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仔细一想,乔大太太今日把她们姐妹叫过去,借着教训徐其玉,含沙射影的对她们姐妹俩说几句难听的话也不是不可能的,便站起身,道:“也罢,咱们去找祖母说话。”

正要吩咐一个小丫鬟去风和院看徐其锦在不在,就见徐其锦带着丫鬟往这边走。

徐其锦笑道:“马上就要中秋了,天香楼新请了一个厨子,据说月饼做得特别好吃,咱们去尝尝看,好吃的话打包回来给祖母和爹爹也尝尝。”

这就是要避着乔大太太那边的意思了。

徐其容忙点头答应了,派了个小丫鬟去禀告平泰公主。

秋浓的顾忌也不是没有道理的,两姐妹刚出门不就,水月轩那边便派人来请二小姐和五小姐了。得知锦姐儿和容姐儿约着出门了,乔大太太当着一众晚辈和丫鬟婆子冷笑:“有人生没人教养就是不一样,哪家的小娘子天天惦记着往外面跑啊!没得连累了咱们家别的小娘子。”

徐其锦和徐其容不知道这话,上了马车出门之后便真的往天香楼去。马车在天香楼前停下来,徐其锦和徐其容刚下马车正要往里走,韵儿眼尖,小声道:“叶神医怎么在这里?叶夫人难道已经大好了?”

徐其容顺着韵儿指的方向看过去,正看到一片衣角消失在一个扇子摊后面。心里不由得嘀咕,叶神医一定是看到了她们,所以才躲了去。只是,叶神医和叶夫人算是徐家的客人,就算是在外面遇见了,也不至于这么躲躲藏藏啊!

徐其锦扭头去看的时候已经什么也看不到了,不由得笑道:“马上中秋节了,就算是跟叶夫人两个人,也要过节的,叶神医约莫是出来买过节用的东西。”(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八章 躲避

直到被天香楼的小二引到楼上靠窗的位置坐好了,徐其容的心思还放在琢磨叶神医上面。

徐其锦见她这样,干脆笑着逗她:“早知道你这么无趣,我好不如约郡主一起出来玩呢!看你那样,跟谁欠了你钱似的,小讨债鬼!”

徐其容哭笑不得,只好把叶神医的事情丢在一边。正要说话,就见小二上了一盘点心到她们桌。

因为打算来尝尝新厨子做的月饼,姐妹俩并没有要点心这种东西。见小二上点心来,秋浓忙道:“上错了上错了,我们并没有要点心。”

小二弓着腰笑道:“并没有上错,是一位公子让我送过来的。”

“公子?”韵儿忙问,“哪位公子?”未出阁的小娘子随随便便收别人的东西传出去终究不好,韵儿忙伸手拦着小二把盘子往她们桌子上放。

“喏,”小二往她们左后方一指,就是那边靠墙的那桌公子。

韵儿和秋浓都扭头去看,韵儿哎呀了一声,小声道:“是小王爷和韩世子。”

徐其锦和徐其容也扭头去看,她们左后方靠墙的地方一共两桌人,一桌只坐了一位小公子,面前却放了两副碗筷,用手摸着额头,袖子把一张脸都挡住了。另一桌果然坐着韩世子和小王爷,见徐其锦和徐其容望过去,笑着朝这边点了点头。

既然是韩世子和小王爷送来的,毕竟有霜怜和佳仁这一层关系在,也就没有必要再让小二送回去了。姐妹两起身朝着那边福了福,行了一个半礼。

韩世子和小王爷愣了一下才朝这边点头,似乎是有些诧异。

等徐其锦和徐其容重新坐定,那位看不清脸的小公子才把手放下来,轻手轻脚的往自己的桌子上放了块碎银子,示意自己身后的小厮跟自己走。

出了天香楼,锦年才开口问道:“公子,咱们躲什么躲。又不是十五公主殿下!”

华惟靖脸色一僵,有些懊恼,冷着脸指责:“你刚刚怎么不提醒我?”

