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年满脸担心的劝道:“公子想一想三老爷的下场。”

都劝到这个份上了,华惟靖还是固执己见:“锦年,你去安排一下吧,我有分寸。”

锦年站着不肯动。

华惟靖叹了口气,神色间有些委屈:“我就是想把叶临留在徐家。”

知道徐五是因为中毒致哑之后。这两日华惟靖想了许多。生在华家。又有华裕德那样的叔叔和华七那样的姑姑,后宅阴私他懂得比谁都多。他以为徐五那样聪明的一个人,在徐家总不会太难过的。

可是。现在想来,徐五虽然聪明,却是娇养着的,没有母亲教导。那个徐四老爷他打听了,又是个不理事的人。自己都看不出别人的算计,哪里又能教徐五如何保全自己呢!

徐五既然中毒了,说明她在徐家也并不是那么安全。

想着之前在妙翠庵徐五让人给自己换下湿衣服对他说的那番话,华惟靖觉得。那是唯一一个对自己好过的人,自己怎么着也得知恩图报一下。

叶临是神医,除了叶氏夫妻。也只有华惟靖知道叶临在毒术上面的研究比在医术上面厉害得多。也只有华惟靖知道,叶夫人的医术其实比叶临还要好。有这么两个人在徐五身边。总会让人放心不少。

锦年还是有些犹豫。

华惟靖笑道:“你就是心思太多。平泰公主是什么样的人,纵然是公主,她也是前朝的公主。太子殿下年纪越发老成,圣上的儿子里面,也没有比太子殿下更好的选择了。再说平泰公主还有两个儿子呢!这种情况下,平泰公主自然是明哲保身的。”

华惟靖继续道:“把叶氏夫妻留在徐家是为了徐五,跟平泰公主说清楚了,她自然不会拒绝的。咱们不对徐家动歪心思,她自然不会难为咱们。”

“那…”锦年有些迟疑,“易家怎么办?”

锦年提醒:“易家可是徐二小姐的夫家。”

华惟靖摇头:“放心吧,他们成不了。”

华惟靖之所以决定见平泰公主一面说清楚,就是因为这个原因。如果徐家跟易家成了姻亲,以叶夫人与易家的关系,不用自己出面,叶氏夫妻跟徐家都有亲戚情分在了。他们想留在徐家是轻而易举的事情。

但是,徐家若是跟易家退亲了,因为叶夫人和易家的关系,两人再留在徐家,反而引起平泰公主的怀疑。

锦年一直觉得,自家公子虽然年纪小,可看事情比许多二三十岁的人还要通透。听自家公子这么一说,心里是没有一点儿怀疑的,也不再迟疑了,立马答应着下去办事了。

平泰公主这边却糟心得很。

本来已经拒绝了邱家的宴会,谁曾想,那邱二小姐居然放下面子,亲自到徐家拜访,要接徐二和徐五过去玩。

邱家就在如易巷的隔壁九如巷,与徐家是墙贴着墙的邻居,关系说不上顶好,却也不差。再说邱家几个儿子都在朝为官,虽然比不上大老爷徐亭进有出息,可人家兄弟齐心,轻易也是不能得罪的。

再说了,邱二小姐可是裕王府小王爷定下来的侧妃,平泰公主虽然看不上人家是个妾,却也不能当面撕破脸的。

现在邱二小姐亲自上门来了,再装病也来不及了。

平泰公主没有办法,只好让徐其锦和徐其容出门,徐其锦应对这种情况很有经验,反应快的不行。

邱媛媛跟着徐其瑶先去了风和院,然后再去兰芷院的。见了徐其容,邱媛媛和徐家姑娘们都还没来得及开口,徐其锦先一脸担忧的问容姐儿了:“你嗓子好点儿了吗?”

徐其容也配合得快,立马摇了摇头。

秋浓跟着打掩护:“本来是好了许多的,可叶先生昨个儿做了一篇什么《南华赋》,足足五页纸呢,让姑娘大着嗓门念了整整一上午,念完就哑了。”

徐其锦一脸怒气:“再这样,真得换个西席先生了!”

