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其容咬了咬牙。继续比划:你错了。

感受到这三个字一笔一划的在手心划过,叶夫人脸上闪过一丝诧异:“我错了?难不成徐五小姐有救妾身的良方?”

徐其容摇摇头,继续比划:良方从来都有,叶夫人不肯用罢了。

“那你说。妾身错在哪里?”叶夫人更好奇了。

徐其容抿了抿嘴唇,稍微定了定心。动手比划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我娘亲,去世四年多了,爹爹至今未娶。不知叶夫人觉得爹爹对娘亲如何?

“那自然是情深意重了。”叶夫人有些羡慕。

徐其容摇了摇头:爹爹并不十分思念娘亲,只怕还觉得娘亲不在了,便没有人管他了。整天与书画为伍,结交的也是文人雅客。爹爹快活着呢。

叶夫人诧异:“就为了书画,连你们四房的子嗣都不顾虑了么?”

不考虑子嗣的问题,倒也不完全是嫌烦,有一半的原因是不想继室给锦姐儿和容姐儿苦头吃。

徐其容并不正面回答叶夫人这个问题,只传递自己的看法:叶神医醉心医术,叶夫人没了,叶神医自然是伤心挂念的,可人心易变,叶神医能够伤心多久?

叶夫人神情一震,她之前没有想过这个问题,现在徐五一提,她立马恍然大悟,是啊,人心易变,若是叶临伤心个两三年之后走出心结,还有好几十年的时间享受他自己的人生,这,值得自己拿一条命来换吗?

见叶夫人不说话,徐其容便明白自己猜对了,终于放下心来。

只要想不通了,便不会轻易赴死了。

因为担忧叶夫人的身子,徐其容好说歹说让秋浓送叶夫人回枫桦院,自己则信步在翠微湖边走着,晚风徐徐,暑热、蝉鸣带来的烦躁在这一刻消失殆尽。自从哑了之后,徐其容便很少出风波楼了,自然也很少来翠微湖这边,许久不曾见过夜晚的翠微湖,一时之间,倒有些看入神了。

忽然间听到有人往这边走的声音,想了想,忙往假山后一闪。这里靠近水月轩,她心里一直有些不喜欢乔姨奶奶,还是远着些好。

没想到来的是两个小丫鬟,见这里凉快又僻静,竟然干脆坐在假山前面偷起懒来。

徐其容皱了皱眉,这边临水,又有花草树木,蚊子毒得很,想着还是出去算了,却听到其中一个丫鬟压着嗓子对另一个丫鬟道:“婷姐姐,你说,爷要是去了四房,咱们还跟着一起去吗?”

那个被叫婷姐姐的丫鬟嗤笑一声:“芳如那小蹄子早就去问过爷了,爷说了,若是四老爷让他住枫桦院,他也就不带咱们了,单带芳如一个,要是另外给他安排院子,就把咱们都带上。四老爷有的是钱,未必会把五小姐的院子给嗣子。再说了,五小姐还有那位罩着呢!”

徐其容一听这话,气得嘴唇发抖脸色发白,这话里的意思,竟是她爹爹要过继嗣子了?这两个小丫鬟她虽然不认识,可离这里最近的就是水月轩,她们口中的爷,除了她四哥徐佑,还能是谁?

爹爹为什么会突然想要过继四哥?还是说,这只是大房自己盘算的,爹爹其实并没有同意?可是,徐佑那个性子她再清楚不过,若不是爹爹那边松了口,他怎么可能打上她枫桦院的主意?

徐其容母亲沈氏嫁妆丰厚,沈家家大业大,徐四老爷又疼她,她那枫桦院里面的好东西,甚至不必郭老太太房里的少。不过,徐四老爷手里捏着整个四房的产业,徐佑若是过继过来,自然不会把她枫桦院里那点东西看在眼里了。除了那点子好东西,最让徐佑看得上眼的,恐怕就是那一群桂嬷嬷买回来的姿色出众的丫鬟了!