锦年欲哭无泪,他怎么知道自家公子到底是什么心思啊!小声辩解了一句:“叶先生刚下楼徐五小姐就上来了。小的怕两人在下面撞见了,然后又在楼上看到了公子,会猜到叶先生和公子是约好见面的。”

“不对啊!”锦年愣了一下,“刚刚徐二小姐和徐五小姐朝着我们这边行来半礼,不是已经知道公子在了么!小二送点心过去。不说清楚是谁送的,二小姐和五小姐也不敢收啊!既然这样,公子还跑什么啊!”

华惟靖扭头就瞪着锦年,冷着脸问道:“真的向我们这边行了半礼?”他一指用手扶着额头,被衣袖挡着,自然没有看清楚那边的动静。

锦年点头。

华惟靖僵了好一会儿,心里后悔得要死,觉得自己刚才的举动实在是太过莫名其妙,就跟犯癔症了一样。

想着徐五日后看他就跟看到一个脑子有病的人一样,就觉得万分懊恼。怎么就这么蠢啊?

犹豫了好一会儿,华惟靖到底是放弃了重新回去的念头,带着锦年匆匆离去。

在天香楼用完点心和月饼,让店家把每种馅料的月饼都打包了一份送到徐家之后,两姐妹干脆又去了朱玉阁。

朱玉阁的首饰多是玉制,样式也以精美新奇为主,价格也还算低廉。跟平泰公主的天祥银楼不同,朱玉阁多是一些小娘子喜欢来光顾。

徐家姐妹不差钱,首饰基本上是定做的,此时逛朱玉阁也只是随便看看。自己倒没有特别喜欢的。反而选了一堆簪子、耳环之类的小玩意儿赏给秋浓和韵儿,又挑了一下给家里的丫鬟们带回去。

估摸着乔大太太应该已经训完徐其玉了,两姐妹这才慢悠悠的往回走。

因为要把小首饰分给自己院子里的丫鬟,徐其容回到徐家之后没有先回风波楼。而是去了枫桦院。一个月也见不了自己主子几面的枫桦院丫鬟们都特别兴奋。

等分完了东西,徐其容状似不在意的问了句:“叶夫人最近身子怎么样了?”

当中一个十七八岁的大丫鬟向前跨了一步,毕恭毕敬道:“婢子春岚,回姑娘的话,叶夫人身子日见好转,现在已经能喝下一碗燕窝粥了。脸色也比之前好了许多。平日里精神好了。身子能跟婢子们说两句话。”

徐其容点点头,春岚是枫桦院的二等丫鬟,之前把叶临和叶夫人安置在这里的时候,就是让春岚伺候的。又问:“那叶先生呢?平日里都做些什么?可有出门?”

春岚想了想,道:“叶神医平日里总拿着本书在看,看书看累了就陪叶夫人说说话,或者在院子里转一转,基本上倒也没有出过门。有时四老爷得了闲,也过来寻叶先生一起喝酒。”

徐其容皱了皱眉,秋浓忙问:“今日叶神医也没有出门吗?”

春岚摇头:“倒是打算出门,都跟婢子打了招呼了,结果水月轩那边传出来四小姐摔了的消息,血一直流,等不及请大夫,知道叶先生会一些岐黄之术,便把叶先生请过去了,现在还没有回来呢!”

难不成是韵儿看错了?

徐其容有些糊涂了,她了解韵儿那丫头,若不是看得实实在在了,断不会冒冒失失的说出来。

既然想不明白,徐其容干脆放弃了深思,转而问起水月轩的事情来:“四姐姐流血了?真的是摔了?”她自是不信这说法的,可徐其玉到底是徐家小娘子,乔大太太再大的胆子,应该也不敢让徐家的小娘子见血的吧!

春岚顿了一下,有些欲言又止。

秋浓挥手让聚在一起的丫鬟该干什么干什么去了,春岚这才压低了声音道:“听说是三小姐推的四小姐,然后额头磕在石头上了,人当时就晕了过去。现在三小姐被关在祠堂里面反省呢!”

“关在祠堂里?”秋浓有些诧异,“大太太也舍得?”

春岚回道:“并不是乔大太太把三小姐关到祠堂去的,乔大太太向来宠三小姐,三小姐犯了再大的错,大太太也不可能把人丢祠堂去,那地方又阴又冷,大太太怎么舍得三小姐受这样的罪!”

