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全催着徐其容往里走,见她看向许元霜,解释道:“那是霜姑娘,你们认识?”

徐其容有些诧异:“她怎么在这里?”

王全还没来得及开口,许元霜已经走了过来,显然她也认出了徐其容。许元霜走到跟前,不管是那守营门的士兵还是陈皮王全等人,都纷纷开口跟许元霜打招呼:“霜姑娘择野菜呢?这种事情怎么好霜姑娘来做,没得伤了双手,厨房要是忙不过来,霜姑娘说一声,好歹有我们呢!”

“霜姑娘怎么到这里来了,可是要出门?”

“霜姑娘是不是缺什么东西,跟我们兄弟说一声,我们兄弟立马给您找来!”

不管是话里内容,还是说这些话时的语气,都带着些讨好。许元霜一副习惯了的模样,伸手指了一下徐其容和虞夏,问道:“她们是哪来的?”

张兴哈哈大笑了两声,才道:“难不成她们真跟霜姑娘认识?霜姑娘要是真认识她们,带走她们便是,我们兄弟是没什么话说的。”

这话里试探的意味太明显,许元霜温和的笑了笑,然后道:“虽然是我旧识,我却不好挡了你们升官发财的路的,你们且带着她们去登记造册,徐家小姐生得这般漂亮,只怕是要往姚京那边送的,送走之前,让她们跟着我便好,到底相识一场,照拂一二也是应该的。”

张兴等人听了这话,才松了口气,真切道:“霜姑娘真是明白事理,霜姑娘且放心,登记造册之后。我亲自送她们来寻你!”

许元霜点点头,转头对徐其容柔声道:“去吧,只是登记造册,没关系的。他们要是欺负你为难你,你就报我的名字好了!”

徐其容摸不清许元霜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点了点头。然后便真的跟着张兴等人走了。登记造册的地方是一个营帐,里面坐着一个书记官。书记官抬头看到徐其容眼睛一亮。扭头看到陈皮等人,笑道:“哟,这次终于是你们几个了!”

王全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赶紧道:“少说这些没用的,赶紧的,待会儿说不得杜鬼那个死不要脸的又过来了!”

书记官慢悠悠的拿出一个厚册子,然后提起毛笔。笑道:“人是你们带到我这里来的,难不成还怕他抢了你们功劳?要我说。你们也是不容易,要是早这么警惕,说不得现在已经是百夫长了!”

陈皮等人心里着急,并不接书记官的话。只目光灼灼的盯着他,书记官被看得后背发毛,不敢再开玩笑。忙问徐其容和虞夏:“名字?哪里人?家里是做什么的?”

虞夏看了眼徐其容,见她点了点头。才开口道:“我家姑娘是泗水街徐家十五小姐,闺名徐其容,家里…家里是做小本生意的。我叫虞夏,是姑娘的贴身丫鬟。”

谁成想那书记官是个肚子里墨水不多的当下就问道:“泗水街是壹贰叁肆的肆吗?徐其容是奇怪的奇、莲蓉的蓉?”

徐其容嘴角一抽,注意到大家脸色都没有异样,便面不改色的小声嗯了一声。

然后便见那书记官果然在册子上歪歪扭扭的写下了肆水街和徐奇蓉,陈皮等人见他终于写好了,都是一副松了口气的表情。

王全还记得自己跟许元霜的保证:“既然已经登记造册了…刚刚我们在大营门口遇到了霜姑娘,这位徐家小姐是霜姑娘的旧识,霜姑娘说登记造册完了送过去,她也好照拂一下。那我们便先过去了?”

“是霜姑娘的旧识?”书记官眼睛一亮,“那徐小姐可真是个有福气的!且去吧,我这边没有什么问题了。”

徐其容却是不肯就这么走了,试探着问道:“这边抓到的人,都要到这里来登记造册吗?”

书记官点点头,立马明白了徐其容的心思:“可是要打听你亲人的下落?”然后不等徐其容开口,又道,“且放心吧,最近几天,除了你,也没有抓到别的姓徐的人。”

顿了顿,又道,“既然霜姑娘要照拂你,你就好生生的待着,说不得比在外面流离要轻松许多。”

徐其容心里更是诧异,许元霜是裴知州的外甥女,这些人恨官宦人家恨得牙根直痒痒,许元霜有一个当知州的舅舅,怎么在这里还这么受尊敬和欢迎?

