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雅慧珠花绢花什么的多得很,才不在意这个,打趣道:“你没听我娘说么,怕给我糟蹋了。”

徐其容一噎,陈氏笑道:“我自然还有别的给你四表姐。我一个当舅母的,给外甥女一套珠花就不行了?”

徐其容忙点头道谢。

没一会儿,大太太和大奶奶一起来了。见陈氏在,大太太笑道:“三弟妹倒是动作快!”

陈氏笑道:“我一个人,自然比你们两个人快。”又对徐其容道,“看,你大舅母也给你送体己来了。”

沈老太太凑趣道:“容姐儿,快谢谢你大舅母和大表嫂!”

徐其容见大家高兴,便真的站起身来裣衽给何氏和金氏行礼道了谢。

何氏道:“你们知道的,我是最穷的。容姐儿要回去,大舅母也没有别的东西可送,只好给你们姐妹一人准备了一匣子珠子,回去镶珠花戴。”

说着,跟在何氏身后的银盏还真的捧出两个檀木匣子来。

沈鹤在一旁怂恿:“容妹妹,你打开看看,要是珠子不好,咱们让大伯母换好的来!”

徐其容瞪了沈鹤一眼,还没来得及说话,便见何氏示意银盏打开了一个匣子,道:“这珠子虽然不好,做珠花还是可以的。等什么时候大舅母得了好的,再让人送到容姐儿府上去。”

徐其容看了眼那匣子,直咋舌,满满两匣子的孔雀石珠子,大舅母还好意思说自己穷!

金氏也笑着让丫鬟捧上来两个匣子,道:“我自然是比不上母亲了,也就两匣珍珠,容姐儿拿回去打赏下人吧!”

徐其容心扑簌扑簌的跳,沈家这是财大气粗呢还是财大气粗呢!连忙再次跟何氏和金氏道了谢。

然后便听到外面有人道:“你们都来了,大嫂也是,自己来都不叫我!”

何氏笑道:“你自己在库房千挑万选,生怕没有把我和三弟妹比下去,我怎么好来叫你?”

然后便见二太太柳氏带着丫鬟进来了。

沈老太太笑道:“你送容姐儿什么好东西?”

柳氏得意道:“我送的,可比大嫂和弟妹都要好!”

众人都往柳氏身后看去,沈鹤张嘴就道:“娘,东西呢东西呢?你送到霜蒲院去了吗?”

“急什么,”柳氏卖够了关子,才上前拉着徐其容的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大叠银票来塞给她,道:“虽然你一个闺阁小姐没什么花钱的地方,也有自己的月银。但是银子这种东西,总不嫌多的。万一遇到了什么事,能用银子解决的,都不是大事。”说着,又从另外一个袖子里掏出一大叠来,“这一叠,是给你姐姐的。”

沈家人都不缺钱,银票都是按叠来论的。

那银票都是一百两的面额的,一叠大概有五千两的样子,徐其容感动得不知怎么是好。

偏生沈老太太来了兴致,凑热闹道:“柳氏倒跟我想到一块儿去了!瑞珠,去把我给容姐儿和锦姐儿准备的银票也拿来吧!”

第十九章 归去

瑞珠答应着去了,不一会儿就拿着一大叠银票来了,柳氏伸长脖子看了,却都是一千两一张的面额。

便笑道:“咱们谁有老太太手笔大啊!”

沈老太太看了眼跟着徐其容的丫鬟珍珠和翡翠,然后对徐其容道:“这个银票,你收着,你姐姐那份,你替她收着,别一回到徐家就跟你姐姐分,谁也不告诉。”

徐其容一愣,立马明白了沈老太太的意思,这银子不让徐家知道,要是有个什么急事,徐其容两姐妹也有个仰仗。

除了沈老太太,谁还能这么一心为她们姐妹打算。眼睛一酸,徐其容眼泪就流了下来。

见徐其容流泪,沈老太太也是鼻子一酸,干脆一把搂住徐其容一起哭了起来:“我可怜的容姐儿,可怜我那芸英,怎么就这么没了,抛下两个女娃,以后可怎么办呐!”

