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气又如何,羞又如何,他堂堂从三品盐运使的嫡长子,怎么也不能跟一个奴婢身份的婆子起争执吧!传出去人家只会说是他杜大公子失了身份。

情急之下,杜仲起身朝着平泰公主作了一个揖,掷地有声道:“不管怎样,我杜仲的妻子绝对不会是徐二小姐。”

杜仲本来只是对徐家的作风不满,并没有针对徐其锦的意思,听在桂嬷嬷耳里,却觉得杜仲这是嫌弃徐其锦了。张嘴就要刺回去。

平泰公主伸手在桂嬷嬷手上按了按,冷着声音道:“如此,还请大公子管好岑先生的腿和嘴,就是大公子自己,希望今日之火也不要再上徐府大门了。”

锦姐儿还小,还有两年才到及笄,只希望到时候西京城里面的传言已经淡下去了。

杜仲又鞠了一躬:“接下来的事情在下自会处理,还希望徐家不要再插手。”

平泰公主冷着脸点头,这件事从头到尾,徐家本来就没有插手过。

双方就这么达成了共识,徐其容和徐其锦知道后,都松了一口气。徐其容心里叹了口气,管二夫人给姐姐手镯的时候她还蛮高兴的,以为姐姐的良缘到了,谁知竟闹成这样!

本以为事情就这么结束了,让杜仲和平泰公主都没有想到的是,没过两日,西京城便传出杜家大公子与徐家二小姐订亲的消息来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一章 推波助澜

直到这时平泰公主才觉察到事情的不对劲。

按理说,平泰公主身份特殊,徐其锦又是平泰公主嫡亲的孙女,杜家本是江浙盐运使,不是一般人惹得起的人物,又是江州管家的姻亲,连带着跟裕王府也有了姻亲的关系。一般百姓喜欢传这些风花雪月的传闻无可厚非,可摊上这样的人家,他们还是不敢这么明目张胆的,尤其是杜仲已经闹了大理寺报案这么一段。不管怎么说,还是自己的命重要。

然而,杜仲和徐其锦的这些传闻越演越烈,基本上是变着法儿把两人往一堆凑,说是没有人在背后推波助澜,平泰公主是不信的。

只是,这推波助澜的人是谁?有什么目的?却一点线索都没有。

最简单的解释就是杜家人。可如同杜仲所言,徐家又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徐其锦虽好,在官场上却是丝毫帮助不了杜家的。再加上平泰公主身份的特殊,杜大公子娶了锦姐儿,不但不能为杜家在官场上赢来一分助力,甚至可能会惹祸上身。

杜家人不可能是傻子,在这种情况下,杜家愿意到徐家提亲就不错了,怎么可能做这种推波助澜的事情呢!

可是,不是杜家人,又是谁呢?

这么做只有两种结果,一种是杜家和徐家真的结秦晋之好了,另一种是两家闹成现在这样,锦姐儿的名声受损。

到底是谁能从这两种结果里面受益?

平泰公主绞尽脑汁琢磨的时候徐其容也在琢磨。跟平泰公主的全无头绪不同,徐其容第一反应就想到了徐四老爷身上。

上一世的这个时候,差不多正是徐四老爷要把徐其容赶出家门,平泰公主从佛堂出来冷着脸把徐其容领进佛堂的时候。

现在是乾德二十八年,距离爹爹被从族谱上除名赶出徐家还有几年。然而,徐其容记得清楚的是,上一世爹爹刚被赶出徐家不久,就打出了匡复前朝的旗帜,开始造反。造反这种事情不是一夕之间就能准备好的,所以。徐其容有足够的理由怀疑上一世爹爹还没有离开徐家就已经开始着手准备造反的事情了。

难道说,爹爹从这个时候就开始为造反做准备了?

