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裕王府就开始闭门谢客,不但不见文武百官,就连自己的亲旧也都一概不见。这还不算,就是霜怜郡主听说自己父王病倒了,急急忙忙的回娘家,都被关在了裕王府门外。

韩院正都已经说了那样的话了,陈晋凌哪里还肯让裕王爷管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再加上裕王爷病重,陈晋凌要在床前侍疾。更不肯参与其中了。太子殿下陈晋鲲甚是欢喜。

小王爷陈晋凌也很欢喜,因为裕王爷的身子骨真的慢慢好起来了,韩院正来给裕王爷施了两次针,把了四次脉,一次比一次好。

华裕德走到陵州的时候得到的这个消息,当下心里苦叹,陈乾帝想要委以他的重任,只怕他是没有办法去做了。当下犹豫了一瞬,到底是调转了马头,打算回涪州城。

陈晋凌把皇位拱手相让。陈晋鲲不知什么时候养了那么多私兵在西京城,没有裕王府撑腰,文武百官如何与陈晋鲲硬来?更何况,陈晋凌自己不肯要这皇位。传位诏书又被陈晋鲲毁掉了,大家心里再不愿意陈晋鲲登基又能耐他何?

华裕德心下了然,自己这个时候就算是回西京城,也没什么用了。倒是陈家湾和林家坳那些百姓,他抓紧时间,少不得还能救上一救。

乾德三十三年。陈乾帝驾崩,二月十五日,鲲太子继位,改年号为明德,开始了长达数年的朝野动乱,史称明德之乱!

好在华裕德动作迅速,既然裴知州非要说山上的妇孺、孩子以及华裕德手下那些人是土匪,华裕德也不跟他讲道理了,就真当自己是土匪,带着人转移,去了陈家湾和林家坳。

陈家湾和林家坳现在控制在佃户们手中,陈家湾的陈老爷一家和林家坳的林老爷一家人都被关在陈宅,一群饿得皮包骨一样的男子们看守着,除了不许他们外出,倒没有怎么苛待他们,就连陈家和林家的粮食、金银细软,大家都不曾动过一分一毫。

被“绑架”了的老爷、夫人、小姐们顿顿白米饭、鱼羊肉,看守他们的“绑匪”们却苦巴巴的吃观音土,啃老树皮!

华裕德的脸色越来越难看,那些东西,都是灾荒年不得已才会吃的!

这些人这般行为,明摆着是等自家的婆娘孩子们请来官府的人做主!几年前也出现过这种事情,佃户因为被盘剥得太厉害,日子过不下去了,就闹事打了东家地主,也因为这个,引来了官府的围剿,逼不得已上了山成了真正的土匪。他们不想饿死,也不想当土匪,逼不得已才想了这么个法子!

见华裕德的人带着他们的母亲妻儿回来,他们的母亲妻儿身上还穿着棉衣,脸色也比在家时好了许多,理所当然的就把华裕德等人当成了官府的人,也不追究为什么她们会几个月没有音讯了,都喜笑颜开,仿佛终于翻身了!

女人们见自家男人这个样子,也不忍心说破,只管嘤嘤嘤的哭泣。

只有一个叫陈广的年轻人,一脸狐疑的看着华裕德等人,不许守在陈宅周围的佃民们离开原地,自己则捞了把锄头在身边。

华裕德在来的路上注意到,这一路的天地,都是翻过的,大家显然还是想要过日子的。若不是实在过不下去了,如何会想出这等法子来!

心里忍不住摇了摇头,他们把希望寄托在裴知州和周县令身上,算是白盼了。

华裕德对宫七点了点头,宫七收了自己手里的武器,道:“大家听我一眼,不管是陈宅还是林宅,库房里面只要有粮食,大家只管取出来,先做一顿饱饭吃了再说!”

宫七喊这话的时候,加了内力,附近的佃户们都听了个一清二楚。

然而,众人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激动,都转了头看向那个叫陈广的年轻人,似乎是在等他拿主意。

陈广目光阴沉的扫了华裕德等人一眼,道:“你们是什么人?我们凭什么听你们的?你们是想引我们犯错,然后官府好名正言顺的’剿匪’吧!”

陈广这话一出来,这群面黄肌瘦的男人,已经他们刚送回来的女人和孩子们都愤恨不已的看向华裕德等人,仿佛有什么不共戴天的仇恨!

