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沈安一家与徐家人在涪州城走失距今差不多有一年的时间了,徐其容、秋浓和虞夏本又是感情极好的。下午的时候,虞夏和秋浓本已经手拉手哭了一场,这会子一见徐其容,主仆二人没说几句话,徐其容就忍不住抱着秋浓哭了起来。

秋浓哪里还有以前的样子,身子瘦了下来,偏偏那副骨架子还在,衣服穿在身上就有一种空荡荡的感觉。徐其容又是心疼又是庆幸。这一哭就有些停不下来了。

秋浓是个极懂事的,知晓徐其容有孕在身,自己心里难过得不行,还能勉强打起精神来安慰徐其容。

徐其容口不能言那几年,秋浓就时不时的变着法子安慰她,这会子秋浓一安慰,徐其容不但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反而哭得更带劲了。在一旁强忍眼泪的虞夏见状。哪里还忍得住,干脆拉了秋浓的一只手不管不顾的跟着哭。

于是劝说的人就只剩下了虞冬和秋浅。虞冬和秋浅虽然会说漂亮话,可这会子劝起人来总不到点子上。白费了口舌。华裕德看着满桌子还没有动的菜肴,摆摆手:“你们奶奶这是委屈得狠了,让她们哭一场吧,心里的委屈和担忧发泄出来就好了。”若是让她憋着。只怕对身体也不好。

刚听说秋浓回来了的时候,徐其容就想见她。只是华裕德说不方便,好不容易才忍到了现在。

等主仆三人哭完了,满桌子的菜肴都已经凉了,华裕德一边亲自拿了热毛巾给徐其容擦脸。一边吩咐厨房把菜撤下去热一热。

徐其容红着眼睛对秋浓道:“沈大叔和沈大哥的事情,我也很遗憾,如果当时大家没有走散就好了…秋浓你也不要太难过了。以后你和锦年就在我身边当差,爷说了。等去了涪州城就让方仲景给沈妈妈诊治,总会好起来的。”

顿了顿,又道:“虞夏出嫁,我是给了一些嫁妆的。你出嫁的时候不在身边,总不会亏待了你,如今在江州城也不方便,等到了涪州城,我再补偿你。”说着声音就有些哽咽,“说是主仆,这么多年来,咱们却是姐妹的情分。”

秋浓听在耳里,眼睛一酸又有些想哭,又怕招得徐其容又跟着一起哭,勉强忍住了,扯起嘴角笑道:“能继续跟在奶奶身边,秋浓已经心满意足了。”

秋浓本来想着,锦年是跟着华大少爷的人,华大少爷又跟自家姑爷是那种势如水火的关系,姑爷就算带着自己回了主子身边,只怕以后也不能近身伺候了。这会子听徐其容说还要她近身伺候,心里的感动与欢喜可想而知。

华裕德拍了拍徐其容的肩膀,沉声道:“你们一路舟车劳顿,这会子就给你们安排事情未免太多不近人情,这样吧,秋浓这段时间就多花些心思照顾沈妈妈,没事儿的时候陪你们奶奶说说话就好了。锦年跟在高管家,好好的学一学。”

锦年有些诧异的看了华裕德一眼,安排自己跟着高管家,等到了涪州城,少说也是管事的地位了,这倒是他没有想到的。等秋浓拉了他一把,才回过神来跟着秋浓一起应下道谢。

这顿晚膳,到底是没有用好。

第二日徐其容便与华裕德一起送姐姐、姐夫、福哥儿和宣旨太监出发,两姐妹依依不舍,宣旨太监心里虽然急躁,却不敢得罪杜家和西南王,便压着性子,不但没有说不耐烦的话,反而扯着笑脸说些“以后就能见了”“还要与谁道别吗?”之类的软和话。

徐其容看了看天色,又怕姐姐和福哥儿大中午的在路上受热,再依依不舍,还是目送一行人上了马车离去。

徐其锦一走,华裕德便吩咐人收拾准备,他们明日也要离开江州城,前往涪州了。

西南王府的府邸还在修建中,只是涪州城遭屠城一难,到底不好劳民伤财,所以干脆让人选了一座富商的宅子,稍微翻修整改一下。宫九被派去负责这事了,华裕德和徐其容这个时候出发,路上花费二十来天,府邸也能赶在他们到之前弄好。

