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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老大夫也很替他惋惜,可病人的确没救了,这是事实。

“宗大爷,不是我见死不救,而是我真的无能为力啊。”

庄书宗忍不住嚎啕大哭,声音绝望凄惨。

围观的众人都忍不住掬一把同情的眼泪,女眷去劝七房老太太,男子去劝庄书宗。

两个人都哭得泪人一般。

“宗堂叔,你别哭了,既然张老大夫不愿意再看了,我去给宗堂婶瞧瞧,行不行?”

凄凄惨惨的劝慰声中,女孩子清润娇软的声音格外清晰。

众人看向庄明宪,有认识她,也有不认识她的,全是不赞成的眼神。

这么个小孩子,也太大胆了,这可是人命关天的大事,二房老太太怎么就不管管?

老太太拽着庄明宪的袖子,满脸的不赞成:“安安,你怎么这么托大?这可不是过家家。”

老太爷也呵斥道:“胡说八道,你这孩子,怎么这么不懂事,就你那么点医术能顶什么用。这里乱糟糟的,你别添乱了,快回去。”

这个庄明宪,就知道给二房惹祸!

宗大太太这么严重的病,连张老大夫都束手无策,她一个小孩子怎么可能看得好?

到时候出了事,还不是二房的责任。

真是太不懂事了!

他原意是让庄明宪回去,不料经他这一说,众人就想起二房老太太也是有医术的,当年她就是靠着医术救了二老太爷一命两人才结的缘的。

莫非二房真有奇方?

这么一想,众人的眼神变得意味不同起来。

第12章 打赌

张老大夫早在庄明宪开口的时候就震住了,他知道这位宪小姐狂妄自大,但是没想到她竟然狂妄自大到这种程度,这不是狂妄自大,简直是…无法无天!

病人已经没救了,他都已经盖棺定论了,她竟然还敢去诊治。

她就不怕没治好,被七房的人忌恨吗?就不怕坏了自己的名声?就不怕惹祸上身?

张老大夫隔着人看向庄明宪,那女孩子神色淡淡的,平静的不得了,好像这并不是人命关天的大病,不过是无关紧要的癣疥之疾。

她怎么敢?

谁给她的底气?

她到底想从这里面获取什么好处?

“祖父、宗堂叔,堂婶已经这样了,河间府的大夫都不愿意接手,张老大夫也说束手无策,不如我看看吧。若是看好了,便是我跟堂婶有医缘,若是看不好,那也是命中注定如此。”

庄宗书“腾”地一下子走到庄明宪面前,带着希冀看她:“明宪侄女,你手里是不是有奇方?”

“是的。”庄明宪点头,语气肯定:“我手里有奇方。”

你哪里来的奇方?

老太太瞪大眼睛看着庄明宪。

只见庄明宪傲然道:“是祖母家传的方子,平时不用,只在紧要关头拿来救命。”

我们家何时有过救命的方子!

老太太抿了抿嘴角,最终选择了沉默。

张老大夫被庄明宪恶心坏了。

这世上怎么又这样的无耻之徒?为了打出名声不择手段,甚至连将死之人都不放过。

这个病人已经到了弥留之际,水米不下,呼吸微弱,便是大罗神仙也难以挽回。

她明知道她治不好,却要去治,为的是什么?还不是想出名?

到时候只要说一句,她跟北直隶名医张显一起一起合治某孕妇未果,从此以后,就跟自己扯上了关系。

难道她最终目的是要拜自己为师?

他之前不是没有遇到过这样的情况的。

他再也忍不住自己的怒火,大步走到庄明宪面前,板着脸沉声道:“宪小姐,宗大太太在世上的时间所剩无多,你身为晚辈,该让她体体面面的离开人世,不该再继续折腾了。”

他又转头对庄宗书道:“治病讲究的是对症下药,什么治病救命的奇方,那是江湖郎中骗人之语,绝不可信。”

庄宗书冷冷地看着他:“那敢问张老大夫可有治病救命的良方?”

张老大夫一阵语塞。

庄宗书声音里有难掩的愤怒:“既无良方,为何阻拦旁人救命?”

你能救人,便视你为名医恩人,你不能救人,我也不怪你,可你凭什么阻拦别人施救?

张老大夫心头一抖,知道劝不住庄宗书了,就转头去跟庄明宪交涉:“宪小姐,不管你怎么折腾,老朽是不会收你为徒的,更不会给你做名声,你死了这条心吧。”

庄明宪很是诧异,她什么时候说过要拜张老大夫为师了?

她略一思索,就明白了。

“张老大夫,您误会了,您医术高超,名声远播,我知道自己高攀不起,怎么敢痴心妄想呢?”

