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女人来讲,后宅就算是方寸之地,那也是她们的战场,手里的筹码,不过三项,自己的名声、婆婆的欢心和丈夫的宠爱。其中,最不顶用的,便是所谓的丈夫的宠爱了。

姐妹俩正说着,高伯就带着列好的清单上门来了。

把清单给了徐其锦阅览,高伯转身对徐其容道:“五小姐,大老爷挨打了。”

徐其容愣了一下,第一反应便是徐大老爷因为逼迫他们四房,惹怒了平泰公主,被平泰公主揍了。可转念一想,平泰公主连如何跟自己的儿子相处都不大会,又怎么会动手教训徐大老爷呢?这么一想,表情便有些微妙起来。

高伯解释道:“整个西京城都传遍了,好像是太子殿下交代大老爷办什么事情,大老爷办砸了,上次的伤好不容易好了些,这又被太子殿下赐了三十大板。”

事情的前后一联系,哪里还能想不明白徐亭进到底为什么挨打!

那写匿名信给徐四老爷的人是徐大老爷无疑了。同梁文璟一样,太子殿下大概也对爹爹的身世产生了那等怀疑,大老爷想要攀上太子一脉,所以一手撮合了徐其玉和颜佑安的婚事。太子有心要弄明白爹爹的婚事,自然愿意接纳大老爷。

十五公主和太子殿下是同一个母妃,徐其玉突然就跟十五公主走得近起来,这也就不难解释了。

只是,徐大老爷没想到的是,平泰公主居然这般毫不迟疑的站在了四房这一边,又有法什大师这等得道高僧跑出来说什么风水迁坟,逼徐亭远自愿抹去族谱上名讳的谋算落空不说,反而让自己的身世在别人眼里也变得不清不楚起来。

太子殿下性情本来就有些乖戾,这下觉得自己受了徐大老爷的嘲弄,怎么可能不教训徐大老爷一顿!

徐其容心思再一转,立马明白了自己上一辈子为什么会那么惨了。云岚是太子一党的人,当时她只想着,江山以后是太子的,若是云岚在太子面前说说好话,说不得还能留爹爹一命。现在想来,太子当时既以为爹爹是陈乾帝的血脉,又怎么可能放过爹爹?就连云岚答应娶自己,只怕也是太子授意的吧!

太子当了三十几年的老太子,就算宫里没有合适的皇子替代他,朝中也时不时以太子平庸为由怂恿陈乾帝废太子。乍一得知自己可能有个兄弟,说不得自己这储君的位置就保不住了,能不把对方往死里弄么!

想到这里,徐其容心里只剩下苦笑,当年爹爹那封断绝书大概就是想让她远离这个泥淖,可惜她自以为是,不仅不远离,还迎头跳了进去。

见徐其容神色变幻,闭口不答,高伯也就不再多说,静静的等着徐其锦看清单。

好不容易看完了,徐其锦又把单子递给了虞秋:“你拿去誊抄一份。”然后对高伯道,“您先等一会儿,等虞秋那边抄好了,就带一份走。我这边留一份,到时候直接交给杜家人就是了。”

也不算正经的嫁妆单子,只是给杜家先透个底,大家也好心里有数。

高伯点头:“二小姐这边不要留一份?”

徐其锦摇头:“好早呢!”等婚期定了,嫁妆定了,自己这里留一份嫁妆单子就好了。

送走了高伯,徐其容依然没有回过神来,徐其锦叹了口气,正打算跟徐其容好好谈谈,就见徐其容长出一口气,忽然就眉开眼笑起来。

太子殿下是个多疑的人,既然已经怀疑了徐亭进的身世,徐亭进以后的日子,只怕就不好过了,现在最重要的,也就是把自己爹爹从这个怀疑里面摘出来。只要没有人认为爹爹是陈乾帝的血脉,上一世的那些麻烦自然也就避过去了。

倒是徐其玉,前些日子天天往兰芷院跑,只怕就是为了偷摸着寻那所谓的证据,寻到了一张“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便不再靠近兰芷院了。只怕采月就是因为打听到了这个,才会惨遭横死的。