徐其容心里咯噔一跳,琢磨着如果真的是爹爹,他能有什么理由做出这样的事情。

今日奕凭知又派了小厮来告假。独自一人坐在风波楼外的葡萄架下思考了整整一下午,徐其容觉得自己似乎找到了原因,自古以来盐运使都是肥缺,尤其是江浙一带,百姓富足安了。杜广生作为江浙盐运使自然是财运亨通油水十足。如果姐姐真的嫁给了杜仲,只怕造反需要的银钱是有了来路。

这么一想,徐其容觉得自己两手冰凉。

因为要琢磨事情,徐其容把秋浓和虞夏都支得远远的,就连平泰公主送来伺候她的绿染,都被她打发着去找枫桦院的春岚商量事情了。

等到起身时,徐其容才发现,自己的双脚因为一直没有动弹,已经麻了。挣扎了好几下,不仅没有成功站起来。反而整个人以一种五体投地的姿势跌倒在地上了。

徐其容面色微红,四处张望了一下,发现此处隐蔽,远远的站着两个丫鬟在扫地上的落叶,并没有注意到这边,松了口气,忙手脚并用的爬起来,拍了拍衣裳上的泥土,假装刚刚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

徐其容觉得自己目前最大的一个问题就是年龄太小了,年纪小。加上又是一个小娘子,就算她有心要发展自己的势力,也没有人愿意追随她。唯一一个能够放心使用的人还是叶夫人,叶夫人虽没有追随她。可两人到底有一层合作关系,徐其容觉得自己若有什么事情需要叶夫人帮忙,叶夫人应该不会拒绝的。

只是,一个身子尚未好全、且被叶临寸步不移看着的叶夫人到底只是一个弱女子,在徐四老爷这件事上,她又能帮她什么呢?

这么一想。徐其容有些泄气,也有些懊恼。

回到风波楼,秋浓和虞夏正在用剪刀剪几个菱角,见徐其容回来,秋浓忙笑着迎上去,道:“姑娘这是去哪儿了?让婢子好找。刚刚门房传来消息,表少爷托人送来了一筐菱角,是极品水红菱呢。姑娘要不要就这么吃两个?”

徐其容接过秋浓递过来的毛巾擦了擦手,愣了一愣,才问道:“表少爷?哪位表少爷。”

秋浓忙道:“是沈家的二表少爷啊!”

徐其容恍然大悟,然后心里一喜:“鹤表哥?就托人送了菱角来?可有什么书信?不是已经搬到晋州去了么,这水红菱又是哪里来的啊!”

水红菱是早熟种,清明播种,立秋开始收嫩菱,处暑、霜降收老菱,水分足,味道比较甜,宜生食。但是小娘子脾胃娇弱,吃多了也不好。因此,秋浓和虞夏把一筐水红菱分成好几份,分别给平秋院、兰芷院和风和院送去,谁知沈鹤办事难得周全了一回,刚刚门房的人也没说清楚,送到院子里了,两人才知道平秋院、兰芷院和风和院都有一筐,只好又都搬了回来。两人商量着把壳儿给剪掉,把果肉掏出来,用来煮粥或者是做糕点小食。

听自家姑娘发问,秋浓忙道:“二表少爷回了一趟扬州老家,想着现在正是采红菱的季节,便亲自去苏州买了几筐好的,正好有行商的伯叔要到西京城来,便托着人家顺便给送了来。二表少爷不耐烦写信,就干脆让人带了口信,说是这许多年未曾见面,薄薄的几张信纸只怕不够写,过些日子,等他到了西京城,再与姑娘和二小姐好好说说话。”

“鹤表哥要来西京城?”徐其容有些激动,“早些年鹤表哥就念叨着要来京城念学,结果好不容易来了,也进了学堂了,谁知没几日便又收拾包袱款款回去了。现在又要来京城了么,鹤表哥让人带话,有没有说什么时候到?还有,他这次来京城是做什么?还是读书吗?”