徐其容恨得牙根直痒痒,强忍着不动,继续听那两个小丫鬟的私语。

“婷姐姐,都是一起进来的,婷姐姐还先进来一些日子呢,凭什么总是芳如姐姐在爷面前得脸啊!”先前说话的那个小丫鬟有些愤愤不平的。

那被叫婷姐姐的丫鬟语气有些烦躁:“谁让咱们没长那么张狐媚子的脸呢!你也少说两句,要让她知道你总在背后说她,还不知道怎么整治你呢!”

小丫鬟语气不满得很:“我就是不喜欢芳如姐姐那放肆的样子,以为自己是这园子里的主子呢!要我说,还是婷姐姐人好,芳如姐姐除了一张脸能看,论贤良淑德,是一点都比不上婷姐姐的,要我说,婷姐姐这形式作态,连一些人家的正经小姐都比不上的呢!”

徐其容心里生气,听了这话,又不由得冷笑,连贴身大丫鬟都不算的小丫鬟,也好意思拿自己比主子了!一点规矩都没有,不愧是四哥房里教出来的。

那被叫婷姐姐的丫鬟虽然叫小丫鬟不要背后说芳如坏话,可小丫鬟说了,她反而更高兴,语气带了些愉悦:“咱们走吧,爷这段时间刻苦,这会儿只怕念书念累了呢,咱们去厨房要碗冰镇莲子羹给爷送过去,可别叫芳如那小蹄子又抢了先才是。”

于是两个丫鬟低声说笑着走了。

等人走远了,徐其容这才从假山背后转出来,月光下脸色铁青得不行。

她想起来了,前世的时候,徐四老爷打算过继徐佑之前,也曾拿言语半是利诱半是威胁的引着徐佑认真学习了一段时间,过继的事情一落实,徐佑就不肯待在书房磋磨了,徐四老爷生气,却也拿这个已经娶媳妇儿了的嗣子没有办法。

所以,真的是爹爹想要过继四哥了么?

徐其容心里有些失望,原来爹爹也不是那么不在意嗣子的啊!不过,她宁愿爹爹再娶,给她生一个嫡亲的弟弟,也不愿意爹爹把那个豺狼引到四房来。

这么一想,徐其容也不回风波楼了,抬脚便往平秋院走去。

一路上下人们纷纷给徐其容请安,见徐其容铁青着脸一言不发的往平秋院主屋走,都有些面面相觑的,心里琢磨着,四老爷到底是做了什么事情竟然把深居简出的五小姐惹得如此不快!

到了廊前的时候正好遇上沈安家的端着一个熏香炉子往外走,沈安家的是秋浓的娘,又是沈氏的陪房,见了徐其容自然比旁人要热情,忙请了安,笑道:“五小姐这是来找老爷的?老爷还没回来,五小姐是坐一会儿呢,还是先回去?老爷回来了老奴一定告诉老爷五小姐来过。”

徐其容皱了皱眉,徐四老爷镇日要么寻摸字画,要么跟朋友喝点小酒,他是个正派的人,断不会这么晚还在外面晃荡的。再过半个时辰,外面就该宵禁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三章 给你点零花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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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安家的是沈家的家生子,一开始是伺候沈老太太的,后来沈老太太把她给了沈芸英,沈芸英性子和软,再没有比她更好的主子了。所以沈安家的也对沈氏忠心耿耿。徐四老爷和两个小姐自然也是极信任她的。

再加上徐其容身边的秋浓是沈安家的唯一的女儿。

因此,尽管徐其容口不能言的事情瞒着徐家大多数人,沈安家的多多少少却似门儿清的。

见五小姐发愣,沈安家的忙把招了招手,叫来一个小丫鬟,把手里的熏香炉子递给小丫鬟,道:“你去把里面的香灰拨一下,然后找你翠姐姐要了新香添上,送到四老爷书房去。”

自从沈氏去了之后,这平秋院又没有一个女主人,丫鬟们自然也动了别的心思。四老爷长得俊朗,脾气也温和,又是一个顶大方的人,别说是抬了姨娘了,就是做通房,上面没有女主人压着,也是极好的出路的。