春岚叹了口气,语气中带了些莫名其妙的疑惑:“四小姐被带到水月轩没多久大老爷就回来了,正好碰上三小姐和四小姐推搡,三小姐手劲儿有些大,一把就把四小姐推倒撞到石头上了。大老爷气疯了,拿了家法就要抽三小姐,幸好有大太太死命拦着,这才改口让下人们把三小姐带到祠堂罚跪。”

徐其容咦了一声,今日并不是大伯父的休沐日,怎么就这么早回家了?

倒像是专门赶回来救徐其玉似的。

不过,一个是自己的嫡女,一个是自己庶堂弟的女儿,亲疏远近立现,徐其容觉得自己的猜测有些荒唐。

徐其容忍不住问道:“三姐姐要跪几个时辰?”

“大老爷发话了,三小姐跪在祠堂里,什么时候想明白了去跟四小姐道歉,就什么时候出来。”顿了顿,春岚补充道,“大老爷还说,在三小姐反省结束之前不许吃饭,还不让大太太悄悄给三小姐送吃的。”

秋浓听了皱了皱眉:“三小姐怎么可能道歉!”

徐其筠向来性子傲,总觉得自己比别的姐妹得意许多,就连徐其锦,她提起的时候都是诸多不满,时常嫌弃她是丧妇长女。现在要她跟徐其玉道歉,那还不如杀了她呢!

徐其容心底闪过一丝怪异,想着,原来大伯父也有不偏向自己妻女的时候,既然连徐其玉都能偏帮,当初在祠堂的时候怎么就能看着自己的胞弟被人戳着鼻梁指责呢?

徐其容撇了撇嘴,让春岚退下,然后带着秋浓回了风波楼。

乔大太太是不吃亏的性子,徐其玉伤得并不重,只是脑袋磕破了流了些血而已,有叶临出手,连条疤都不会留下,徐其玉在徐家人面前“怯懦胆小”惯了,按理说醒来之后就会主动替徐其筠求情,毕竟自己的女儿自己心疼,大老爷自然也就借着徐其玉的话头饶了徐其筠了。

然而,出乎大家意料的是,徐其玉醒来之后就恹恹的养病,并没有替徐其筠求情,甚至,乔大太太探望她时说的那些软硬兼施的话,在大老爷去看她的时候,都被她捅了出来。

徐其锦私下里冷笑着教导徐其容:“你且看着吧,不过是太子身边的一个打杂小厮的平妻,就蹬了天了。倒不是说要她受了欺负一直忍耐,实在是,前后反差这么大,太难看!容姐儿,你且记着,没有嫡出的爹娘教导的孩子都是上不得台面的,能远着些这种人,你就尽量别跟她们来往,不然说不定哪天就带累了你的名声!”

徐其容交好的小娘子里面还没有谁是庶出的,就是姐妹里面的娥姐儿和蝶姐儿,虽然是庶出,却一直是嫡母带在身边的。因此,徐其锦这么一说,她虽有些不以为然,还是老老实实的点头了。

一直过去了三日,徐其筠不肯向徐其玉道歉,跪在祠堂水米未进,整个人都跟虚脱了一样,昏过去好几次了。

而徐其玉则在徐亭进和徐亭柏的许可下,跟颜家换了庚帖。乔大太太恨得牙根直痒痒,看谁都像是想要咬一块肉下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二十九章 杜家提亲

与颜家交换了庚帖的徐其玉性子变得越发张狂起来,以往虽然时常往兰芷院跑也就罢了,现在不仅时常往兰芷院跑,就连临安堂的请安也越来越敷衍了。郭老太太看在眼里,心里却越发的记恨起平泰公主来。