童儿忍不住道:“你们既然知道官府想要派人剿灭你们,又这般委屈自己,到底是在等什么!”

陈广身边一个中年男子大声道:“说不定朝廷会派一个好官来呢!”

“我们手里有人质,就是官府也不敢乱来的!”

华裕德看了眼陈宅门口朝外探头探脑的几人,伸手一指,脸上的表情带了些嘲讽:“养得膘肥体壮的人质?”

守在陈宅门口的两个男子见他们探头探脑,恶狠狠的举了举锄头,把人吓了回去。

华裕德看着神情严肃的陈广,正色道:“不管你们动不动陈宅和林宅的粮食,你们都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你们不知道吗,陈乾帝驾崩了!”

陈广神情一震,消息果然没有传到这里来。(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七章 成匪

听到这个消息,众人都有些茫然。

皇帝驾崩了?那他们怎么办!

只有陈广还算冷静,颤抖着声音问道:“新帝是谁?”

华裕德道:“自然是当今太子。”

众人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天子陈乾帝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这些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也说不上来,可太子陈晋鲲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可是清清楚楚的。

当年那些佃户明明是走投无路了,偏被陈晋鲲说成了山匪,若不是领头的那个当机立断带着大家上了山,只怕全都要做刀下亡魂!

领头带着大家上山的那个人,正是陈广的姐夫,当年的事情,那个时候他虽年纪小,却比在场的人任何一个人都要清楚!

大家看向华裕德等人的眼神,登时变得更加不善,甚至还带了些杀意!本来都是老老实实的佃户,这下子,是真的被逼到了绝路上,才会流露出这么吓人的表情来。

陈广还算冷静,定定的盯着华裕德,问:“你是要我们上山去当土匪?”

华裕德没有开口,宫七童儿等人都没有开口。只是意思已经很明白了,若是不上山避难,只怕等陈晋鲲登基了大家都没有好果子吃。

陈广冷笑,忽然就把手里的锄头一丢,起身看向大家,扫了一眼:“当土匪就当土匪,大家都是看着我陈广长大的,有我陈广在,定不会饿着各位乡亲了!”顿了顿,又道,“既然要当土匪,咱们就不能白白背了这个名声。大家跟我来,杀了陈家猪和林家狗,抢了粮食金银细软,带着自己的婆娘老子孩子上山去!”

这陈广也不知道是什么身份,陈家湾和林家坳的佃户们都肯听他的话。他这话刚吼出来,那些之前还老实得像牧羊犬一样的佃户们,一下子就变成了要吃羊的恶狼。

众人嘴里发出疯狂而兴奋的叫声。不用陈广带领。众人就如潮水般涌进了陈宅,宅子里传来叫骂声和哭声,以及绝望的宣泄声。

童儿看了华裕德一眼。眼里有些不忍,问道:“爷,不管吗?听声音,里面还有孩子!”

童儿这声音不大。一直站在原地警惕的看着他们的陈广却不知怎么听了个一清二楚,当下看向他们的眼神里面的防备就更多了。

华裕德如何会注意不到。他看都没有看陈广一眼,淡淡道:“既然出生在了陈家和林家,如今这个下场,他们该怪的。是他们的父辈们。你单知道他们还是孩子,可数过之前被咱们赚上山的人里有多少个孩子?”

华裕德神色不变,就跟不知道陈宅里面有什么惨事正在发生一样。语气波澜不惊:“既然投胎到了为富不仁的两家,享受了荣华富贵。就该承担这荣华富贵的因果。我凭什么要救他们。”

童儿心下有些惴惴不安:“可到底还是孩子。”

华裕德冷笑:“十二三岁的孩子吗?我听说陈家的小少爷,才十二岁的年纪,已经糟蹋了陈家湾四五个黄花大闺女,这种人,留着长大了也是祸害。”

童儿一惊,才知道自家爷在自己不知道的时候,已经把陈家湾和林家坳的情况摸了个一清二楚。当下也不瞎同情了,冷冷的站在华裕德身边,心里想着,听自家爷的话果然没错。

见华裕德真的是打定主意不管,陈广这才稍微松了口气。

也不知道这群佃户们用了什么法子,陈宅里面传出来的声音一声比一声惨,可见这些佃户平日里被欺压得多厉害,这会子终于有了机会报仇,哪里肯轻易放过他们!

