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又过了半个时辰的样子,终于听到了门前的鞭炮声。

徐四老爷带着沈妈妈迎了出去,徐其锦和徐其容依然坐在书房不动,徐其锦招了韵儿,让她去打听高伯在不在外面,若是在,便把人请过来。一问高伯,才知道,这杜家人确实是在吉时准时到的,不过到的是如意巷徐家。幸好徐其锦早有准备,让高伯在如意巷前面把人给拦住了,不然就闹大笑话了。

徐其锦被气得两眼通红,这杜仲未免欺人太甚!

徐其容心里有些难过,她没想到都到这份上了,这杜家公子还这般作践自己姐姐,有心说干脆就不要结这门亲事了,可又担心徐其锦的名声。

正思索着两全之法,就见徐其锦把手里的书一丢,带着高伯就往外面走,韵儿和虞秋忙追了上去。徐其容心道不好,也忙追了出去,谁知跑得太急,过月牙门的时候竟摔了一跤。

等好不容易缓过神来赶过去了,就见徐其锦和徐四老爷一人一盏茶,坐在花厅里喝得倍儿香,一屋子丫鬟婆子不敢说话。

然后才知道,徐其锦带着高伯过来,二话不说,就连人带礼给推了出去。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姐姐,这门亲事…怎么办?”

徐其锦发泄了一番,也没那么恼火了,淡淡道:“婚姻大事自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

徐其容又看向徐四老爷,徐四老爷这才恍然大悟般放下手里的茶盏,问徐其锦:“对呀,你干嘛把人打出去?”

徐其容扶额,觉得自己的膝盖钻心疼:“爹爹,你连什么事情都不知道,就由着姐姐把人赶出去了?”

徐四老爷理直气壮道:“锦儿向来知轻重,她把人赶出去自然有赶出去的道理,我这个做爹爹的去拦着,岂不是帮着外人为难锦儿?”

徐其容目瞪口呆,竟无言以对。

徐其锦这才把怎么回事跟徐四老爷说了,又见自家妹妹那般担心,不由得觉得好笑:“既然杜家的聘礼送来了,可见杜家是认可了这门亲事的。已经认了这门亲事,杜家怎么也不可能做出这般小家子气的举动来。把东西往如意巷送,应当是杜大公子的意思。”

徐其容这才算是彻底放了心,以姐姐的本事,就算是嫁到杜家,就算杜家公子性子那般差,姐姐也应该能过好的。

杜仲会把东西往如意巷送,是因为对这门亲事不满,却并不是真的要闹黄了这门亲事。他以为,徐杜两家家世悬殊,徐家四房又是没有当家主母的,他闹这么一场,徐其锦也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谁知道徐其锦竟真的敢把他们给赶出来。

这亲事真要黄,原因也不能出在他们杜家身上的。事情到了这个地步,杜仲回过神来了,少不得还要软磨硬泡的求上门来。(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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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六十五章 医馆开张

一连三日,杜家那边都没有什么消息,如果不是徐其容让高伯打听着他们并未出城,几乎以为杜大公子一怒之下带着人回江浙了呢!

徐其锦也不着急,反而因此闲了下来,帮着徐其容张罗着杏林医馆的开业。到了开业那一日,两姐妹站在医馆后院,听着前面的鞭炮声,心里多少有些高兴。医馆是治病救人的地方,与徐其锦的那些嫁妆铺子是不一样的。

叶夫人依然卧床不起,徐其容去看了一次,果然又消瘦了许多,只是关于落水的传言,叶夫人一直是矢口否认的。

因此,陪着叶临在前面招呼人的却是高伯。高伯虽然不喜叶临为人,可徐家姐妹的吩咐,他还是听从的。

鞭炮声刚歇,就见一个小丫鬟跑了进来,气都没喘匀,就道:“二小姐、五小姐万福。二小姐,那杜家的人,又上门来了,沈妈妈叫婢子赶紧来请二小姐回府。”