若不是徐其容知道每次徐其玉来兰芷院平泰公主都有些不耐烦,也会以为徐其玉是得了平泰公主的青眼所以才敢如此不把郭老太太一房看在眼里的。

对此,平泰公主也甚是无奈。

平泰公主多高傲的一个人啊,好歹有着公主的封号,又清冷,向来是把尊严看得比命重要的。遇到这么一个死皮赖脸往面前凑的侄孙女时,赶又赶不走,还真没有办法。

又过了两日,徐其筠依然没有开口认错,五日水米不进,祠堂里面供祖宗的瓜果都被她偷吃了一干二净,看守的下人们觉得三小姐可怜,也不敢阻拦她。

徐其玉依然没有开口替徐其筠求情。

第五天傍晚的时候,才有人发现,徐其筠自中午昏过去之后,一直没有醒过来。整个人瘦了一大圈,脸色青白,嘴唇上起着毛糙的死皮翻卷着,可以看到黑红色的血肉。眼见着已经是出气多入气少了。

在大太太的哭天喊地以及大爷徐程、四爷徐佑的坚持中,这才急急忙忙出门请大夫。

徐家人大多数不知道叶临是神医,只当他是略通岐黄之术的西席先生,按照乔大太太的意思,反正离得近,在把大夫请进来之前,先让叶先生来帮忙看看。

谁知大老爷竟一口拒绝了:“那是四房请回来的客人。哪里由得着你们一次又一次的麻烦!”

徐其玉只是磕破头晕过去了,大老爷就火急火燎的让人去请叶先生,现在徐其筠眼看着命在旦夕了,大老爷却讲起不麻烦客人的礼数来了。

乔大太太恨得直哆嗦,又哭又骂:“就我们筠姐儿命苦,不过是拉扯的时候推了一把,就被自己的亲爹要了半条命。现在又拦着请叶先生来看诊。筠姐儿再多的不是。半条命是爹的,半条命是娘的,你那一半拿走了。现在要把我这一半也拿走吗?”

郭老太太也在旁边骂:“大郎你是个糊涂的,自己的妻女都不要了吗?从小就教育你,后宅是女人的地盘,你何苦跟着瞎搀和。现在连自己亲闺女的命都不要了吗?就为了那么个畜生?”

郭老太太手指都戳到徐大老爷脑门上了,恨恨道:“那天的事情我也打听清楚了。并不是筠姐儿一个人的错,玉姐儿先拿话激筠姐儿,筠姐儿向来性子烈,又如何忍得了?你这个做爹的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关到祠堂。这不是要逼着筠姐儿去死吗?”

徐大老爷这些日子霉运缠身,诸多计划都被逼得无法施行,上司又没头没脑的找他的麻烦。本来就心里不大高兴,乔大太太不宽慰安抚他也就罢了。反而把后宅闹得鸡犬不宁,心情自然更加烦闷。现在被自己的妻子和婶娘指着鼻子骂,一张脸黑得都能滴出墨来了。

只是,郭老太太到底是他长辈,郭老太太再怎么说他糊涂,他也不能顶嘴反驳,只好就那么站在那里任她说,思绪却早已飘到别的事情上去了。

乔大太太和郭老太太说破了嘴也不见大老爷松口,心里自然是气得不行,这一耽搁,丫鬟已经把齐大夫请来了。

徐其筠晕倒是因为腹中饥饿身体缺水以及跪久了四肢麻木,倒不是什么大病,齐大夫把完脉之后,立马有丫鬟端着参汤上来。

乔大太太一边抹眼泪一边问道:“齐大夫,您看,参汤可以喂吗?”

“三小姐身子太虚,这么大一碗参汤下去,只怕受不住,倒一半出来,然后用白开水兑上,小心喂给她。千万要小心,三小姐呼吸本就微弱,若是呛着了,只怕就缓不过来了。”齐大夫叹了口气,“好好的一个小娘子怎么折磨成这样,饶是犯了天大的错,也不该这样糟践啊!”