华裕德的坐骑正是当初徐其容见过的眉眉,物似主人形,此时安安静静的待在华裕德身边,鼻子时不时喷出一股子热气,似乎是在表达自己的漫不经心。

然后就听到一阵骚乱,却见一个四十多岁的脑满肠肥的汉子跑了出来,他身上都是伤痕,锦衣华服这会子也烂得不成样子了,头应该是被磕破了,鲜血顺着额头流到了脸颊上。

他们之前在里面是听到了华裕德的话的,也明白自己现在遭受的惨待是因谁而来,跑出陈宅的大门后,就直直的朝着华裕德这边冲过来。

那些佃户们自然不肯放过他,嘶喊着拿着棍棒锄头追了过来。

那男人见跑不掉,就冲着华裕德叫骂:“你这个多管闲事的,不得好死,太子殿下,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些人竟然真的跟陈晋鲲有关系?华裕德脸色一沉,扬了扬手,就要让人住手,方便问话。

那男子骂道:“我是太子殿下的人,日后是要飞黄腾达位列三公的,等老子当了国舅爷,有你们这群刁民好看的!你们一个都跑不了…”

这人话说得有点乱,可却成功的激起了他身后那些佃户的怒火,华裕德还没来得及出手,就见一个汉子手里的锄头直直的落在那人头上,登时头破血流倒在了地上。

宫七过去检查了一下,已经没了气。

那用锄头挖死人的佃户吓得一个劲的哆嗦,然后便听到陈宅里面传出来“死了,都死了”的呼声,这个佃户才稍微镇定下来。

华裕德示意宫七进去查看,等宫七出来,就已经确定了,陈宅里面一共关了二十三口人,全部都被愤怒绝望的佃户们弄死了。

陈广看向华裕德,表情带了些挑衅,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华裕德并不在意,看了陈广一眼,淡淡道:“带着粮食金银,上山吧!”

先前被华裕德送回来的那些妇孺孩子们这才脸带担忧,一个个子高挑的妇人站出来,问道:“恩人,那你们呢?”

华裕德的手下把她们带上山,给吃给穿,一给就是好几个月,到了现在,她们怎么也看出来了他们其实是在救她们!

叫一声恩人也不为过的!

现在,大家上山了还有一条活路,恩公他们又该怎么摆脱官府的追究?

华裕德淡淡道:“你们管好自己就够了,救你们的是匪徒,看着你们打死陈林两家人的也是匪徒,接你们上山的还是匪徒,跟我有什么关系?”(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八章 战事和死亡

陈广深深的看了华裕德一眼,然后忽然朗声道:“先生今日大恩,我等日后定当图报!”

华裕德看了他一眼,并没有说话,陈广虽然是一个乡野村夫,可一言一行,并不是一个乡野村夫该有的,若是有恰当的时机,他日定成人中龙凤。

华裕德眼睁睁的看着这两百来口人背东西的背东西、搀老人的馋老人,哄孩子的哄孩子,离开了他们祖祖辈辈生活的陈家湾。

华裕德没有送他们上山,也没有让宫七去送他们,他们是上山做土匪的,而他还是朝廷中人,牵扯太多,对谁都不好。

陈广见华裕德的人很“识相”的没有跟上来,不由得松了口气。

到了陈晋鲲登基的日子,欢喜的人有,发愁的人也有。落坦国的兵队趁着大陈国内动荡,新君未稳,三队骑兵同时攻打北庭关,杨景成将军带兵从灵州赶过去,谁知落坦人新得了一个不得了的谋士,狡诈无比,双方交战了三次,大陈国将士竟然输了两次,消息传回西京城,新上任的明德帝把长公主和杨老夫人叫进宫中,好一顿训饬!

长公主是个心高气傲的,自然不肯看着自己被侄儿辈的人训饬,当下便翻着白眼回了自己的长公主府。

大家想着,明德帝好不容易登基,明知道朝野上下都不看好他,更会严于律己,让大家改观才是。谁知这明德帝素来是个浑的,见长公主这么不给他面子,觉得自己脸上无光,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第二天就让宫人选了二十个年轻俊朗的后生。一溜的穿着锦衣华服,送到了长公主府,说是想着自己姑父年纪轻轻就去了,可怜了姑姑,所以自己这才孝敬一番。

且不说侄儿给姑姑送面首是一件多么荒唐的事情,陈乾帝才刚进皇陵没两天,国孝还没过呢!明德帝此举。不单将长公主气得昏过去好几次。还引得朝堂上众臣出言申讨。

这并没有让明德帝消停,但凡有闹得凶了的,他都直接把人下了大狱或者砍了脑袋。至于是下大狱还是砍脑袋,视明德帝心情而定。朝臣们这才知道,明德帝巴不得他们自寻死路呢,好给那些有“从龙之功”的人腾位置!

