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不是也是借住在禅院里面的施主?

一边想,秋浓一边转身往回走,她还惦记着给童儿分吃食的事情。

来着是两个人,两匹马,人穿着锦衣华服,马一看就是良驹,秋浓往前走了几步,又忍不住回过头看了一眼。两匹马的脚程非常好,就这么一会子,便距离禅院大门近了许多,秋浓已经能够看得清马上人的面孔。

这一看,就吓了一跳,当下便抬脚便往徐其容住的院子跑,这一路遇到三三两两的和尚,都是稳重如山的,看见她这般样子,都有些诧异…又不是山贼来了,跑这么拼命做什么!

秋浓顾不得那么多了,她虽然有些体胖,可平日里粗活也有做一些,因此还算矫健,一路跑回徐其容住的院子,也只是有些气喘。

院子门口有一个没有剃度的扫地僧正有一下没一下的扫着落叶,秋浓进院子门之前诧异的看了她一眼,她记得她们昨日到这禅院的时候,院子门口的落叶厚得踩上去都有些软绵绵的了,也没有来打扫的!

她还以为这双桂禅院没有专门的扫地僧人呢!秋浓又看了一眼半天挥一下扫帚的扫地僧…原来是因为扫地的僧人太懒了啊!

又想起自己看到的那人。秋浓也顾不得这扫地僧懒不懒了,忙提脚进了院子。

满院子秋色,今日也没什么风,徐其容自个儿办了个小杌子,坐在院子里的枫树下面小口小口的啃着一块枣泥糕,一副享受的模样…在家的时候,可没有这份惬意。

本来蹲在枫树上的陈五有些尴尬。动都不敢动。生怕一动树上的碎枝桠、烂叶子就往坐在树下的十五小姐身上掉了。更不好开口叫徐其容挪一下,总不好开口就说…小姐,我在你头上。你躲一躲吧?

陈五的内家功夫修习得不错,蹲在树上就仿佛成了这棵枫树的一部分,徐其容根本没想到这风一吹就掉叶子的枫树也会是陈五和陈七平日里的据点之一,准确的说。她根本就没有想过陈五和陈七暗地里守着是在哪里守着。因此这会子根本就不知道陈五有多苦逼,自顾自在树下的杌子上坐着。吃得开心。

陈五正纠结着,就见秋浓神色古怪的跑回来了,还有些气喘。

徐其容抬头见秋浓这样,笑道:“你急什么。童儿还没有过来呢,就是童儿过来了,我让他等你一会儿不就好了。用得着跑成这样么!”

“不是…”秋浓拍了拍胸口,好不容易把嗓子眼的一口气咽了下去。急道:“是华大少爷来了!”

华…华大少爷?华惟靖?

徐其容有些懵,断没有想到他居然这么快就找到这双桂禅院来了。这种情况下,她只会想到华惟靖是为了她来的,根本就没有别的想法。当下心里有些不悦,嘴里的枣泥糕似乎也没有了味道。

她以为,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是对他最明确的回应了,自己都躲到这双桂禅院来了,他那么聪明,怎么可能不明白自己的意思!既然明白了自己的意思,为什么还要来这双桂禅院?

这么一想,徐其容有些生气,也有些烦躁。

她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事情,对于一个人,不知道该恨还是该感激!

华惟靖千里迢迢来到涪州城,为了救她所做的一切,她应该感激的,可自己根本就不想要被人用这样的方式救!

他毁自己名声,拿她的清白不当回事,她应该憎恨他的,可他这么做又是出于想要帮她的目的!

为什么会有性格这么固执的人!

当下徐其容也没有了坐在院子里面吃枣泥糕的心思了,让秋浓把吃食分了一份送往隔壁去,自己则亲自动手研磨,点了檀香,开始抄写经文…当初在兰芷院抄了那么多的经书,早已经养成了抄写佛经让自己静心的习惯。

秋浓送了吃食回来,见自家主子正神色平静的坐在案桌前一本正经的抄佛经,这才稍微松了口气,不管遇到什么事情,只要自家姑娘没有乱就好!