秋浓笑道:“姑娘也太心急了,二表少爷也不是个细心的人,除了刚刚婢子说的那些,便没有别的了。姑娘且耐心等一等,二表少爷说是过些日子,估计也不会太久,等二表少爷到了,姑娘怎么问都行。”

“是了,是了。”徐其容点点头,笑道,“是我太心急了。要是慧表姐和茹表姐也能来就好了。不知道彬表弟和礼表弟现在都什么样子了。”

秋浓和虞夏跟着乐,徐其容往油灯的方向走了走,虞夏眼尖,忽然放下手里的剪刀,起身朝徐其容那边走了几步,伸手捏起徐其容的衣摆,有些诧异有些担忧:“姑娘这衣裳上的泥怎么来的?姑娘可是摔跤了?”

徐其容哪里肯承认,只道:“并没有,刚刚在花园子里面走了一圈,应该是不知什么时候不小心蹭上去的。”

于是,虞夏和秋浓忙伺候着徐其容更衣。

然而,虞夏提起衣摆上的泥土,徐其容立马就想到了自己这一下午的纠结以及纠结之后的心神不宁,暗暗叹了口气,心中因沈鹤要来西京城升起的喜悦也冲淡了几分。

第二日徐其容决定出门,只跟平泰公主提了一下,说是上次在朱玉阁看上了一条番邦那边样式的手链,当时觉得上面的玉石不够好,所以没有买下来。谁知回家后反而越来越想了,所以打算再去看看还在不在。平泰公主正为徐其锦的事情心烦,也没有多想,直接就答应了,只是让徐其容一定要带着绿染。

绿染是桂嬷嬷从教司坊买回来的,又比秋浓和虞夏年长许多,有她跟在徐其容身边,自然是极靠谱的。

虞夏不是个多爱出门的,因此徐其容就带了秋浓和绿染。

这一次没有找姐姐一起,现在徐其锦正在风口浪尖上,还是能不出门就不出门微妙。

出了徐府之后,马车直奔朱玉阁,让老板把那手链拿出来看了好一会儿,徐其容摇头:“这玉石还是不行。”

老板是个会做生意的人,见徐其容的穿着就知道这是个有钱人家的小娘子,听徐其容这么一说,不但不恼,反而笑得真诚:“朱玉阁的玉石也就这样了,小姐要是喜欢这链子,又看不上这玉石,小姐不妨寻几块自己喜欢的玉石拿到朱玉阁来,小的让工匠用小姐的玉石再做几串样式跟这个一样的手链。”

于是徐其容就顺着老板的话,问秋浓:“上次高管事来禀报事情,是不是说姐姐的玉石铺子里面收了几块上好的籽料?”

秋浓机灵,虽然并不知道这回事,可一听徐其容说这话就知道她是心有打算了。于是忙道:“是呢,不过那籽料太小,只能镶着做点首饰。”

于是徐其容一本正经的对绿染道:“那咱们去姐姐的玉石铺子看一看吧。”说着,也不管绿染什么反应,直接跟朱玉阁老板告辞转身就走。

她一点也不关心绿染会怎么想,她只要给平泰公主一个说得过去的理由罢了!作为闺中小娘子亲自去见姐姐的嫁妆铺子的管事的理由。(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二章 琼琚

徐其锦的玉石铺子名字是徐其锦自己取的,叫“琼琚”。出自“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匪报也,永以为好也!”带着对未来美好的期盼,用来做嫁妆铺子的铺名是再好不过了。

一进琼琚,便见着李掌柜正站在一个男子身边,对着男子手里的那块玉佩介绍:“这就是极品的羊脂玉,爷,您看,这块五子登科玉佩光泽非常柔润,水头好,玉料莹润通透,凝润如羊脂一般,呈现出的是一种微微带有黄色调的暖白色。用手摸着感觉如同婴儿肌肤般细滑,把玩时间越长越会显得油润。再加上小店请的玉雕师傅是名声远扬的莫大师。不是我自夸,只怕整个西京城都找不出一块比这更好的羊脂玉五子登科玉佩了。”

徐其容听得心里直点头,难怪姐姐的嫁妆铺子越经营越好,这李掌柜也不知高伯是怎么寻来的,一张嘴,只怕整个京城卖玉佩的每一个能比得上他。

“那就它了,你给爷找根好看点的络子串起来,爷要拿它送礼呢!”那手里摩挲着玉佩的男子果然脸上越听越欣喜,等李掌柜话音一落,之前觉得稍贵的价格也能接受了,这笔生意立马就成了。

李掌柜忙对身后的学徒喊道:“愣着干什么,还不快去给爷找根漂亮的络子穿上!”