虽然不明白徐亭进为什么放心徐其玉去做这些事情,却也解释了徐亭进前段时间为什么那么捧着徐其玉,连自己亲女儿的死活都不管了。

只是现在,太子殿下跟徐亭进有了嫌隙,颜家向来是听从太子旨意办事的,徐亭进自然就不可能再跟颜家交好,徐其玉跟颜佑安的婚约还在,只怕以后日子是不好过了。

想到这个,再想到惨死的采月,徐其容心里稍微有了一丝解恨的感觉。(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八章 祸水东引

想通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徐其容忍不住又勾了勾嘴角,转头看到徐其锦一脸的莫名,笑道:“姐姐,高伯说大老爷挨打了呢!”

徐其锦无奈:“你就为这个高兴?”

徐其容一本正经的点头:“谁欺负咱们爹爹,灼灼就盼着谁倒霉。”

徐其锦摇了摇头,不再说什么,心里却也是有些高兴的。

这一欢喜,徐其容把每日抄写经书的习惯都先放下了,让下人们搬了张椅子,就放在二门院子口,对着空荡荡的大门翘首以盼。徐四老爷从博古轩回来看到的就是自己小女儿托着腮坐在黄梨木雕花椅上等自己的情形,整个人都要软化了一般。

“爹爹。”徐其容也不起身,扬了扬头就伸开双手,她难得有这般主动撒娇的举动。

徐四老爷爽朗一笑,把人托了起来,由着小女儿挂在自己身上,吃力的走了两步,才苦笑道:“我家灼灼真的是长大了,爹爹都快抱不动灼灼了。”却也没有把人放下来。

然后皱着眉头略一思索,恍然大悟:“我家灼灼已经十一岁了啊!”

然后摇头叹息:“以后爹爹就不能再这般抱灼灼了。”

徐其容故意摆出一副天真的模样来逗徐四老爷乐:“那爹爹多吃点饭,吃多点就抱得动灼灼了呀!”

“是,是,爹爹多吃点饭!”徐四老爷哈哈大笑,然后道,“灼灼这是专门在这里等爹爹回来呢?”

徐其容抿了抿嘴,没说话。

徐四老爷有些诧异:“怎么了这是?不高兴?”

徐其容左右张望了一下,发现身边除了秋浓,也不见别的下人。便压低了声音,对徐四老爷道:“爹爹,如果灼灼叫爹爹害人,爹爹会觉得灼灼是坏人么?”

“为什么这么说?”徐四老爷手一顿,道。“谁都可能是坏人,我家灼灼怎么会是坏人呢!”

徐其容有些不解。

徐四老爷叹了口气,以为小女儿是因为叫法什大师编排徐家风水的事情有些不安,安慰道:“以前是爹爹想左了。以为大家都是一家人,总不会赶尽杀绝的。现在才知道人心险恶。灼灼不必担忧,事急从权,那法什大师是爹爹请来的,那些话。也是爹爹买通他说的,没有人会怪到我家灼灼身上来的。”

徐其容听了神色有些古怪,徐四老爷不提,她根本就不会想到法什大师这件事对她有什么影响。法什大师是白马寺的得道高僧,西京城里最不缺的就是富贵人家,富贵人家里面最不缺的就是后宅阴私,自己请法什大师说的那些话,跟别人家比起来还真算不得什么。法什大师是聪明人,拿人钱财与人消灾,断不可能把这些说出去的。

若是说出去了。那些夫人太太哪个还敢找他。

徐四老爷见徐其容不吭声,以为她还在担心,不由得道:“灼灼,有爹爹在呢,你怕什么!”

徐其容抿了抿嘴,也不纠结了,直接道:“爹爹,灼灼想让爹爹给梁大人和段大人回一封信,就说前些日子因为家事,没时间也没心情赴约。如今事情都已经水落石出,改日当亲自备上薄礼上门拜访。”

徐四老爷眉毛一皱,有些不明白自己小女儿的用意。明明灼灼一直以来都不喜欢他跟梁文璟和段旭走太近!

徐其容垂眼低声道:“听说大老爷又被太子殿下打了,若是梁大人这个时候对大老爷示好。只怕大老爷会很高兴吧!”