得,事情全推叶临身上了。

徐其容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

徐其筠挑眉问道:“五妹妹这是怎么了?”眼里却是幸灾乐祸。

徐其锦没好气道:“新来的那个西席先生总喜欢让人大声念书,这不,嗓子都哑了。”

见徐其容在一旁张嘴,忙呵斥道:“你别开口,破锣一样的,嗓子还要不要了?”

徐其容笑着摇了摇头,表示自己没事。配合得不能再默契了!

邱二小姐办这个宴会,说是为了跟徐其瑶叙旧,其实还不是为了跟徐其锦和徐其容搭上关系!

邱二小姐今年都十七岁了,裕王府那边却一直没有动静。及笄后她就一直准备着进裕王府的门了,谁知那边偏说侧妃要等正妃进门了再抬进去。邱二小姐知道自己当初的手段不大光彩,所以裕王府那边的人不大喜欢她,邱家也自知理亏,听裕王府这么说,便点头答应了。

谁知道,邱二小姐这都十七岁了,小王爷那所谓的正妃连个影子都没有。小王爷年纪也不小了,比邱二小姐还大一岁呢!可小王爷那个身份,又是男子,别说是十几岁,就是三十岁了,还不是想娶什么人就能娶什么人,自然是不着急的。

小王爷不着急,邱二小姐自然该着急了。她不能由着她最好的年华就这么浪费掉。

徐家二小姐和徐家五小姐跟霜怜郡主关系好在西京贵小姐圈子里面是众所周知的,所以邱二小姐想跟徐家小姐打好关系,不说让她们替她引见霜怜郡主,就是能从她们口中知道点裕王府的消息和打算,那也是好的。

因此,邱二小姐向徐二和徐五姐妹示好,那也是理所当然的了。

邱媛媛上前一步拉着徐其容的手笑道:“徐家妹妹既然嗓子不舒服,就快别说话了,要是真伤了就不好了。难怪一提起西京城里的小娘子大家总是夸徐家小姐好,真比起来,光是学识这一点,就把我们都比下去了。”

徐其瑶笑道:“邱二小姐说笑了。”

当年徐其瑶和邱媛媛是很好的手帕交,可因为邱媛媛在妙翠庵做出那等不要脸的事情,徐其瑶为了不沾染自己的名声,便主动跟邱媛媛疏远了。可事情过去三年多了,西京城发生的事情数不胜数,邱媛媛又的的确确是裕王府小王爷的准侧妃,邱家没什么,裕王府却不是谁都能得罪的。因此,那些难听的话也慢慢没了。

徐其瑶是聪明人,这种情况下,自然也与邱二小姐重修于好了。可邱二小姐也是一个明白人,就算徐其瑶有意重修于好,她也不可能一点膈应都没有。所以两人之间虽然表面上和和气气的样子,实际上徐其瑶对邱二小姐的态度很是小心翼翼的。

邱媛媛力道大,徐其容挣扎了一下,竟然没能把手抽出来,又不能开口拒绝,只好嘴角抽了抽强忍着。

邱二小姐脸皮不是一般厚,又一伸手握住了徐其锦的手,一只手拉着一个,一副跟徐二徐五很熟的模样,开口也是亲亲热热的:“我家有个荷花池,里面的莲蓬长得挺不错的,脆生生的,还有从江南那边移栽过来的菱角,来之前我让婆子们下去采了,等会儿你们尝个新鲜。”

也对,人家能在众目睽睽之下赖上了小王爷陈晋凌,脸皮不厚怎么可能!(未完待续)

第九十八章 奉承

徐长芳在的时候,徐家和邱家的关系很好,要不然也不会给徐谨言和乔玉蓉指腹为婚了。

如易巷和九如巷原先是一条巷子,曾经住过前朝的开国将军钟如镜,后来钟如镜被封为异姓王,封号平凉,巷子也改名叫平凉巷。

钟如镜是个极聪明的人,自古异姓王都没什么好下场,钟如镜为了有个善始善终,被封为平凉王之后就算计钟家族老开祠堂将自己从族谱除名了。钟如镜自己并没有后代,钟如镜死后,平凉巷平凉王府被圣上一分为二赏赐给了当时的文状元和武状元。平凉巷也分为如易巷和九如巷。

徐家和邱家几乎是同时搬进这里的。

因此,邱府的布局跟徐府的布局几乎完全一致。

徐其瑶抿着嘴儿笑:“前些年我就觉得这边的花草好看,邱妹妹也是好性子,这十八学士修剪得越发的脱俗了。说咱们两家的宅子是一处分开的,布局什么的都差不多,可这花花草草一比,邱妹妹这边就好得多了。”

徐其筠不甘落后,也道:“这十八学士竟是邱姐姐亲自修剪的吗?大姐姐不说,筠儿还以为是从哪里请来的能人呢!”

