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是公主,还有两个是财主的女儿,白马寺的人也不会没眼色到让她们抽个下下签找晦气,因此,除了徐其玉抽了支中上签,另外三人都抽中了上上签。

十五公主把每个人的签文都要过来看了一遍,然后一脸惋惜的对徐其玉道:“真可惜,你后一句改一改,那就成上上签中的上上签了。”

徐其玉虽然对只有自己一个人抽中了中上签有些不满,面上却一点也不显,笑道:“不是谁都有公主殿下那般福泽恩厚的,对其玉来说,这中上签已经是极好的了。”她记得她上次来白马寺,抽中的还是中下签。

十五公主一听这话,有些高兴,转头就对徐其容和徐其锦点了点头:“所以说咱们就是有缘,一样的福泽恩厚。”

徐其锦听了忙道荣幸,徐其容心底叹了口气,觉得自己越发看不懂十五公主了。倒是徐其玉,气了个倒仰,偏生还不能表现出来。

白马寺的住持亲自出来解的签文,自然是挑尽了好话说。几个小娘子都听得眉开眼笑的。大约是见十五公主挺在意徐五小姐,给徐其容解签的时候,白马寺那住持还指着徐其容的脸多说了两句:

“徐五小姐额角这可朱砂痣生得好,一看就是福泽恩厚,日后定会大富大贵的。”

十五公主就笑:“住持师父这话说得巧。徐五是徐家的小姐,徐家虽不是什么钟鸣鼎食之家,可徐五要大富大贵,却也不是什么难事。”

“俗话说一重因一重果,”住持不以为忤,念了声佛,“既然有了这大富大贵的果,头里自然是种了善因的了。对于世间人来说,能够大富大贵一生,已然是极不错的了。就是那钟鸣鼎食之间。最后落得飞鸟各投林的也不是没有。”

十五公主听得连连点头。

徐其容心里滋味难名。她记得上一世八岁的时候来白马寺上过一次香,也是这白马寺的住持,随手指了指她额角的这颗红痣,一边拨着念珠,一边随口道:“不好,不好,额角朱砂,这是要薄命的。”

当时乔大太太还一副待她比亲女儿还亲一点的态度,一出白马寺,就火急火燎的带着她去找人把这颗朱砂痣给点了。一开始那个点痣的婆子还不肯给她点。最后大伯母掏了足足的一块二两的银子,那婆子才不情不愿的动手。最后到底留下了一个疤。

徐其容觉得有些讽刺,同一颗红痣,同一个位置。上一世是薄命相,这一世却是大富大贵之兆了。

却也不好因为这个跟人家白马寺翻脸,再者说了,这住持方丈之前乞巧节还特意去给十五公主捧场子了,一点也没有方外之人的样子,可见是个圆滑的。

这世上最不能的就是这种人了。徐其容就只笑着跟住持道了声谢。便不再说别的。十五公主看在眼里,啧啧称奇,心道,难怪自己想跟她做朋友,这个小娘子果然不错,性格颇有些宠辱不惊。

等到解完了签,徐其容才赶紧叫住就要离开的住持,恭恭谨谨的问道:“不知法什大师可在?信女这些日子为母亲大人抄了几卷经书,法什大师给家母做过佛事,信女今日带了经书来,想请法什大师拿去供奉。”

住持略一思索便道:“法什这个时候应当在禅房,老衲让人带你们过去。”

徐其容颔首道谢:“阿弥陀佛,多谢住持大师,打搅了。”

十五公主见人家是要去给亡母供奉经卷,倒也不好跟着一起,便道:“我去放生池那边看看,你们事情完了,待会儿到放生池那儿来找我们。”

见徐其容点了点头,十五公主这才与徐其玉一同离去。徐其锦、徐其容和虞秋、虞夏跟着一个小沙弥到了法什大师打坐的禅房,小沙弥敲了敲门:“法什师祖,有两位女施主过来了。”

然后是一阵响动,法什迎了出来,却还记得徐其锦和徐其容,双手合十,道:“两位女菩萨向来可好?”