徐其容松了口气,忙招呼着就要跟徐其锦一起回状元巷,正走到门帘处,就见一个侍女施施然走了进来,后面跟着两个抬着礼的小厮。那侍女彬彬有礼的问叶临:“不知东家可在?我乃裕王府霜怜郡主身边的侍女,特来替我家郡主道贺。”

话音刚落,又一个侍女走了进来,笑眯眯的开口:“我乃将军府少夫人身边的侍女,特来替我家少夫人道贺。”

接着是一个宫装妇人:“我替我家公主殿下道喜来了。”

再出来的却是一个小厮,那小厮看着前面的侍女、妇人有些傻了,愣了一愣,才忙道:“我替我家公子前来道贺。”

徐其容脚步一顿,徐其锦忙道:“今日未必让杜家的人如愿。你回不回去都一样。我先走,你在这里接待一下前来道贺的人,多少是她们的一份心意。”

又担心徐其容一个人搞不定,道:“虞秋是能说会道的,就暂时让虞秋跟在你身边,虞夏跟我一起回去就好。”

虞夏也道:“姑娘,婢子先伺候二小姐回去。府里事情有了眉目了。婢子立马过来寻姑娘便是。”

徐其容也不好晾着外面几人,只好答应:“姐姐,你多小心。爹爹今日不在家你别莽撞了才是。”

徐其锦抿了抿嘴:“我什么时候莽撞了?”然后带着虞夏匆匆离去。

徐其容回去坐好,然后虞秋走到帘子出,高声道:“姑娘请三位姐姐们进来说话。”

三位女子鱼贯而入,然后给徐其容请安。徐其容侧了半身,受了礼。然后赐了座。

那位宫装妇人先道:“十五公主听闻五小姐医馆开张特遣奴婢前来道贺,并问五小姐接下来可有时间,若是有,公主殿下想过几日请五小姐进宫坐坐。”

徐其容笑着道:“多谢您来这一趟。还请带话回去,公主殿下的深情厚谊,其容倍感荣幸。只是。那皇宫重地。又岂是其容这样的无知妇孺能靠近的,公主殿下的美意。其容心领了。”心里却是诧异得很,她买下这医馆不过几日的功夫,又是高伯出面洽谈的,十五公主怎么就知道今日开张了?

听了徐其容的话,那妇人反而笑了,道:“公主殿下猜到五小姐会这么说,就道,五小姐既然不愿意到宫里来玩,眼看着这天一日比一日冷了,趁着冬天还没来,约五小姐一起去西枫山看红枫,这五小姐可不能推辞了。”

因为华惟靖的缘故,徐其容并不喜欢与十五公主接近。只是,现在有了叶临在这里,华惟靖已经不是她想避开就能完全避开的了。完全没有必要再因为这个得罪了十五公主。

于是徐其容笑道:“公主殿下约其容,那是其容的荣幸。你且告诉公主殿下,若是赏红枫的日子到了,只管派人来说一声,其容断没有推脱的理。”

那妇人便应了,然后笑眯眯的告辞离去,虞秋跟着送了出去。

那妇人一走,徐其容便冲着裕王府和将军府的侍女笑,一叠声的问:“郡主最近可忙?心情可好?婚期近了,郡主那边可有需要其容帮忙的?若有,只管派人来说一声便是。县主身体可好?腹中孩子能看出是男孩儿女孩儿了吗?县主有什么喜欢吃的?我这边新得了一个会做酸枣糕的厨子,回头你带些回去给县主尝尝,合心意的话就让那厨子去伺候县主一些日子。”

两位侍女对视一眼,噗嗤直乐:“五小姐这般多的问题,奴婢二人一下子可没办法回答。”

徐其容也跟着笑:“没关系,一个一个回答就好。这许多日子没见她们了,心中难免想念。”

裕王府的侍女道:“郡主也想念五小姐和二小姐,只是婚期将近,王妃也不敢随便把郡主放出来了,大婚的流程郡主听了几回也没听明白,正生气呢!听说五小姐医馆开张,郡主本想亲自来的,只是太后听说郡主还在学婚仪,便派了礼仪嬷嬷,刚巧今日来裕王府教导郡主。”

徐其容点点头:“猜着了,若不是太忙,她哪能不凑这个热闹!”