学徒忙找了根大红色的络子出来,给男子过了目,然后才从男子手里接过玉佩,手脚麻利的当着男子的面给玉佩穿上了络子。男子甚是满意,笑眯眯的付了钱,李掌柜嘴里说着些讨喜的话把男子往外送。

到这个时候,李掌柜才发现门口站着一位小娘子。

李掌柜之前并没有见过徐其容,见徐其容进了门却不过来,只当是哪家小娘子来买玉佩或者别的东西却害羞了不好意思上前。送走买五子登科的男子后,李掌柜快步走到距离徐其容四步远的地方,冲着徐其容弯了弯腰,讨好道:“不知这位小姐来小店想要看点什么?小店的玉石质量都死极好的。玉养人、人养玉。买一两块带着总有好处的。”

徐其容也不说话,抿着嘴儿笑。

秋浓开口笑着打趣道:“你倒是个会做生意的,刚刚才做成一笔大生意呢,现在又把主意打到自家人身上了。”

李掌柜表情讪讪的。有些茫然。自家人?他怎么记得徐二小姐应该比眼前这小娘子要长个两三岁呀!

秋浓见李掌柜这样,又是一阵笑,等笑够了,才指着徐其容一本正经对李掌柜道:“看清楚了,这个是徐家五小姐。你们老板的亲妹妹。”

李掌柜吃了一惊,忙拍了拍袖子把徐其容往里面迎,嘴里忙道:“小的惶恐,五小姐站在面前,小的竟没有认出来,实实在在是有眼无珠了。这里也没什么好东西,只有一包君山银针还稍微拿得出手,五小姐要是不嫌弃,就坐一坐,小的立马去泡茶。”

徐其容跟着李掌柜往里走。开口道:“李掌柜不成见过我,没认出来也情有可原。倒不必这般紧张。”

李掌柜稍微松了口气,语气中带了些试探,问道:“五小姐怎么这个时候来这里了?可是有看上什么,吩咐一声,小的立马找了呈上来。前些日子莫大师刚用寿山石雕了一个松鼠,拳头大小,栩栩如生。小的听说五小姐养了一只松鼠做小宠物,便把那寿山石雕留了下来,正打算过几日求高管事给五小姐送去呢!”

不怪李掌柜试探。实在是这些日子徐二小姐的亲事闹得满城风雨的,李掌柜是徐其锦嫁妆铺子里的掌柜,自然比旁人更加关注徐其容。因此,对于外面那些传言。他并不像别人那般深信不疑,反而产生了一些怀疑,觉得徐二小姐大概是惹上了什么麻烦。所以,徐五小姐这个时候上门来了,他不得不有些担心。

“小松鼠?听着倒有趣,你有心了。”徐其容顿了顿。并没有介意李掌柜话里的试探意味,权当不知,只道,“前些日子高管事跟我说有几块上好的籽料,只是因为太小,暂时不知道做成什么好。刚巧,我看上了一串手链,但上面的玉石质地又太次,所以来看看那籽料还在不在。”

李掌柜咦了一声,然后陪着笑脸道:“高管事并没有跟小的说起这籽料。想来现在还在高管事手里收着呢!”

徐其容弯了弯嘴角,秋浓忙道:“那还愣着干什么,高管事现在在哪里?让人去把高管事请过来啊,五小姐对那手链心心念念了好几日了,这会儿正急着要呢!”

“明儿个就是中秋节了,高管事早说了中秋节给大家放一天假,今日高管事正一个铺子一个铺子的核对账目呢!”李掌柜忙道,“现在高管事应该在打马街那边,小的立马派人过去请。”

转身走了出去高声喊道:“小五子,快,去打马街知雅轩那边看看高管事在不在,在的话就请高管事过来,就说是二小姐来了。如果不在,就去二横街那边的铺子看一看。跑快些,主子这边等着呢!”