徐其锦和徐其容忙回礼:“大师好。”

小沙弥把人带到了,打了声招呼就回去了,徐其容和徐其锦跟着法什进禅房,徐其容把虞秋和虞夏留在了门外,却不能不让徐其锦跟着一起进去,心底不由得默默的叹了口气。

徐其锦也有注意到徐其容的犹豫,她知道徐其容和徐四老爷这段时间有事情瞒着她,他们不肯说,她也没办法追问,只好不动声色的观察着。

本以为徐其容还要继续遮遮掩掩下去,谁知道禅房的门一关,徐其容干脆破罐子破摔了,也不介意徐其锦会不会起疑心了,直接掏出来一大叠银票,往法什大师面前一推,道:“徐府最近有些家宅不宁,家父请大师辛苦一趟,到府上去看一看。”

徐其锦和法什大师都往那一叠银票上看去,大约有五六张的样子,两人心里都琢磨着大概是一百两面额的。谁知仔细一看,却都是一千两面额的,不由得都吓了一跳。

法什大师眉头一跳:“这可使不得!”

徐其锦抿了抿嘴,不动声色,没有说话。她心里是清楚的,徐四老爷现在手里的银票应该不超过两千两,这些钱,不可能是徐四老爷那里拿出来的。

徐其容并不收回手,一本正经道:“听说最近白马寺资助了一家善堂,这银子,就当家父做功德了。”

对于西京城里的富贵人家来说,功德这种东西,从来都不嫌少的。

法什大师稍显犹豫。

徐其容笑了笑,道:“到时候还要请大师讲经。”

法什大师这才答应了下来,等送走了两姐妹,法什大师这才拿起那些银票,打算去找主持,谁知却从银票中抖落出来一张信纸。

有些意料之外,又在情理之中。

谁会无缘无故往外送出这么大一笔银子?

法什大师皱了皱眉,心里有些后悔自己答应徐五小姐答应得太快。却还是耐着性子把那张纸上写的内容从头到尾看完了。然后稍稍松了口气,徐五小姐所求,对他来说,算不得什么大事。

随手就将那张纸递到了油灯前烧了个干净。

徐其锦自然不会看到了装没看到,一出禅房,就压低了声音为徐其容这是怎么回事。谁知向来乖巧的容姐儿不知怎么脑子转弯了,开口就是耍无赖:“姐姐,并不是我不肯告诉你,实在是这事情是爹爹交代下来的,灼灼也知道得不多。姐姐若是想知道,不如回去后再问爹爹好了。”

徐其锦嘴角抽了抽,偏生徐其容一口咬定自己什么都不知道,她也无可奈何。

两人带着丫鬟赶到放生池的时候,十五公主正跟自己的侍女说话,见徐其锦和徐其容过来了,笑着点了点头,然后扭头对琉夏道:“你去跟他说,我有朋友在这里,他或者自去上香,或者先回去吧。”

徐其锦咦了一声:“公主殿下跟人约好了一起来上香?”

十五公主点了点头,道:“并不是什么大事,我明日再约他一起来也是一样,反正每日闲得很。”扭头见琉夏还站着不动,蹙了蹙眉,催促道,“还不快去?我也没有别的话要交代的了。”

琉夏眉目间有些担忧,劝道:“公主,大公子向来性子不好,听说今日也是推了好些事情赶过来的。公主这样,只怕大公子又觉得公主是在耍他了。”

十五公主挑了挑眉:“怕什么,话本里面哪个小郎君不是被小娘子随叫随到的。”

琉夏有些不认同:“可是,公主忘了,大公子正跟公主冷战呢!”

“就是因为他性子不好,我才要磨一磨他的性子。”十五公主笑了笑,“并不是我一个人这样,书里的小娘子都是这样的。你且这般去告诉他去。”

在徐其锦看来,十五公主向来是温婉可人、明理大方的,此时见十五公主这般对她们话里那人,不由得有些诧异。徐其容却是听明白了,十五公主和侍女嘴里说的那人,莫不是十五公主的未婚夫华惟靖?(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五十五章 发现金哥儿就是华惟靖?