裕王府的侍女点头:“郡主让婢子给五小姐带话,说烦请五小姐把最近的时间都空出来,她看能不能挤出时间来,大婚前与大家再聚一次。”

“该当如此。”徐其容点点头,霜怜不说,她和姐姐也是打算让人去裕王府问问郡主什么时候有空,前去拜访一番。

那将军府的侍女笑道:“这可巧了,少夫人也让婢子给五小姐带话,把最近的时间空闲出来,好与霜怜郡主聚一聚。”

徐其容笑道:“县主身子骨大好了?”

那侍女抿着嘴直笑:“少将军整日守着少夫人,连喝什么汤都要过问,又有长公主府的关照,少夫人的身子骨自然是越发康健了。”

又随便说了一会儿,两人起身告辞,虞秋把人送出去,一人打赏了一个荷包,荷包里面装了些碎银子:“请姐姐们和侍卫大哥们喝茶。”

两人推辞了一番,这才收了,笑眯眯的离去。

叶临正端坐在梨花木桌前给前来观望的百姓们义诊,高伯忙着接周围邻居、药材铺老板、同行们送来的贺礼,虞秋转身就要回后院,一扭头,却见先前那个小厮蹲在柜台旁边,一双眼睛正跟着自己转来转去。

见虞秋看向自己,那小厮忙迎了上来:“姑娘好,不知五小姐得空了没有?”

虞秋哭笑不得:“你主子是哪位?”之前请三位女婢进去的时候,交代了高伯给这位看茶,赏钱也已经交代了高伯的,没想到这大半个时辰过去了,这人还等在这里。

那小厮笑眯眯道:“我家主子是华公子,小的锦年,烦请姐姐通报一声。”

若是秋浓,就直接进去通报徐其容了,虞秋却不知这华公子跟徐其容有什么渊源,皱了皱眉:“我家小姐岂是你想见就能见的?”

锦年也不恼:“小的也是主子吩咐,奉命办事,还请姐姐通融一下,帮个忙。小的全心全意的感激姐姐。”

锦年长得讨喜,奉承话说得也好听,虞秋想了想,自己现在毕竟是伺候二小姐的人了,要是这华公子真的跟五小姐认识,自己把这小厮赶走了,岂不是得罪了五小姐。二小姐和五小姐感情深厚,二小姐少不得会为了五小姐厌恶自己。

因此便点了点头,道:“你且等着。”

没过一会儿,果然出来对今年道:“五小姐请你进去说话。”

锦年忙笑眯眯的道了谢,跟着虞秋进了后院。

见了徐其容,锦年忙打了个千儿。徐其容笑道:“果然是你,你家主子怎么知道这医馆是我的?”

锦年躬身回话:“主子自然有主子的法子,我们这些做下人的缘何得知。”

徐其容深以为然,又转念一想,叶临在这里做掌柜和坐馆大夫,华惟靖不可能不知道的。既然华惟靖知道了,金哥儿作为华惟靖的兄弟,十五公主作为华惟靖的未婚妻,知道这个,也实属正常。

锦年又道:“主子打发小的来,一则是道贺,二则是听闻府上有巨变,不知五小姐可有遇到什么为难的事情?主子说,他别的不行,替五小姐跑跑腿还是可以的。五小姐若有为难的事情,不妨让人送信到华府。”

徐其容有些讶异,没想到金哥儿那般小孩子心性的人都知道这般关心人了,又默默地想着,华家能有金哥儿这般善意对人的,也有华惟靖那般心狠手辣的,可真真是一样米养百样人了。