心里再疑惑,却是不好问他们的,转念一想,这些人或许是不知道许元霜和裴知州的关系,自己若是贸贸然一问,岂不是揭了许元霜的底,害了许元霜!

陈皮三人跟着书记官去见百夫长去了,王全却是带着徐其容和虞夏去寻许元霜,王全视线在徐其容和虞夏身上扫了眼,道:“徐小姐看起来白白嫩嫩的,也不是个干活的料,倒是这丫鬟生得壮实,等到了霜姑娘那里,霜姑娘虽然看在旧识的份上照拂你们,你们也别太理所当然,能帮霜姑娘干的活儿可一件也不许少干!”

这是怕许元霜吃亏,提前敲打她们主仆二人的意思了。

既然进了这大营,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的道理徐其容和虞夏还是懂的。听王全这么说,虞夏忙道:“我醒得的,我力气大,能帮霜姑娘干很多事情。”

虞夏也跟徐其容一样猜测他们是不知道许元霜的身份,因此并不称呼许元霜为许四小姐,只是按照他们的称呼,唤她一声霜姑娘。

王全对虞夏这话很是满意,带着她们二人左拐右拐了好一会儿,就看到许元霜正柔声指使着一个婆子切菜:“那个野菜的根本格外的苦,你可别切进去了,到时候拌出来,若是苦了,我可是不吃的。”

那个切菜的婆子咧嘴笑道:“霜姑娘且放心吧,这种野菜,叫苦菜公,我吃了好多年的,该怎么弄,清除着呢!”

许元霜点点头,然后扭头看到徐其容和虞夏,道:“你们先弄着吧!”然后转身对王全道,“王大哥,辛苦你了!”

王全嘿嘿笑了几声,跟许元霜客套了几句,便告辞离去。(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五章 人面兽心

许元霜看了徐其容主仆二人一眼,柔声说了句:“跟我来吧!”

徐其容抿了抿嘴,看了眼周围一脸好奇的妇人们,小声对许元霜道:“谢谢霜姐姐。”

许元霜嗯了一声,不再说话,带着徐其容出了厨房,左拐右拐进了一间看起来最为舒适的一间营帐,进去之后才发现,营帐虽然不大,收拾得却很干净,靠近帐门的小竹桌上甚至还放了一个小梅瓶,里面插着枝并蒂莲。

许元霜见徐其容看向那并蒂莲,笑道:“这是管采买的大叔,遇到一个瘦兮兮的小姑娘卖荷花,见这并蒂的稀奇,便花了两个子儿买回来,送我这儿来了。”

徐其容点了点头,道:“霜姐姐倒是受欢迎…不知霜姐姐是怎么来这里的?霜姐姐家里人呢?”

也不知是担心隔墙有耳,还是不欲与徐其容多少,许元霜只道:“我让人给他们开了城门,之后便跟在义军里面了。你呢?徐妹妹,你跟你家里人走散了?”

徐其容瞪大了眼睛:“霜姐姐开的是涪州城的城门?”

许元霜嗯了一声,脸上表情有些解气:“除了涪州城的城门,还有哪个城门是我能开的!”

这下徐其容和虞夏心里都升起一种难以接受的情绪,当初起义军攻城,大家都以为守城的将士不说将起义军们赶回山上去,至少能守个三五个月。谁知道还没到三五天,起义军就进了城。

大家都来不及收拾什么金银细软,拖儿带女就开始逃亡之路,心里还在纳闷,那起义军是有神助吗?这会子才知晓,原来是有许元霜开城门!

“霜姐姐!”徐其容厉声道,“那城里是多少百姓?这城门一开,又害得多少人流离失所!起义军到底给了你多少好处,你竟然做出引狼入室这种事情来!”

虞夏也道:“起义军一进城就烧杀抢砸,难道这就是许四小姐想要看到的?”

“我能怎么办?”听她们这么讲。许元霜脸色有些黑,却不肯解释,只道,“我也是逼不得已而为之!”

徐其容摇头:“你有什么逼不得已的?就算是再逼不得已。也不能置全城百姓于不顾!”

许元霜冷着脸:“就算是烧杀抢砸,那也是烧杀抢砸的富人,跟普通百姓有什么干系!”

徐其容震惊了:“富人就不是普通人了?许家也算是大户人家!”

