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谨平本来想说让孩子们先起来的,可见平泰公主这个样子,倒不好开口了,只指着八个壮汉道:“衣衫不整的,你们先出去。免得污了姐儿们的眼睛。”

八个壮汉一动不动。

徐谨平脸色就难看了起来,抬头望向五太爷徐长黎:“五叔,您看?”

徐长黎看向平泰公主:“老大媳妇,这是?”

平泰公主眼皮子都不抬一下。也不说人是徐其容的,直接就道:“他们在这里也好。”

徐长黎觉得自己权威受到了挑衅,甩了甩袖子,往太师椅上一坐,冷着声音道:“说吧。到底是什么事情,值得你把我请过来,把小叔和弟媳拘起来,把这么多小辈跪在地上!”

平泰公主并不惧怕,语气依然是淡淡的,只有极了解她的人,才知道她其实是在强压着怒火:“红玉这么做,自然有红玉的道理。”然后转身对众人道,“大家被这么叫过来,都有些摸不着头脑。接下来的事情,大家都给我听好了。”

徐其容扫了眼众人,没有找到乔氏以及徐其筠等人的身影,忙起身出去了一趟,然后拉住一个东宅的丫鬟,道:“去把筠姐儿和她母亲一干人都叫过来。”

小丫鬟最早的时候就看到那八个壮汉是徐其容带着来的,对徐其容也就多了些惧意,听徐其容这么吩咐,哪里敢迟疑,忙拔脚就往乔氏住的院子跑。

徐其容正要转身进去。就见徐陈氏带着徐亭洺等人过来了,同行的还有她爹爹和戚氏。

徐陈氏喊了一声“容姐儿”,然后道,“这是怎么了?”

徐亭远也问:“听说你祖母发了大火。可是出了什么事情?”他虽然不够心细,却也看得出来平泰公主最在乎的是什么,能让平泰公主发这么大的火,事情绝对小不了,又见大家都被叫到这东宅了,事情闹得这么大。他心里有些担心,怕平泰公主吃亏。

徐其容先回答了徐陈氏的话:“九叔祖母,你们来得正好,里面刚开始说呢!九叔祖母你们先进去吧!”然后转身对一脸担忧的徐亭远和戚氏道:“爹爹,母亲,你们也放宽心,无论如何,这次不会让祖母吃亏了。”

徐亭远立马想起平泰公主当初是怎么被逼进佛堂的,身形一震,抬脚跟在了徐陈氏等人的身后。

里面平泰公主已经用一种冰冷得让人生寒的语气开口:“今天要说的这事情,关系到徐亭进的身世。”

徐邓氏一惊,脱口而出:“亭进不是你和大哥的长子么?”

徐郭氏则目光死死的盯着徐谨行,想要从他脸上看出端倪,然而徐谨行一脸平静,一点慌乱都不显了,不由得又疑惑了起来。

平泰公主看了徐邓氏一眼,道:“徐亭进当然不是我和谨言的长子。”

“这怎么可能?”徐谨平诧异,“亭进和大哥明明长得很像,亭进若不是你和大哥的长子,那你们的长子又在哪里?”

平泰公主眼神一厉,瞪向徐谨行,声音变得有些尖利,看起来就想要扑到徐谨行面前去撕扯:“对呀,你说啊,我和谨言的长子在哪里?”

徐谨行依然面色平静,微微抬起头来:“不知大嫂这话是什么意思?”

众人也都懵了。

平泰公主冷笑:“你大哥就是没有看出你是一个人面兽心的东西,所以才会把才几个月大的亭进交到你手里给你们夫妻二人照顾,哪里想得到你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狸猫换太子的把戏玩到了自己的亲侄子身上!这些年,你跟那只狸猫父慈子孝真是感天动地呢!”

这话一出来,众人都吓了一跳,徐亭远脸色变得铁青,走到平泰公主身边站定,身子微微往前倾,在众人反应过来之前,看着徐谨行,声音有些沙哑,带着点儿阴鸷:“你把我大哥弄到哪里去了?”