见徐其容发愣,锦年又补了一句:“我家主子时时感念五小姐大恩,但求有机会回报一二,五小姐却不必为此感到烦恼。”

徐其容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并不是在感到烦恼,笑道:“给你家主子带话回去,就说徐五谢谢他了。只是人生诡谲,还请他自个儿多多小心才是。俗话说,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无。”

锦年心道,就我家公子那般人,合该被人防着他才是,哪有他防着别人的。面上却是一副受教的模样应了。(未完待续)

第一百六十六章 与陈乾帝的谣言

送走锦年之后,徐其容这才松了口气,见虞夏还没有来,也不知道姐姐那边怎么样了,便招呼了高伯和叶临一声,带着虞秋往后门走了。

回到状元巷,杜家人却已经不在状元巷了,徐其锦正捧着一杯茶,在花厅里面皱着眉头喝。虞夏正跟徐其锦请示,想要去医馆寻自家姑娘。

徐其容上前,心底有些担忧:“姐姐,可是出了什么事情?是不是杜家的事情有变?”

徐其锦摇摇头。

虞夏道:“姑娘,老爷回来了。”

“爹爹回来了姐姐脸色怎么这么难看?”徐其容猜测道,“难不成因为姐姐今日又赶走了杜大公子,所以爹爹生气了,教训了姐姐?”

不等徐其锦回答,徐其容已经开口抱怨:“爹爹怎么能这样啊,不是他自己说要给姐姐撑腰的么!”

徐其锦满脸担忧,苦笑道:“并不是因为这个。”顿了顿,道,“祖母打发桂嬷嬷来看我们安顿得怎么样了。”

按理说他们刚搬过来的时候平泰公主应该就会打发人过来看安顿得怎么样了,没想到过了这么好几天才来。不过,桂嬷嬷来了,徐其锦的脸色如何这般难看?

虞秋凑到自家姑娘耳边,小声道:“老爷跟桂嬷嬷去了书房,发了火,似乎是吵起来了,没有人敢过去。现在也不知道怎么样了!二小姐说,老爷虽是主子,可桂嬷嬷毕竟是祖母身边的老嬷嬷,老爷要是真得罪了桂嬷嬷,那也是不孝。”

徐其容皱了皱眉,心里有些了然。她爹爹,只怕是对自己是陈乾帝血脉的事情深信不疑了,心里只怕更是怨恨平泰公主,现在桂嬷嬷来了,少不得要质问一番。不由得叹了口气。这事情牵扯到了长辈的清誉,她是不好插手的了。甚至,连劝慰的话都不知道怎么跟徐四老爷说了。

桂嬷嬷实在没想到徐亭远能发这么大的火,不过。徐亭远也还算保留着一分清明,那些大逆不道的话到了书房,屏退了众人,这才说出口。

平泰公主自己不是一个合格的母亲,并不知道怎么跟自己的儿子相处。只知道以自己的方式让他们好好成长。祠堂一事让平泰公主动了真怒,却不能怨两个儿子,只能把自己关在书房,一个蒲团一串念珠自己跟自己较劲。

桂嬷嬷无从劝起,直到今日,平泰公主才想起小儿子搬出去了,自己应该派人过来看是不是已经安顿好了。

平泰公主本打算让银鲤走一趟的,桂嬷嬷却知道,佛堂一事,只怕徐亭远跟平泰公主之间。本来别扭的态度更加离了心,因此,拦下了银鲤,自己亲自跑了这一趟。想着徐亭远若有什么怨恨,她也好劝着化解一番。母子之间哪能有什么仇啊!

桂嬷嬷什么都想到了,却没有想到进了书房,徐四老爷问她的第一句话便是:“我是当今圣上的血脉?”

“二爷是从哪里听到的流言?”桂嬷嬷瞪大了眼睛,脸上满是惊骇,语气中带了些怒意,“二爷是什么身世。没有人比老奴更清楚了。公主殿下是前朝皇室血脉,这等传言,是要毁了公主殿下和徐家啊!”