当下便点了盏油灯放在徐其容旁边,这会子天色已经有些暗了,秋浓怕徐其容因此坏了眼睛。

徐其容一抄佛经就定了神,就连秋浓离开去取了膳食回来都不知道。等听到三声钟响,这才醒过神来,甩了甩发酸的手腕,抬头朝门外看去。

在双桂禅院,三声钟响表示和尚们的晚课已经结束了,大家可以进饭堂用晚膳了。

徐其容才知道,自己已经抄了三个时辰的经文了。秋浓刚提着膳食回来,见徐其容看过来,忙笑道:“姑娘,婢子伺候您净手用膳罢!”

然后把食盒放在一旁,手脚麻利的把徐其容抄写的一垒经文收了起来。徐其容觉得有些奇怪,想了想还是开了口,问道:“这么长时间,没有人找到咱们院子里来?”

还是说她抄经入了迷,根本就没有听到外面的吵闹声?

秋浓端了热水来给徐其容洗了手,用锦帕擦干净,然后把食盒里面的素食一一取出来摆在桌子上,嘴里笑道:“姑娘且放心吧,婢子刚刚去取膳食的时候遇到了德公身边的童儿,他让婢子转告姑娘,日后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不必担心有人来打搅。”

徐其容恍然,德公就住在自己院子隔壁,他跟华惟靖见面,怎么也说得上是仇人见面!而德公又明显是不想看到华惟靖的,又怎么可能放任他到自己院子来“胡闹”!

这么一想,徐其容彻底松了口气。(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四章 虞姨娘

徐其容自此还真没有见过华惟靖,要不是听童儿说华惟靖也在这双桂禅院住了下来,徐其容几乎以为是秋浓看花了眼,华惟靖根本没有来过这双桂禅院!

不管华惟靖为了什么来这双桂禅院,只要没有过来寻她,便跟她没有关系!

因为担心会遇到华惟靖,自从华惟靖来了双桂禅院之后,徐其容便没有出过院子门!整日除了礼佛就是做些绣活儿,无聊得很。戚氏时不时会派人送东西来双桂禅院,后来听说华惟靖也在双桂禅院之后,便不怎么派人过来了。

幸好德公每日要派人进城个昭能禅师排队买立即的桂花糕,徐其容缺什么短什么了,跟他说一声便好。甚至还能帮徐其容往徐府传书信。因此,虽然寄居在这双桂禅院,对于徐家的情况,徐其容还是很了解的。

戚氏也担心她太过无聊,除了给她准备了些解闷儿的书,家里面的大事小事,事无巨细都写在了信里,也好让徐其容安心。

德公偶尔也会直接翻墙过来,两人或者聊一聊风土人情志里面的奇闻异事,或者一人一盏茶,什么都不必说,或者信口随便闲聊。

徐其容这才想起当初在扬州的时候,鹤表哥和外祖母说起华家的三公子,说他是神童的事情来。当时鹤表哥还不服气,说徐州有一个神童,少时了了,长大未必佳。华裕德说起话来有理有据,引经据典那是信手拈来的事情,许多事情到了他这里就迎刃而解了,可见当初的神童现在依然风采凛然。

华裕德心里也有些吃惊,许多事情。他跟朝中一些大臣也聊过,却没想到,看得最通透的居然是徐其容这么一个尚未及笄的小娘子,看向徐其容的眼神便带了许多欣赏的意味。

两人在许多事情上的观点都相似,许多徐其容看不懂的事情,华裕德又能指点她,因此两人聊天渐渐成了日常的消遣。

对此秋浓是有一些担忧的。若是让人知道徐家十五小姐跟一个男子在双桂禅院日日私语。只怕自家姑娘的名声是彻彻底底的毁了。

可她也看得出来,自家姑娘跟德公能聊到一块儿去,秋浓不忍心剥夺自家姑娘“困”在这双桂禅院里唯一的乐趣。只好每次在德公翻墙过来之后就自个儿端着小杌子到院子门口去守着。一张小脸被冷风冻得通红。

徐其容跟她说了几次,见她坚持要去院子门口守着,只好作罢!