徐谨行依然嘴硬:“我不知道你们在说什么。”

徐郭氏也糊涂了,她记得当时自己跟徐谨行正新婚燕尔你侬我侬,徐谨行哪来的徐亭进那么大的儿子啊?

徐长黎听了这话,腾的站起身来,往前走了几步,然后停了下来,沉着声音问平泰公主:“老大媳妇,你这话是真的?”

平泰公主冷笑:“自然是真的!”

然后似哭似笑:“枉我忍了二十几年,就为了让我儿能够安安心心的做自己的事情,却没想到,守了二十几年的儿子,却是仇人!”然后看向徐谨行,“你说你还是人吗?当初要不是你哥哥,你还在泥潭里面深陷呢,你就是这么报答你亲大哥的?”

徐谨行微微闭了闭眼,不看她。

五太爷震惊的看向徐谨行,厉声喝道:“你说,是怎么回事?”

徐谨言是他们那一辈的长子,徐亭进是徐谨言的长子,若是有什么问题,如何对得起徐家的列祖列宗?听明白平泰公主的意思,徐长黎等人都凝重了起来。

徐谨行脸色有些不好看,因为押着他的那个壮汉暗地里使了些力气,因此手臂关节处有些痛,开口声音就带了些颤抖,却依然坚定道:“我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徐长黎扭头看向平泰公主:“老大媳妇?”打心底里,他还是希望徐亭远的身份没有任何错处的。

平泰公主看着徐谨行那张脸觉得一阵恶心,也不想继续看下去了,冷笑着对平泰公主道:“去叫银鲤进来。”

然后众人便见一个大丫鬟带着徐谨行身边的香姨娘走了进来。

香姨娘身子骨还没有完全好,走路有些弱柳扶风的,徐谨行看到她的时候,眼神一厉,已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今天这一出,心里却是恨透了香姨娘,他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会是她出卖了他。

香姨娘却看都不看徐谨行一眼,施施然的给众人行了跪礼,桂嬷嬷道:“香姨娘还是起来答话吧!”

于是香姨娘便起身,也不等众人问,便开了口:“这些日子老爷心情不是很好,神情日益憔悴,妾身看着心焦,所以百般安慰。谁知昨天老爷却突然说了一个惊天秘密。老爷说,他大儿子没了。妾身想着,老爷的长子,不是松老爷么,松老爷好端端的呢,如何就没了?”

众人神情惊骇。

香姨娘继续道:“妾身就想起了进老爷,进老爷素来跟老爷走得近,待老爷如亲父一样。又听闻进老爷对大老夫人态度并不是很好,连基本的晨昏定省都没有,还让一个姨奶奶跑到大老夫人头上作威作福,便明白了,老爷没了的那个大儿子,只怕是进老爷吧!”

香姨娘声音柔柔弱弱的,可这一番话落在众人耳里,却有如惊雷一般!乔氏带着女儿、儿媳正好走到门口听到这话,当下眼前一黑,晕了过去,下人们忙手忙脚乱的把人抬到一边空地上掐人中,把人给掐醒了。

徐家众人看在眼里,因为心里记恨徐亭进造反连累了大家,所以并没有过来相帮。

平泰公主看着徐谨行:“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徐谨行犹想狡辩,单凭这随意的一句话,不应该能判了他的罪名,谁知还没有开口,就见徐郭氏扑了上来跟他厮打,嘴里骂着:“你这个不要脸的老东西,那个时候你我刚结婚,你哪里弄来的那么大一个孽种!”

苏氏等人忙用手捂住了自家女儿们的耳朵。(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三章 沈氏的死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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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谨行本来不想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徐郭氏这个疯婆子厮打,可徐郭氏不依不饶,见他不肯搭理自己,手下越发不留情起来,嘴里也骂得越来越难听。

本来押着两人的壮汉默默地都松开了手,站在一边看热闹。

等听到徐郭氏说徐亭远死得好的时候,徐谨行忍无可忍,一把把徐郭氏推倒在地,恶狠狠的瞪了她一眼:“你这个毒妇!”