邱媛媛被夸得五体通泰,笑眯眯的瞅了一眼徐其容,才想起徐其容嗓子不好,又扭头问徐其锦:“徐二妹妹觉得怎样?”

徐其锦在裕王府做了多年的郡主伴读,又因为佳仁县主的关系经常出入长公主府和将军府,高伯又是个喜欢把好东西往锦姐儿容姐儿两姐妹面前搬的人,徐其锦见识过的名花多了去了。

这株十八学士在她眼里就是很普通的品种,现在已经过了花期。枝叶修剪成仙人指路的模样,反而有些过犹不及了。

这话是不能跟邱二小姐说的。

徐其锦笑着点头:“我不大会看这个,大姐姐和三妹妹说好,那便是好的。”

邱媛媛得了意却不忘奉承徐其锦,笑道:“妹妹这未免也太谦虚了,试问西京城,有谁不知道徐家二小姐才思敏捷万事亨通啊。我这点本事。在妹妹面前,这是献丑了。”

徐其锦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和邱媛媛在这里姐姐妹妹的奉承来奉承去她是不乐意的。一来。徐其锦自恃几分傲气,是看不上邱二小姐的行事作风的;二来,霜怜郡主是她朋友,霜怜郡主对于自家哥哥这个准侧妃讨厌得很。徐其锦没道理再来跟邱二小姐交好。

徐其锦这幅态度,邱媛媛也不生气。依旧笑脸相迎。倒是徐其瑶和徐其筠被气得够呛。

徐其筠性子不如徐其瑶“稳重”,扭头对自己身后的徐其玉小声道:“你看她那个狂样!”

徐其玉笑了笑,没反驳也没应和,眼睛一直放在徐其容身上。整个徐家。除了徐四老爷和徐其锦,跟兰芷院接触最多的便是徐其玉了。徐其玉不是傻子,到如今这个份上也觉察出一些不对劲来了。在风波楼不见人、去江州一路无言、现在又嗓子不舒服。徐其玉心里的猜测就只差一个证实的契机了。

徐其玉眼珠子转了转,见徐其筠要上前去继续巴结邱二小姐。忙用手帕掩着嘴,对徐其筠道:“三姐姐说谁狂呢?”

徐其筠撇了撇嘴:“谁狂我说谁!”眼珠子却是往徐其锦身上示意。

徐其玉小声道:“不说话就是狂?我都好几年没听五妹妹开过口了呢!”说完就抬脚跟了上去,神色自然,仿佛自己那话只是随口一提。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徐其玉这么一提,徐其筠心里咯噔一跳。

抬头望去,徐其锦正拿了块冰蚕丝的帕子往徐其容的额头上靠,天气越来越热,那冰蚕丝天生一股清凉,往额头上一敷,别提有多舒服了。只是冰蚕丝少见,就那么一小方帕子,还是高伯机缘巧合花大价钱得来的。邱媛媛满脸羡慕的夸徐其锦跟徐其容姐妹情深。

徐其瑶咬咬牙没说话,四房有钱,她一直是清楚的。

徐其筠想想跟四叔越走越近的哥哥徐佑,眼前这一幕变得无比刺眼起来。她四哥会过继到四叔膝下,四房的财产应该是她哥哥的才是。

又想起这些年好像确实没有听容姐儿开过口,心里的恶意便涌了出来,脸上的笑容却越发甜美,凑上前去,笑眯眯道:“可不是姐妹情深,仔细算来,这三年来,五妹妹也就跟二姐姐说过话,对我们这些堂姐堂妹可是避之不及的。”