别的新帝登基之后都是开仓放粮大赦天下。明德帝偏要在自己登基后增加徭役和赋税,打的是北庭关战事的主意。然而杨景成的折子上了一道又一道。都是请求增援的,明德帝扫了一眼之后就把折子垫了桌角。

当他不知道啊,杨景成可是跟小王爷陈晋凌交好的,兵马粮草都不能交到他身上。可是真的坐视不理又不太好看。陈晋鲲犹豫了一下,把华惟靖派了出去,对自己人的说法是。去混一身军功回来,好加官晋爵。

华惟靖对这个不是很在意。拿着虎符带了兵出征了。

华惟靖刚离开西京城,西京城里就传出了消息,风神俊朗战功赫赫的裕王爷,死了!霜怜得知消息的时候,一千个一万个不信,当下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抢了一个侍卫的马,策马便往裕王府跑。刚跑到裕王府门口,就见裕王府被一群官差死死围了起来。

霜怜惊呆了,幸好管元宋也在这附近,霜怜还没有被对方发现,管元宋先瞧见了她。管元宋是个不会拳脚功夫的,拉了霜怜便往人多的地方跑。霜怜整个人有些懵,管家人娇惯她管元宋在她面前都是伏低做小的,何曾这般拉着她瞎跑一气的?

这一懵,就忘了挣扎。

管元宋趁着这个机会,拉着人七拐八拐就进了一条偏僻的小巷子,然后从巷头往巷尾数了七个门,敲了敲门,只听里面道:“今天的夜香已经倒过了,明儿个再来吧!”?管元宋气喘吁吁道:“我忘了吃早饭,来问问你们留饭了没有?”

霜怜皱了皱眉,看了眼自己气喘吁吁的夫君,这大下午的,吃什么早饭啊!她也不是蠢的,到这个时候,焉能看不出有问题?当下便问道:“怎么回事?”

管元宋摇了摇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进去再说。”然后便听到们吱呀一声响,那有些斑驳的刷了朱红色漆的大门打开了,探出一个脑袋来,却是管甲,一副松了口气的样子:“三公子,三少奶奶,你们可回来了!”

管元宋拉着霜怜进了屋,什么解释都没有就把霜怜拉了来,管元宋心里还是有些忐忑的,担心因此惹恼了霜怜,不由得扭头去看霜怜,然后就看到霜怜两眼通红泪流满面的模样,吓了一跳,看着霜怜说不出话来。

管甲关了大门,提醒道:“隔墙有耳,还是先进去再说。”

管元宋见霜怜这样,很是心疼,叹息了一口气,对霜怜道:“现在不是哭的时候,咱们快准备准备,天黑前就要出城的!”

“我爹爹他…”霜怜脸色变得难看得很,心里明白那个消息说不得就是真的了,不然他们为什么要赶在天黑前出城??管元宋神情又恨又怒:“怕你着急,所以听说了消息,我就赶紧去找了你哥,想弄个明白,前两天明明传信来说岳父大人已经好转了,怎么这会子就…谁知我到了裕王府,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话,你哥就把事情囫囵跟我说了,然后叫我赶紧带着你离开京城。我想着事情应该不至于这般的,谁知我刚从裕王府出来,皇上就派人围了裕王府,若不是我走得快,只怕这会子也被困在裕王府了!”

霜怜越听脸色越黑:“皇上为什么要这么做?哥哥明明已经说了,不跟他抢这江山!”

管元宋满脸恨意:“还能为了什么,为了斩草除根罢!你当岳父大人是怎么死的?是气死的!你哥查到先帝的死因,听下属禀报的时候,不知怎么就被岳父大人听到了。原来先帝本来已经好转了,陈晋鲲那畜生买通了那个叫安陆的奴才,在先帝的汤药里面加了料!岳父大人跟先帝兄弟情深,这一听,如何受得了,登时昏了过去,大夫施了半个时辰的针,岳父大人…他…他…”管元宋越说越哽咽,“便就这么去了!”

霜怜整个人都懵了,后退了两步,脸色惨白,她爹爹死了?那么疼爱她的爹爹就这么死了?