许元霜点点头:“所以许家也没跑得掉。”

许元霜说这话的时候语气特别平静,平静得生出一种诡异的气氛来,徐其容和虞夏心里不由得想着。难不成许元霜是被打击得精神有点儿不对了?嘴里一时之间却是不知道改接什么话了。

许元霜叹了口气,见徐其容不开口说话,反而自己主动开口解释了一句:“我若是不开城门,我现在还在裴知州府中。”

一句话有半句是没头没脑的,徐其容一下子居然没有反应过来,心底琢磨道,那裴知州是许元霜嫡亲的舅舅,看样子两家又是走得近的,为何她提起自己舅舅来,语气这么愤恨?

然后又想起起义军攻打涪州城的时候距离现在已经三个月的样子了。许元霜说如果不是开了城门,她现在还在裴府…哪个适婚的小娘子会在自己舅舅家一住就住三个月!更何况裴府距离许府并不是很远,许元霜的母亲虽然不在了,可父亲、弟弟还在啊,又有祖母,如何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

心思几转,徐其容脸色越来越白,她好像明白了许元霜为什么要开城门。

裴知州看着虽是个油滑的人物,不像是好官,可怎么也想不到他竟然是这般人面兽心的东西!

许元霜看向徐其容:“你这会子。心里是不是很看不起我?”

徐其容摇了摇头:“可是你甘愿?”

许元霜一脸吃惊加愤怒:“这种事情,如何会是我心甘情愿的!所有人都当我是叛徒,就连许攸都不肯认我这个姐姐了,我这会子跟你说这些。不过是想着…”想着你早晚是要进宫的,到时候你到了姚京,咱们山高水长,宫闱深深,日后怕是没有多少相见的机会了,这些事情。跟你说说也不打紧。

后面的话没有说出来,徐其容却是明白了,当下叹了口气,许元霜,也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小娘子,理应被爹爹宠着,被母亲护着,却经历这般坎坷,也不知那姓裴的为难她多少时间了。

“你舅母…不管吗?当初赏菊会,我见你裴夫人很喜欢你的样子。”

许元霜恨恨道:“她自然是喜欢我的,她不喜欢我,又如何会在得知我来初潮后,就把我送上…”

竟然是裴夫人把许元霜送上自己夫君的床上?徐其容活了两辈子,还从来没有见过这种骇人听闻的事情!

当下心里不由得万分同情怜惜许元霜,有心想要安慰她一下,自己确实不擅长安慰人的,便努力回想着姐姐安慰自己时的样子,上前一步,把许元霜搂在怀里拍了拍肩膀,柔声道:“别怕,事情都已经过去了。”

许元霜见她这样,心里忍不住觉得有些好气好笑,抽了抽嘴角,道:“我自然是知道事情已经过去了,你刚刚也看到了,我现在生活得虽不见得有多好,可难能可贵的是自由,是不用看着那些可恶的嘴脸还要强颜欢笑。这条路是我自己选的,流离失所的百姓也好,被我抛弃的家人也好,就算是下油锅,也等我过几十年舒心日子再说。”

竟是一点后悔的意思也没有。

徐其容叹了口气,更不知道该怎么安慰她了,更别说是劝说她。其实,按照她自己上辈子的性子,若是遇到了这样的事情,只怕做得比许元霜还要极端!

对于许元霜,徐其容是感激的,如今知道了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她甚至连一句“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都不忍心用在她身上了。

她有些不辨是非的想着,开城门了就开城门了吧,全城百姓跟她有什么关系,她脆弱无助的时候,全城百姓又没有哪个主动站出来愿意拉她一把!(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六章 狠心

许元霜把徐其容和虞夏安排在了自己的营帐里面,因为许元霜在起义军里面地位不算低,倒没有人敢说什么。

徐其容主仆二人托了许元霜的福,甚至可以在大营内随意走动,只要不到营门口打望,就不会有人说什么。

徐其容带着虞夏,每日都借着给书记官送凉汤的机会跟他打听又有什么人来登记造册了的事情。

一连打听了好几天,才知道只有被选中要送到姚京的小娘子,才会登记造册。心里不由得有些黯然,不过,这些登记造册的小娘子里面,并没有徐家别的小娘子了。

徐家的女孩子个个都生得好看,若真的被抓住了,一定是要登记造册准备送到姚京的,既然徐家的小娘子们都没有被抓住,徐家其他人…应该也都是安全的吧!