徐其筠想着,她都这么说了,邱二小姐肯定会顺着话问一句的。到时候徐其容说不出声来,就不是她这个做堂姐的不顾姐妹情份,只把事情都推到不知情上面去就好了。

徐其玉一脸的无辜,还有些诧异,对徐其筠这话表示了十足的不明所以。

徐其瑶脸上先是闪过一丝鄙夷,自己这个堂妹果然冲动,然后略一思索,就有了几分凝重。徐家姑娘里面她是最受郭老太太宠爱的,一心结交家世比自己好的小娘子,又因为站在郭老太太一方讨厌平泰公主,因此跟徐其锦和徐其容姐妹的接触比较少。现在仔细一想,就算是接触再少,也不该几年不曾听过徐其容开口说话吧!

徐其锦脸上闪过一丝怒意,冷声道:“三妹妹这是说的什么话?知道的说三妹妹爱开玩笑,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徐家姐妹反目呢!”

徐其锦这样,徐其筠还是有些惧意的,可徐其锦神色越愤怒,徐其筠就越觉得自己抓住了把柄,当下也就硬着头皮跟徐其锦顶嘴:“二姐姐何必这么生气,我就随口说了句实话,徐家人谁不知道啊,怎么就成了姐妹反目?”

“你…”徐其锦气结,心思百转,琢磨着要怎么把这件事糊弄过去。

邱媛媛只看徐其锦和徐其筠的脸色,再一联想徐其容这三年的交际,立马就明白过来是怎么回事了。

若是换了别人,以邱二小姐的性子,也是要探查一下究竟的。可她现在有求于徐二徐五两姐妹,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开口温和中带着些不容辩驳:“容妹妹上面没有母亲照顾,锦妹妹又是极好的姐姐,两姐妹比旁人更亲近也是应该的。容妹妹性子文静,日后定比我们这些聒噪的有前途。”

徐其瑶没说话,徐其筠张了张嘴,立马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要是开口了,岂不是那最聒噪的了,只好把到嘴边的不甘又咽了回去。徐其玉低了低头,掩去神色间那份失望。

徐其锦徐其容松了口气的同时,心里对徐其筠的暗恨也多了几分。

接下来邱二小姐就算是刻意护着徐其容了,不管徐其筠怎么挑衅,邱二小姐都可以四两拨千斤的把话题引导到自己想说的方面去。徐其锦和徐其容虽然不乐意邱二小姐猜到真相,可对于邱二小姐的“聪明”,还是有几分赞扬的。

难怪霜怜郡主会不喜欢邱媛媛。

霜怜郡主喜欢的人分为两种。一种是特别聪明的,聪明到不刻意显露自己的聪明,随时随刻懂得藏拙。在霜怜郡主眼中,徐其锦便是这种人的代表。还有一种便是老实人,人有点笨拙憨厚,对谁都是实心眼的。在霜怜郡主眼中,徐其容则是这种人的代表。

邱媛媛聪明,但是时时刻刻喜欢表现自己的小聪明,在霜怜郡主看来,这样的人就有些可恶了。

因为时刻注意着解围,邱二小姐一直没找着机会向徐其锦打听裕王府的事情。等徐家小姐们告辞离去的时候,邱二小姐眉头不自觉的皱着。

自从徐四老爷明确表示要过继徐佑之后,平泰公主的心情一直不是很好。等约好了跟华家人见面的时间,平泰公主情绪明显有些暴躁了。

平泰公主淡定的前提就是事情还在她的掌控之内,这段日子,不在她掌控之内的事情有点多了。

徐其容也觉察到了平泰公主情绪的不对,心里有些担忧,她怕和易家退亲的事情有麻烦。于是每天想方设法的凑到平泰公主身边拐弯抹角的打探,弄得平泰公主心里的暴躁更甚。

终于,平泰公主发了火,授意桂嬷嬷减了徐其容的下午茶和夜宵,三餐的荤菜也几乎都撤光了。

吃不饱之后徐其容也没有精力去缠着平泰公主了,兰芷院里种了两棵葡萄树,七月初熟的紫晶莹,这时候还硬邦邦的青绿色呢,打理葡萄树的婆子几个转眼没看见,就被徐其容糟蹋了一大半去。