这么一想,心里不由得一惊,下意识的就想要跟十五公主告辞。

却听十五公主道:“琉夏,你这般去告诉他,他若是不依,你让他明天自己来跟我说。”

琉夏劝不了十五公主,只好答应着去了,倒是徐其玉,凑上来道:“公主殿下,这…不大好吧?”

十五公主眉眼弯弯,又是一副乖顺小娘子的模样,笑道:“别人不理解我,你不能不理解我。你也是看过话本的人,话本里面那些小娘子可不都是这样的。”

徐其玉一噎,她还真没怎么看话本,却也是听着长辈的教训长大的。再加上跟颜佑安订了亲,这些日子,自己的奶妈妈、母亲,都时常在她耳边念叨要多顺着自己未来的夫君,还真没有听说过未婚小娘子该如此折腾自己未婚夫的。

虽然不理解十五公主的想法,却也不好真心跟十五公主辩驳,只好呐呐称是。

徐其容听在耳里,心里啧啧称奇,这十五公主不愧是公主,皇家气度,居然敢折腾华惟靖那样的煞神!也难怪上一世十五公主不肯嫁,华惟靖还是连一个红颜知己都不曾听说有过。

十五公主的心情丝毫没有受华惟靖的影响,当下就笑眯眯道:“既然到了寺庙,也不好厚此薄彼,咱们顺着大雄宝殿上香吧!”

徐其容正事已经做完了,而徐其锦的正事是跟着妹妹,徐其玉的正事是跟在十五公主身边,于是十五公主这么一说,几个小娘子都欢欢喜喜的同意了。

也是巧,刚拜到文殊菩萨面前,住持师父就笑得跟弥勒佛一样赶了过来,念了声佛,对十五公主道:“公主殿下要的小玉佛已经开好光了,正巧公主还在,可要现在请回去?”说完之后不动声色的看了眼徐家姐妹。这个时候他已经从法什那里知道银票的事情了。不过那张信纸上的事情,法什并没有告知他。

十五公主想了想,道:“也好,早日请回去供在殿里。母后也早日安心。”看了看自己身上的衣裳,“不过这一身衣裳不合适,等本公主去焚香更衣。”

说完冲着徐家姐妹点了点头,道:“那我就先走一步了,过后咱们再约吧!”

徐家姐妹忙点头。住持师父亲自在前面引着十五公主去了厢房。

十五公主走后,徐其锦和徐其容接着从文殊菩萨开始上香。徐其玉却脸色有些难看的跟她们告辞,自己一个人先回去了。

徐其容心里咬牙冷笑,再能装,也不过是个小娘子。

之前在裕王府的时候,徐其玉心里再不喜欢她和姐姐,也能装模作样的跟她们姐妹情深,今日在白马寺却装不下去了。采月的事情定跟她也脱不了关系,所以这才心虚了!

徐其锦注意到徐其容看向徐其玉的眼神带了丝恨意,有些诧异。却也没有问出口,下意识的,她觉得徐其容现在这样,约莫是跟采月的死有关系。

大雄宝殿、天王殿、观音殿、地藏殿、珈蓝殿、罗汉堂,一个一个拜下来,两姐妹每人上了八十一炷香。八十一炷香,徐其锦每一炷香都求家人平安。八十一炷香,徐其容每一炷香都忏悔自己即将造下的罪业。

上一世徐其容深受名声尽毁的苦,所以,这一世她无论如何不能让自己爹爹、姐姐、祖母和自己走上声名狼藉的道路。逼不得已。也只能采取些恶毒的办法了。

从罗汉堂出来,正遇上金哥儿冷着张脸往这边走,身后跟着那个叫锦年的小厮喋喋不休的说着什么。

金哥儿心里正烦,并没有注意到这边。约莫是被锦年吵得更烦了,转身就冷冰冰道:“她还想怎样?”

锦年见他这样,也不敢多说了,赶紧安抚:“不想怎样,不想怎样。”然后一眼看到徐家姐妹这边,眼睛一亮。“公子,五小姐在你身后呢!”