齐大夫常年出入徐府为徐府的主子们看诊,基本上是看着徐其筠长大的,现在见徐其筠这样,心里自然是不忍的。

乔大太太恨恨的看了眼一言不发的大老爷,抹着眼泪道:“孩子是好孩子,怪只怪她自己投错了胎。”

这话说得徐大老爷脸红一阵白一阵的,到底是受不住,冷哼一声,袖子一甩就往外走。乔大太太喊了好几声也没得到回应,不由得又是一阵哭天抹地。

郭老太太也气得直跺脚:“作孽啊!作孽啊!”心里对徐其玉的怨恨越发深刻起来。

徐其筠捡回一条命来,经此之后,性子倒变得有些沉默了,只是旁人若在她面前提起徐其玉,或是见到了徐其玉,徐其筠的眼神就跟淬了毒一样。

因为心里还怨恨着开祠堂的事情,因此,郭老太太和乔大太太那边闹得再厉害,徐其锦和徐其容也只是冷眼旁观。倒是徐四老爷心里面颇为担忧,只是两个侄女之间的事情,他到底是不好插手。

值得庆幸的是,因为这件事情,丁老夫人一直没有上徐家来。

丁老夫人没有来,却有人先上门来提亲了。

来的人是江浙盐运使杜广生的副官岑先生,亲自来为江浙盐运使杜广生的大公子提亲。杜广生的大公子名为杜仲,十七岁的年纪,母亲是通政司苟副使的嫡长女,姑姑是江州总督的儿媳,从门当户对上来说,这门亲事应该算徐家高攀了。

只是,这杜大公子有个毛病,就是爱书成痴,平日里没事就窝在书房,十三岁的时候就传出话来,他将来的妻子,一定要比家里的姐姐妹妹们美貌,一定要比宫中女学堂里面的女学生博学,一定要能把杜家的中馈管理的井井有条,一定要有跟他两个人出门远行的胆量。

虽然都不是什么苛刻的条件,可一般人家的女儿光是第二条就无法达到了,而勋贵人家,又怎么愿意把自己的女儿送到他面前去让他挑挑拣拣呢!因此,直到今年十七岁的年纪了,依然没有说到一个合适的未婚妻。

徐其容听到这个的时候,不由得觉得有些好笑,心里想着,门当户对讲的不仅仅是门第,这杜姓公子该不会觉得自己家门高就可以把小娘子们当物什来挑拣了吧!

等听说岑先生为杜仲提亲的对象是自家姐姐徐其锦的时候,徐其容心里就升起了一股子愤怒。

在她心里,徐其锦是值得最好的男子娶回家的。

因为上一次跟易家订婚的事情,徐四老爷不好意思在做主徐其锦的婚事,再加上因为祠堂的事情,徐四老爷心里对平泰公主也没有之前那般怨责了,因此,岑先生一上门,徐四老爷就引着他去见了平泰公主。

平泰公主没有听说过杜仲,对他并不了解,可这岑先生似乎是个厚道人,一开始就把杜仲的情况说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的。平泰公主早说过要给徐其锦找一个合适她的人家而不是找一个高门大户,因此,知道这位杜仲的事迹之后,平泰公主就对这门亲事失去了兴趣,当下就拒绝了岑先生。

谁知这岑先生执着得很,三天两头就往徐府跑,把徐二小姐嫁到杜府的好处一条一条讲给平泰公主听,弄得平泰公主烦不胜烦,一看就知道这岑先生并不懂得做媒。

如此这般三四次,整个西京城都知道了江浙盐运使杜家大公子苦苦求娶徐二小姐的事情。

这边徐家人觉得烦不胜烦,这杜大公子苦苦求娶徐二小姐的消息传到江浙之后,杜大公子也怒了。

本来,姑姑来信对徐家二小姐千夸万夸的,杜老爷和杜夫人对他的婚事一直着急上火,劝了他足足三天,他才答应让人去徐家提亲,心里想着,说不定这就是自己的良缘。谁知道他爹爹直接派了自己的副使上门提亲,那徐家二小姐居然看不上眼,生生闹出这等笑话来。

杜仲一怒,就把自己手头上的事情安排好,然后亲自上西京城来了。

岑先生大概是不想杜大公子觉得他办事不力,接到杜仲要来西京城的消息之后,往徐家跑的次数更勤了。平泰公主本来就喜欢清静,被他这么一弄,苦不堪言,对杜家的印象更差了。

就杜家这样的,还不如之前的易家呢!

徐其容心里也烦,总算想起杜大公子的公公是谁了。江州总督是管树秋,那杜大公子的姑姑应该就是管二夫人呢!难怪这杜家怎么就突然盯上她姐姐了,敢情这里面是管二夫人在牵线呢!