这几日徐亭远实在憋闷得很,今日出门。又遇到梁文璟手下的一个谋士,说了些不着三四的话,心里更是不乐,干脆转身回了家,心情正不好着,刚好碰上桂嬷嬷上门来。

因此。那些憋在心里的话,一个没忍住,就问出了口。

问都问出来了,也没什么好后悔的了,徐亭远直接道:“不然何来‘雷霆雨露皆是君恩’?”

桂嬷嬷一脸怒意:“别人不信殿下,二爷却不能不信殿下的!当初殿下苦守佛堂二十几年,连见自己的儿子都要偷偷摸摸的,还不是为了大爷和二爷能够安安稳稳的长大娶妻生子?殿下为两位爷做了这么多,二爷又如何忍心往殿下身上泼脏水呢?”

徐亭远听到“泼脏水”三个字更是愤怒,他没想到事到如今了,桂嬷嬷面对他,还是这般敷衍的话,不由得问道:“徐亭进是公主殿下的孩子吗?”

桂嬷嬷毫不迟疑:“自然是。”

徐亭远语气带了些颤抖:“我呢?那我是吗?”

桂嬷嬷斩钉截铁:“自然也是!”

向来温和的徐四老爷一拂袖,桌上的茶盏掉在地上,茶汤流了一地,茶盏碎成几片,玉碎的声音让人有些心惊,徐四老爷冷笑:“那泼脏水又从何说起?我和徐亭进,可不是同父同母的兄弟!”

“二爷!”桂嬷嬷脸色惨白,“老奴跟在殿下身边多年,对殿下的每一件事都清楚得不得了,是是非非有谁能有老奴清楚!二爷和大爷就是嫡亲的兄弟,二爷不该听那龌龊的小人搬弄是非,平白污了殿下清誉,兄弟阋墙,你们的父亲在地下也不会瞑目的!”

“什么嫡亲的兄弟,血做不了假!”徐亭远额角青筋毕露。

桂嬷嬷软倒在黄梨木的雕花椅子上。

徐四老爷也失魂落魄的坐了下来。

良久,徐亭远才听到自己的声音,带着些隐秘的侥幸和期盼:“谁是那龌龊的小人?”

桂嬷嬷咬着嘴唇不肯开口,一脸的犹豫,然而她越犹豫,徐亭远眼神就越坚定,最后,桂嬷嬷叹了口气:“这事原不该老奴来说。只是,殿下是老奴看着长大的,又如何忍心看着殿下与二爷母子离心?只盼二爷知道了那些往事,与殿下之间,能够多一些母慈子孝。”

徐亭远皱了皱眉,算是应了。

桂嬷嬷这才开口:“二十几年前,前朝即将覆灭,陈乾帝黄袍加身,兵临皇城,发出诏令,这最后一仗,若是赢了,后宫嫔妃打入冷宫,皇子公主贬为庶人,发配蛮夷。只有殿下,保留封号和田产商铺。

殿下和驸马爷跪在大帐外苦求陈乾帝改变旨意,将殿下贬为庶人,从此只是徐家妇。跪了不到一个时辰,殿下就熬不住晕了过去,才知道已经有了身孕。陈乾帝不肯改变旨意,驸马爷只好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作罢。”

徐亭远狐疑:“他为什么要下这般旨意?如何对那些跟着他起兵的人交代?”

桂嬷嬷叹了口气:“起兵的人里面,当时有一半是拥护陈乾帝的,还有一半是拥护其堂弟瑞阳将军的。瑞阳将军手握重兵,自然底气更足一些。偏偏驸马爷足智多谋,有孔明之才,将士们也服他,正是因为有驸马爷的支持,陈乾帝才黄袍加身。

用驸马爷的话说,瑞阳将军适合做良将,陈乾帝才是仁君。然而上位者多疑,陈乾帝不可能不担心驸马爷有朝一日转投瑞阳将军一方。不撤封号和名下的田产商铺,不过是为了拿殿下牵制驸马爷。有殿下这么个前朝公主在身边,驸马爷再多的功劳也都抹没了。”