然后便听到一个半大小子响亮的“诶”了一声,拔脚便往外面跑。

李掌柜再进来的时候,手上端着一个茶壶,一边小心翼翼的给徐其容斟茶,一边道:“五小姐,您别着急,小五子跑得快,高管事若是在知雅轩,估计一盏茶的功夫就赶过来了。”

徐其容抿着嘴笑了笑,冲着李掌柜点点头。

李掌柜泡茶的手艺倒不错,一壶君山银针被他泡得香气清高,映着白玉的茶杯显得汤黄澄高、芽壮多毫、条真匀齐、白毫如羽,忍不住抿了一口,却是滋味甘醇甜爽。

徐其容有些讶异,忍不住道:“李掌柜倒是多才多艺。”

李掌柜也不谦虚,笑道:“喜玉的没有几个是不喜茶的,若不是拿得出手,也不敢到客人面前去献丑。”

一直没有说话的绿染忍不住插嘴道:“光是这手泡茶的功夫,只怕就有好多人抢着请掌柜的进府做事呢!”

李掌柜谄媚的笑了笑:“那也没有既泡茶又卖玉佩赚得多。”

这话说得俗气,谄媚的表情让人看了也有些着恼,可李掌柜确实是有本事的人,一副谄媚的模样说出这句话来,看着倒也讨喜。

徐其容因为心里不安带来的烦闷在听到这话时,不由得稍微消散了一些。

有句话叫“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事情出了解决就是。她生在徐家,可以说是锦衣玉食的,李掌柜一把年纪了却还一心一意想着凭着自己本事怎么能赚得更多一点银子。相比之后,自己这点事情,实在是不值得自怨自艾。

李掌柜见徐其容脸色比之前进门时好看了许多,知道自己说话说得好,讨了主子欢心,忙又捡了好听的话来逗徐其容。

正说着,小五子已经领着高管事过来了。小五子动作果然快,徐其容这一盏茶还没有喝完呢!

高管事进来先给徐其容请了安,然后道:“五小姐怎么这个时候出门来了?可是有什么事情?刚刚路上听小五子说五小姐要什么籽料?”

秋浓见机,用自己胖乎乎的手去拉了绿染的手,一本正经的对李掌柜道:“铺子里有什么稀奇又便宜一点的小玩意儿么?婢子有个朋友过些日子生辰,想挑一件送给她。”然后转头对绿染道,“绿染姐姐眼光好,来帮妹妹我挑一挑吧!”

绿染还来不及点头就听到徐其容道:“去吧,高管事不是外人,没事的。等会儿走了我自会叫你们。”

于是,绿染只好跟秋浓一起跟着李掌柜往外面走。

等人都走干净了,徐其容才压低声音问高伯:“我之前有叫你注意爹爹那边的动向,最近一段日子,爹爹出门在外行为可有什么异常之处?”

高伯想了想,摇头道:“前些日子四老爷一反常态带着四哥儿到处拜访朋友,一本正经的把四哥儿介绍给他那些朋友,颇有几分请他们日后多照料四哥儿的意思。但是,自从出了开祠堂的事情以后,四老爷反而正常了,每日出门了也就是跟朋友一起谈谈书画游游湖,还爬了两次西枫山。因为山顶是尼姑庵,每次到半山腰的地方他们就折返了。就跟以前一样,实在看不出这里面有什么异常。”

徐其容皱了皱眉,小声说了这次关于姐姐和杜大公子之间传闻的事情,然后道:“这里面明显不对劲,我之前只当是那杜大公子有什么不好的地方找不着媳妇儿了,所以对姐姐死缠烂打。可后来杜大公子上门了,看到杜大公子的丫鬟都说杜大公子生得一表人才的。再者以姐姐与裕王府的身份,杜大公子若是不好,管二夫人也不会让他来祸害我姐姐。思来想去,只能猜测是有人暗地里搞鬼。”

联系到之前徐其容问徐四老爷的事情,高伯吃了一惊,有些不明所以:“五小姐怀疑四老爷?”(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三章 赠礼

高伯拔高了声音,道:“四老爷把四房家产变卖了,可都分给二小姐和五小姐了,五小姐为何还要怀疑四老爷?”