“我毒妇?”徐郭氏没想到徐谨行会推她,摔得背夹骨生疼,冷笑道,“你调戏亲嫂子,狸猫换太子,还和那只狸猫商量着把亭进逐出徐家,好侵吞那一股家产,这会子反而来说我是毒妇?”

徐郭氏说这些话的时候,壮汉就把徐谨行拉住了,徐谨行来不及捂住徐郭氏的嘴,脸色一片灰败,升起一股绝望来。

众人都瞪大了眼睛,完全没想到平时看着德高望重的八老太爷,居然是这般的恶毒,罔顾人伦!徐长黎气得倒退两步,指着徐谨行“你”了半天,然后把自己往地上一摔,抢哭道:“徐家的列祖列宗,你们睁开眼睛看看这个孽障!”

平泰公主看着他们表演,心里怒火难平,徐亭远拍了拍她背安抚了一下,然后扶着平泰公主的手,巴不得他们自己打起来才好!

戚氏扭头看到徐其容神色诡异的盯着徐谨行,心里一叹,有些心疼她。又想着徐郭氏那骂人的话太过难听,便走到徐其容身边。把她往自己怀里搂了搂,就像白氏搂徐其蛾和徐其蝶,周氏搂徐其瑜和徐其璇那样。

到了此时此刻,徐谨行已然知道,这会子自己就算是舌灿莲花,也没有办法把大家糊弄过去了。

不由得火从心起,恨恨的看向徐郭氏:“我怎么娶了你这个贱人!你别以为你做的那些事情我不知道。当初腾哥儿的死。我也就不跟你计较了,沈氏是怎么死的,你真以为没有人知道吗?”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从戚氏的怀里挣了出来,走到徐谨行面前,冷着脸色:“你说什么?”

徐谨行却像是找到平衡,他身后的壮汉怕他伤到了徐其容。手下禁锢他的力道加大,徐谨行丝毫不顾身体上的疼痛。对徐其容笑道:“你母亲啊,你以为你母亲真的是病死的吗?还不是她觊觎人家手里的钱财,又憎恨人家有个财大气粗的娘家,又不肯在她面前恭顺。才想法子弄死了你母亲,想要帮你父亲抬一门听话的继室回来!”

沈氏死的时候徐其容才六岁,后来又病了一场。对于之前的记忆都记不大清了,这辈子重生时。沈氏已经死了。徐其容万没有想到她母亲的死也是有问题的!

不等徐其容反应,徐亭远已经手一松,放开平泰公主,然后大步走到徐郭氏面前,一脚踹了过去:“芸英是你害死的?”

徐郭氏刚站起来就被徐亭远一脚踹了老远,当下心口疼得脸色一白,徐亭瑞看不过去了,不管不顾从地上爬了起来,然后要过来拦着徐亭远,却被一个壮汉给挡住了,徐亭松见弟弟被一个下人拦住了,当下也起身过来帮忙,结果又被一个壮汉拦住了,徐亭柏见嫡兄和嫡弟都起身了,自己还跪在这里冷艳旁观也说不过去,于是忙嘴里叫嚷着母亲,也起身扑了过去,自然也被人拦住了。

徐亭远才不管这边,眼睛通红的看着徐郭氏,大声吼道:“你说啊,芸英是不是你害死的?你敢做,你还不敢承认吗?”

眼看着又是一脚要踹过去!

徐郭氏被吓得闭紧了眼睛,开口便嚷:“你八叔的话你也信?害死沈氏的,明明是亭进媳妇儿!”