这么一想,徐其容又松了口气。住在许元霜的营帐里,条件虽然不如在家时舒适,可比之前在双桂禅院好多了,唯一不好的地方是,这大营的守卫太过森严,徐其容和虞夏转悠了好几天,竟然没有找到可以逃跑的地方!

这日到了六月二十,上面的人放出话来,所有登记造册过的小娘子,都要在两日后送往姚京。许元霜接到消息的时候嗯了一声,转身就寻了素日里好说话的厨娘,替徐其容和虞夏炸了金黄的鱼块,做了又糯又软的小糍粑,让她们到时候带着路上吃。

徐其容想了想,咬牙寻到许元霜,压低了声音请求:“霜姐姐,就算是不能离开这里,其容宁愿一直留在这里跟霜姐姐做个伴,霜姐姐可否跟他们说一声,我…我不想去姚京。”

许元霜看了她一眼,手一顿,神情变得有些哀婉:“徐家妹妹又何苦为难我,若是我真的有那么大的权力。当初就会拦着不让他们带你去登记造册了。”

这话一出来,虞夏还想再求许元霜两句,徐其容却拦住了她。许元霜叹了口气:“你们早些休息吧,我会叮嘱他们好好照拂你们。一路上当不会有人欺负你们的。”

徐其容点了点头:“不管怎样,这些日子,多谢霜姐姐了。”

许元霜点了点头,从一个木抽屉里面拿出一个什么东西,塞在袖子里面。道:“我有点事情,要出去一下,你们不必等我了。”

然后不等徐其容和虞夏开口,就抬脚走出了营帐大门。

虞夏看了眼自家姑娘,有些发愁:“当初在大营门口,张兴他们明明说可以看在许家小姐的面子上放了咱们,可见许家小姐是有办法帮咱们的,姑娘你何不再说两句好话?就算是对她许下天大的好处,也好过就这么去姚京啊!”

徐其容看着小梅瓶里面新换上的马蹄莲,整个人盘膝坐在地铺上。皱了皱眉:“霜姐姐也是不容易,她能有今日,都是心惊胆战拼来的。那日张兴等人说那话,明显是随便说说的,霜姐姐若是真的开口要放我们走了,只怕不但我们走不了,以后霜姐姐的日子也不好过了。”

顿了顿,又道:“咱们这些日子,只看到霜姐姐的风光,何曾看到霜姐姐的无助?再说了。霜姐姐也不是你说的那种会要咱们好处的人,我脖子里藏着的那块玉,是极好的寒玉,这些日子在营帐里面换衣裳。霜姐姐也看到过好几次,可曾提过那块玉一句?”

虞夏急了:“可是姑娘怎么办啊?怎么能真的去姚京!”

徐其容叹了口气:“那也只能走一步看一步了,或许路上咱们能有什么好机会…总之,现在咱们在大营里面,是霜姐姐照拂咱们的,就算是要闹乱子。那也等出了大营,霜姐姐一片好心,我们又如何能连累她?”

虞夏只好点了点头,不再提这件事,心里的担忧却是一点也不减的。

许元霜出了自己的营帐之后,并没有立刻离去,而是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里面的动静,等听到徐其容说的那些话,脸上不由得露出几丝不忍和几丝犹豫。最后到底还是咬了咬牙,跺脚走了。

许元霜离开了营帐,朝着平日里做饭食的地方走去,到了地方之后,绕到放酿酱的库房后面。川蜀人素来爱吃辣,库房里面的酱都是用最辣最辣的朝天椒做的,这几日正是新酿,库房这边充斥着一股冲鼻的辣味,寻常人走到这边,多待一会儿,就忍不住流眼泪。因此此时这儿僻静得很。

许元霜到了这里,就用手帕捂住了口鼻,可还是忍不住想打喷嚏。虽然这里人巡守,可要是打喷嚏这么大的动静,还是会被人发现的。因此许元霜忍得眼睛通红,都不曾出一点声音。

然后便看到了背靠在库房上的两个身影。

等看清那两人的脸,许元霜忍不住上前,连手里捂住口鼻的手帕都松开了,低声喊道:“攸哥儿!”

许攸并不理他,眼睛也有些红,不知道是被辣的,还是因为见到了姐姐情不自禁。

许元霜小声道:“攸哥儿,你这些日子,可还好?”