转眼日子便到了腊月里,再过二十多天。等到小年的那一日,徐其容便可以回徐家了。戚氏早早的就在准备过年需要的东西。她是有意要培养徐其容的,因此自己都准备了些什么,都是写在了信上,让人给徐其容带过来的。

纵然双桂禅院清苦如旧。看着这些写满年货、年礼的信纸,徐其容就觉得过年的氛围越来越浓重。尤其是昨日华惟靖离开了双桂禅院。

华惟靖离开双桂禅院之前在大雄宝殿等了徐其容两个时辰,徐其容想了想。狠了狠心,并没有去见他。

华惟靖看着满脸慈悲的佛像。难得的上了三炷清香,三炷香上得有些心不在焉,等上完这三炷香,恍惚有些明白了。许多事情,不是他一个人就能决定的。就算是为她好,她不想要,两人也会因此产生隔阂。

华惟靖离开双桂禅院之后,华裕德依然留在双桂禅院。只是早晚秋浓去饭堂领膳食的时候,发现寺庙里面用膳的僧人似乎少了一些。

秋浓是个心细的人,伺候徐其容用膳的时候,就把这个事情跟徐其容说了,徐其容听了眼皮子都没有抬一下,皱着眉头吃白灼青菜,白灼青菜有些苦,吃完之后喝了口汤漱口,然后发现汤也有些苦!

秋浓在一旁看得哭笑不得,跑去兑了碗糖水放在徐其容手边。

徐其容轻轻抿了一口糖水,开口淡淡道:“不干咱们的事情,知道就好了,不必多管。”

秋浓点头:“婢子就是担心会出事情,眼见着就快要回去了,牵扯进什么事情里面就不好了,跟姑娘说一声提个醒,婢子才好放心不是。”

徐其容点点头,继续吃有点苦的白灼青菜和汤,重活一辈子,她变得不习惯浪费一丁点食物了。这下倒没有继续去喝糖水,只是微微皱着眉。

这日戚氏又派了沈安家的来给徐其容送东西,沈安家的犹豫了一下,悄悄告诉徐其容:“七小姐今年过年,怕是不能来了。”

徐其容笑道:“姐姐是嫡长媳,年节这么重要的时候,怎么能离开杜家?姐姐若是真的放心不下这边,等明年开了春过来小住个十多日也可以啊!”

沈安家的摇了摇头:“听说姑爷本来答应了七小姐,今年过年的时候陪七小姐来一趟涪州城,可昨天七小姐又派人来说不来了。”

徐其容很是理解:“杜家虽然人不多,可年节需要嫡长媳操持的事情也多,自然不能在年节的时候回娘家了,苏州距离涪州城又不算近。”

沈安家的见徐其容这么说,有些着急,急道:“并非如此,杜夫人现在还年轻,自然有她操持年节的事情,七小姐只是从旁协助,并不是非七小姐不可的。娘家出了这么大的事情,七小姐这个时候回来,也是说得过去的。”

见沈安家的这般欲言又止的样子,徐其容也疑惑了起来:“沈妈妈,到底是怎么了?可是姐姐出了什么事情?”

沈安家的见徐其容这么问,反而有些犹豫了,遮遮掩掩道:“七小姐派来送信的小厮,是从咱们徐家跟过去的。听他说…他说…”

“到底说什么?”徐其容有些着急起来。

沈安家的叹了口气:“说虞秋抬了虞姨娘。”

徐其容脸色变得古怪起来:“可是姐姐有了身孕?”

姐姐和姐夫还算是新婚,不过才一年的时间,按理说应当是黏糊的时候,怎么也不该弄个姨娘出来的。可徐其锦要是有了身孕,不便伺候杜仲,这个时候主动把自己身边的丫鬟抬了姨娘,也不是说不过去的。

谁知沈安家的却是摇了摇头:“并不是有了身孕…具体怎么的,老奴也没有听太多,回去再仔细问问才知道。”

徐其容听了这话,便有些在双桂禅院待不下去了,转身便吩咐秋浓赶紧收拾东西。(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五章 告别

沈安家的见徐其容立马就要回城,顿时有些慌了,后悔张嘴就把事情告诉了徐其容。

秋浓也埋怨沈安家的:“娘,眼见着小年就快到了,你干嘛要在这个节骨眼上把事情跟姑娘说啊!姑娘心里把七小姐看得比什么都重要,您又不是不知道,何苦这会子说出来让姑娘着急!”

沈安家的苦着脸:“我这不是担心七小姐那边么,戚氏…”后面的话就没有继续说了,秋浓和徐其容哪里有听不懂的,沈安家的这是担心戚氏不是徐其锦的亲娘,不会真心替徐其锦打算呢!