徐四老爷震惊的看向挂在自己脖子上的小女儿,从没想到平日里乖乖顺顺的小女儿能有这等心机。

徐四老爷若是这个时候按照徐其容的意思给梁文璟和段旭回信,只怕落在那两人眼里,就成了解开误会后心情好,开始刻意巴结人了。对徐亭远是陈乾帝和平泰公主血脉的猜测自然产生了动摇。这个时候他们不可能不去接触徐亭进。

徐亭进正不得太子心,忽然有朝廷一二品的大员主动示好。他跟无官无职的徐四老爷不一样,不可能不对梁文璟和段旭的示好作出回应。只怕落在太子殿下的眼里,就成了徐大老爷才是陈乾帝血脉的证据了,自然会加大力度打压徐亭进。太子殿下越打压徐亭进,徐亭进就会跟梁文璟等人走得越近,梁文璟和段旭等人也就越坚信徐亭进是陈乾帝和平泰公主血脉。

事情到了那个地步,不管他们是造反也好,造反失败也好,都没有徐四老爷什么事了。整件事里面,唯一对不起的可能就是平泰公主,从头到尾都利用了那些对平泰公主不利的谣言。

徐四老爷目光沉了沉,怔怔的看着徐其容:“灼灼。”却没有别的话可以说了,良久,才发出一声叹息。

徐其容见徐四老爷这个反应有些委屈,愤愤道:“爹爹,到这个时候你还跟他讲什么兄友弟恭吗?没见人家是怎么对我们这一房赶尽杀绝的?”

话音刚落,徐四老爷就扒开徐其容挂着自己脖子的手,把人放了下来。

以为徐四老爷是生气了,徐其容眼眶一红,若不是被逼得狠了,她也不愿意这般算计人啊!

徐四老爷见小女儿眼睛红了,有些手足无措,解释道:“爹爹就是手有些酸…”又道,“便听灼灼的吧!”

徐其容惊讶的瞪大了眼睛,她以为还要再劝说一番徐四老爷才会答应她呢!又或者,徐四老爷一直都不肯答应的话,她都已经打算好了自己写一封信让人以徐四老爷的名义送过去呢!

徐四老爷一声叹息:“爹爹也不是那等迂腐的人,还是那句话,事急从权…灼灼的意思爹爹明白,梁文璟和段旭是前朝遗臣,这般挖空了心思接近爹爹,到这个时候看不明白他们是什么意思,爹爹未免也太过愚笨了。你姐姐要嫁的是盐运使的儿子,爹爹若是不赶紧从这个泥淖里面爬出来,日后少不得连累了你姐姐。

再者说了,有句话叫‘以德报怨,何以报德’,灼灼,爹爹也是人,不是活佛。”

徐其容这才彻底松了口气,原来爹爹,还是理解自己的。立马又想起前世的时候,自己说什么,做什么,爹爹都误解自己,把自己推得远远的。现在想来,若是自己那个时候心里有什么话都跟爹爹说清楚,不跟爹爹闹别扭,只怕到最后也不至于落到那等田地。

“非是灼灼心狠手辣,”徐其容觉得自己还是要跟徐四老爷解释一下的,眉眼低垂,突然就有些伤心,“若不是他们那么对采月,灼灼也不会用这一手去害他们。本来想着家丑不可外扬,可现在咱们搬出来了,他们跟咱们就没关系了。让徐家丢脸的人是他们,到时候徐家的列祖列宗怪罪的自然也是他们,咱们没有给徐家丢脸。”

徐四老爷点头,笑了笑:“对,是他们对不起徐家的,咱们家灼灼是问心无愧的。爹爹这就去书房写信让下人送过去,灼灼要陪爹爹一起写吗?”