这会子晕倒了的乔氏已经醒了,徐郭氏这话一出来,立马有一个壮汉动身把乔氏给拖了过来,根本不管身后跟着哭闹厮打的徐其筠等人。

徐其玉这个时候还有心情去看徐其筠的热闹,见乔氏被拖死猪一样的拖到了大家面前,又见徐其筠哭得一脸鼻涕眼泪,根本没有大家小姐的风华,也不管跪得隐隐生疼的膝盖,心里舒服得像是喝了一碗绿豆汤。

难怪当初徐亭进那么宠她,原来说是徐家嫡长子,原来也是跟她爹爹一样的出身啊!不对,她爹爹是庶子,说不定徐亭进出身连她爹爹都不如!素来高高在上把嫡女庶女挂在嘴边的徐其筠到头来原来连个庶女都不是,她怎么能不高兴?

徐亭远红着一双眼睛喝问乔氏:“是你害死了芸英?”

乔氏被一连串的消息吓得不行,当下哭道:“十一叔,弟妹那么好的一个人,我怎么可能害她!当时婶子管家,我什么都得听她的,就是撞破了她给弟妹下毒,我虽不敢揭发她,却也是提醒过弟妹不要喝那解暑的凉茶的!”

徐亭远皱着眉头想了想,隐约记得当初沈氏死之前有一次看到容姐儿端着凉茶喝,劈手就把那凉茶打翻了的。

徐郭氏一见徐亭远要信乔氏,忙道:“呸,贱人,你还想撇清干系?那有毒的凉茶不是你亲手送给沈氏的?后来亭远不肯娶继室,你不是又要害锦姐儿?要不是阴差阳错的容姐儿中了毒,亭远生气把院子里的下人都发卖赶出去了,只怕锦姐儿也难逃你毒手!”

乔氏一听脸都白了,徐亭远对着她又是一记窝心脚,顺便把容姐儿的事情也记在了乔氏身上:“这么说来,容姐儿的毒也是你下的了?都说最毒妇人心,那么小的孩子,天天叫你大伯母,你怎么忍心下手!”

徐其容自然不会替她解释自己中的毒是怎么来的,当下便道:“你们这一整房的人都这么恶毒,徐家断不能再留你们了!”

众人神情一震!

除了徐谨行这一脉的人,其他徐家人都目光诡异的打量着他们,他们是从灵州来的,没见过什么世面,却没想到真的有人能有这么恶毒,对自己的亲人下这般的狠手,不愧是为了这点儿家财!

大家心里都想着,容姐儿这话是极对的,这样的人,千万不能再留在徐家了,已经被徐亭进连累得流放了,再留下去,以后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听到徐其容说一整房的人都这么恶毒,徐亭远一下子新仇旧恨都涌上了心头,哪里管那么多,当着众人的面把徐谨行、徐郭氏和乔氏又踹了一面,每一脚都特别用力,疼得徐郭氏一直在那里哎呦哎呦的。

徐亭瑞心里着急,对着徐亭远喊:“十一哥,脚下留情,我母亲年纪大了!”又转过头去喊自己的妻子白氏:“你还站着干什么,还不赶紧来帮忙拉一拉!”

白氏身形娇小,当下心里就有些委屈,她能拉住谁啊,她这是来找踹的吧!而且知道了事情的来龙去脉,白氏扪心自问,如果有人这么对她,她也是恨不得拿刀砍了对方的,踹几脚又怎么了,又不会少一块肉!

但是自家夫君开了口,她也不好继续冷眼旁观,便松开徐其蛾和徐其蝶要过去,徐其蝶却是突然发力抱住了白氏的腰,嘴里道:“母亲不要过去,他们坏,戏文里面都是要被县太爷打板子的!”

声音虽小,可大家脑海里都绷着一根弦,精神高度集中,自然把这话听得一清二楚!

莜姐儿本来被吓得要哭,这会子听到徐其蝶开口了,也跟着道:“对呀,他们好坏,十五姐姐的娘亲都没有了!”