因此,像换熏香这种能够接近书房的活儿,只要沈安家的不在,都是被几个大丫鬟瓜分了的,小丫鬟们别说是近身伺候了,就连出现在四老爷面前的机会都几乎没有。

因此,那小丫鬟见沈安家的这么说,忙喜不自禁的答应着去了。

沈安家的这才对徐其容道:“五小姐,不如去屋子里坐会儿?厨房里有冰镇的甜汤,老奴去端一盅来,小姐也解解渴。老爷从来没有不打招呼就在外留宿的习惯,估计这一会儿也就回来了。”

徐其容听到甜汤就不大想回去了。风波楼有桂嬷嬷看着,饮食总是定时定量的,断不会让她这么晚了还喝甜汤这种让人容易发胖的饮品的。

再加上,她不方便说话,从风波楼到平秋院来来回回实在是费劲。

于是,便真的抬脚往屋里走。沈安家的忙笑眯眯的引了徐其容进去,然后自个儿乐颠颠的跑去厨房端甜汤。想起女儿说的。五小姐在兰芷院的一饮一食都是有规定的。忙又特地往甜汤里面加了几颗大枣。

沈安家的说得没错,才端着甜汤喝了两勺,便见徐四老爷从外面回来了。

也不知道徐四老爷在外面受了谁的气。脸上的表情显得有些暴躁。徐其容有些吃惊,要知道,前世的时候,就是继室流产。徐四老爷脸上的表情虽然失望、难以置信,却还算温和。

徐四老爷此刻一脸的暴躁。想来让他烦心的事情是顶大的事情了。

见到小女儿乖乖巧巧的坐在梨花木雕花椅子上喝甜汤,徐四老爷愣了一下,然后一张脸慢慢变得温和下来,眼角也带了些笑意。先是对沈安家的道:“沈安家的,你又悄悄给灼灼做好吃的了。”

并不等沈安家的回答,转头对徐其容道:“灼灼今天怎么想起来看爹爹了?刚好。爹爹本来打算换套衣裳就去风波楼看你的。爹爹给你带了好东西回来。”

语气是极愉悦的。

徐其容想着还要跟徐四老爷谈正事,忙把手里的甜汤一推。也不吃了,起身向徐四老爷迎去。徐四老爷对沈安家的道:“把东西端下去吧,我们父女俩好好说会儿话。”

这也就是不要人打扰的意思了。

徐四老爷伸手把徐其容抱起来,徐其容今年已经快十一岁了,因为桂嬷嬷严格控制着她的饮食,因此并没有长胖,身量倒是高了不少。

徐四老爷抱着有些吃力:“再过几年,恐怕爹爹想抱灼灼也抱不动了。”

沈安家的见父女俩关系亲近,心里也欢喜,忙端着徐其容没喝完的甜汤出去了,还特地关好门,把东西交给一个小丫鬟带去厨房,自己站在门边守着。

五小姐口不能言是秘密,她怕有不懂事的小浪蹄子误闯误撞让五小姐的秘密不再是秘密。

徐其容听出了徐四老爷这话里极重的伤感意味,前世徐四老爷昭告天下与她断绝父女关系之前见的最后一面,徐四老爷话里话外,也是这般的伤感。徐其容心里咯噔一跳,一时之间,倒不敢问过继的事情了。

一张脸上,慌张尽显。

徐四老爷把徐其容放在椅子上,哑然失笑:“这是怎么了?灼灼不安慰爹爹,还等爹爹来安慰灼灼么?”

见徐其容下意识的摇头,也不管徐其容摇头到底是个什么意思,脸上复又得意起来:“灼灼猜猜看爹爹给你带了什么好东西?”

那神情,倒跟前些年往枫桦院送陀螺等小玩意儿时一模一样。

自从搬到兰芷院去以后,徐其容和徐四老爷已经很久没有这般亲亲密密的说话了。

徐其容心一软,在徐四老爷手心比划道:陀螺?

