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谢。我没再拒绝,贪婪地呼吸着他衣服上淡淡的松木味道,这是顾延的味道,是我熟悉的味道。

我变得很有精神,继续带着点得意色彩对他讲起顾延。

就这样活生生地走了四个多小时,走得我肝肠寸断,身上起了厚厚一层热汗。风一吹,马上泛起一身的鸡皮疙瘩,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到了我家附近,晴天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说,这是袁熙给我们打车的钱,说是公司给报销的,既然我们没打车,你就把这个钱还给他吧。

我瞠目结舌地看着晴天手里的那三百块钱,心想我还是死了吧,活着也是一祸害。

快上楼吧,我在楼下看着,不用怕,到楼上你打开灯,我就知道你安全到家了。晴天接过我递过去的衣服,声音温和地对我说。

可是就在这个时候,我的眼泪特别不争气地冲上了眼窝,怔怔地就要掉下来。因为我想起从前和顾延刚开始在一起的那些日子,那时候的顾延还买不起手机,又碍于我奶奶在家不敢直接送我上楼,他就想出了这个法子来确认我是否安全到家。

每一个晚自习过后的夜里,顾延就像一棵白杨树,笔直地立在我们家楼下,仰起头看向我家的窗户。

那时候我住在七楼,每次都为了让顾延少等一段时间而拼命地往楼上跑,空荡荡的楼道里全是我噔噔噔的脚步声。

有一次好不容易爬到七楼,推开门,才听见奶奶告诉我家里停电了。我就背着书包呆呆地立在房门口,急得团团转。

过了一会儿,我躲在自己的小屋子里朝楼下望,顾延依旧笔直地立在那里,仰着脸朝楼上模糊地望过来,他静静地等在那里,像是没有我的允许就永远也不会离开。

还好我灵机一动,推开窗户铆足了力气冲楼下喊,不好啦——停电啦——顾延听见是我的叫声,才安心地朝着回家的路离开了。

奶奶被我的叫嚷吓了一跳,以为我脑子出了问题,我只冲她傻傻地笑,那时候的自己简直幸福得不可一世。

往事催人泪,我急忙抬头四十五度角仰望天空,企图使用郭敬明独家传授的憋泪大法。

晴天问我,怎么了?还不上去?

我抬起头,寻找着晴天的眼睛,他的眼睛在黑夜里闪烁着温柔,我猜想,忍不住一次又一次猜想,你是不是,也许,会对曾经的我,有点印象呢?

不好意思啊晴天,我把钱推到他手上,说,让你陪我走了这么久,这钱不用给袁熙的,他跟公司报账都是事先把单子做好才提钱,现在还回去还要重新修改账目,都不够他们麻烦的。这钱你拿着坐车回去,就算是你走了一夜的路赚出来的。

说完没容他多说,转身进了电梯。

如果可以,我希望自己永远也不要为晴天亮起那盏灯,只要我一直关着灯,只要我一直安静地待在黑暗里,是不是,晴天就会永远地等在那里,再也不离开?

啪的一声摁开电源开关时,出来喝水的夏文静吃惊地问我,阮陶你怎么哭啦?!

我擦了擦眼睛,说,我以为停电了呢。

夏文静白了我一眼,精神病,停电有什么好哭的啊?

郑明明此次回国意义重大,一方面是重新回到祖国母亲温暖的怀抱,继续学习母亲大人的思想方针;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帮助晴天恢复记忆,与我一同创造和谐美好的未来。

这是她自己说的。

事实就是,郑明明在美国的私立学校与校长的女儿起了冲突,一怒之下夜闯校长室,用红色油漆在校长端庄严肃的画像上喷了一个巨大的,而被校长告上法庭并逐出校门。

郑明明她爸用人民币把她从美国搞回了国内,并下了死令,再闹出半点乱子,就断绝父女关系,净身出户。郑明明对她爸说,你让我回国就对了,你看人民币是多么的坚挺,一下子就把那个伪善的校长给搞定了!