沈老太太这一哭,徐其容反而不敢哭了,忙反过来去安慰沈老太太。刚接到沈芸英死讯的时候,沈老太太哭了好几天,病了一个多月,饭都吃不下一口,全靠药来吊着。直到徐其容来扬州沈家侍疾,这才好了起来。

何氏忙劝道:“老祖宗,芸英不在了,容姐儿和锦姐儿不是还有你这个外奶奶么!快别伤心了,反而引得容姐儿惦记不是!”

沈老太太道:“我又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芸英是我十月怀胎生下来的,怎么能说不念就不念。”

柳氏和陈氏只道:“老祖宗多想想容姐儿和锦姐儿吧!”

沈老太太让瑞珠去拿了帕子来擦脸,指着沈鹤、沈雅茹和沈雅慧道:“咱们沈家的儿孙,个个都是孝顺懂事的。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陪着我和容姐儿。”

沈鹤笑道:“老祖宗这是说的哪里的话,能陪着老祖宗和妹妹说说话,是鹤儿的福气!”

二太太柳氏道:“他们孝顺懂事,那也是老祖宗教得好。”

沈老太太听了这话,甚是欣慰,看向自己儿媳、孙子、孙女的眼神愈发慈爱。

徐其容在一旁看在眼里,心里想着,除了沈家,哪个大户人家的后宅不是勾心斗角!所谓一家人一条心,也难怪沈家没有任何政治靠山都能经营成扬州首富了!

晚上吃完晚饭后,徐其容果然没有回霜蒲院,留在了楠筠院跟沈老太太一起睡。

沈雅慧古灵精怪,死皮赖脸也不肯回自己院子,非说舍不得徐其容,要跟徐其容一起睡。沈老太太说不过她,只好把她和沈雅茹一起留下来了。

好在,老太太的雕花木床够大够实在!

这一晚,祖孙四人絮絮叨叨的说话到三更天,实在是熬不住了,这才沉沉睡去。

徐其容的东西,丫鬟婆子都收拾好了,马车什么的,沈殷仔仔细细的检查了好几遍,还非常细心的给徐其容准备了许多零嘴、小玩具放在马车车厢的暗格里面。常备药品、醒神丸、软垫之类的,自不必提,齐全得不能再齐全了。

加上沈家送给徐家的礼物,以及单送给徐其容和徐其锦两姐妹的东西,再加上沈回风专门请来的镖局的护卫,这回去的车队,竟比来时的车队大了一倍不止!

用完早膳之后,祖孙四人,再加上一大早便跑了来的沈鹤,坐在一堆说话,等大太太何氏来说可以出发了,众人这才依依惜别。

沈鹤、沈雅茹和沈雅慧都给徐其容准备了礼物,吃完早膳就悄悄给徐其容了。

离开沈家前,徐其容再三叮嘱,找到她三舅舅了一定要写信告诉她。

大家把徐其容送到了车上,你一句我一句,车队硬是出发不了。

沈殷便道:“那些话都说了好几遍了,再不出发,容妹妹今日就别走了。”

一句话把大家都说乐了,沈老太太这才发话:“走吧!”

沈殷骑了高头大马,和徐其容的马车并行,一直把徐其容送出了扬州城,这才停下来跟徐其容告别。

徐其容强笑道:“大表哥刚刚还说外奶奶他们,现在自己还不是叮嘱了一遍又一遍。”

沈殷笑道:“是大表哥不对。”

直到马车再次启程,徐其容终于笑不出来了。京城是她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地方,徐家是她生活了十六年的地方。

按理说,能回到熟悉的地方了她应该开心才是,可是,她想了好久,恁是想不到可以开心的理由。

虞秋等人倒是极高兴的,她们的亲人、朋友,都在京城徐家。

徐其容本想叮嘱珍珠和翡翠,不要把沈老太太给她的银票说出去,又想着,沈老太太能够当着大家的面把银票给她,自然是已经打点好了一切。便放下心,什么也没说。

沈家准备的马车宽大舒适,而且里面打发时间的东西很多,所以这一路上徐其容也没受罪,该吃吃,该喝喝,该玩玩。万事有高伯和虞秋安排得妥妥帖帖,徐其容不用操一点儿心。

一想到马上就要回到徐府,马上就要见到徐亭远,徐其容就更加不待见起高伯来。

每天不仅不肯见高伯,更是故意把高伯支使得远远的。比如,明明马车里什么零食都有,徐其容偏要虞秋叫高伯快马加鞭去附近的镇子买新鲜的水果糕点。

这还没什么,重点是,买来的东西,她一样也不吃,全部分给随行的丫鬟婆子家丁护卫了。

高伯很是忧伤,不明白自家小姐怎么突然变得这么,呃,任性了!