“爹爹死了,祖母死了,继母死了,兄弟姐妹们都死了,你说好不好?”许攸看了许元霜一眼,语气有些不好,“东西呢?”

许元霜忙把刚刚藏在袖子里面的东西拿了出来,放到许攸的面前,许攸却并不伸手去接,扭头看了眼身边的宫七,宫七顿了顿,到底从许元霜手里接过了东西。

“此事多谢许姑娘了。”宫七拱手道谢,然后迟疑了一下,又问道,“前些日子得到消息,徐家十五小姐落入了起义军手中,寻了好几个大营都没有看到踪影,许姑娘可有消息?”

许元霜用手帕擦了擦眼睛,然后情绪平复了许多,淡淡道:“我自己都困在大营里面,又到哪里去打探徐家十五小姐的消息!若是有她的消息,我定会告知你们的!”

许攸却是不信,急道:“附近其它的大营我们都找过了,没有人,只剩下这个大营没有找过,你怎么可能不知道?她不在这里,又能在哪里!”

“为了一个外人,你倒是挺愿意开口跟我说话了。”许元霜表情有些哀怨,然后冷声道,“蜀天子广纳后宫,各地都在寻美人,要送进姚京,进献给蜀天子,徐家十五小姐我也是见过的,生得画儿上的美人一样,既然被抓了,只怕已经送往姚京了吧!”

“送到姚京!”宫七有些激动,“怎么就送到姚京了呢!”

许元霜撇撇嘴,淡淡道:“这有什么稀奇的,咱们大营里面,登记造册了的小娘子,这两日也要开始上路了呢!”

宫七和许攸盯着许元霜看了许元霜半响,想要确认她的话的真假,最后到底是信了。

许攸叹了口气:“若是娥姐儿知道了,该多难过啊!”

宫七叹了口气,心里想着,主子爷那般重视徐家小姐,应该会让人追到姚京去吧?(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七章 念想

许元霜回到营帐的时候,徐其容正抱着被子打盹儿,心里有些难受,柔声道:“都这么困了,怎么还不睡?”

虞夏笑道:“姑娘等您呢!”

徐其容醒过来,用指尖揉了揉自己的眼角,抬头对许元霜笑道:“霜姐姐,你可回来了!”

许元霜有些诧异,看着虞夏打水进来给她洗漱,问道:“你等我做什么?我不是说叫你们先休息吗,我刚刚有些事情要做。”

徐其容见许元霜眼睛有些红肿,对于许元霜刚刚做什么去了,就不好问出口了,道:“霜姐姐,后天我和虞夏就要离开这里了。”

许元霜却是误会了她的意思,以为徐其容还想让自己去求情,又想到刚刚自己弟弟许攸说的话,心里不由得有些烦躁,道:“这件事我是真的没有办法,徐妹妹,你不要为难我才是。”

徐其容自是听出了许元霜话里的不耐烦,愣了一下,随即释然笑道:“并不是这件事,我也是知道霜姐姐的为难之处的。自然不好在为难霜姐姐的。只是,”说着伸出手,露出手里的那块玉,道,“霜姐姐在这里的日子也艰难得很,这块玉水头好得很,就送给你,一来是感谢这些日子你对我们的帮助,二来是留个念想,说不定日后,也没有什么机会见面了。”

许元霜看到那块玉,怔愣了一瞬,前些日子她也见过那块玉,一直挂在徐其容脖子上,塞在衣服里面,应当是对徐其容很重要的东西,才会这般重视的,没想到这会子她竟眼都不眨一下,就要送给她了。

当下忙摆了摆手,道:“我在这里的日子,说苦也不苦。你日后到了姚京,要用钱的地方多着呢。还是自己留着吧!”

徐其容依旧把手伸到许元霜面前,坚持道:“霜姐姐留着吧,这东西我带着,只怕还没有到姚京。就已经落到别人手里了。与其便宜了别人,倒不如霜姐姐拿着好。”

许元霜固辞,然而徐其容坚持要给,最后许元霜还是神色复杂的把那块玉接了过来。这才有机会仔细看这玉,绿如翠羽。透明如流离,色泽均匀,上面的飘花如丝,是一块万金难求的好玉。只是并未怎么打磨,样式有些粗犷。

徐其容笑道:“这是我生辰的时候,三舅舅派人送来的生辰礼,是三舅舅偶然得来的,因为一时没有想起打磨雕琢成什么样子,这玉上面又有县城的小孔,便干脆用红线穿了起来当吊坠。霜姐姐可按照自己的喜好。找工匠略加雕琢。”

许元霜呐呐道:“真是一块极品好玉,块头也不小,不管是做玉佩还是做吊坠,都是极好的。”

然后忍不住又问了一句:“你整天挂在脖子上,不觉得沉吗?”