等打理葡萄树的婆子终于下定决心找桂嬷嬷告状的时候,桂嬷嬷正好陪着平泰公主出门了。

出门去见华家人。

出门之前,桂嬷嬷还有些犹豫:“不如还是老奴替殿下去吧?若是传出什么闲话来,二爷还好,大爷在朝为官,只怕越发艰难了。”

平泰公主愣了一愣:“这华家当家是个让人捉摸不透的人,连华裕德那般的人都败在了他手下,我倒是想让你去,只怕把事情弄得更难办。”

平泰公主这么一说,桂嬷嬷再多的话都只能憋回去了。(未完待续)

第九十九章 “开诚布公”

见面的地方约在二横街的天祥银楼,那是平泰公主的产业。一般人是不知道的,但是,以华家的能力,不可能一点都察觉不到。只能说,这是华惟靖对平泰公主最大的诚意。

也是见了面,平泰公主才知道跟自己见面的是个十二岁的少年,少年皮肤很白,白得几近透明,带着一丝病态,眼睛却亮得很,漆黑的眼珠子里掩藏着一丝凶狠的气息。

桂嬷嬷看到少年先皱了皱眉,然后道:“华家人?你家大人呢?”

再是少年老成,华惟靖见到平泰公主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慌的,手足无措般的起身迎了迎,然后故作镇定道:“要跟你们见面的,就是我。”

桂嬷嬷一听就不高兴了:“这不是耍人玩么!”然后厉喝道,“叫你家大人出来。”

平泰公主并没有开口制止,她要借桂嬷嬷看看,眼前这个小少年,能做到什么地步。

显然,华惟靖比平泰公主想象中表现得要好,纵然有些不安,却还是维持住了表面上的镇静,抬了抬下巴,对平泰公主道:“殿下,您是想谈叶神医的事情?”

他这是把自己跟平泰公主放在了一个对等的地位上谈话,对于桂嬷嬷的质疑和小觑根本就没有放在耳里,或者是尽量假装没有放在耳里。

桂嬷嬷从十三岁开始入宫,因为长相老实,一入宫就是跟在大宫女身边打下手,到后来自己成为了大宫女,后来调到平泰公主身边,不管是前朝盛世还是前朝覆灭,她内心都是有一些高高在上的。就算是后来平泰公主在徐家落了魄。也并不敢有人这样无视她。

华惟靖这行为,在桂嬷嬷看来,简直是有些不知天高地厚了。而那一声“殿下”,说明他并不会是一个无知幼童,这使得桂嬷嬷心里更加恼怒。

平泰公主却有些赞许,心里想着,容姐儿若是有这样的勇气。也不用整日那么小心翼翼的算计来算计去了。

有句话叫做莫欺少年。

于是。平泰公主摆了摆手,示意桂嬷嬷安静,亲自问道:“是你让叶神医来我们府上的?”

华惟靖抱了开诚布公一部分的念头来的。当下老老实实道:“高管事或许在赚钱方面是把好手,但在跟踪和蹲守这方面,实在是弱了点。当时我并不知道高管事寻叶临是出于什么考虑,又不想一直被烦。便让叶临和他妻子先跟高管事走了。”

平泰公主微微有些讶异,然后了然:“你一开始并不知道灼灼…容姐儿患了哑疾?”

华惟靖点头:“贵府保密得很好。”

平泰公主不以为然的点了点头。然后又问:“那你为什么会有十年僵蚕?”僵蚕这种东西每个药铺里面都有,但是会把僵蚕保留十年以上的,那还真找不出来。僵蚕并不是什么名贵的药材,会精心保存十年的。那就是有心人了。

华惟靖脸色一僵,他并没有想到平泰公主会问这么一个问题,十年僵蚕唯一的作用就是解黛米分叶和枫花米分的毒。可黛米分叶和枫花米分的量把握不好,人直接就毒死了。哪里需要十年僵蚕来解。而且,这世界上又有几个叶临能有把握解这个毒!