徐四老爷摇头,眼里满满的笑意:“灼灼也长大了,哪里还能玩那种小孩子的玩意儿!爹爹这次给灼灼准备的,可真真是好东西。”

然后在徐其容惊异的目光里面,掏出了厚厚的一叠银票,然后放在了徐其容手里。

银票叠得整整齐齐的,显然是早已准备好了的。徐其容楞楞的盯着徐四老爷的脸,想要看出他到底是什么意思,眼睛的余光却看到银票上面的字号,是整个新陈国最大的钱庄同和钱庄的标记。

同和钱庄背景强大,就算是战乱,也不可能使这些银票变成一堆废纸。

徐四老爷脸上皆是愉悦,像是终于松了口气一样:“这些银票,大一点的是一千两面额的,小一点的是一百两面额的,你一个女孩子,爹爹也没敢给你准备万两面额的,怕你拿着也不好花出去。”

徐其容心一沉,用手捻了捻银票的厚度,这里,怕是有三十万两左右!

看向徐四老爷的眼神尽是不解与不安,四房就是再富裕,那也都是固定的房产地产铺子,怎么可能有这么多的现钱。

“这是给你准备的零花钱,爹爹给你姐姐也准备了一份。锦姐儿比灼灼大,灼灼可不要告诉锦姐儿爹爹给你准备得多一点。”徐四老爷说着叹了口气,像是有些遗憾,“是爹爹没本事,原以为能多给你们姐妹一点呢!”

徐其容一下子恍然大悟,把银票往桌子上一放,着急的在徐四老爷手心比划:爹爹卖了多少铺子和庄子?

前世的时候徐四老爷也卖过铺子和庄子,那之前徐四老爷跟她还没有断绝父女关系,见父亲突然对她和软起来,她以为他是要给她准备嫁妆。结果,直到断绝书昭告天下,她也没有得到这笔嫁妆,后来才听云岚说,难怪她爹爹敢造反,手里将近一百万的银票,够养活一支军队了。

那时,徐四老爷是将她母亲沈氏的嫁妆一起变卖了的。

这一世,姐姐还活着,她这个小女儿也没有做出什么“让爹娘蒙羞”的丑事,沈氏的嫁妆,徐四老爷自然是不能处理的。

自己手里这三十来万,加上爹爹话里给姐姐准备的,只怕四房名下的庄子和铺子,差不多被爹爹卖了一大半。

又想到徐四老爷是个不懂银钱买卖的人,只怕也卖不到该卖的价钱,这么算来,四房的产业,几乎被徐四老爷卖了个干净!

徐其容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徐四老爷性子里多少有几分随遇而安的意味,姐姐还没有及笄,自己更是年幼,若不是遇到什么大事了,徐四老爷怎么可能忽然变卖了所有产业,然后把银票塞给她们说是零花钱?

只怕,就是皇宫最得宠的十五公主,手里也不可能有这么大笔的零花钱吧!

徐其容心里隐隐有一丝不好的预感。

果然,徐四老爷随即开口,商量的语气,却是早就下定了决心:“灼灼,让四哥哥搬到我们这边来住怎么样?”

徐其容震惊的看着徐四老爷,有些拿不准徐四老爷心里的想法。

心里居然还能分出一丝恶意来嘲弄大房,大伯母若是知道四房的家产都到了她和姐姐手里,只怕打死也不会让四哥哥过继到爹爹名下的,这不是白亏了一个儿子么!

这么想着,徐其容又仔细打量起自家爹爹那张温和无害的脸来,爹爹这么做,是故意的吗?应该是故意的吧,只是,他又是针对谁的呢?

诚然,手里有了这么大一笔财产,徐其锦和徐其容就是嫁到一个面朝黄土背朝天的苦人家,也不可能吃苦的。不管是什么人家,看到她们姐妹有这么丰厚的嫁妆,都会好好对待她们的。

徐四老爷这么一弄,她们姐妹未来的日子可以说是有了保障。

但是,徐其容心里很不安。

徐四老爷如果真的想要有个嗣子,绝对不会一点产业都不给嗣子准备的。把财产都变卖分给了她和姐姐,足以说明徐四老爷并不欢喜这个嗣子的到来。

但是,如果不想要嗣子,他为什么还要同意过继徐佑呢?