虞秋看不下去了,最主要是,每次都是她去指使高伯买东西的,要是高伯记她的仇怎么办?只好私下里劝徐其容:“姑娘,你不喜欢高伯没什么,万一他回去跟老爷告状怎么办?”

徐其容把下巴搁在车窗那里看风景,随口道:“随他告去,徐亭…我爹又不在这里!”

虞秋皱着眉头:“姑娘,这样是不是有些任性了?”其实,她想问的是,她家姑娘为什么现在变得这么任性了!以前多乖巧可人啊!

徐其容坐直身子,放下车帘,想了想,对虞秋道:“你把二舅母给的银票拿出来,咱们再数一遍。”

虞秋欲哭无泪,她家姑娘除了变得任性了些,还多了一个爱数银票的毛病。二舅太太拢共给了一万两银票,她家姑娘一天要数两遍。

就是数大太太和大奶奶给的珠子也好玩一点啊!

虽然不大乐意,虞秋还是老老实实的把银票掏出来给徐其容数了。

马车越靠近京城,徐其容心里就越烦躁,总想找些事情来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数珠子是不错,可珠子又小又圆,万一越数越少,那不是败家了么!还是数银票好,怎么数都不会少!

高伯照样使唤,银票照样数,不是一个小小的虞秋就能阻止的。虞秋看着高伯越来越黑的脸,还要自己找借口说姑娘为什么没吃高伯买回来的东西,真的是操碎了心!

就算徐其容再不愿意,一路上再拖拖拉拉,四月初五的时候,车队还是到了京城。

徐其容一行人刚到南城门,高伯已经派人快马加鞭的通知徐府了。

马车进了外城,徐其容从纱窗向外瞧了瞧,果然到了京城,街市之繁华,人烟之阜盛,自与别处不同。

自从进了外城,徐其容心里更加忐忑,什么车水马龙人声鼎沸,她都没有心思去注意了。想到可能在内城门那里见到徐家来接她的人,她心里都止不住的慌乱。

偏生虞秋还在一边兴致勃勃跟她说:“咱们走了这么久,老爷肯定想姑娘了,说不定亲自带了人在内城门那里等咱们呢!”

徐其容不说话。

等到外面传来小食的叫卖声,虞秋才觉得不对劲,把马车车厢前面的帷帘掀开一个角,探头看了一眼,脸色变得古怪,然后回头又看到徐其容抿着嘴不说话,忙道:“兴许老爷今日是太忙了。”

心里却是诧异,就算是老爷忙,管家的郭老太太也会派人来内城门迎接的啊,这会儿马车都已经到了烟罗斜街了,还没见有人来。

徐其容不知道虞秋的心思,听说徐亭远没来,反而松了口气,问道:“咱们这是到哪儿了?”

虞秋不敢骗徐其容,老老实实道:“咱们到烟罗斜街了,过了九如巷,就到如意巷了。”

九如巷和如意巷相连,里面便是跟出了名的状元巷隔了一条莲花河的烟袋胡同。烟袋胡同住了两家大户人家。挨着九如巷的邱家,和挨着如意巷的徐家。

徐家的本家并不在京城,而是在灵州,灵州徐家当年也是鼎鼎大名的,徐家的老祖宗当年是护国英雄,一家老小都在安北关阻击关外来侵的落坦人。后来战事渐消又几经改朝换代,徐家这才从安北关慢慢迁到灵州。

因此,灵州徐家又称关内徐家。只是,关内徐家这些年一代不如一代,反而是分出去主动迁到京城的三房徐长芳一脉,这些年有了重振辉煌的势头。

徐其容收敛心思,心头冷笑,上一辈子,徐家把徐亭远赶出家门,把她嫁给云岚,走了这两步好棋,后来确实辉煌得不得了!