徐其容把这话对徐其锦一说,徐其锦抿了抿嘴,立马把手上戴着的镯子取了下来,放在匣子里面收了起来。心里想着,若是有机会,一定要送还给管二夫人。

心里却是委屈得不行,难怪有句俗语叫“吃人嘴短、拿人手短”,早知道会这么不安生,当初就不要接管二夫人的“见面礼”了。

徐其容见姐姐这样,立马回头叫虞夏把自己得来的那根簪子也收了起来。(未完待续)

第一百三十章 杜大公子的怨念

在谣言越演越烈的时候,杜大公子到了西京城。

杜大公子一到西京城,茶楼里面说书的、天桥下面唱大鼓书的、德魁社里面唱戏的以及那许公子新出的话本,讲的都是杜大公子千里上京苦追徐二小姐的故事。

杜大公子一个男子,倒比徐其锦还要气得厉害,直说要到大理寺去告他们…整个西京城都在传他和徐其锦的“美谈”,告得过来么!

到了西京城不是先拜访徐家,也不是先去见岑先生,更不是先去裕王府拜访这门远得不能再远的亲戚,而是先去大理寺状告唱大鼓书的大姑娘以及说书的老先生,杜仲这行为传到平泰公主的耳朵里,平泰公主对杜仲自然更是厌恶了。

当今天子圣明勤恳,新陈国的百姓也就安居乐业,外无战事之扰,内无苛捐杂税之忧,自然对这些风花雪月的传闻感兴趣。若是置之不理,过段时间又有了新的传闻出来,大家自然就对杜大公子和徐二小姐的事情不感兴趣了。

因为之前岑先生的纠缠不休,平泰公主已经认定杜家是找不到合适的长媳所以死赖着她们家锦姐儿了。现在杜仲来这么一手,平泰公主不但不觉得杜大公子这是犯傻了,反而认为杜仲这个聪明过了头。

对于一个小娘子来说,最重要的便是名声。作为闺阁小娘子,徐其锦的名字在那些下九流的人口中流传,终究不雅,于名声有碍。平泰公主认为杜大公子是故意来这么一手的,想着锦姐儿名声坏了就能嫁到他们杜家了。

而在杜大公子眼里,则觉得这徐家人是故意在拿捏他们杜家。故意任由事情越闹越大,好在这门亲事上获取最大的利益。不然徐家为什么要任由这些传闻泛滥呢!杜大公子甚至有些小人之心的觉得,说不定这些传闻就是徐家人自己放出来然后煽风点火的。不然这传闻怎么一日千里丰富得跟什么似的!

于是平泰公主交代了门房一旦杜大公子上门,先不要把人放进府,拦个七八九十次,等人冷静下来再说。

杜大公子则带着贴身小厮天天往太学馆跑,你们不是说我杜仲死命的倒贴徐二小姐吗?我偏不去徐家。偏要晾着他们!

于是两方人开始比起谁更沉得住气起来。

西京城里面的传闻则是越发精彩起来。听高伯一一禀告之后,徐其锦甚至不敢出徐家的大门了。

就连徐其筠唯一一次出门买水米分,都因为坐的是有徐府标记的马车。在烟罗斜街被人烂了下来问是不是徐家二小姐。

传闻里面的徐二小姐容貌身段、才学常识、琴棋书画、女红裁剪、歌舞人情,样样都是举世无双,不然怎么会引得那般挑剔的杜大公子如此神魂颠倒呢!因此,不单是少年郎。就连不少夫人小姐都想一睹徐二小姐到底是怎样的神仙人物呢!

最后到底是杜大公子先忍不住了。杜大公子天天往太学馆跑,为了太学馆里面丰富的藏书是主要的。为了晾着徐家倒是次要的了。

谁知到了太学馆,上到管理书籍的官员,下到打扫灰尘的丫鬟小厮,每日都苦口婆心的劝他。一半人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何必为了一个徐二小姐如此抛弃自己身为男子的自尊傲气;另一半人劝他天涯何处无芳草,放弃徐二小姐吧,徐二小姐这么好的小娘子值得更好的良人。我兄长、娘家兄弟、邻居、上司、恩师有个儿子跟徐二小姐年纪相仿,不知徐二小姐喜欢什么。杜大公子您透露一下,若是亲事成了,我兄长、娘家兄弟、邻居、上司、恩师一定备宴好好感谢您。

杜大公子嗓子都哑了,就为解释他并没有看上徐二小姐。结果太学馆内上到管理书籍的官员下到打扫灰尘的丫鬟小厮纷纷表示要面子不是这个时候要的,杜大公子你要放手的话不如用实际行动来证明吧!