徐四老爷觉得自己小女儿说得很对,是他们先逼迫他们父女的,若不是他们害死了采月,徐其容不会想到这招祸水东引,若不是得知了当年徐谨行夫妇是如何对待平泰公主的,徐四老爷也不会答应徐其容这招祸水东引。

“也好,”徐其容想了想,点了点头,又道,“爹爹,采月葬在什么地方?灼灼想明日去看看她,也好叫她安心。”

徐四老爷并不阻拦徐其容,只道:“让平安驾车跟你一起去吧,平安知道地方。记得早点回来,那地方荒郊野外的,待久了,爹爹难免担心。”

徐其容点头应了。

之前一来是事情多,忙,二来是她有些不敢去见采月。如今她终于可以站在采月的坟前说自己不久就可以替她报仇了。

秋浓跟在主子身后,主子的话都听在耳里,不由得鼻子一酸,打定了主意去找虞夏商量,明日就让她跟在姑娘身边,也好在采月的坟前上三炷香。

徐四老爷果然立马去书房写了两封信,一封让人送到梁府,一封让人送到段府。却说这梁文璟收到信之后,心思一动,立马就让下人去了段府请段旭上门。

下人到段府时段旭正好不在家,等段旭到梁府的时候,夜色已晚,烛光昏帐,梁文璟和段旭连晚膳都来不及用,便到书房商量徐四老爷这封信。

梁文璟多疑,段旭却是直接多了,诧异道:“徐亭远如了咱们的愿,梁公缘何这般着急召下官前来?”

梁文璟叹了口气,说了自己的揣测:“那徐亭远若是真如咱们猜的是那两人的血脉,听说徐家这两日正闹腾着,他如何能这般轻松?听闻太子殿下杖责了徐亭进,只怕,太子殿下是知道了些什么,咱们或许是找错了人。”

段旭一惊:“梁公,如此,那该如何是好?”

梁文璟叹了口气:“好在那徐亭远是个自命清高的,并不曾与我等过多接触,在他面前,我们也不算暴露。如今只好先撇开徐亭远,与徐亭进接触看看。”

“下官倒觉得这并非坏事。”段旭倒是甚是欢喜,“那徐亭远远离庙堂,万事不知,跟他一比,徐亭进更适合坐那个位置,更别说跟东宫那人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九章 白茅纯束、有女如玉

第二日一大早,徐其容就带着秋浓和平安一起出了门,因为担心杜大公子今天会来,所以徐其锦并没有一起去。

采月葬身的地方山清水秀的,已经深秋的季节了,秋风瑟瑟,再是山清水秀的地方都显得有些凄凉。

徐其容看着秋浓把祭品摆在采月的坟前,叹息了一声,亲自上了三炷香…像她们这些做丫鬟的,死了之后连个碑都没有,一拢黄土便埋葬了一生。

徐其容对着那三炷香开口:“采月,你且在黄泉路上等着,因果轮回报应不爽,就算是老天不替你报仇,我也要替你报仇。”

徐其容说完,秋浓便跪在坟前稳稳地磕了三个头,红着眼睛:“采月,是我害了你,你心里若是有怨,便来找我,这是我欠你的。”

徐其容没想到秋浓会说出这番话来,不由得后背一凉,皱了皱眉头,不悦道:“她找你做什么,她若是能出来,自去找害死她的人便是。”

想了想,徐其容还是先回了路边的马车,留了秋浓在坟前,打算让她再待一会儿。

坐在马车车厢里正打着盹儿,忽然听到远远传来有人说话的声音,有些耳熟。

“公子,咱们采了这么多,够了吧?哎,那边有马车,咱们过去问问是谁家的马车,看能不能载我们一程。”

然后是另外一声回答的声音,声音有些小,听不清他说了些什么。

然后便听到先前那个声音说:“其实也不丢人,再说了,公子前几天不肯跟她一起道贺,偏自己去了,她能不生气么!再说了,公子答应了她亲自来采这狗尾巴草,结果转头就派了小的来,她能高兴么,逼着公子走着来采一束狗尾巴草。也并不是特别无理取闹…哎,那好像是徐家的马车啊!公子,等等我。”

徐其容皱了皱眉,掀开车帘。道:“平安。”

平安跳下马车,似是张望了一番,然后对徐其容回道:“是一位小公子,带着一个小厮。”

徐其容松了口气,平安虽然长得并不健壮。却也不是看起来好欺负的。

正打算亲自下车看看是谁,就听到车厢外有人问:“请问这可是徐家的马车?不知车里是徐家哪位主子?”