华惟靖身子一僵,再转过头去的时候脸上已经带了和煦的笑,锦年看在眼里神色不变,他已经习惯他家公子这变脸绝技了。

徐其容眨了眨眼,刚刚心里还奇怪呢,金哥儿那么软和的人,怎么会那般冷漠,甚至带着些狠厉,再看到金哥儿这一脸小模样,立马觉得自己刚才是看错了。

华惟靖上前两步,笑道:“你今日也来上香吗?”

徐其锦看向徐其容,徐其容指了指金哥儿道:“这位是华家公子。”想了想,形容了一下,“三年多前画舫掉水里的那位。”

于是徐其锦看向华惟靖的眼神难免带了些同情。

华惟靖心底皱了皱眉,却因为这是徐其容的姐姐,倒不好怪罪,然后便听到徐其容叫自己,“金哥儿,这是我姐姐。”顿了一下,也加了句形容,“亲姐姐。”

华惟靖也不知道是在徐其容面前装年幼无知装成瘾了,当下脑子一抽:“姐姐好。”

徐其锦脸上表情一僵,觉得这小公子怎生这般唐突,可又想到他那可怜的“身世”以及那凄惨的“幼年”,也不好翻脸,只好淡淡道:“大家都不是小孩子了,我当不得你这句姐姐。日后说话还请三思,别人怎样我是不管的,就怕你带累了我家容姐儿。”

徐其容听到华惟靖那声“姐姐”,心底直叹气,心道,自己之前一直叫他不要养成小娘子的性子,没想到还是沾了些娘气。徐其锦这么一说,徐其容一边听一边点头。

只有小娘子在外面遇到了比自己大的小娘子才会甜甜的喊一声“姐姐”好么!

华惟靖刚喊完就后悔了,脸一僵,等听到徐其锦这话,却一点也不生气。心里居然有点羡慕徐其容能有这般为她着想的一个姐姐,自己家里那些兄弟姐妹,年纪虽小,心里的心机却已经九曲十八弯了。更多的,则是为徐其容感到庆幸。

点了点头:“是在下莽撞了!”

徐其容笑了笑,正要开口问他来白马寺可也是来上香的,忽然神色一边,语气带了些警惕:“你跟你家里的兄弟一起来的?”

华惟靖一愣,有些不明所以,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听到徐其容道:“金哥儿,你是不是跟华惟靖一起来的?”

华惟靖乍听到自己的名字,有些懵,反应有些慢了。徐其容那边却以为他是默认了,再开口就是告辞的话了:“我和姐姐已经上完香了,日头也不早了,只怕家里祖母惦念,这便先走了。”

然后拉着徐其锦冲着金哥儿点了点头,便匆匆离去了,颇有几分落荒而逃的意味。

华惟靖一脸茫然的看着徐其容的背影,然后皱了皱眉,转头问锦年:“我在外面的名声很吓人吗?”

锦年瑟缩了一下,也对徐家小姐的反应有些不明所以,怔怔道:“尚不能止小儿夜啼。”

华惟靖叹了口气,抬脚进了罗汉堂。

锦年注意了一下华惟靖的神色,见并不是很生气的样子,只是有些苦恼,便小心翼翼的再提了之前的事情:“那…明儿个,公子还要陪公主殿下来上香吗?”

华惟靖皱了皱眉,却没有刚刚那般大的火气了,道:“就说我今儿个的活都堆到明日了,再说今日把这一年的香都上完了,明日之约我是没法奉陪了。”

锦年不敢再劝,只好答应。然后就听到华惟靖自言自语了一句:“好好的小娘子看什么话本,脑子都看坏了。”

锦年:…

看话本儿的那是公主殿下,你未婚妻啊喂!

徐其锦被徐其容的态度弄得有些懵,徐其容解释道:“姐姐,那华惟靖便是十五公主的未婚夫,十五公主之前吩咐琉夏去告诉华大公子今儿个先不见了,便是不想让他冲撞了我们。金哥儿既然是跟着华大公子一起来的,刚刚华大公子应该也在附近,咱们再留下去,岂不是辜负了十五公主的美意。”

徐其锦恍然大悟。

“我倒不知道你们口中那华惟靖原来是十五公主的未婚夫,”然后又道,“那华惟靖是华家大公子,那金哥儿在华家排行第几?我记得你以前有说过他是华家当家的嫡长子。”

徐其容略一思索,脸色一变。

她依稀记得,金哥儿在华家这一辈里面排行第一的!