徐其容脸色一僵,有些羞赧。

虞夏笑着道:“许小姐,您仔细看看,这玉有一面平坦着呢!姑娘刚得这块玉的时候,我家老爷刚送了姑娘一套白如割脂的白玉头面,姑娘喜欢得紧。便不着急寻工匠来打磨雕琢这块璞玉,一直放在小书房当镇纸用呢!

后来逃难,急急忙忙的,也不知怎么就把这块玉一起带上了。一路上东西越来越少,姑娘担心有朝一日会忍饥挨饿,便先把这块玉挂在脖子上,到时候也能解燃眉之急。”

说完,抿了抿嘴,不顾徐其容使眼色。又道:“婢子也曾问过姑娘挂脖子上是不是沉得很呢!”

许元霜瞪大了眼睛。

徐其容轻咳两声,解释道:“戴习惯了便没事了。”

许元霜心里有事,也不耐跟徐其容多说了,怕说多了自己会心软,到时候徐其容倒是得救了,只怕自己的处境便更加艰难了,便道:“只怕徐妹妹把玉给了我,脖子突然轻便了,又不习惯了,也罢,我这里有个孔雀石的坠子,虽然比不得徐妹妹这玉价值连城,也不如妹妹这玉有分量,却跟了我不少时间,便送给妹妹,也当做一个念想吧!”

说罢便从衣襟中掏出一个孔雀石的猴子举寿桃的坠子,取下来递给徐其容:“妹妹若是真心感谢与姐姐相遇一场,便收下吧!”

那样的孔雀石坠子徐其容也有一个,要大许多,当时徐家还在西京城,徐亭远带着两个女儿刚搬到状元巷不久,沈安家的过四十九岁生日。按照西京城的传统,仆妇下人,就是在主子面前再得脸,也是逢九办酒席的,整岁生日反而不能大办。

徐其容当时得了一整块孔雀石,足足有一个壮汉拳头那般大,便请人打了一个猴子举寿桃的坠子,剩下的打了一堆珠子,镶了一对金钗以及一对银镯子,赏赐给了沈安家的。

许元霜送徐其容这坠子,徐其容也不嫌弃,接过来便让虞夏帮自己戴脖子上了,虞夏也是记得这猴子举寿桃的孔雀石坠子的,张了张嘴要说话,见自家姑娘一副不欲提的样子,忙闭紧了嘴巴。

许元霜见她把坠子挂上了,松了口气,仿佛把欠人家的还给人家了一样,淡淡道:“睡吧,时辰不早了。”

徐其容嗯了一声,她也是真的困了,所以并没有看出许元霜的异样,只当她也困了。

过了两日,便见陈皮亲自寻来,徐其容和虞夏正随着许元霜一起给将士缝补衣裳,陈皮来了,怕猛地吓到了娇滴滴的小娘子,还用手遮挡了一下脸面,笑嘻嘻道:“霜姑娘,我来接人了。”

许元霜看了他一眼:“怎么是你来接人?这次送她们去姚京的人里面,也有你?”

陈皮倒没有在意许元霜的冷淡,点头哈腰道:“霜姑娘,上次我立了一功,已经升为了百夫长,这次与另外一个百夫长一起,带着人护送贵人们进京呢!”一边说还一边看了徐其容一眼,到底是立了什么功升为百夫长的,再明显不过了。

许元霜放下手里的针线活,起身往里面走了几步,从枕头下面拿出一个钱袋来,显然是早就准备好了的。(未完待续。)

第三百五十八章 出发

那个钱袋沉甸甸的,看样子,装的应该是一些碎银子。许元霜把钱袋随手抛到陈皮怀里,目光灼灼的盯着陈皮:“徐家小姐是我的手帕交,好姐妹,这一路,你既然能做一半的主,就不能看着我徐妹妹受欺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