛,阴.精易损,所以用药的时候热药不能再用,否则便是火上浇油,会让阳气更加亢盛,阴.精受损太过,造成阴阳偏胜、失调。

现在正值一年中最热的时候,这位宪小姐竟然让庄老太太服这种热药,简直是信口雌黄!

一个连《素问》都没看过人,竟然也敢这般卖弄显摆,这哪里是大夫,分明是夺人性命的屠夫凶手。

张老大夫一生行医,最见不得这种无知狂妄的庸医害人,他压不住心里的愤然,“腾”地一下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第9章 反转

庄家二房,薛姨奶奶正躺在床上柔声劝着老太爷:“…妾身已经好得差不多了,有赵嬷嬷守着,您还有什么不放心的?您还是去长房老太太那边看看她老人家吧,她本就气病了,若是老太太再跟她顶撞起来,到时候为难的还是您。”

薛姨奶奶这一晕,身边离不得人,赵嬷嬷又在老太爷面前自打耳光哭诉磕头说再也不敢胡说八道了,老太爷这才允许她戴罪立功,留在薛姨奶奶身边好好照顾。

薛姨奶奶本就柔弱,这一病更添了几分楚楚可怜。

老太爷握了她的手道:“吕氏没去,就明宪一个人去看了大嫂。她走的时候,还特意到我面前跟我说了一声。”

她恭恭敬敬地去了书房,说去探望伯祖母,还保证说不会跟叶茜吵架。乖乖巧巧,端的是名门淑媛才有的样子。

老太爷眸中闪过一抹欣慰。

薛姨奶奶也柔和一笑:“宪小姐长大了,懂事了,是妾身瞎担心了。”

“既然病了,就好好养着,别为这些琐事忧心了。”

说着拍了拍薛姨奶奶的手,柔弱无骨,纤细嫩滑,不知道比吕氏那粗糙的手娇嫩了多少倍,薛姨奶奶这个样子的女人才能算女人,吕氏只能算…罢了,想她作甚。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赵嬷嬷走进来道:“老太爷,马嬷嬷说了,说宪小姐在长房闯祸了。”

老太爷立马皱着眉头走了出去。

庄明宪会闯祸,他是有点怀疑的,那孩子临出门的时候特意跟他做的保证,怎么会闯祸?

“马嬷嬷,出了什么事情?”

马嬷嬷焦急道:“二老太爷,您快跟我去长房看看吧,老太太晕过去了,这才醒来。宪小姐不知何故,非要抓着我们老太太的手给她老人家治病,张老大夫只得在一边等着…”

老太爷听了,三分的怀疑就变成了五分的肯定,他脸色落了下来,二话不说就去了长房。

张老大夫被庄明宪那一番话气的不得了,本想冲进去狠狠叱责庄明宪一番,却在最后关头止住了脚步。

庄家人既然请他来给庄老太太看病,怎么还叫个毛孩子在自己面前班门弄斧?

难道是庄家人信不过他的医术,所以故意叫了这么个小孩子试试他的本事?

是了,一定是这样的。

他来了七八天了,庄家七房大太太的身体并无明显的起色,所以庄家人对他的医术产生怀疑了。

所谓病来如山倒,病去如抽丝,七房这位太太病情严重,又是孕妇,用药必须谨慎,只能慢慢调治,而不可求急。他来的时候就说过,最多不超过十天就能见到效果。

现在已经七八天,再等几天不就行了吗?

庄家人竟然如此鼠目寸光、轻浮毛躁,竟然对他这般不恭敬,简直可恶!

让这个宪小姐来唱.红脸,待会就该有人来唱白脸了吧?

必然是要训斥宪小姐,说这位小姐不懂礼仪,冲撞了自己,然后再让自己给这位老太太看病,说明情况。

张老大夫气得胡子都在发抖。

庄家人也太过份了。

他何尝受过这样的折辱!

这一趟河间府之行,从一开始就错了。

张老大夫背着手,在明间走来走去,想着吃一堑长一智,以后再不会这样心软,随便什么人一求就出京了。

老太爷来的时候,见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张老大夫皱着眉头沉着脸,不耐烦地走来走去。

他站住脚步,再仔细一听,果然是庄明宪在里面高谈阔论呢。

老太爷的脸色就更加阴沉了几分,庄明宪又胡闹了,大嫂身边的嬷嬷果然没有胡说八道。

他压着怒气走到张老大夫身边,拱了拱说一声:“孙女顽劣,让张大夫见笑了。”

然后就跟马嬷嬷一起进入内室,忽略了张老大夫眼底闪过的讥讽。

“大嫂,是不是明宪又给你添麻烦了?你只管教训她就是,不必因为她年纪小就纵容她。”

长房老太太忙道:“她不过是个孩子,还小呢,你这么严厉做什么。”

谷雨一听,就知道要坏事,连忙大声解释:“老太爷,小姐没有做错事…”

“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老太爷呵斥谷雨,然后怒目瞪着庄明宪,语气严厉道:“还不快给我滚出去!没有王法的东西,你伯祖母疼你,才容你胡作非为,你却蹬鼻子上脸,阻碍张大夫给你伯祖母看病,我们庄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庄明宪站了起来,看着老太爷道:“祖父,伯祖母病了,我是给伯祖母看病呢,您忘了,我也是大夫。”

她不急不燥的,一点也没有生气,好像老太爷的喝骂他都没听到似的。

“是啊。”长房老太太也赶紧劝道:“明宪帮我看病,也是一片好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