徐其容心有所感,掀开车窗上的帘子,探出头一望,果然见金哥儿一副狼狈模样站在那里,后面站着拿了一大束茅草穗的锦年。徐其容往锦年手上一看,上面密布着极浅的血痕,应该是被茅草叶子割到的。

再一看金哥儿的双手,白皙修长骨节分明干干净净,不由得乐了:“金哥儿。你们两个干什么来了?扯那茅草穗子做什么?”

华惟靖眼前一亮:“原来是五小姐。”然后指了指锦年手里的茅草穗子,道,“喏,未婚妻要的。也不知她到底要干嘛。”

徐其容吃了一惊,白茅纯束、有女如玉,她多活了一世,自然也是知道有未婚男女或者恩爱夫妻互赠白茅穗子的,可也没听说有谁深秋的时候来扯白茅穗子的啊!且不说那茅草叶子老了容易割手,就是那穗子上面,都是一层吹一口气都飘没了的绒毛。拿回去怕只剩一把草杆儿了。

华惟靖奇道:“没想到五小姐认识这个。”

徐其容抿了抿嘴,指了指驾车的平安:“我也刚知道,是平安告诉我的。”

刚刚在采月的坟前,看到坟头上长的草。徐其容下意识的就伸手想要拔掉,还是平安告诉她那是茅草,容易伤手。这会子金哥儿说是未婚妻要的,她哪里还想不到这是白茅草。

那边秋浓听到这边有说话声,也不敢再久留了,忙收拾好了往马车这边走。

锦年一副苦兮兮的模样:“五小姐。可以载我们一程否?我家公子早膳都没用,就被赶出来了。”

徐其容低头看了眼华惟靖衣服的下摆,果然湿漉漉的,想了想,道:“你们坐车辕上,到城门口的时候便下来。”

锦年哎了一声,忙欢天喜地的把手里的白茅穗子往车辕上放,徐其容神色诡异的盯着看,华惟靖见徐其容盯着看,以为她也想要,正待开口,就见锦年的手抖了一下,白茅穗子在车辕上磕了一下,上面的绒毛分崩离析,只剩下一把草杆儿。

锦年哭丧着脸:“小的只是手痒,想放下来挠挠。”

华惟靖把到口的话又憋了回去,恶狠狠的瞪了锦年一眼。

徐其容笑道:“这路边也有许多的白茅草,你们再去扯一点,左右我还在等人,不耽搁时间。”

锦年忙道:“公子休息一会儿,锦年马上回来。”

华惟靖沉着一张脸不说话,落在徐其容眼里,便是这孩子害羞了,不由得笑着摇了摇头,不再多说。

锦年刚走,秋浓就拎着篮子回来了。徐其容看到秋浓篮子里没有摆完的祭品,想起锦年刚刚说的他们还没用早膳,便对华惟靖道:“若是不嫌弃的话,就随便吃点吧。”

华惟靖伸手拿了一个频婆果,捏在手里不说话。

徐其容摇了摇头,车厢里面的一个暗格里面找出一把匕首,递给秋浓,秋浓会意,从华惟靖手里接过那个频婆果,麻溜的开始削皮。

华惟靖想了想,问道:“不知五小姐来这荒郊野岭做什么?”

徐其容低垂了眼,秋浓忙道:“华公子快别提了,我家小姐这会才好点儿…上面那座没有名字的新坟,里面埋的是以前跟婢子一起服侍小姐的姐妹。”

对于徐家这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华惟靖是在清楚不过了的,现在听秋浓这么一说,立马明白是那个死了的丫鬟,抿了抿唇,无从安慰,只好道:“五小姐且节哀,人死不能复生。”

徐其容点了点头:“人死是不能复生,到时候我替她报仇,总不会枉死就是了。”

正说着,锦年已经小跑着回来了,一边跑还一边护着手里的白茅穗子,生怕手一抖,又剩下一把草杆儿了。

徐其容抿了抿嘴。

车辕上挤三个人,平安倒不好驾车了,索性有秋浓在,两人年纪又还小,又是从小认识的,徐其容也就不讲究那么多了,还是让华惟靖进了车厢。

啃完了手里的频婆果,华惟靖才开口问道:“听说你们搬出来了?平时生活可有什么不方便的?我让锦年带话,说有事可找我帮忙,不知他带到了没有?”