庄明宪正色道:“我只是不忍宗堂叔与堂婶壮岁夫妻天人永隔,不忍七叔祖母与情同女儿的儿媳妇阴阳两别,我只是想尽自己所能去挽救一个即将消失的生命,只是不想眼睁睁看着阎王夺人性命却什么都不做,只是不想这个家支离破碎,仅此而已。”

听听,这话说的多么仁义,多么冠冕堂皇。

张老大夫气的浑身直哆嗦。

好个牙尖嘴利的小姑娘。

她不忍这一家子天人永隔,她不愿眼睁睁看着人死什么都不做,这不是口口声声在指责自己冷血无情眼看着人家要病死了都无动于衷吗?

她懂医术吗?懂脉象吗?

什么都不懂,就在这里大放厥词!

张老大夫很想跟庄明宪理论,却觉得那不过是自降身份对牛弹琴而已,就算他跟她分析病人的病理,她能听懂吗?

张老大夫心肝直颤,好一会才指着庄明宪,咬牙切齿道:“好,好个仁医!我等着,你若能让宗大太太延命三日,就算我张显瞎了眼,诊错了症,耽误了病,我此生都不再行医!”

“好吧。”

庄明宪淡淡地说了这一句,就进去给人看病了。

宗大太太躺在床上,脸色惨白,双目紧阖,喘气时喉咙里的痰跟着发出声音,高高隆起的肚子一动一动,放在床边的手臂呈现出紫青色,肿得发亮。

庄明宪心头一个咯噔,怎么严重到这步田地。

她立马坐在床边,先号脉,然后仔细看了脸色,又用勺子撬开宗大太太的牙齿看了舌头。

庄书宗双眼通红,紧紧盯着庄明宪:“怎么样?”

他问话的时候,声音在发抖,唯恐从庄明宪口中听到不好的消息。

“还好。”庄明宪也暗暗松了一口气:“虽然凶险,但尚有一线生机。拿纸笔来,我写方子。”

庄书宗赶紧陪着庄明宪写方子,待看到方子之后,他就愣住了。

桑白皮、地骨皮、粳米、甘草、黄芩、桔梗,其中有不少都是苦寒的药。

他是秀才出身,对药理懂一些,妻子怀孕的时候大夫告诉过他苦寒的东西是禁忌。

庄书宗犹豫了:“明宪侄女,这…这真的是七伯母家里祖传的奇方?”

“不是。”庄明宪目光清明地看着他,十分平静:“祖母家里根本没有什么奇方,这是我根据宗堂婶的病情开出来的药方。”

那你刚才怎么说有奇方?

“我如果不说有奇方,你会让我给宗堂婶看病吗?”

庄书宗哑然,是啊,若不是有奇方,他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这样一个小孩子来诊治的。

可让这么个小孩子给絮娘治病,太儿戏了,他实在无法说服自己。

庄明宪像看懂他的纠结一般,轻声道:“宗堂叔,治病救人,辩症最重要,医者的名气不重要,年纪同样不重要。”

她年纪虽小,声音虽然清淡,却带着让人不容置疑的肯定。

庄书宗抬头看她,只见这小姑娘巴掌大的脸蛋上一双眸子如秋日的长空,带着风光霁月的磊落。

这份镇定磊落给了他莫大的勇气。

罢了!

絮娘已经这样了,死马当活马医吧。

庄书宗咬咬牙,唤了人去抓药。

第13章 结果

厅堂里,众人都在等候结果。

庄明宪扫视了一眼,张老大夫人不在,恐怕已经回去了。

“怎么样?”

老太太一脸的担忧,先于众人问出这句话。

庄明宪微微笑了笑,轻声道:“没事,等药抓回来,堂婶两剂药就能渡过危机。过个十来天就能正常饮食,恢复神智,等堂婶清醒之后再养个半个月就能恢复如常了。”

她神色轻松,语气和缓,白皙稚嫩的小脸上,大眼睛水汪汪的非常平静。

若不是刚才见过宗大太太,知道她快不行了,还以为她说的不过是头疼脑热的小毛病呢。

这样凶险的病,吕家的救命方子,真管用?

众人心中猜疑,却压着性子,耐心等待。

庄明宪坐在祖母身边,老太爷狠狠地瞪了她一眼,以示警告。

胡闹,净会胡闹,回去我再找你算账。

药买回来了,煎药的时候,庄书宗忍不住跑来问庄明宪:“明宪侄女,刚开那方子真能治你堂婶的膈噎症?”

庄明宪摇头:“错了,宗堂叔,宗堂婶这不是膈噎症。”

庄书宗一惊:“怎么不是膈噎症?”