华大公子,金哥儿!

徐其容心底一颤,被自己脑海里闪过的念头吓得背后冒了一身冷汗。

难道金哥儿就是华惟靖?

想想上一世关于华惟靖的传言,那可是能止小儿夜啼的存在,再想想自己认识的这个金哥儿笑眯眯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怎么也跟华惟靖联系不起来。可是,如果金哥儿不是华惟靖,这华家又怎么可能有两个大公子?

见徐其容不说话,徐其锦以为徐其容也不知道,便笑道:“这也没什么,一个大家族的长子,也不一定就是当家的嫡长子。”

徐其容一听这话,松了口气,也对,华家这一辈的老大,不一定就是华家当家的嫡长子了。金哥儿,怎么可能是华惟靖呢!(未完待续。)xh211

第一百五十六章 打算

回到如意巷,刚进二门,就遇上徐四老爷抱着一对梅瓶往外走,看到两姐妹从外面回来,徐四老爷表情一僵,随后笑道:“怎么这会儿回来了”

徐其锦奇道:“这会儿回来有什么不对的吗我和灼灼上完香就赶紧回来了,怕爹爹担心呢”

徐其容没有说话,眼睛却看着那对梅瓶,认出来是摆在书房门后的那对白玉梅瓶。

对徐四老爷来说,卧房以前是他和沈氏共有的,花厅是待客的地方,只有书房,是完完全全属于他一个人的,没有他的允许,谁都不能进他的书房。因此,徐四老爷从很早开始就有把自己喜欢的好东西往书房藏的习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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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四老爷听了徐其锦这话,笑了笑,长身玉立的抱着两个梅瓶站在那里居然站出了一股子风雅的意思,道:“不巧我要出去一趟对了,沈妈妈好了,已经回平秋院伺候了。刚做了几个油炸果子,你们去尝尝看,还热乎着呢不过别吃多了,那东西吃多了不好。”说完就要出去。

“爹爹,”徐其容忽然开口,“爹爹打算把这对梅瓶当多少钱死当还是活当”

徐其锦一听,眼神唰的一下朝徐四老爷手里的梅瓶看去。

徐四老爷一时之间没有反应过来,随口道:“死当,两千两银子应该还是当得来的吧”随后讪笑着闭了嘴。

果然见自己小女儿一脸的懊恼和无奈,徐其容扶额:“爹爹何苦糟蹋了这些心爱的物什。爹爹要是缺钱,跟灼灼说不就好了。”

“哪有做爹爹的朝做女儿的要钱”徐四老爷无奈的叹了口气。

徐四老爷本想着自己这么一说,灼灼再劝自己两句。银票再送到自己面前来,就勉为其难的接了吧毕竟这对梅瓶他到现在依然是喜欢的。

谁知徐其容竟然一本正经的点了点头:“也对。”

徐四老爷一噎,徐其锦听了这话哭笑不得,却没有开口帮徐四老爷说什么。

然后徐其容又道:“爹爹镇日又不做什么大生意,前些日子才当了几个扇坠,也是一千多两银子,单跟朋友吃吃喝喝。那钱怎么就没了这才几日就又打上了梅瓶的主意。”

徐四老爷这一生,从来没有在银钱方面指责过他大手大脚,现在被自己的小女儿指着说用钱用得太厉害了。不由得一阵赫然,然后有些恼怒:“灼灼怎么说话呢”或许是因为昨日小女儿痛哭的模样还在眼前,还心疼着呢,这责备的话说出口并没有多少气势。

徐其锦拉了拉徐其容的手。对徐四老爷道:“爹爹。灼灼也是心疼你,这梅瓶,还有那几个扇坠,都是爹爹喜欢的东西啊,何苦为了那黄白之物送到当铺那等地方,岂不是埋没了这些好东西。”

徐四老爷一听,心里一软,他也明白这个道理。只是面子上有些过不去罢了。

徐其容忙拉着徐四老爷的袖子摇了摇:“爹爹,灼灼有话要跟爹爹说呢”