秋浓叹了口气,不知道说沈安家的什么好…沈安家的是沈氏的陪嫁,会有这种担心,也正常。

跺了跺脚:“娘,这种事情,你告诉姑娘,除了让姑娘平白担心,还有什么用?姑娘再厉害,哪里管得到苏州杜家去啊!”

沈安家的一听,更是后悔了,当下便劝徐其容:“姑娘,秋浓说的也不是没有道理,您现在回去也没什么用,不如按照之前的打算,等小年的时候再回去?”

徐其容哪里肯听劝:“虞秋不是那种会狐媚惑主的人,姐姐跟姐夫还是新婚燕尔,姐姐又没有身孕,怎么说也不应该有抬姨娘这一出。如果真的是姐夫花心,姐姐怕我们担心,定不会让人回来把这件事告诉我们的,只怕是出了什么事情,姐姐想要给我们提个醒。”

秋浓一边磨磨蹭蹭的拿包袱布,一边嘟嚷:“抬姨娘这种事情能给咱们提什么醒啊!说到底还是杜家内的事情,抬的又是七小姐的陪嫁丫鬟,怎么会牵扯到咱们家来啊?”

徐其容皱了皱眉:“几时有我说错了的?你只管赶紧收拾东西,等咱们回去了。就什么都清楚了。”

秋浓只好加快了手里的动作,眼见着天色也不早了,徐其容又扭头拧着眉看向沈安家的,沈安家的只好上前给秋浓帮忙。

徐其容抬脚走到院子里,转身冲着房顶喊道:“陈五!”

然后听到身后有人落地的声音,转身一看,只见最大的那株万年青簌簌抖动。陈七站在自己面前。开口道:“小姐,今天轮到属下当值,陈五有事情回城去了。小姐找他有事?再过半个时辰的样子。陈五也该回来了。”

徐其容懵了一瞬,然后开口道:“没事,你在也一样…秋浓和沈妈妈在收拾东西,咱们今日就要回城了。你去跟住持说一声。”

陈七也不多问原因,立马便答应了。然后扭头看了眼隔壁院子的方向:“德公现在正在院子里跟一个扫地僧一起下棋。”

徐其容点点头:“你先去吧,天色也不早了,再晚,就进不了城了。”至于德公那边。等秋浓收拾好了,再一起过去告辞…总得感谢一下人家这段时间的照顾。

陈七应了,转身便走出了院子。徐其容转身进屋,见行李已经收拾得差不多了。便道:“这里就麻烦沈妈妈先收拾着,秋浓跟我去一下隔壁。”

“是。”秋浓把手里的梳妆匣交到沈安家的手里,然后笑着对徐其容道,“小姐,咱们这一走,德公可要无聊了,这庙里面的和尚除了昭能禅师,都是见天苦修的,找他们说一句话,就跟要了他们的命一样。”

徐其容一边往外走,一边哭笑不得:“他们是和尚,讲究的是六根清净,又长期不与俗世人交往,你一个女孩子,跑去找他们说话,可不就是在要人家的命!”顿了顿,又道,“德公这会子正在跟扫地僧下棋呢!”

秋浓听徐其容这么说,有些乐,走到隔壁院子门口,秋浓刚敲了敲院门,就见童儿立马从里面打开了门,心下有些诧异,难不成正好赶上童儿要出门,所以这么巧?

然后便见童儿笑着道:“十五小姐,爷正等着你呢!”

徐其容和秋浓对视了一眼,满眼诧异,德公怎么知道她们要过来?按理说,沈妈妈今日来了,徐其容该没有时间过来才是。德公等她们做什么?

一边疑惑着,一边抬脚进了院子,然后便见德公正坐在院子里的棋桌前,自己跟自己下棋,陈七说的那个扫地僧,正站在屋檐下,倒立。

华裕德抬头看了一眼徐其容,见她看向屋檐下倒立的扫地僧,失笑道:“他下棋下输了。”

徐其容眯了眯眼,注意到那扫地僧只靠了右手食指支撑着整个身子,连晃都没有晃一下,当下有些惊奇,心里想着,等回去了问问八个壮士会不会这一手。

然后转头打算跟华裕德说话,就见华裕德锦帽貂裘,裹得非常的严实,看起来也非常的臃肿,饶是这样,脸色还有些青白,应该是冻着了,于是话到了嘴边便变成了:“德公,今儿个天冷,怎么在院子里坐着?这时不时一阵风,着凉了可如何是好!就是想要在院子里面透气,好歹也再加两件衣裳。”

童儿站在徐其容身后欲言又止,徐十五胆子可真大,没见那个扫地的因为在爷面前显摆自己穿得少,就被打发去屋檐下单指倒立了么!