徐亭远皱起了眉,他并不知道徐谨言有这般的能耐,他以为平泰公主能够保留封号,一是因为徐谨言替当今圣上死了一次,二是因为平泰公主和当今圣上之间可能有的私情。现在听桂嬷嬷这么一说,也不是没有道理的。

桂嬷嬷语气中带了些不忿:“后来驸马爷拿自己的命救了陈乾帝一命,陈乾帝保证,日后无论如何,都会给徐家、给殿下留一条生路。又过了一年,端阳事变,瑞阳王府被抄家,瑞阳王爷发配北羯,陈乾帝才下旨,保留殿下封号,封田产商铺。这时,京中却传出了殿下与陈乾帝之间不清不楚的谣言。”

传言说陈乾帝腻味了平泰公主,不想让平泰公主成为自己史书上的污点,所以封了她的田产和商铺,又感念旧情,不想赶尽杀绝,所以保留了公主的封号。

徐亭远一双眼变得猩红,心中大逆不道的念头骤起。

说到这里,桂嬷嬷还算克制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凌厉起来:“就在这个时候,徐谨行那个畜生,觊觎殿下美貌,三番五次骚扰殿下。驸马爷过世,殿下心如死灰,心里恨极了徐谨行,只是念在他是驸马爷唯一的弟弟,不曾撕破脸赶尽杀绝。那姓郭的泼妇却倒打一耙,说殿下勾引她男人,在府里闹将起来。

徐谨行那个畜生也附和着那个泼妇,站出来说殿下这个做嫂嫂的行为不端,殿下有口难辩。这件事如果闹大了,因为有和陈乾帝的谣言在前,世人焉信殿下无辜?到时候徐家颜面何存?殿下如何自处?大爷和二爷尚且年幼,又如何处之?”

语气中的恨意充满了绝望,平泰是她看着长大的,只希望她这一生平安康泰,却没想到遇到这样的事情。

徐亭远语气带了些哆嗦:“所以她进了佛堂,把我和徐亭进留给了那个人渣教养?”

徐亭远心里除了对徐谨行和徐郭氏滔天的恨意,还有一些难以置信。如果是他,拼死也要带着锦姐儿和容姐儿一起走的。(未完待续。)

PS: 之前好多人骂平泰来着,其实平泰当年的处境很苦逼的啊,把儿子交给人渣夫妇教养也是身不由己。现在洗白贴来了,同时解释了为什么梁文璟会认为四老爷是陈乾帝和平泰的孩子,找上他一起造反…还记得容姐儿之前的那个猜测吗?

第一百六十七章 来龙去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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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出徐四老爷所想,桂嬷嬷叹了口气:“殿下到底是太天真了,她以为徐谨行那人渣只是色胆包天,你们兄弟二人是兄长遗孤,只要她躲进了佛堂,应当就万事大吉了呢!没想到还是出现了如今这种局面。”

对于桂嬷嬷的解释,徐亭远还是信的,只是:“我与大老爷血脉不溶,这不是作假的。”

桂嬷嬷皱了皱眉头,事出突然,她们光顾着气愤去了,现在徐亭远一次又一次的提出这个问题,桂嬷嬷才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

“或者,他们是有特殊的法子作假?”

徐亭远摇头:“徐亭进再不济也是读圣贤书的人,让他作假迫害自己同父同母的亲兄弟,他应该还没有丧心病狂到这个地步。”

或者说,他宁愿相信两人不是兄弟,也不愿意相信自己的哥哥是这样一个丧尽天良的人。

桂嬷嬷只好道:“殿下现下心里正乱着呢!等殿下心绪稍微缓和一些了,老奴会把这件事跟殿下说的…大爷跟二爷不是亲兄弟,这怎么也说不过去啊!”