车厢外车辕上捧着一把白茅穗子随着马车颠簸的锦年心里直苦笑,公子哎,你家锦年什么时候办事这么不靠谱了?你交代的事情哪次没有办好?

徐其容笑着点了点头:“你有心了。”

华惟靖盯着徐其容的眼睛,一脸严肃:“你要谨记才是。”

徐其容没见过华惟靖这么严肃的模样,当下有些愕然,华惟靖却以为是自己吓着他了,忙缓和了神色。

徐其容想了想,道:“我还真有一件事想向你打听,你若是知道,就替我解解惑,你若是不知道,也就罢了,你回去之后不要瞎打听。”

华惟靖忙点了点头,一副正襟危坐洗耳恭听的模样。

“你知道华…惟靖让叶临留在徐家的目的是什么吗?”徐其容神色间带着些不解,“或者说,让叶临留在我身边的目的,是什么吗?”

华惟靖下意识的就要说自然是为了保护你的安全。

话还没说出口,就听见徐其容道:“不知道他所图为何,我总感到恐惧。就连吃饭喝茶时,都像是有一把刀悬在我的头顶。”

没说出口的话,只好又憋了回去,对于徐其容对华惟靖这个人的恐惧,华惟靖深感不解。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只要告诉徐五小姐,自己就是她害怕的那个华惟靖,叫她不要害怕了。现在想来,幸好没说,她若知道自己是华惟靖了,只怕会躲自己躲得远远的吧!

沉默了半响,华惟靖试图为自己说几句好话:“华…惟靖…他并没有你说的那么恐怖,让你说的叶临留在你身边,或者是为了保护你呢!也不一定是对你怀着恶意。”

徐其容反问:“就因为你是他兄弟,我以前帮了你,所以他要报答我?”

华惟靖神色诡异的点了点头。

谁知徐其容开口就是一句:“不可能,他不是那种人!”

华惟靖被这句话激得一口气下不来,本来白皙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心里更加诧异,这徐五小姐若是对他全不了解,听说了一些传闻对他产生了恐惧感也说得过去,可现在,徐五小姐完全一副很了解他的模样,是怎么回事?

再说,虽然他确实不是那种会替自己兄弟报恩的人,可不代表他不会替自己报恩啊!

徐其容说出这句话,自己也有些尴尬,好在金哥儿没有追问为什么。又想着,自己这么怂恿着人家兄弟离心,在金哥儿面前说华惟靖的坏话,似乎有些不道德,便也不再多说。

正尴尬着,就听到平安道:“五小姐,前面有一片野生的栗子林,可要小的去捡一些,拿回府大家也尝个新鲜。”(未完待续。)

第一百七十章 取消婚约

华惟靖听了,看了看天色,秋高气爽,不由得提议道:“五小姐,不如一起下车去走一走,捡板栗也算是趣事一桩。”

徐其容目光炯炯的看着他:“你和锦年不是还没有用早膳吗?”

华惟靖脸一僵。

秋浓在旁边笑道:“姑娘有所不知,这栗子味甘甜,有不少家境贫困的百姓或者是出门在外没有带够盘缠的人,都拿着个充饥呢!偶尔吃一点,倒比米饭馍馍什么的来得香甜。”

华惟靖也道:“刚刚吃了一个频婆果,腹中也没有那么饥饿了。”

左右家里面也没有别的事情,又有平安跟在身边,徐其容想了想,便点头答应了。说话间马车已经在靠近栗子林的路边停下来了,索性栗子林距离大路并不远,稍稍抬眼就可以看到人,因此,几人下车后都往栗子林里面钻去,并没有留下人来看着马车。

锦年想了想,小心翼翼的把手里的白茅穗子插在了车辕上,走的时候还一步三回头的看插稳了没有。

这片野生的栗子林并不是很大,统共也就二十多棵栗子树。因为是野生的,栗子壳儿都硬得很,小小巧巧的看着像是一颗颗褐色的大珍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