而且,四房所有产业也就卖个五六十万两,可以说是贱卖了,徐四老爷不懂银钱买卖,不代表他手下没有懂这个的管事。

徐其容不是看不出来,爹爹,这是着急着把产业换成银钱交给她们姐妹。

那,为什么会这么着急?(未完待续)

第一百零四章 流言

ps:继续感谢toris_xue的米分红票,么么哒。接下来一段日子可能不能日更了。小回外公去世,小回要回家奔丧,山高水远就不背电脑回去了,打算每天用手机码好字让朋友帮忙上传。小回要8月5号才回来。家里面要是事情不多的话,还是会尽量每天写更新的。大家千万不要放弃《容华录》啊

徐四老爷老爷的态度太过急切,让徐其容不得不想到前生那件使他们父女俩走向灭亡的事情。

但是徐其容不能直接问徐四老爷是不是准备造反了,今生和前世已经不同了,今生平泰公主提前出了佛堂,徐四老爷是个孝子,不可能一点都不替平泰公主考虑的。

于是,徐其容只好在徐四老爷手心拐弯抹角的比划:爹爹把钱都给了我和姐姐,那爹爹用什么啊?

饶是心里有些愁苦,听到小女儿这关心的话语,心里最后的那点子犹豫也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

徐四老爷伸手把小女儿编得齐齐整整的辫子揉乱,笑道:“爹爹把钱都给灼灼了,灼灼可要养爹爹,不能让爹爹饿着。”

徐其容鼻子有些酸,此时此刻,更不忍因为嗣子的事情跟爹爹对峙了,于是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

心里却是已经决定,等明日,她便要去找叶夫人,她想要什么,她都给她。口不能言的她只能是个累赘,徐其容觉得,要想不走前世的老路,要想让爹爹不走前世的老路,她不能再等了。

这么决定以后。徐其容居然还有心思算计大房想占四房便宜的事情,想了想,竟真的把那三十万两银票揣自己怀里了。

徐四老爷见小女儿收了银票,笑得越加温和,但想着小女儿不谙世事,又忍不住叮嘱道:“灼灼,若是打赏下人。一二十两银子就够了。若是赠友,三四千两也就够了,可别傻傻的当散财童子才是。”

徐其容神色复杂的看着她家爹爹。难怪她家爹爹会跟她说这三十万两银票是零花钱,他以为她对银钱的概念跟他一样无知呢!一二十两够普通人家一年的花销了,一幢五进的宅子也不过几百两银子,随随便便拿三四千两银子赠友的徐四老爷。实在是有点儿…败家。

徐四老爷以为自家女儿这是觉得他抠门了,忙苦口婆心的劝:“灼灼啊。咱们家看着挺大的,其实没有咱们想的那么有钱,省着点儿花比较好。”

徐其容彻底被徐四老爷打败了,徐家是穷是富她不清楚。可四房却是大家眼红的对象,这三十万两银票,都能买个五品的肥缺了。

按照徐四老爷这金钱观念。若是国库摆在他面前,估计他都能觉得新陈国民不聊生穷苦不堪了。

这下。徐其容是彻底没心情提嗣子的事情了。过继这么大的事情,徐四老爷肯定要经过祖母的同意的。徐其容冷眼看来,平泰公主对大哥哥徐程印象还好,对四哥哥徐佑却是极看不上眼的,未必会同意爹爹过继四哥哥。

若是不过继四哥哥,换成族里任何一个稍微年幼一点的孩子,说不定对四房也还是好事。

毕竟,子嗣是大事,她总不能看着四房后继无人。

又陪着四老爷闲聊了一会儿,直到秋浓送完叶夫人一路找来了,徐四老爷才放徐其容离开。

向来对下人温和的徐四老爷难得叫住秋浓并板起了脸:“我知道灼灼待你们好,可丫鬟是丫鬟,小姐是小姐,既然灼灼待你们这么好,你们更要尽心服侍灼灼才是。若是有一点不周到的,换一两个丫鬟也不是什么大事。”