杜大公子忧伤至极,仔细想想,自己在这里晾着徐家,岑先生则每日殷勤的往徐家送东西,虽然每日送进去的都被退了出来,可岑先生依然坚持每天不重样的往徐家送。怎么看自己说的没看上徐二小姐都没有可信度。

因此,在“晾”了徐家八天之后,杜大公子拎着礼盒上门了。为了表明自己的真正心意,礼盒里面装的都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只是些年份不太久的野山参之类的东西。

徐府的门房在连续等了十来天之后,终于等到了杜大公子上门。岑先生上门还好,至少把东西拎进去了,虽然每次岑先生离开时都有小丫鬟抱着一大堆东西追出来还给岑先生。杜仲就比较悲催了,连徐家大门都没进成。

于是茶楼里面说书的、天桥下面唱大鼓书的、德魁社里面唱戏的以及那许公子新出的话本,都有了新的题材。

杜仲虽然有一些自己的怪癖,但耐心却是极好的。因为已经认定徐家是在故意拿捏他们杜家了,几次被徐府的门房拦着不让进府,他倒也不生气,每日一次毫不间断的到徐府大门报道。

到底是江浙盐运使的大公子,平泰公主也不好得罪狠了,等杜仲第五次上门时,吩咐门房把杜大公子领了进来。

既然让杜大公子进了门,平泰公主也就没有继续刻意为难他了。两相见面之后双方都有些诧异。让杜仲诧异的是平泰公主虽是祖母辈的人物了,可一头青丝看起来风韵犹存,徐其锦是平泰公主的孙女,长相应该是极好的。难道徐二小姐真的符合自己对未来妻子的要求?不然岑先生为什么这么坚持不肯放弃游说徐家答应这门亲事。让平泰公主诧异的是,眼前的杜仲长得身形高大容貌俊朗,竟然也仪表堂堂。

然而,杜仲并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若是擅长与人交际,他也不会刚到西京城就去大理寺告状了。

杜大公子是个直肠子,刚坐定,还没来得及喝一口茶,就直接开口了:“徐家虽然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可想要以这种办法逼在下娶令孙女也是不可能的事情。小娘子最重要的是名声,到时候贵府小姐坏了名声,可不能怨在在下身上。”

平泰公主皱了皱眉,满脸冰霜,任谁都看得出来她已经生气了:“若不是杜大公子兴冲冲的跑到大理寺报案,外面的传闻何至于发展到现在这个地步!”

也真的是气得狠了,不然以平泰公主惜字如金的性格,何至于跟一个陌生人说这么长一句话。

桂嬷嬷斥道:“我徐家虽然是小门小户,却不像你高门大户的杜家有这般多的歪心思。早先做出那等令人恶心的事情,现在又把责任推到我们小门小户身上,真真是叫人刮目相看。”

平泰公主规矩惯了,本来想的是今日见了杜家大公子,好好的跟杜大公子讲道理,好打消杜家的念头。杜家毕竟也不是破落户,总不能一点颜面都不要的。谁知道杜仲一开口就是指责徐家,如何还能心平气和的谈下去。

几个孙女里面,平泰公主最喜欢的是容姐儿,跟平泰公主不同的是,桂嬷嬷心里更满意的却是锦姐儿。锦姐儿才貌双全有担当,做事大气,比起年轻时的平泰公主也不遑多让。所以,见杜大公子说出这样的话来,桂嬷嬷心里格外的愤怒,不等平泰公主示下,噎人的话已经说出了口。

杜仲满脸通红,一般是气的,一般是羞的,读圣贤书这么多年,他从来没想过有一天会被一个婆子指着鼻子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