东西也不多,华裕德又担心路上颠簸徐其容身子受不住,所以一行人轻车简从,专捡平坦的官道走。

虽然打算把徐家人接回涪州城,可涪州城现在是什么样子,华裕德和徐其容都拿不准,所以给徐亭远的信里面也只是报了平安与封赏的喜讯。

纵然这样,徐家人也欢喜得很。

因为担心徐其容身子受不住,一路上华裕德时不时的就停下来休息,二十天的路程,愣是走了二十五天才到。

一来是华裕德和虞夏秋浓等人照顾得周到,二来是徐其容身子素来康健,孩子的月份也还小,所以这一路倒也没怎么遭罪。

纵然如此,涪州城城门就在眼前,徐其容还是百感交集起来。(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五章 西南王在此

西南王府已经收拾好了,宫九冷着脸带了人在城门处迎接,见到华裕德和徐其容的马车,忍不住扯了扯嘴角想笑,可素来冷厉惯了,一时之间倒不知道该怎么笑了,表情看起来甚是扭曲。

徐其容抿了抿嘴,小声对华裕德笑道:“宫九这样子,不知道的还以为谁欠了他多少钱!”

华裕德失笑:“他这是高兴的…这么多年,没见过他高兴成这样。”

徐其容听了心中诧异,正要再问,宫九已经带着人上前行礼。

按理说,西南王和西南王妃到涪州城,县令等官吏是应该率众出迎的。可之前涪州这一带被屠城,百姓都是蜀天子陈广从荆州等地抓来的,管理的官员也是陈广指派的。后来陈广被俘,跟着他的那些人自然要遭罪。如今新帝刚刚祭天享受万民朝奉,纵然有心,这涪州城的地方官也没那么快安排过来。

所以现在西南这一带乱得很,田无耕农,街无商户,户无书声。百姓们都想着能归故里,听闻新帝指派了西南王前来,躲在暗处偷看的人有,上前行礼示好的却是一个也没有。

徐其容摸了摸自己尚未显怀的小腹,想着当年刚来涪州城时的情景,眼里甚是悲悯,难怪自家夫君要这么着急赶来涪州城,若是不早点采取措施,只怕西南一带就要成为无人死城了。

华裕德捏了捏徐其容的手,然后起身下了马车,翻身上马,忽然就朗声道:“西南王华裕德在此!”

四处寂静无声,徐其容咬了咬嘴唇,然后听到华裕德又是一声:“圣上亲封西南王华裕德以及一品诰命荣华夫人在此!”

徐其容想了想,掀开车帘,由虞冬扶着立于马车车辕上!

到底是拜天拜地拜君王好几十年的百姓,纵然身受流离之苦,被华裕德这么一震慑。还是大半从藏身之处走了出来,跪地行礼,参差不齐的高呼:“恭迎西南王,恭迎王妃娘娘!”“参见西南王。参见荣华夫人!”

华裕德点点头,笑了笑,又道:“用罢午膳,各家家主前往县衙等待,商议日后生存大计。还望大家不要缺席。”顿了顿,又道,“请大家相互转告!”

说完之后示意虞冬把徐其容扶进了马车,然后带着众人回府。

这些人几乎全是陈广派人从荆州等地抓来了,期间夹杂着少数几个涪州城原本幸存的百姓。

华裕德一行人一走,众人就议论了起来。

“听说这西南王是异姓王,看起来颇有威严,不知到时大家联手威逼发放路引能不能成功!”

陈广一败,众人便想离开这里回归故土,可惜大家已经入了此地的户籍。陈晋凌又先一步派人来取了户籍,没有路引,就这么离开涪州城,算是流民。大家都是良民出身,自然不敢随随便便下这样的决定的。

听闻圣上派了西南王前来,大家早就等着,到时候民怨深深,由不得他不发放路引!

另一人道:“只怕不是好相与的,我看他倒是气度不凡,既然叫咱们去县衙。说不得有办法解决这困局。”

这话一出来,他身边一个虬须大汉先不干了,拍了他一巴掌:“杜老三,你是不是怕了!”

另外一个读书人模样的斯文人道:“法不责众。到时候咱们万众一心,总能得偿所愿的!”