小孩子无心的话语才是公正的评判,五太爷还趴在地上哭天抢地的喊徐家的列祖列宗,根本就不管徐亭远这边,徐谨平和徐邓氏假装忙着劝五太爷,也根本不管挨打的几人,徐言氏唯徐邓氏马首是瞻,徐陈氏素来不管是,这会子也看出来徐谨行这一脉怕是完了,故而都不开口。

长辈们不开口,其他人更不会开口相劝了。只有徐谨行一房的人还想要上来阻止,可有八个壮汉在,下人们又被拦在外面不许进来,他们又能如何?

徐亭远停下脚,转过身对平泰公主道:“母亲,这样的事情,本来不应该我亲自来,可痛打仇人这种事假手于人又如何能够痛快?母亲是女儿,灼灼是小娘子,虽说打仇人的事情自己来才痛快,可我怕脏了你们的手,便由我替你们一起打了才是。”

平泰公主眼眶有些红,看着徐亭远点了点头,语气竟然有些哽咽:“你就是把他们千刀万剐了,娘也看着你把他们千刀万剐!”

这时,不知何时出去了的一个壮汉忽然又进来了,直接递给徐亭远一根竹棍,竹棍还是青色的,一看就非常耐打!

众人神情一凛。

徐其容赞许的看向那个壮汉,那个壮汉走过来,不动声色道:“棍子是夫人吩咐小的去找来的。”

他是徐其容手下的人,他嘴里的夫人,也就只能是戚氏了。徐其容扭了扭头,就见戚氏一脸快意的看着徐亭远的背影。

难怪她当初一个小娘子能给戚家挣出来那么大家业!(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四章 麻烦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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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目光灼灼的看着徐亭远手里的竹棍,然后眼睁睁的看着徐亭远把它招呼到徐谨行等人身上去了。

夏天大家都穿得比较单薄,竹棍落到身上,都是沉闷的锤击声,徐谨行两口子都是破口大骂,乔氏则是使劲儿的哭泣。徐亭远不管,端管自己打得爽。有八个壮汉在,他们也翻不出什么风浪!

平泰公主和徐其容心里都感到一阵快意。

只打了十多棍,就见徐郭氏头一歪,嘴里没有了声音。

徐亭松等人瞪大了眼睛,吼得撕心裂肺:“母亲!”

桂嬷嬷淡淡道:“不过是晕过去了。”

徐亭瑞却是手下一发力,根本不顾自己的膀子被撞得生疼,扑到了徐亭远面前,拦在了徐亭远手里的棍棒下。徐亭远对于徐亭瑞的印象还算好,对着他,倒是打不下手,便眼神冷了冷,收了手!

徐亭瑞从壮汉手里把晕过去了的徐郭氏搂到自己怀里,伸手去掐徐郭氏的人中,嘴里不断的喊着“母亲”,徐谨行在一旁冷冷的看着,一边吸冷气,一边冷哼:“管她去死!这么恶毒的女人,死了倒干净!”

众人都有些糊涂了,你们两人一样的恶毒,摆在一起要排出个名次来都难,这还嫌弃起对方来了?

掐了半天人中,徐郭氏幽幽醒了过来,见自己在小儿子怀里,生怕徐亭远手里的竹棍再招呼上来,别说是骂了,哼都不敢哼一声,尽力用徐亭瑞的身子挡着自己。

五太爷终于哭完了祖宗。起身坐回太师椅,沉声道:“吵吵闹闹,成何体统!兹事体大,既然徐谨行已经犯下大错,有些事情,我们也要问清楚了,才好下决定!”

刚刚明明是徐亭远在行凶。到了五太爷嘴里却成了吵吵闹闹。徐谨行一脉的人都愤恨无比,看向徐亭远一家人的眼神就跟淬了毒的毒蛇一样。

五太爷看向平泰公主:“老大媳妇,你是苦主。你还有什么要问的,便先问吧!”

平泰公主点点头,看向徐谨行,脸上闪过一丝厌恶。然后问道:“亭进在哪里?”