人是华惟靖的人,十年僵蚕是华惟靖的十年僵蚕,仔细想想,平泰公主会这么问实在是再正常不过。

桂嬷嬷脸上的表情从轻视和不甘慢慢的变成了凝重。

见华惟靖不说话,平泰公主也不恼:“有人算计徐家,我是万分欢喜的,这就是个肮脏不堪的地方。可有人要算计容姐儿,我老婆子就要跟他说道说道了。”

华惟靖神情一震,然后笑道:“殿下这话说的,徐五小姐中毒是三年前的事情吧?三年前小子我还只是一个不到九岁的稚童。”

“谁算计了徐五,想来公主殿下心里也是清楚的。”

“我手中会有十年僵蚕并不是什么巧合。”华惟靖顿了顿,道,“但是我并不想编瞎话来骗您。”

“殿下,”桂嬷嬷提醒,“徐家…”

“春桂!”平泰公主声音微微挑高,打断了桂嬷嬷的话,脸上极艰难的挤出一个稍微慈祥点的表情来,对华惟靖道:“你们的度在哪里?”

她说的是你们,而不是你。

华惟靖有些局促,不知道怎么解释,到底只说了一句老实话:“不在徐家。”

平泰公主点头:“你是要易家?”

华惟靖又迟疑了一下,他确实是想要易家的,可他有自己的办法得到易家,而不是想借着十年僵蚕的事情跟平泰公主谈条件。

桂嬷嬷有些不耐烦了,劈头盖脸道:“想要就想要,不想要就不想要,像是小娘子一样磨磨唧唧的,能成什么大事!”

华惟靖突然想起多年钱胖丫鬟那句“我家姑娘最讨厌男孩子像女娃娃了”,心里一下子生出许多的豪迈来,对着平泰公主和桂嬷嬷就是气壮山河的一句:“我要易家为我办事。”

平白无故这么大声干什么!桂嬷嬷吓了一大跳。

平泰公主眼里带了丝笑意,她虽然有两个儿子,却没有见证两个儿子长大的经历,现在见华惟靖这样,平泰公主无端的就觉得,她的儿子,年幼的时候也当是这么聪慧、大胆、果敢、早熟。

“要是易家不答应怎么办?”平泰公主故意问道。

华惟靖那股子气壮山河的势头还没有弱下去,当下眼睛里闪过一丝阴狠:“那就只好请易家挪一挪了。”

“这…”桂嬷嬷这下是当真惊到了,断想不到,一个不足十二岁的少年竟然说得出这样的话来。

平泰公主倒是不以为意,就好像自己刚刚听到的不过是再平常不过的家常话,点了点头,道:“锦姐儿怕是要和易家退亲。”潜台词就是,徐家和易家不是姻亲了,自然也没办法帮你华家了。

平泰公主以为这小少年至少会表现出一些沮丧来,却没想到,华惟靖听了这话,咧嘴一笑。

“甚好,甚好。”华惟靖松了口气,“徐家不参与其中,我就放心了。”

桂嬷嬷忍不住插嘴:“那叶神医呢?叶神医的夫人的母亲可是易家的小姐。”

平泰公主伸手按了按桂嬷嬷手背,语气平缓:“叶神医是华少爷的人。”

华惟靖有些窘迫:“殿下叫我君安就好,不必华少爷华少爷的称呼。”

平泰公主对眼前这少年很是赞赏:“君安倒是比惟靖两个字来得好。不过,你尚未弱冠,这字是什么出处?”

华惟靖白得透明的脸上闪过一丝红晕,有些含混道:“是一个很好的人给我起的字,感念她的好,所以就用了。”

平泰公主和桂嬷嬷有些了然的点了点头,这个年纪的少年,心思又那么的早熟,正是对男女之情产生懵懂念头的时候。仔细想想,从进门到现在,华惟靖的目光一直没有落在端茶送水的银鲤身上,已经算是稳重得体了。

平泰公主心血来潮想看一下银楼的生意,因此,华惟靖告辞离去之后,平泰公主让银鲤去把掌柜叫了上来。

趁着银鲤去叫掌柜的这会儿功夫,桂嬷嬷忍不住问道:“殿下,你信那小子?”就算是嫡亲的孙子徐程徐佑,平泰公主都不曾如此耐心过。

平泰公主不动声色的等着桂嬷嬷接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