早早离了车队隐藏在暗处的高伯听了这话皱了皱眉,转身就要朝着马车的方向追去,却听到一个妇人道:“那西南王和他夫人好像以前来过涪州城。”不由得顿住了脚步。

周围几人果然追问,高伯竖起了耳朵等着听她怎么说。

然后便听到那妇人道:“几年前有一户姓徐的人家被流放到涪州城来,却是二房谋财害命。那案子,就是在一个俊俏的年轻人手里断的,刚刚那个西南王的眉眼,倒跟那年轻人有七八分相似。”

“那西南王那妻子呢?”有人继续追问。

那妇人笑道:“那荣华夫人倒像是那徐家的嫡小姐,却是个心底善良的,给穷人施粥,给孤寡老人送衣裳,就是她手下的家丁,有事没事都给大家修屋顶、挑水劈柴,大家私下里叫她菩萨呢!”

“当真?”有人不信。

这话一问出来,还真有两个人站出来作证的,只是那两人不曾见过华裕德和徐其容的面容,倒也不敢肯定他们二人就是西南王和荣华夫人。

之前那个虬须大汉不由得皱了皱眉:“若真是这样的善人,我们也不好太过逼迫他们了。”

那读书人也跟着皱眉:“若是逼得他给了咱们路引,只怕他这西南王不但做不成了,还会被圣上问罪。”

众人听了这话,沉默了一瞬,可归家心切,立马就有人朗声道:“自身难保,还管他们做什么?莫名其妙就被绑了赶着离开故土,我们就不无辜么?”

这话一说出来,众人皆是附和,虬须大汉和读书人摇了摇头,倒也没有再说什么。

高伯深深地看了那虬须大汉和读书人一眼,把两人的长相给记了下来,然后转身朝着王府的方向赶去。他在涪州城待了几年,知道王府地址,自然是找得到地方的。

到了王府自然全府下人都出来迎接,华裕德摆摆手,让大家都下去了,领着徐其容去了正房,问道:“身子可有不适?”

徐其容摇摇头。华裕德便道:“我让人打了水,你洗漱一下,先睡一睡吧,用午膳的时候叫你。”他还记得徐其容嗜睡,因为临近涪州城,徐其容强忍着不肯睡,在马车上打了好几个哈欠。

徐其容摇了摇头:“无妨,好不容易回了府,主母自顾自睡觉像什么样子!”然后又有些担忧,“你午膳后亲自去县衙?”

华裕德点点头:“不能陪你了。”

徐其容忍不住笑道:“你有你的事情,我自然也是有我的事情的。你走了,我正好给府里上下定一定规矩。无规矩不成方圆,总不能让你操心了外面的事情,还要被家里的事情糟心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六章 携手扶持

王府的事情宫九打理得还算服帖,因为下午还有事情,厨房的厨娘们早早的就准备好了午膳,用罢午膳,华裕德便匆匆要出门。

徐其容拉住他:“爷,不如带上宫九?宫九在这涪州城待了这许久了,比你熟悉情况。”

华裕德摆摆手:“该知道的,他都跟我说了。后宅的事情也不是简单的,这些人大部分是宫九安排的,宫九留下来帮衬你。”

徐其容哭笑不得:“我不过三个月的身孕,又不是七八个月动弹不得了!如今要紧的是整个西南的生计大事,你且放心,府里一无长辈,二无姨娘,区区方寸之地的事情,我还是理得顺的。”

徐其容坚持,华裕德没有办法,只好把宫九带上。高伯见状,忙上前把自己之前探听到的情报说了…宫九能跟着华裕德去县衙,他身为管家,却是不好走的。

听了高伯的消息,徐其容不由得皱了皱眉,若是涪州城的百姓们已经达成共识,法不责众,她夫君还真不能拿大家怎么样,事情比她想象中又难办了许多。

想起大家谈论中对她的评价,徐其容咬咬牙:“我跟你们一起去县衙。”

华裕德自然知道她的心思的,还是摇了摇头,笑道:“你能去帮我,我自然是极高兴的。只是到时候人多杂乱,要是骤然暴乱起来,有你在,我反而束手束脚。你且放心,嗟嗟蒸民尚不能阻我。”