哇~霜怜忍不住失声痛哭。(未完待续。)

第二百四十九章 乱象

明德元年,战功赫赫的裕王爷辞世,明德帝以造反的罪名围裕王府,欲擒小王爷。不知裕王府中缘何燃起熊熊烈火,大火经久不息,映红了半个西京城。待大火止歇,王府内众人已然不知去处。

与此同时,明德帝派往捉拿霜怜郡主与管家公子的人马,亦空手而归,明德帝大怒,以守门无力为由,斩城门官十三名。

同年,三月二十二日陈晋凌在江州城登高一呼,黄袍加身,自立为王,身后上万亲兵,江州刺史不战而降,反成陈晋凌叛军先锋,一路念着檄文朝西京城而来,史称“江州兵变”!

明德帝大怒,一边遣兵阻拦,一边十二道金牌令箭招华惟靖归京。

然而叛军势如破竹,华惟靖也被拖在了北庭关不得归来。那落坦的骑兵也不知是怎么想的,华惟靖的援兵一到,便只纠缠华惟靖,竟放过了杨景成,由着他带着自己的亲兵回了灵州城拒敌。

明德帝大怒,气得一连斩杀了五名领将,朝中上下人心惶惶,竟然没有一个人敢主动站出来领兵作战!

这个时候,明德帝却收到了一封自荐书,刚升为东阳侯的东阳侯世子云岚,自请领兵出征。东阳侯惊怒异常,他从头到尾都没有写过什么自荐书,只是皇命不可违,圣旨已经下了,他也只好硬着头皮带着军队出了西京城,朝着陈晋凌叛军而去。

祸不单行,四月初七川蜀一带农民起兵造反,杀贪官分粮食,明德帝自顾不暇,那群“土匪”出身的起义军竟然一路攻占了川蜀、贵州、滇南!

霜怜郡主着急得不行,一连往涪州城去了好几封信,都没有徐其容的消息,她统共就两个知心的手帕交,一个在涪州城没有了音信,一个人在西京城成了明德帝制约杨景成的人质。霜怜急得嘴角起泡,整个人瘦了一大圈,却没有丝毫办法,只盼望这件事能赶快过去。

徐其锦得知消息后。连哭都来不及,之前的什么计划在这种时候都没有了用处,匆忙带了人就要离开杜家,杜仲拦不住她,只好派了一队家丁护着她。事先跟家丁说好了。只要徐其锦一进入双方交战的范围,就赶紧把人打晕带到安全的地方去…他现在忙得很,根本没有多余的精力把徐其锦留在苏州城。

战争进行得如火如荼,宫里又传出来公主出嫁的消息。明德帝为了跟西羌人借兵,竟然匆忙把自己的亲妹子远嫁给西羌王!

听说西羌人一年只洗三次澡,整日跟牛羊这些畜生混在一起,浑身的气味不知道多难闻,不管是吃食还是服饰,都粗犷得很!那西羌王生得人高马大的,听说一拳头就可以打死一匹烈马!他曾有过三个王后。都被他打死了。

宫里适龄的公主只有十五公主一个,明德帝被战事逼昏了头脑,也顾不得那是自己的亲妹妹,直接把人打晕了架上了马车。

霜怜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又是唏嘘又是替自己这个堂妹心疼,她们这些养尊处优的小娘子,没事的时候自然能风花雪月要多风雅有多风雅,男人是他们的依靠;可一旦到了乱世,不管她们自己是怎么想的,只要男人想要拿她们做武器。她们就跑不了!

只是明德帝失了算,那西羌人并不像他想的那么信守承诺,得了一个公主以及一份丰厚的嫁妆之后,并没有按照约定出兵。明德帝一边惋惜自己白白赔上了一个公主,一边在朝堂上喜怒无常。

好在东阳侯真有几分本事,在叛军距离西京城几十公里远的地方,双方交战一下子变得胶着起来。叛军不能上前三寸,守军也不能退敌一尺!

双方胶着了下来,北庭关、起义军却是趁机打得更厉害了。朝中陈乾帝留下来都老臣们本来不愿意帮助明德帝,想着干脆让陈晋凌打到西京城来,拥他做这把龙椅便是,这会子却是坐不住了。北庭关和起义军两边都战事失利,若是再坐视不管,只怕这大陈的江山就要落入别人手中了!