徐亭远点点头,不再跟桂嬷嬷辩解,桂嬷嬷比他还一头雾水呢,就算是辩解也辩解不出个什么名堂来。

徐其锦和徐其容两姐妹一人一盏茶,你一口我一口,足足喝掉了两壶,才见徐四老爷亲自送着桂嬷嬷出来。

桂嬷嬷看着两姐妹叹了口气,道了声:“好孩子,苦了你们了。”然后便告辞离去。

徐其容觑着徐亭远神色还算平静,松了口气。这表示他们至少没有谈到撕破脸的地步。不管怎样,平泰公主都是她们的祖母,徐亭远的母亲。

徐亭远跟桂嬷嬷“谈”了这么一番。心里憋闷着的郁卒散得也差不多了,心里面除了对徐谨行的恨意,倒还算宁静,只是还盼着徐亭进是为徐谨行所迷惑。并不是真的要对付自己的亲兄弟的。

不过这也不是他想想就能改变的事情。

见到锦姐儿和容姐儿,徐亭远总是和颜悦色的,虽然不通庶务,还是半眯着眼问了几句杏林医馆开张的事情,又问了一番徐其锦杜家人的事情。见两边都没什么大问题,居然又收拾了一番出门去了。

徐其容有心打听徐亭远刚刚跟桂嬷嬷都谈了些什么,可下人们不被允许靠近书房,徐亭远又转身出门了,只好作罢。又问起杜大公子这次上门的事情来。

徐其锦抿了抿嘴:“这杜大公子竟然也有些小孩子心性,见我二话不说,连大门都不让他们进了,这才开始着急了,脖子红得跟喝了好几壶西北烈酒似的。”

徐其容有些窘然:“那姐姐打算什么时候松口?是杜大公子先给姐姐没脸的,姐姐得好好磋磨他一番才是。只是。姐姐日后毕竟是要去杜家过日子的,倒不好做得太过。”要是像霜怜郡主一样留下了彪悍的名声,只怕会让婆婆妯娌们不喜呢!

徐其锦哪能不明白这个,点了点头,道:“我有分寸。”

徐其锦向来做事周全,徐其容听她这么说,也就放下心来。

本着打一棒子给颗甜枣的心态,徐其锦让高伯这两日把她名下的田产和商铺都整理出来,打算等杜大公子下次上门送聘礼的时候,作为嫁妆单子。让杜大公子带回去。这样一来,徐其锦既占了宽宏大量不跟杜仲计较的理,又有足够的资本讨婆婆的欢心…杜家是盐运使,家底自然是极丰厚的。只是身在其位却不好太过露财。不管怎么说,一个性子好,嫁妆丰厚的儿媳妇,任谁都是喜欢的。

姐妹俩母亲早逝,父亲这么多年没有续娶,也不知道未来会不会续娶。徐其锦想着。自家妹妹单纯,自己最多一两年,也是要出嫁了的,等妹妹出嫁的时候,没人言传身教的教导,只怕是要吃亏的,因此也顾不得好不好意思了,干脆把自己的打算一五一十的跟徐其容说了。

道:“对女子来讲,丈夫的宠爱不是最重要的,最重要的是女子的名声和婆家的认可。就比如,我这次这么做,诚然是会得罪杜大公子的,但却会讨得杜夫人的欢心。有杜夫人的关爱,再加上贤良淑德的名声,那杜大公子就是再讨厌我,也不可能为难我的。就连纳个妾,也是要经过我的同意才可以的。”

徐其容上辈子加上这辈子,两辈子都没有人跟她讲过这个道理。上一世出嫁前,徐郭氏口口声声教导她要抓牢云岚的心,只要云岚心里有她,就能够帮上父亲的忙。

刚嫁过去的时候,云岚对她确实是挺上心的,可是,就算云岚那个时候对她还算上心,她的日子也并不好过,婆婆、妯娌、小姑子看不起她赖上云岚的下作手段,百般为难作践她。现在听徐其锦这么一讲,颇有些恍然大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