徐四老爷到底是语气一转。把梅瓶塞到徐其容怀里,曲起手指敲了敲徐其容的额头,似乎有些无可奈何:“就你心眼多,别以为爹爹不知道你喜欢这对梅瓶好久了既然不许爹爹拿去当掉它,就替爹爹把它抱回书房吧”

然后扭头对徐其锦道:“既然已经回来了,就去兰芷院请个安,你先过去,就说灼灼被我叫走了,待会儿再去请安。你请完安看她有没有话说,要是没有,就赶紧回风和院忙你自己的事情吧”

徐其锦只好答应着去了。

去书房的路上,徐其容依然不肯放过徐四老爷,继续追问:“爹爹当了这梅瓶,是要做什么”

徐四老爷笑了笑:“自然是没银子花了才当了。”

徐其容摇了摇头,横了徐四老爷一眼,控诉道:“爹爹真当灼灼好欺瞒爹爹那么喜欢这对梅瓶,又不是好几天没有饭吃了,再说爹爹也不是那种天天要请别人大鱼大肉的,何至于当了这梅瓶”

“真没银子花了”

徐四老爷话音未落,就被徐其容打断威胁了:“爹爹要是不告诉灼灼当这梅瓶做什么,灼灼也不告诉爹爹灼灼过几日要做什么。”

徐四老爷被逗乐了,心道,再怎么心思多,还是个小孩子,这么幼稚的话也说得出来。笑道:“爹爹又没有说想要知道灼灼过几日要做什么。”

徐其容看了徐四老爷一眼:“这对梅瓶爹爹也就想当个两千两银子吧也不是什么大钱,灼灼今日给了法什大师六张千两面额的银票呢”

这话听着,倒像是父女俩在比谁更能败家似的。

徐四老爷哭笑不得,倒吸一口冷气:“爹爹不是早跟灼灼说了么,就那么点零花钱,用的时候省着点用法什大师虽然是高僧,一次给个七八百两做功德就是了,哪里要得了六千两呢”说完又小声嘀咕了一句,“够这对梅瓶当三次了。”

徐其容面不改色的问徐四老爷:“那爹爹要告诉灼灼为什么要当这对梅瓶吗”

徐四老爷终于老老实实道:“段大人府上有一对笔洗,上面雕了一窝小狐狸,栩栩如生,爹爹想带着银票去问问段大人肯不肯割爱。”

“礼部尚书段旭段大人”徐其容反问道。

徐四老爷点了点头。

到了书房,徐其容一边把梅瓶放回门后的架子上,一边叹气:“要什么银子啊,爹爹你只要去问,人说铁定说什么宝剑赠英雄,也就把那雕了小狐狸的笔洗送给你了。”

徐四老爷吓了一跳:“那怎么可能,听说段大人为了那么个东西,还变卖了段夫人一部分嫁妆呢,足足花了一千五百两银子,段夫人为这个跟段大人闹了好些天了。”

徐其容冷笑,想起自己之前关于徐四老爷身世的猜测,语气中不由得带了几分气恼:“别说是一个笔洗了,再贵重的东西,爹爹只要说喜欢,人家就送上门来了。爹爹若是不信灼灼的话,且去试试看。”

这事情可不能轻易去试,徐四老爷苦笑,见徐其容是真的不高兴了,便撇开这个话题不再提起,转而问道:“灼灼之前说有话跟爹爹说,灼灼要说什么可与那六千两银票有关”

徐其容深呼吸了几下,让虞夏去门外候着,然后才平静的开口道:“正是与那六千两银票有关。爹爹,我跟法什大师说,徐府最近不大安宁,请他道徐府来做一场法事。法什大师法力高深,定能够看出祖父墓穴风水不大好,说服徐家人迁坟的。”

徐四老爷听前面还有些不明所以,听到最后一句,瞪大了眼睛:“灼灼,你疯了如何能够打扰亡者”

徐其容眼神坚定:“爹爹,我们没有别的选择了,你且信我,他们不会允许爹爹给祖父迁坟,从此之后,也不会再有人拿爹爹的身世说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