然后便见华裕德笑着拢了拢手,并不搭理这话,而是问道:“要回城去了?”

徐其容有些惊奇,也不管他冷不冷的事情呢,问道:“你如何知道我要回城?”

华裕德笑了笑,不肯回答这个问题。最近朝中有些不安稳,这不安稳主要牵扯到了裕王府和裕王妃的娘家江州管家,徐其容姐姐徐其锦的夫家杜家又跟管家是姻亲,多少也有些影响。徐其锦也是个聪明的,不可能不让人前来提醒徐家。按日子算,徐其锦送信来涪州,差不多也该是这个时候到了。

今儿个徐家来人给徐其容送信,少不得要提这件事,徐其容不是个肯坐以待毙的,又不放心家人,自然是要回去的。

华裕德脑子稍微转一转,便能猜透这其中的关节。

他等着徐其容过来告别,不过是想借机提醒她几句罢了:“不知十五这次回去,打算怎么做?”

徐其容一愣,心下有些着紧,华裕德这是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回去?华裕德监视了她的一举一动?

徐其容摇了摇头,她跟华裕德相识的时间不算短了,相处的时间也不算少了,华裕德是个什么样的人,她多少还是知道的。他那样的人,不该是会监视她的人。

于是便直接问出了口:“德公可是知道些什么?”

华裕德没有抬头看徐其容,他嫌冷玉做的棋子太冰手,拿了一块锦帕裹着拈棋子,自顾自的走了一步,然后才道:“我从没见过你这般聪明通透的小娘子,我知道些什么,你不妨猜一猜?”

徐其容定定的看着低着头看棋局的华裕德,仔细琢磨着华裕德的话,华裕德没有监视自己却知道自己这个时候要回城,甚至有可能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提前回城,姐姐那边的反常…

徐其容脸色一白。(未完待续。)

第三百二十六章 皇孙

童儿进屋取了一支小指粗的香,走到倒立的扫地僧面前,把他面前插着的那支已经燃尽的香换掉,扫地僧看了看自己面前新插上的香,有些怒,一双眼睛瞪得老大,童儿却跟没看到似的,伸手拍了拍扫地僧的脑袋。

笑眯眯道:“叫你穿那么少在主子面前晃悠。”

扫地僧求助似的看向华裕德,华裕德都没有朝他那边看上一眼,自顾自的又走了一步棋,徐其容注意到,华裕德刚刚走的是白子,这次走的依然是白子。

然后便听到那倒立的扫地僧开口:“您不能那样,等贫僧这两柱香的时间一过,白子岂不是早赢了,黑子还有活路吗?”

华裕德淡淡道:“既然我是你主子,输赢不过是我一念之间,跟你的本事有什么关系,你不如想着怎么在这柱香燃尽之前让我改变主意。”

扫地僧是华裕德的人?他就这般轻描淡写的说给自己听了?

然后徐其容菜反应过来,德公既然没有监视她,又知道她要提前回城,再加上姐姐那边的异常,只怕是朝中发生了什么大事…德公这话,分明是在提醒她!

他哪里是要她猜!

徐其容脸色变得更加难看,姐姐的公公是江浙盐运使,又跟管家是姻亲,可以说,这杜家是要钱有钱,要兵有兵,杜家的站队,对朝中至关重要。

可是陈乾帝除了一个病秧子儿子,统共只有老太子这么一个儿子是可以继承皇位的,杜家又素来明哲保身,又怎么会碍了皇帝或者老太子的眼?

徐其容声音有些颤抖,看向华裕德:“请德公指教一二。”

德公见她反应这般迅速。心里更是觉得徐其容聪慧通透,眼里又多了几分赞赏,他本来就是想要提点她的,自然不会在这个时候恶趣味的为难她,当下便道:“听说贤王的侧妃,前不久,生下了皇孙。贤王身子虽差。可小皇孙身子不差。生下来的时候足足有八斤重!陛下得到消息甚是欢喜,还不等孩子满月,便赐了小名。小名叫初八。”

“初八?”徐其容有些诧异,“是冬月初八生的?”