华裕德说这话的时候,眼神冷厉得很,显然是胸中已经有了对策。徐其容见他这样,也不坚持。只道:“既然如此,夫君早去早回,若是有什么事情,一定赶紧让宫九回来知会我才是。”

华裕德点点头,带着宫九并几个泥腿子打扮的下人一起出了门。徐其容站在门口相送,看到华裕德对那几个泥腿子打扮的人说了几句话,然后抬脚朝县衙的方向走去。只有宫九跟了上去。别的人都相互对视一眼。然后四处散开,各走各的,似乎互不相识一般。

徐其容猜不透华裕德打的什么主意。让人关了大门,然后让高伯把所有人召到花厅议事并把府内外之事指派给众人负责。

这一忙,就忙到了晚膳时分,等到天色已经全黑了。还不见华裕德回来。徐其容心里担心,就要让人去县衙寻人。可又担心打扰了华裕德办事。只好忍着。

又过了半个时辰,才见宫九拎了一个灯笼,与华裕德一起回来。

徐其容忙吩咐人上菜,有些心疼:“早知道你们要忙到这么晚。我就让人给你们送点吃的过去垫一垫了。”

说完才看见华裕德身后跟着的几个手里抱了卷轴书册的汉子,华裕德拍了拍徐其容的手,对宫九道:“你带着他们把东西放到书房去。然后过来一起用膳。”

宫九答应着去了。

华裕德出言安抚徐其容:“这段时间可能要忙一点,不大顾得上你。不过忙完这段时间,等你身子重了,我总能抽出时间来陪你的。”

徐其容失笑:“满城百姓都靠着你呢,我又如何会做你的拖油瓶?”然后想起自己下午的时候跟虞夏商量的事情,抿了抿嘴,“先吃饭,吃完饭我有事情跟你说。”

话是这么说,等用完晚膳,华裕德却没有时间等着听徐其容说话,用热毛巾随意洗了把脸,就与宫九一起去了书房。等徐其容吩咐人收了碗筷过去,就见二人身边堆着高高的册子,正一册一册的翻看。

连徐其容走进来,二人都不曾察觉。徐其容不动声色的往册子上扫了一眼,却是全城百姓的户籍以及涪州城历年的记录册。

这还只是涪州城的,已不知要看到何年何月去,更别说整个西南郡了!徐其容把之前想说的话都压了下来,亲自带了丫鬟在旁边悄无声息的剪灯花、续茶水、上点心、研墨。

一过就是两个时辰,徐其容实在是熬不住了,又不想华裕德担心,吩咐了人在这里守着,就自去休息。等到第二日一大早醒来,却听说华裕德已经带着人出门了。

徐其容拉了虞夏问:“爷和宫九昨儿个是几时休息的?”

虞夏回道:“丑时停下来休息的,卯时初就起身带着人出了门。”

徐其容看了看外面的天色,这才微微亮,虞夏见状,劝道:“这还早呢,厨房里也才刚刚准备生火,奶奶不如再睡一会儿?”

徐其容摇摇头,自家夫君昨晚才睡一两个时辰,她怎么好继续懒下去?当下吩咐了人来伺候梳洗,又问:“爷可是又去了县衙?”

虞夏一边给她梳头一边道:“爷说了,他今日要去各地查看一下,奶奶不用准备膳食给他送过去,他自会在外面解决吃食。奶奶只需管好王府,别累着自己了即可。”

徐其容嗯了一声,心里却是想着,等今日晚间的时候一定要准备一些好入口好存放的干粮,这涪州城不比以前的涪州城,外面哪有什么可以吃的啊!

梳洗好了之后徐其容去了书房,见书桌上还放着昨日那些册子,有十多册放在一旁,上面有着新鲜的标记,显然是昨晚华裕德和宫九已经翻看过的。

徐其容翻看了一下那些书册,才发现书册很杂乱,还有些内容残缺不全,难怪看起来费时费力。

想了想,便在昨晚华裕德坐过的地方坐了下来,吩咐了一声“研墨”便动手对剩下的书册进行整理归类起来。

等到晚膳的时候依然不见华裕德回来,他倒是让人传了话回来,让徐其容先吃,不必等他。

等华裕德回来时,徐其容正抱着一个竹娘子打盹儿,看着徐其容揉着眼睛来给他布菜、准备热水,嘘寒问暖,华裕德又是心疼又是欢喜,忍不住道:“都困成这样了,快去睡吧。”