众人脑子里一阵迷糊,徐亭进不是造反被凌迟了么。然后才反应过来,平泰公主是在问她的长子在哪里,而不是那个冒牌货徐亭进。

徐亭远拎着那根棍子站在了平泰公主身边,大有徐谨行不说。继续棍棒伺候的架势。徐其容抿了抿嘴,对押着徐谨行的壮汉示意了一下,就见那壮汉把徐谨行的手臂往后一拧。疼得他忙开口:“我说。”

然后顿了顿,才听到他说道:“你和我哥刚出门的那几天我天天陪着孩子。孩子也越来越黏我。郭氏以为我看上了奶娘,所以借故发作了奶娘,让她去给厨房的水缸挑水,奶娘手上肩上都是泡,不方便照顾孩子,我就让孩子晚上跟我一起睡。”

平泰公主皱了皱眉:“就算奶娘不方便,还有丫鬟,你若真是心疼侄子的人,也做不出后来这些事情!”

徐谨行心里苦笑了一下,他喜欢亲近那个孩子,哪里是因为心疼侄子,还不是因为那是她的孩子!

嘴里却是不敢这么说实话的,继续道:“第二天醒来,孩子便感染风寒了。”

徐郭氏靠在徐亭瑞的怀里,也想了起来确实是有这么回事的,当时她本来着急得不行,可后来看徐谨行比她还要着急,就有些不高兴了,撒开手没有再管这件事,后来那孩子的病断断续续的,拖了半年多才完全好了。

徐谨行道:“孩子病死了,正好当时我的外室也生了男婴,长得跟我很像,我又跟我哥长得相像,孩子生病不能见风,长期在屋子里,我悄悄把孩子换了,除了孩子的奶娘和那丫鬟,没有人看得出来!”

平泰公主再见到徐亭进已经是几年后了,那个时候又沉浸在丧夫之痛里面,哪里想得到眼前的孩子已经不是自己的长子了!

徐郭氏有些震惊,然后心里想着,果然无毒不丈夫,这么大的事情,悄无声息就瞒着众人做了,她一个枕边人,居然什么也不知道!难怪后来她赶那奶娘出门,他也不曾说什么。至于那个看孩子的小丫鬟,后来就莫名其妙投井死了,现在想来,只怕是徐谨行在灭口。

平泰公主脸上俱是哀痛,哪里还有以前清冷的模样,恨恨的盯着徐谨行问道:“他是什么时候知道自己的身世的?”

这里的他,指的是徐谨行那个替代徐亭进的外室之子。

徐谨行道:“十四岁的时候,我见他行事日益沉稳,他母亲又快死了,我便带他去见了他母亲最后一面。”

徐郭氏瞪大了眼睛,她没想到徐谨行居然养外室养了这么多年!她却整天跟府里面的姨娘们斗法,费劲心机防着稍微有些姿色的丫鬟,现在想来,真真是愚蠢之极!

平泰公主身子一垮,倒退了两步,整个人有些无力:“好…好…”她以为自己的长子最多被徐谨行给送走了,或者是丢到乡下的田庄了,或者是给那个外室当儿子去了,却没想到,自己和徐谨言的长子,在自己和徐谨言离家后不久,就早早的走上黄泉路!

徐亭远把手里的竹棍递给戚氏拿着,自己亲自扶着平泰公主,咬牙切齿的问徐谨行:“坟冢呢?我哥哥的坟冢在哪里?”

徐谨行闭了眼睛:“没有坟冢,孩子好好的在家里,怎么能有坟冢呢!我亲自连夜把孩子的尸首丢到了红河滩那边的一个荒山里面,过了几日去看了,已经没有了踪迹。那一带有狼群,别说是一个婴孩了,就是一头牛也吃得下!”

“畜生!”这次不等徐亭远等人开口,五太爷先指着徐谨行的鼻子骂了出来!那还是一个孩子。那还是徐谨言的嫡长子亲骨肉,那是正正经经的徐家人啊!结果还没有学会走路,还没有学会说话,就这么死了,别说是全尸了,就是一块骨头都没有留下来!