华裕德看了徐其容一眼:“陛下也是冬月初八的龙辰!”

顿了顿,又道:“陛下当年也有个乳名,叫初八。”

徐其容明白了。朝中大臣一直对老太子陈晋鲲颇有微词,陈乾帝自己对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蠢儿子也是诸多不满意。可因为没有别的合适的继位者,所以陈晋鲲的太子之位,一直在那里安稳如山,岿然不动。可现在。贤王有了儿子,陈乾帝有了孙子,事情就不同了。

只是。小皇孙现在还不足月,就算是有个小名叫初八。能不能安稳长大成人还不好说,长大后会不会又是一个虎父犬子也不好说,陈晋鲲虽然蠢,可他身边还有华惟靖、云岚之流,为何会这么心急?

只怕,前几天华惟靖离开双桂禅院,也是因为这个了。

华裕德看出了徐其容的疑惑,解释道:“太子殿下的庶长女和庶次子前几天在御花园里面玩蹴鞠,正好陛下的銮驾路过,陛下觉得肩颈有些酸痛,便打算下銮驾走几步,谁知道就碰上两个小孩子莽撞打闹。七八岁的孩子,力气也不小了,陛下一个不小心,被两人给撞到了湖里。”

徐其容吃了一惊,这个天气,西京城的水,可凉着呢!

又走了几步棋,就算是隔了锦帕,华裕德也觉得手指有些僵硬,朝着手指哈了几口热气,华裕德才道:“那湖里都结冰了,陛下生生砸出一个人形的窟窿,被这沁人的湖水一泡,饶是安陆手脚麻利亲自下去把人捞了起来,饶是御医动作迅速,陛下还是病倒了。”

养不教,父之过。

皇孙和皇孙女在御花园嬉戏打闹,把陈乾帝给撞到湖里冻出病来了,太子脱不了干系!只怕本来就对陈晋鲲不满的满朝文武和陈乾帝,这会子正巴不得换个不足一月的奶娃子来当太子呢!

也难怪陈晋鲲着急了。

徐其容看着华裕德,华裕德提醒道:“你别看宫七现在倒立在那里跟冰雕似的有些可怜,焉知他若不是多管闲事,若是安守本分,又如何会有这么一难?”

徐其容心下骇然,当下便给华裕德行了一个叩拜大礼,满是感激:“其容谢过德公相救之恩!”

秋浓站在徐其容身后虽然没有听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德公不过是闲话了几个八卦,自家姑娘就跪下来了,却还是赶紧跟着徐其容一起行了礼…自家姑娘那么聪明,跟着她,总不会出错便是。

华裕德心里有些担忧,面上却没有表现出来,对徐其容道:“去吧,就算是病了,陛下脑子还清明着呢!”

徐其容忙点头应了,出了院子门,秋浓小声问自己主子:“姑娘,虞秋抬了虞姨娘,跟皇帝病了有什么关系?”

徐其容摇摇头:“咱们赶紧回城,说不得问问姐姐派来的人,便知晓是怎么回事了。”

沈安家的已经收拾好了东西,陈七跟双桂禅院的住持方丈说了要走的事情之后,已经套好了马车,徐其容也不多说,就让大家把东西搬上马车,匆匆离开了双桂禅院往城里去。

沈安家的很是沉默,她依然觉得自己不该多嘴在这个时候把这件事告诉徐其容。马车越跑越快,慢慢的就有些颠簸了,一开始徐其容等人还能忍受,后面就有些受不了了。

秋浓忍不住撩开车帘对陈七道:“虽然天色看着不早了,可这是冬天,天暗得早。现在距离关城门,还有一段时间呢!你不必把马车赶这么快,颠着姑娘了!”

陈七沉声道:“你们抓紧了,有些不对,咱们得赶紧进程。”

徐其容听到这话,心下狐疑,一边紧紧抓住车窗,一边提声问陈七:“出了什么事情了?”

陈七道:“小的也不是很清楚,只是姑娘你扭头看看马车外,这一路上,咱们遇到多少背着包袱一身狼狈的百姓了?大家都是跟我们一个方向,咱们是回家…那他们赶着进城做什么?回家?探亲?住客栈?”

怎么也不该有这么多百姓在这个时辰往城内赶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