是啊!

徐其容之前是急糊涂了,现在高伯这么一提醒,才恍然,五十几万两白银不是小数目了,若是要造反,这笔钱能起很大的作用。徐四老爷既然能眼都不眨一下就把这五十几万两银票分给她和姐姐,就断不可能为了造反的银钱而想法子把姐姐嫁到杜府去。

其实徐其容也不是怀疑徐四老爷,只是觉得,以徐四老爷这种性子,前世造反只怕又诸多的身不由己。她担心的是,徐四老爷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

然而仔细想想,若是徐四老爷现在已经身不由己了,也不会把家产变卖了把银票分给她们姐妹了。

徐四老爷毕竟是高伯之前的主子,徐其容这么怀疑自己爹爹,自然是高伯不愿意看到的,当下就苦口婆心劝道:“四老爷虽然有时做事不大周全,可心里却是疼极了五小姐和二小姐的,二小姐也该体谅体谅四老爷。”

徐其容忙道:“并不是怀疑爹爹,只是担心爹爹在外面遇到了什么事情,或者是得罪了什么人,因此拿姐姐这件事泻火呢!”

高伯有些凶狠的眼神这才收敛了,想了想,道:“有些话,小的知道自己不当说,可还是想说给五小姐听一听,五小姐也琢磨琢磨是不是这个理。”

徐其容望向高伯。

高伯道:“四老爷的性子最是和软不过,就是在府外遇到乞讨的乞丐胡搅蛮缠,他也不曾跟对方生过什么气。再加上四老爷对朋友向来大方,这些年也落了个仗义疏财的名声。因此,四老爷在外面并没有什么仇人的。要我说,非说四老爷得罪了什么人,四老爷也只得罪了徐家人。”

“是哪个徐家…”徐其容慢慢的把后面的话咽回去了。还能是哪个徐家!爹爹违背大房和二老太爷、郭老太太那边的意思,把自己名下的铺子田庄都变卖了把银票分给了两个女儿,可不就是得罪了她们么!

只是,徐其容皱了皱眉。毕竟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上一世爹爹身世被抖落出来,从族谱除了名。郭老太太等人担心她本来就不受爹爹待见,要是跟着一起离开徐家只怕日子难过,就主动提出来把她留在徐家,依然当做是徐家的孙女。

当初能为自己着想,现在又怎么会因为一点点银钱如此害姐姐?

徐其容心里一跳。立马有了一个猜测,如果这背后的人真的是徐家人,若不是为了爹爹分家产的事情,只怕就是因为爹爹的身世了。

难道徐家有人这个时候就知道了爹爹并不是徐家儿郎这件事?

徐其容一口银牙把下嘴唇咬得死紧。

高伯担忧道:“五小姐?五小姐?五小姐!未必就是徐家人了,您不必如此逼自己。再说了,这件事有平泰公主和四老爷处理,您也不用太过担心。只怕平泰公主在,他们就欺不到四房来。”

徐其容醒过神来,松开了自己的嘴唇,心里摇了摇头。爹爹的身世就像是雪崩时随时会滚落下来的雪球一样长在她的心里,没有可以打听的人,没有可以诉说的人,甚至,真发生了这种事,她也没有解决的办法。

徐其容觉得有些委屈,没有人明白她在担忧什么,没有人理解她为什么这么担忧。

高伯见徐其容这样,只好宽慰道:“小的接下来会好好关注四老爷那边的,五小姐也不必太过担忧。四老爷有什么事情了,我一定第一时间给五小姐传消息。”

徐其容点了点头,也只能这样了。

出了琼琚后,徐其容心情有些烦闷。并没有让秋浓和绿染扶着上马车,而是用丝巾覆了面沿着街道往前走。

她费尽心思出门来找高伯就是期盼着能在高伯这里得到一些消息,不管是什么消息,只要是有消息,她就能从里面分析出关于姐姐这件事的一些端倪。然而,高伯那里什么消息也没有。

倒不会怀疑高伯办事不尽心。毕竟几年前华裕德并不如传言中那般去世而是入了宫这样隐秘的消息就是高伯打听来的。既然高伯说徐四老爷这阵子行为正常得不能再正常了,那徐四老爷那边就是真的没有异动。

难道在传闻背后推波助澜的真的是徐家人?如果真的是徐家人,那么,是大房还是郭老太太那边?