徐谨言抬脚便往徐谨行身上踢:“徐家怎么有你这么个畜生!”

五太爷徐长黎年纪大了,已经到了古稀之年。这一脚下去。力度倒不是很大,但是之前徐谨行已经被竹棍伺候了二十多下,浑身骨头都疼。这一脚下去,正踢到之前徐亭远打过的地方,顿时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见五太爷徐长黎都动脚踢人了,除了徐谨行一房的人。其他人都觉得一阵快意,就连外面站着的丫鬟都觉得大快人心!

五太爷想起之前徐其容的话来:“容姐儿说得对。你们这样的人,是不能留在徐家了。”

对于这话,徐谨行倒不是很担心,居然还有力气冷笑。因为身上疼,笑得有些龇牙咧嘴的,道:“五叔。你怕是忘了,我们是流放到涪州的。”

流放到这里来的。他徐谨行又如何能随随便便的离开?就算他是一坨烂泥,徐家人也休想甩开他!

众人听到这话,脸色一变,都有些难看,才想起这一桩来。

徐郭氏听到这话却是松了口气,嘴角勾了勾。心里又想着,现在大家注意力都在徐谨行身上,断不会中途又来找自己算账,扭头看到不远处的香姨娘,心里想着,这万般的事情都是因香姨娘而起的,他们都这么凄惨了,香姨娘却站在那里看戏!心里自是不悦,又怕待会儿香姨娘会趁机走掉,或者是转投平泰公主那边,便挣扎着起身朝香姨娘走去。

其他人以为徐郭氏是要往旁边站一站,大家注意力都在徐谨行身上,再加上徐郭氏刚晕过去一轮,大家便没有管她。

香姨娘看到徐郭氏脸色铁青的朝自己走来,倒也不惧怕。之前扮柔弱也不过是情势所逼,为了替平泰公主查出徐亭进的身世,这会子水落石出了,她倒继续装下去了。早些年,她也是学过一些拳脚功夫的,还不至于在徐郭氏手里吃了亏。

谁知道徐郭氏还没走到香姨娘面前,忽然剧烈咳嗽起来,然后眼耳口鼻七窍开始流血,整个人又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

徐亭瑞脸色一白,忙扑了过去,徐郭氏已经没有了声息,徐亭瑞手指颤抖着往徐郭氏鼻子下一放,然后整个人都呆滞了起来,仿若遭遇了晴天霹雳。

徐其容忙吩咐一个壮汉:“去把方仲景叫过来。”

若是闹出人命来了,徐谨行一房要是咬住爹爹不放,只怕就麻烦了。

徐其容扭头看到平泰公主和戚氏也拧起了眉,倒是徐亭远,没想那么多,看向徐郭氏的眼神依旧一脸厌恶。

没多大会,方仲景便背着药箱来了,忙蹲在地上,伸手往徐郭氏脉上一搭,然后翻了翻被血迹糊住了的眼睑,然后按了按徐郭氏的胸口…这种情况下,自然不会有人站出来说什么男女大防。

最后方仲景站起身来,朝着平泰公主等人行了一礼,道:“人已经死了,之前捶打的时候,肋骨断了一根,五藏也有些损伤,若是好好的躺着不动,或者缓慢小心的移动,还能救回一条命来。但是老太太情绪太过激动,又站起身来走了一小段路,走路的时候还刻意挺直了腰板,那根断掉的肋骨便刺到了五藏,血涌出来堵住了心窍,便成现在这样了。”

徐亭瑞等人眼神像刀子一样打在徐亭远的身上,以及戚氏手里那根竹棍上!

徐其容心里叹了口气,这次是真的麻烦了。

徐亭松扑过来揪住徐亭远的衣领,睚眦崩裂勃然大怒,吼道:“你把我母亲活活打死了!你打杀了她!”

徐亭瑞双目垂泪,抱着徐郭氏的尸首,对徐亭远道:“十一哥,她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该被你打杀了,她有再多的不是,也不该赔上一条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