第二十章 归来

徐其容一行的马车一路穿过烟罗斜街、九如巷,进了如意巷,在朱漆大门前停了下来。

门前一左一右摆着两尊石狮子,一个看门的小厮百无聊奈的坐在石狮子旁边嗑瓜子,大门敞开着,却是空荡荡的,除了这个看门小厮,再无别人。

虞秋皱了皱眉,心里嘀咕,这姑娘都到了家门口了,怎么连个迎接的人都没有?

高伯下了马,阴沉着脸,瞪着那小厮道:“五小姐回来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坐着?”

小厮惧怕高伯,忙站起来道:“四老爷出门去了,二小姐病着,二太太带了人在照顾。老太太吩咐我在这里守着,她们在二门等五小姐呢!”

见高伯脸色回转,小厮接着道:“五小姐这一去,府里的太太、姐儿们这是天天盼,今日听说五小姐就要到了,老太太一高兴,赏了小的一大把钱呢!”

高伯眉一挑:“还不带路!”说着转身就要扶徐其容下马车,结果徐其容自个儿抓着虞秋的手下来了。高伯掩饰住心里的失落,一边陪着徐其容往里走,一边吩咐婆子、小厮们把徐其容的东西小心着搬进去。

当年徐家太祖徐长芳搬到京城之后,因为忙着打拼,子嗣并不丰厚。只有两个嫡子和一个庶女。嫡长子徐谨言文武全才,跟九如巷邱家的表亲乔家订了娃娃亲。后来乔家举家搬出京城,十几年没有联系,徐家便以为这口头上的娃娃亲已经作废。徐谨言十八岁时颇得当时还未登基的陈乾帝的赏识,尚了前朝的平泰公主陈红玉。嫡长子徐亭进都五岁了,乔家忽然落了难,跟徐谨言订了娃娃亲的乔玉蓉又带着自己的侄女乔水瑶找了来。徐谨言没办法,跟平泰公主商议后,娶了乔玉蓉为平妻。之后徐谨言又同平泰公主生下了嫡次子徐亭远,便是徐其容的父亲。徐亭远刚出生没多久,徐谨言便因为意外去世了。

嫡次子徐谨行娶了从五品的徐州知州郭兴忠的嫡长女郭平遥,膝下有两个嫡子,一个嫡女,一个庶子。

徐长芳这一脉可以说是人丁单薄,尤其是嫡长子徐谨言这一房。再则,徐谨言去世的时候,两个孩子,一个六岁,一个刚满周岁,都是无知的年纪。因此,徐长芳去世以后,两房并不曾分家。

因此,徐家子孙的排行,徐谨言和徐谨行两房人是一起排的。大老爷是徐谨言和平泰公主的长子,妻子是乔玉蓉带来的侄女乔水瑶,膝下有大爷徐程、四爷徐佑和三小姐徐其筠。二老爷是二老太爷徐谨行和郭氏的嫡子,妻子刘氏,膝下有二爷徐嘉、五爷徐昭、六爷徐瞻以及大小姐徐其瑶,其中徐嘉和徐昭都是庶出。三老爷徐亭柏是二老太爷的庶子,妻子苏氏,膝下有三爷徐昇和四小姐徐其玉。四老爷徐亭远便是徐谨言和平泰公主的次子,亡妻沈氏,膝下只有二小姐徐其锦和五小姐徐其容两个女儿。五老爷徐亭瑞,妻子白氏,膝下只有六小姐徐其蛾和七小姐徐其蝶一对庶女。至于唯一的姑奶奶徐璇儿,夫家便是隔壁的邱家。

在徐谨言去世五年后,平泰公主主动要求,去了佛堂,不问俗事。乔氏因为无所出,跟着自己来的侄女嫁给了徐亭进,因此,自己便也跟着徐亭进一房过活。也是不管事的。因此,目前徐家的中馈,是由二老太太郭氏带着二太太刘氏在管理。