顿了一下,徐四老爷带了些威胁的意思:“做任何事情之前,先想一想陈妈妈水儿她们的下场。”

秋浓连忙赌天发誓的保证自己一定会照顾好自家姑娘的,徐四老爷这才脸色稍缓的让她带着徐其容回兰芷院。

一路上徐其容脸色阴沉。

秋浓以为自家姑娘是不高兴四老爷说那般重的话,忙劝慰道:“四老爷也是为了姑娘好,姑娘何必因为这个不高兴。”

徐其容摇了摇头,她并不是因为徐四老爷对自己的贴身大丫鬟说重话而生气,她只是感到不安。

徐四老爷是一个温和的人,绝对不会无缘无故敲打下人的。

刚刚那场景,倒有点像是托孤…徐其容不敢再想下去了。

也不等明日了,徐其容回了兰芷院,连风波楼也不回,直接就去了正房的卧室。

平泰公主注重养生,这个时间,已经睡下了。

见徐其容这么晚来,又沉着一张脸,桂嬷嬷吓了一跳,忙小声道:“五小姐这个时候怎么过来了?殿下已经睡下了,五小姐不如明日再来?”

徐其容坚定的摇了摇头,指了指内室,表示自己要进去。

桂嬷嬷哭笑不得:“五小姐想要跟殿下一起睡?”

徐其容仔细思索了一下,想着反正也这么晚了,干脆就点了点头。

桂嬷嬷板起一张脸来:“五小姐现在是大姑娘了。”

秋浓忙道:“姑娘刚刚从四老爷那里过来。”

一提到四老爷,桂嬷嬷立马想起上次跟徐亭远面谈之后平泰公主情绪上的变化,心里有些踌躇起来。

刚好便听见平泰公主在里面问:“是谁来了?”

桂嬷嬷忙转身进去,扶着平泰公主坐起来:“是五小姐来了,五小姐刚见过二老爷,怕是有什么话要跟殿下说。”

平泰公主还没决定要不要这个时候见徐其容,徐其容已经拉着秋浓进来了,桂嬷嬷不在外面,丫鬟们也不敢拦徐其容。

平泰公主叹了口气,问徐其容:“怎么这会儿来了?”

见徐其容穿的还是白天的那身衣裳,又忙道:“你别往床上爬。一身臭汗。”转头吩咐桂嬷嬷,“扶我起来,到外间去…之前叫你冰镇着的花茶,端一壶来。”

平时平泰公主并不是这般好说话,不过想起叶神医说的过两日就给容姐儿开始针灸排毒,她私心想着,到底还是小孩子。这么晚跑过来。应该是心里慌了。

不过十一岁不到的小娘子,又早早的没了娘,她这个做祖母的少不得要开导她一番了。

结果。不等平泰公主开口开导,徐其容就急急忙忙比划起来,把她爹爹给她三十万两零花钱的事情一说,又把在翠微湖假山后面从小丫鬟那里听来的关于过继的事情一说。

嘴巴微微翘着。眼眶也有些红,像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平泰公主有些震惊。

徐亭远要过继徐佑的事情他们母子也谈过一次。还因此而不欢而散,变卖四房产业的事情,她却是直到此刻才知道。

“他真的给你三十万两做零花钱?”平泰公主确认般的又问了一编。桂嬷嬷站在一旁整个人都不大好了,就是皇帝嫁女儿都不一定陪嫁三十万两银钱呢!秋浓也惊呆了。她去得晚,还不知道这件事。

徐其容点了点头,到现在还有些没从徐四老爷掏出一大叠银票塞给她的震撼里面缓过来。

平泰公主眼里尽是诧异。她的儿子她自己知道,虽然对银钱没有概念。但也没有没概念到这个地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