徐其容不信徐亭进会因为兄弟阋墙就毁了自己的侄女,徐其容也不信上一世把自己留在了徐家的郭老太太会对付姐姐。

然而,不管怎么不信,在现在这种情况下,她不得不对他们产生一丝怀疑。

“是华公子!”秋浓忽然指着前面摊子前半蹲着的那位小公子,对徐其容道,“姑娘,您还记得吗?三年前被自己姑姑推下画舫的那位华公子。”

上次在裕王府,秋浓被挤散了,并没有看到华惟靖跟自家姑娘见面。

徐其容听到“华公子”三个字先是一惊,她对“华”这个姓氏有着根深蒂固的恐惧,然后听到“被自己姑姑推下画舫”才醒悟过来秋浓说的是金哥儿。

华家?徐其容一愣,想起了易家,难不成,华家又对江浙盐运使有所图谋?可是就算是华家对江浙盐运使有所图谋,又何必这么居心叵测的要散播姐姐和杜大公子的传言?

就算是姐姐之前跟易家订了亲,可后来没多久就取消了婚约啊,完全不影响华惟靖对易家的算计。

“容姐儿!”华公子站在徐其容面前,一脸惊喜的喊了一句。

徐其容下意识的停下脚步,脑子里还在琢磨着事情,喃喃了一句:“华惟靖。”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感觉。

华惟靖脸色一变,退后一步,有些自己都没有发觉的慌张。

锦年追了过来,小声喊了一声:“公子?”

徐其容这才回过神来,瞅了眼前的人一眼,恍然般道:“原来是金哥儿。”

原来并不是知道了自己的身份,华惟靖松了口气,心里却疑惑得紧,自己并没有做什么伤害徐家的事情,甚至,在容姐儿治疗哑疾方面,也是能帮就帮。之前要对付易家,可听说易桐池和徐二小姐订了亲,便暂时把手里的计划停了停,后来徐二小姐也与易桐池退了婚。既然这样,容姐儿为何这般厌恶以及惧怕自己?

不,容姐儿不是厌恶以及惧怕自己,容姐儿厌恶惧怕的是“华惟靖”这个名字!

心下虽然狐疑,面上却是一点儿也不显,把手伸到徐其容面前,露出手心的一枚圆珠子,口吻中带着一点撒娇的感觉,道:“那边有个卖珠子的摊子,虽然不是什么好东西,可我刚刚寻到了一颗特别有趣的,你看看?”

徐其容愣了一下,想起之前在裕王府金哥儿喋喋不休的场景,生怕他就在这大街上说个没完没了了,忙从金哥儿手中接过那颗珠子。

徐其容觉得,金哥儿小孩子心性,看到稍微有些稀奇的东西便大惊小怪了,等瞅了眼手里的珠子,才面带惊奇的把珠子凑到眼前看。

只是普通的水晶珠子,质地并不好。

只是,这水晶珠子里面的瑕疵刚好排成了北斗七星的模样,而且带着一些金色,倒有几分天上的北斗七星被关在了一颗小圆珠子里面的意思。

见徐其容面露惊奇,金哥儿得意道:“送给你玩。”

锦年听到自家公子说话的语气时就已经惊呆了,等好不容易缓过来了,就听到自己公子说要把这颗珠子送给徐五小姐,心里不由得苦笑,公子诶,你这两文钱买来的珠子也好意思送人吗?

嘴里却飞快的解释:“五小姐别看这珠子不值钱,却是我家公子寻摸了两柱香的时间才从一堆破烂珠子里面寻摸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