平泰公主不管事情,乔氏又无所仰仗,因此,看门小厮口中的老太太便是郭氏。

徐其容看也不看高伯,带着虞秋自顾自的往里走,珍珠翡翠以及刘妈妈和韩妈妈连忙跟上。

到了二门,红飞翠舞衣香鬓影,郭老太太果然带着太太姑娘们在此等候。

按理说,徐其容是徐家的五小姐,她回来了,郭老太太派身边得脸的丫鬟婆子前来迎接就可以了,并不需要亲自来。她这么一做,倒像是喜欢极了徐其容。

一个穿着水红色折枝莲纱罗裙,头上戴着珍珠珠花的七岁左右的姑娘眼尖,先笑道:“五妹妹到了!”这姑娘站在郭老太太的身边,扶着郭老太太的胳膊,一边笑,一边冲着徐其容眨了眨眼睛。

徐其容哆嗦一下,心道,虽然已经开春了,可这北方不比南方,天气寒冷,起码要五六月份才能穿这纱罗裙呢!她这三姐姐也不怕冷!

徐其容以为自己再看到徐家人,隔世相见,也许已经分不清她们谁是谁了。可没想到,只一眼,便立马认出谁是谁来。看来,前世在徐家那十几年,不是白呆的。

只是,为什么没有虞秋、刘妈妈她们的印象?徐其容心底划过一丝疑惑。

心里疑惑,面上却不显。带着笑就往郭老太太身边扑,一边扑还一边喊着:“叔祖母,其容想死您了!”

这一扑,刚好“不经意的”推开了徐其筠扶着郭老太太的手,徐其筠脸上闪过一丝诧异和不悦,抿了抿嘴,没有说什么。

徐家几个姑娘里面,郭老太太最喜欢的是大小姐徐其瑶。大房的三小姐徐其筠向来擅长争宠斗胜,嘴巴又甜,因此,除了徐其瑶,郭老太太最喜欢的反而是徐其筠这个堂孙女。

徐其容上一辈子在赏花宴上和东阳侯府的世子云岚双双落水,毁了云岚的名声,东阳侯府无奈只得迎娶徐其容为世子夫人。

整个京城的千金小姐都对徐其容又是鄙视又是嫉妒,这么不入流的手段居然赖上了品格光风霁月的才子,实在是可恨,可恼!

大家都以为这是徐其容自己的手笔,哪里想得到,这其实都是徐其筠的功劳。只是,前世得以嫁给云岚,徐其容自己心里也是开心的,又想着或许可以帮到被赶出徐家的父亲,因此,上一辈子,徐其容并没有因此找徐其筠麻烦,反而心里很是感激她。

后来想想,却是疑惑不已的,云岚人前一套人后一套无人知晓,众人只道他少年英才,是多少闺阁女儿的梦中**。徐其筠当时都十七岁了,还没有说人家,她为什么要设计那一出落水好戏?

虽然徐亭远被徐家赶出去了,可郭老太太“仁慈”,依然把名声不大好的徐其容养在身边。经过那次落水,徐其容的名声就更坏了,不可能没有影响到徐家其她姑娘的亲事。

自那以后,徐亭远心里更加不待见这个独女,徐其容又发现云岚跟看起来完全两样,渣得不能再渣了,于是心里便渐渐恨起徐其筠来。只是,那时身在东阳侯府,哪里有机会再见到徐其筠!

因此,今天才一见面,徐其容便故意往郭老太太身上扑了。

以前徐其容在郭老太太面前尊敬有余,亲近难得,这一扑,郭老太太身子一僵,等到徐其容软声软气的诉说起自己的思念来,这才反应过来,用手轻轻拍着徐其容的背,一脸慈祥。

徐其容看也没看徐其筠,嘴里道:“这一别好几个月,其容想死叔祖母了,叔祖母怎么没有派人叫其容回来?在沈家,一收到徐府的信,其容就收拾好东西等着了。没想到叔祖母亲自带了人在这里等其容,叔祖母也很想其容是不是?”

郭老太太心道,果然是个孩子,离不得家。嘴里笑道:“大家都想你呢!你三姐姐还专门给你留了一盏元宵节时的走马灯。”

见郭老太太提到自己,徐其筠脸上的不悦一下子就没了,心里想着,这也不过是因为她刚回来罢了!

徐其容却仰着头对郭老太太道:“我就知道,所有姐姐妹妹里面,叔祖母最喜欢其容了!”