老臣们想通了,明德帝却不肯相信他们,没有兵权,没有粮草,老臣们就是想得再明白,也回天乏力!

就在这时,农民起义军的将领陈广在姚州登基,设文武百官,置后宫,造钱币,成立了大蜀政权,自称蜀天子!

不过短短四个月的时间,大陈国三分天下,明德帝、陈晋凌叛军、蜀天子各自割据一方,落坦、北羯虎视眈眈,西羌坐山观虎斗,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徐家人此时都乔装打扮成了逃难的难民,跟着众人,一路往苏州城的方向而去。好在有小王爷陈晋凌送的八个好手相护,又有华裕德派来的宫三和宫四相帮,徐家人平安无事的出了涪州城。只是,戚氏这会子怀着七个月大的身子,听方大夫说是双胞胎,早前的时候又补得厉害了些,所以比别的孕妇肚子都要大些,这会子逃难,尤为难过。

这些起义军恨极了富人,见着穿金戴银衣着华丽的富贵人就会抓去,有陈五等人在,徐其容很快就得知了这个消息,带着大家换上了最脏最烂的衣裳,头发弄得乱糟糟的,脸上也抹了灰。一开始的时候很有效,几次遇见起义军都靠着这个过了关。可后来大概是大家都这么做了,那些起义军也不傻,既然从衣物无法辨认,他们便直接抓那些皮肤好,看起来没干过活儿的人。

因为有戚氏,徐家人动作就比别人慢了些,好几次险险要被起义军给带走。大家惊吓过度,连素来活泼的徐其莜和徐其蝶都沉默了下来,一整天也不见说一句话的。

只是,徐家人实在是太多了,走在一起,目标大得很,哪能次次都有好运气?这日趁着天黑刚赶了点路,就被人拦了下来。

他们要穿过一片小树林,也是运气不好,刚好碰上了一小队开小差的起义军,那边一嚷,其他起义军都闻风而来了。(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章 逃亡

徐亭晏当机立断,带头一拳打上了其中一个人的脸,八个壮士随即补上,众人携老带幼慌不择路的往远处跑。

“别让他们跑了!”

“快追,活捉不了就原地斩杀,把头带回去说不定还能升为先锋官!”

“往那边去了,咱们快点!”

“三全,你快回去叫人,这片林子不大,要赶紧围起来!”

身后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徐其容扶着平泰公主,徐亭远扶着身怀六甲的戚氏,还有耄耋之年的五太爷,纵然八个壮士都是好手,他们也逃得艰难!

眼见着追兵的声音越来越近,人数越来越多,五太爷把扶着自己的徐亭晏一把推开,怒道:“你们走,别管我了!”

平泰公主看了眼同样气喘吁吁的桂嬷嬷,叹了口气,对徐其容道:“也别管我了,听太爷的话。”

徐其容咬了咬嘴唇,并不害怕,上辈子她也逃亡过,落得个惨死破庙前的下场,还连累了奕凭知,这辈子好歹亲人们都跟自己在一起,大家拼一拼还有一条活路!

徐亭远自己都是个文弱书生,体力也就比戚氏好点儿而已,扶着戚氏跑了这么远,这会子也有些没有力气了,听五太爷和平泰公主这么说,登时生了气:“危难之时抛弃长辈自顾逃生,那我徐家子孙后代岂不是跟畜生无异?大家一起跑!”

徐谨平在灵州的时候,常年习武,体力倒比一些小辈还要好一些:“五叔要是走不动了,侄儿背着五叔便是,何苦说这让人心肝发酸的话!”

一直不言不语阻挡追兵的八个壮士。以及几个身强体壮的家丁、习过武艺的徐家小辈们皆道:“太爷不必担忧,大不了,跟他们拼个你死我活便是!”

徐家虽然老弱妇孺多,可能打的壮年男子也多,算是块难啃的硬骨头,借着月光,徐其容看到那些交手的追兵有些后力不济了。

不对。他们不是后力不济。他们根本没有认真交手,都是在缠斗,目的似乎是要拖住他们。

徐亭晏也看出了问题。朗声喊道:“六哥,速战速决!”

徐其容心下狐疑,觉得有些不对,起义军能够这么快占领川蜀贵州滇南等地。固然有明德帝无暇多顾的原因在里面,更大的原因。却是义军将领本身也是个聪明的人。

这样的人手下的兵不可能这么蠢!

徐其容刚要提醒大家,就闻到一股烟熏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