“张老大夫说了,絮娘这是脾胃虚弱不能运化水湿导致身体肿胀,胎气上冲,血液上涌,在脾胃之间结成肿块,导致吞咽困难,吃饭就会呕吐。”

“我也翻了医书,医书上也说,膈噎症就是这种情况,没错啊。”

大夫最怕这样的病患家属,自己一知半解,还总是按图索骥、生搬硬套,如果大夫说的跟医书上写的一样,他们就信以为真,觉得这个是好大夫;如果医书上没有,或者有出入,就觉得这个大夫医术不高明。

其实给人治病犹如行军打仗,千变万化,不能纸上谈兵。

庄明宪不急不缓道:“张老大夫必定开了五味子来遏制胎气上冲,又开了人参来给堂婶补身子强壮脾胃,这方子堂叔必定也查了医书,是没问题的,对吧?”

庄明宪一口说出张老大夫开的方子,让庄书宗面露惊讶,自己并没有说,她是如何得知的?

他也是翻了很多医书才看懂张老大夫开的方子的,若庄明宪仅仅凭借他说的膈噎症就能猜到张老大夫开的方子,那她的医术岂不是可以和张老大夫比肩?

或者,比张老大夫更厉害?

这个猜测让庄书宗心头一凛,跟庄明宪说话的语气也变的比刚才更加郑重:“是的,我查过医书,方子的确是治疗膈噎症,是对症的。”

庄明宪反问:“既然是对症的,为什么堂婶反而越吃越严重呢?”

对于这种喜欢翻医书的人,就必须要从理论上说服他。

这回轮到庄书宗语塞了:“这…”

他也不知是怎么回事,既然庄明宪问了,是不是说明庄明宪知道原因?

只要要能找到原因,絮娘岂不是就有救了吗?

庄书宗心中一阵狂喜,仿佛找到了妻子活命的救命稻草:“明宪侄女,你说这是怎么回事呢?”

“原因很简单。药方没问题,吃下去无效,就说明一开始就诊断错了,宗堂婶患的根本不是膈噎症,而是壅闭症。”

少女的声音笃定而充满自信,平静的语气遮不住她话语中的老练,仿佛她不是娇养在闺阁中的天真少女,而是行医多年,看病无数,手段高超的老大夫。

辩症治病,是庄明宪的老本行,自然说起来头头是道。

“你必然想知道这壅闭症是什么病?又是如何形成的吧?”

不待庄书宗相问,她就继续道:“壅,是上焦壅堵不疏;闭,是下焦闭塞不通。堂婶的这壅闭症不是一朝一夕形成的,至少也有一个半月了。如果我没有猜错,堂婶两三个月前就开始肚子不舒服,胎像不稳了。”

“正是如此!”庄书宗又惊又喜地看着庄明宪:“你堂婶的确是两个半月前开始见红的,可后来请了大夫开了安胎药就止住了血,保住了胎。只是没想到身子却肿胀得厉害,越来越沉不说,还吃不下饭,总是呕吐。”

他说什么来着,这个侄女果然是个医术高超的,竟然连刚开始发病的情况都知道的一清二楚。

絮娘有救了,他们的孩子有救了!

“堂叔你说错了。”庄明宪摇了摇头,心中略一斟酌,最终决定把残酷的真相告诉庄书宗:“堂婶的胎没保住,腹中的胎儿早在一个月半月前见红的时候就已经是死胎了。”

“你说什么?”

这话一出,别说是庄书宗了,屋里的其他人都吓了一跳,皆是满脸骇然地看着庄明宪。

庄宗书则是脸色发白,双唇颤抖,不敢置信。

庄明宪并非刚刚行医的小女孩子,她给很多人治过病,还经历过大面积的疟疾,见过惨状比这个要可怜多了,早就练成她镇定对待病患与病患家属的心性。

她轻声道:“宗堂叔,我知道这个结果你难以接受,但事实是堂婶腹中的孩子已经是死胎了,一个半月前落红的时候下焦就已经闭塞不通了,由此判断,孩子最少在两个半月前就已经胎停死亡了。所以,堂婶的身上才会发出青紫的颜色。”

家属有知情权,要不欺不瞒地将病情告诉家属,这是师父教她的。

短短一天,庄宗书的心情上下起伏太大,绝望的消息一个接一个。承受的打击的太多,反而让他知道绝望悲伤无济于事,妻子还等着他救命,他必须要振作冷静:“明宪侄女,你继续说。”

作为七房的顶梁柱,宗堂叔的心性果然坚强。

庄明宪点了点头道:“胎儿停止发育,堂婶呕吐吃不下东西,绝非胎气所冲,而是堂婶肺里生了痈肿,肺热太过,造成结塞。肺部堵住了,气机不畅,死胎自然排不出,又不能进食补充体力,自然越来越虚弱,时间久了,就酿成大患。这便是堂婶眼下昏迷不醒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