然后沉默了一瞬,言语中带了一丝愧疚:“我尚有事情,晚些来陪你。”

徐其容抿了抿嘴,倒不说什么,陪着他用了饭,又亲自带着人在书房点了灯,准备了茶水点心,又留了两个丫鬟在这里听使唤,然后自去梳洗上床睡觉。

这会子倒是听话了。华裕德扯了扯嘴角。

然后看到桌上的书册跟早上离开时的摆放已然不同,显然有人动过了。仔细一翻,却是都已经被人整理归类好了。心里忍不住心疼,她这是忙了一天熬不住了吧?(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七章 重振徐家

华裕德本以为忙过这段时间就能抽出空来陪徐其容,谁知一直到了年底,还是忙得不行。

之前没有地方官的时候,华裕德忙,后来陈晋凌给西南郡指派了官吏来,官吏们跟着华裕德一起忙。

他忙,徐其容也没闲着,带着人修善堂、施粥、诵佛,****虽不说早出晚归,却也没有消停的时候。

眼见着王爷王妃这般,之前想着归故里的百姓们慢慢沉静了下来,做事也多了几分心甘情愿,心底到底生出了几丝在西南郡落地生根的心思。

再者,西南王华裕德跟新帝陈晋凌请愿,免西南郡徭役、赋税三年,陈晋凌思前想后,顶着满朝文武的反对,允了下来。

百姓都是记吃不记打的人,有了好处,加上就算回故土也不一定能见到自己的家人朋友了,大家想要回去的愿望自然没有之前那般强烈了。

徐亭远接到华裕德写的信,心里想念徐其容,便举家搬回了涪州城。有宫七带人护送,一路倒没有出什么岔子。

徐其璇和宫七的婚期尚未定下来,只等西南郡安定下来,便挑吉日举办成亲仪式。

如今徐家靠着杜家和沈家的接济过活,徐亭晏又跟徐亭远走得近,徐其璇又是靠着徐其容才谈到这么一桩好亲事的,徐亭远要迁回涪州城,徐邓氏等人自然不会有什么异议。

所以徐其容虽然忙乱,有戚氏带着徐其璇几个姐妹帮衬着,倒也不会太累着自己。

徐亭远经历了这一桩桩变故,也不像以前那般万事不管了,竟然主动提出与徐亭晏一起打理庶务。这让徐其容心里惊奇得很。

因为有华裕德的相帮,这一场天下大乱,徐家除了五太爷没了,徐其瑜失踪,倒也没有别的人员伤亡,跟别的人家比起来,已经好太多了。

只是平泰公主。一日老似一日。已经是满头青丝满脸褶皱,看起来年纪竟然跟桂嬷嬷不相上下了。

徐其容还记得自己七岁的时候见到的平泰公主,乌发如云。眼角不过一两条细纹,到如今也才不到十年的时间…红尘教人老。

阿吴和太平已经会说话了,跌跌撞撞的不要人搀扶也能走一段路。戚氏孝顺,便时常叫他们去平泰公主身边陪祖母。

平泰公主对儿子素来冷淡惯了。就连与深得她心的孙女容姐儿,平日也没什么话说的。居然能一派自然的拿着个佛手去逗阿吴和太平。

眼见着年底要到了,华裕德好歹是西南王,王府中的祭祀与普通人家的祭祀有没有什么不同,徐其容却是不知道的。只好去寻平泰公主。

平泰公主好歹在皇宫中待了十几年,多多少少比她懂得。刚进祖母院子里面,就见阿吴和太平一人拉了平泰公主一只袖子叫:“奶奶。奶奶。”

徐其容身子重,不方便行礼。笑着上前唤了声:“祖母。”

平泰公主抬头看到她,神色有些僵硬,解释道:“他们两个,听刘妈的孙女叫刘妈‘奶奶’,便学上了。”眼里却是带了些欢喜的。

平泰公主这一辈子,过得太过糊涂,又太过清明,一心一意为了儿孙,却又害了儿孙,除了徐其容,儿子孙女们,竟没有一个敢亲近她的,哪里享受过这等天伦之乐。

徐其容心里有些酸,便笑道:“奶奶不能偏心,允了阿吴和太平叫,灼灼也要这么叫的。”

话音刚落,刚刚还拉着平泰公主袖子的阿吴和太平又跌跌撞撞走过来连声喊徐其容:“姐姐,姐姐,姐姐。”

太平看了看徐其容的肚子:“姐姐,西瓜!”