郭老太太一噎,对上徐其容亮晶晶的眼睛,只得暂不理会徐其筠,点了点头。

徐其容这才放开郭老太太,规规矩矩的跟姐姐妹妹们见礼问好。心里觉得甚是没劲,就算得了郭老太太两句好话怎样?一点意思都没有,真不明白徐其筠这争宠斗胜的心为什么这般强烈。

徐其筠心里不是很高兴,因此,徐其容跟她见礼问好的时候,她反应淡的很。

徐其容离开了好几个月,身上穿的衣服是在扬州城新做的,料子和样式跟徐家姑娘的都大不同,就连头上的绢花,也不是京城时兴的样子。只是,看起来却是样样华贵无比的。

样样跟徐家姑娘不同,大家姐妹间难免有点生分了。

周围有识货的丫鬟婆子,一边悄悄打量徐其容,一边心道,这沈家还真是有钱!

徐其蝶年纪最小,才四岁,又跟姐姐徐其蛾是双胞胎,所以在郭老太太面前还是有些得脸的。

注意到丫鬟婆子们打量徐其容,也顾不得那一丝生分的感觉了,也不管徐其容才刚到家,还没歇呢,郭老太太正要亲自送徐其容回徐其容住的枫桦院便听到徐其蝶高声问道:“五姐姐,你给我们带的礼物呢?”

脸瞬间沉了下去,却也没开口阻止,而是不动声色的看着徐其容。

第二十一章 咱们有钱了!

徐其容被郭老太太看得一噎,以前她以为郭老太太只是有些偏心罢了,现在看来,郭老太太这行为,还真上不得台面!

徐其容是个养在深闺的姑娘家,今年也不过才六岁,就是要给家里人带什么礼物,不用猜就知道是沈家人准备的。

徐其蝶年纪小,这么问倒没什么,郭老太太一把年纪的人了,一副你不让大家满意我就不喜欢你了的模样是闹哪样?

于是徐其容心思一转,露出一副呆滞的模样,然后傻笑道:“七妹妹,高伯说等会儿会将我们从扬州带回来的特产送到各位姐姐妹妹院里去,你要是着急,去找高伯要好不好?”

徐其蝶身边的丫鬟婆子每次说起高伯,都是谈之色变的,徐其蝶从小耳闻目染,对高伯自是多了一层惧意。听徐其容这么说,撇了撇嘴,不敢再说。她身边的徐其蛾胆子更小,听到高伯两个字就已经缩身躲在奶妈妈的背后了。

郭老太太见两个孙女这样,不由得皱了皱眉,这么惧怕一个下人,实在是给徐家丢脸。

正要说话,便听到徐其筠道:“五妹妹,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你给姐姐妹妹准备的礼物,怎么让高伯收着?且不说他一个下人没轻没重,弄坏了可赔不起,再说他一个男子,我们女儿家的东西,怎么好让他拿着?”

这时,高伯刚好吩咐完其他人搬东西,一进来便见徐其容被一伙子人围在二门说话。徐其筠的话,高伯听得清清楚楚,心下有些不高兴,但到底自己是下人,并不敢说什么。

徐其筠说完这话,扭头去看郭老太太,郭老太太满意的点了点头。

徐其容心下对徐其筠更是厌恶,难怪上辈子徐其筠名声好,一张嘴能颠倒黑白。

于是干脆做出一副天真无邪的样子来:“东西都是高伯在扬州城买的,我心想着,跟在我身边的丫鬟婆子都没见过什么世面,哪里有高伯这种经常跟着爹爹在外面跑的人有眼光。三姐姐这么说,那我可不敢把那些东西送来污姐妹们的眼了,我走的时候,沈家三表妹送了我几块绢帕,虽然没有咱们家的好,但也是一番心意了。”

这话出来,众人都气了个倒仰,绢帕能值几个钱?尤其是徐其蛾和徐其蝶,都愤怒的瞪着徐其筠,徐其玉不敢得罪徐其筠,面上不显,心里也是不高兴的。

高伯站在众人身后,却是在心里竖起了大拇指。自家小姐出门一趟,知道节约了!那绢帕,比自己收着的那些东西便宜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