众人扑哧一乐,平泰公主皱眉:“你这会子过来做什么?”

语气有些不好,徐其容却知道她这是担心她,便道:“方大夫看了,说是母子安康,又说肚子有些大,恐是双胎,叫我多走动走动,不妨事的。”

平泰公主让人端了椅子垫了软垫给徐其容坐,嘴里道:“就算是走走,王府花园不能走?”

阿吴和太平“姐姐,姐姐”的叫个不停,徐其容没有办法,一手牵着一个才安抚住,然后笑道:“我想奶奶了啊?”

纵然是冷情惯了,听到徐其容这话,平泰公主也忍不住跟着笑。

徐其容见她气色好了许多,忍不住问道:“奶奶夜里还咳不咳?不然我让方大夫到徐府来住一段时间?”

平泰公主摇摇头:“我不妨事,总会看着你产下麟儿才会放心的。方仲景是当世名医,有他在西南王府,我们这些做长辈的才放心。”又问,“产婆准备好了没有?”

平泰公主性子有些执拗,她不肯要方仲景住过来,徐其容坚持也没有办法,只好应下来,道:“母亲听说了一个好产婆,是极有经验的,就是有些远,派人请去了。如今才八个多月,还是来得及的。”

平泰公主听了点点头,失笑,道:“是我多虑了,戚氏本是个十分周全的人,当初又是你成全了她,你的事情,她是比谁都上心的。”

两人又说了一会儿闲话,徐其容这才问起正事来。王府祭祀应该做哪些准备,平泰公主还真说得上来,就算有些细节不甚明了,桂嬷嬷也能补上,徐其容欢喜不已。

只是徐其容到底身子重了,西南王府除了她也没有别的女主人了,平泰公主沉吟了一番,道:“蝶姐儿如今行事周全得很,不如让她跟了你回去住几日,帮衬你把这些事情打理妥当就回来。”她本来属意的是璇姐儿,只是徐其璇跟宫七有婚约,宫七又为了行事便利暂住在王府的,徐其璇这么住过去就有些不好看了。

徐其容摇了摇头:“母亲带着阿吴和太平辛苦,蝶妹妹还是在家帮母亲的好。”

“你母亲那里有徐邓氏她们呢!”平泰公主摆摆手,“这事儿之前你母亲也跟我提过,过了年徐亭瑞要接她们姐妹去灵州,你们要见面,只怕是难了。你们姐妹感情好,不如趁着现在多黏糊黏糊。”

徐其容一惊:“十二叔和十二婶写信来了?”

当初徐亭瑞和白氏把徐其娥、徐其蝶托付给了徐亭远一房之后,就从了军,后来陈广无道,徐亭远跟着陈寅支起了义军,协助宫七率领的义军攻打姚京讨伐陈广,立下了赫赫战功。那陈寅支祖上却是皇族陈氏的分支,陈晋凌爽快,封了他大将军,接下杨景成身上的担子,戍守边关!陈寅支厚道,统共就一次面圣的机会,在陈晋凌面前说尽了徐亭瑞的好话。因此陈晋凌免了徐亭瑞和白氏的贱籍,封他做了陈寅支的副将。

平泰公主微微眯起了眼睛,徐亭瑞虽然是徐谨行那个畜生的嫡子,行事作风却跟徐谨行完全不一样:“你祖父尚在的时候就与我说过,徐家是武将起家,子孙一代不如一代才败落了,终有一日,他要做那北庭飞将,让人知晓什么叫战神。亭瑞倒是如了他的愿,有几分重振徐家的风骨。”

她心里有无尽的怨恨,却没有一丝是落在徐亭瑞身上的。徐其容了然,问道:“十二叔在信里面除了说要接蝶姐儿和娥姐儿去灵州,可还说了别的?”

话一问出口,看向平泰公主的眼神就带了一丝忐忑。(未完待续。)

第四百七十八章 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