郑叔叔一脚把她踹开,龟儿子的,还不是你老子我拿去换成美元才能把你搞回来!你哪儿是我女儿啊,你就是一土匪!

郑明明笑嘻嘻地说,这说明人民币的流通性好呀,想换美元就能换美元!

郑叔叔脸色很难看,他说,你再给老子废话一句,就给我滚回去!

郑明明就怒了,特别嚣张地对她爸嚷,你根本就不疼我!我什么时候回来的你知道吗?我在阮陶她们家住了一个多星期才回来你都没发现,你就知道钱钱钱,你让人民币给你当女儿吧!

说完摔上门就离家出走了,气得她老子在后面直跺脚,你这个小畜生啊!白眼狼!

二十分钟后,郑明明就在我家把他爸爸那怒火攻心的样子活脱脱地表演了一遍,逗得夏文静满地打滚,笑得花枝乱颤。

我有点担心,问郑明明,你要不要打个电话回去?叔叔经得住你这么气?

郑明明的丹凤眼瞪得溜圆,她说,你不懂,我家小老头就喜欢我跟她吵,他从小喊我小蛮子,我一声一声答应得倍儿爽快,转身就喊他老蛮子,他也乐呵呵地应。现在他那么有钱,除了我谁还敢把他气得直跳脚?我爸才不真的跟我动气,若是真的,他就不会把我接回来了。

然后她长长地叹了口气,继续说,比起这个,我倒是碰到了一个让我头痛的问题,哎…不说了,我还有要事,先走了。

夏文静挣扎着爬起来,去哪里啊,带我去吧!

郑明明眼睛一转,也行,说不定你还能帮上点忙,跟上!

本着跟着郑明明有肉吃,吃肉不忘好朋友的原则,夏文静很够意思地打算拉上我一起去,我摇头拒绝,中午约了人,你们去吧。

她们两个前脚走出去,康帅就打来了电话,小陶出门吧,带你去吃大餐。

按照康帅所给的乘车指示,很快我就抵达了约定好的地点,是一家闹中取静的韩式餐馆。明朗活泼的色调,一进去就有笑容满面的服务生带我入座。

康帅比我先到,愉快地招呼我坐下。

饭菜都是极精致可口的样式,满满地摆了一整张水磨青砖的饭桌,正午的阳光洋洋洒洒地落下,柔和了青砖的凉,手指触上去便带着微微温凉,印着明艳彩釉的食具看上去精巧可爱,让人心情不由得愉悦起来。

康帅特别推荐了一道铁观音煎银鳕鱼,据说这道粤味菜品,在这家韩式餐馆里却被当做招牌菜来限量提供。

纯白菜碟端上来时,果然清茶芳香,令人垂涎。

康帅从小对吃食就很有研究,粗茶淡饭也能搞出许多花样,臭豆腐配白粥也能说出许多道理,说是清爽白粥臭豆腐,入口妙不可言,回味无穷,是大把的钱也撒不出来的美味。

对做菜更是有着令人叹服的手艺,小时候常看他在厨房里露两手,普普通通的土豆也能做出六七种花样,两三块钱的菜竟也能变出一桌子可口美食,当时妈妈对他也是赞不绝口。

我说,康帅,我有点想念你做的红烧肉了。

康帅叹一声,小丫头没大没小,不叫声哥哥就想讨肉吃?

我被他逗笑,说,满大街哥哥妹妹的,哪有几个真亲情,白白地把咱们自己给侮辱了,还是叫康帅习惯,小时候也没见你同我计较啊?

康帅想了一会儿,才摇摇头,嘴尖牙利,得了,也不勉强你,你若是真喊我几声哥哥我倒还不习惯,你说这“哥哥”二字怎么就进化得如此轻浮了呢?

我笑嘻嘻说,都是韩剧惹的祸,哥哥妹妹,必有奸情,哈哈哈。

康帅看我没心没肺大笑,不与我一般见识,又替我点了几道甜品。

我突然灵机一动,说,不然这样,我喊你大哥,亲切又好听,严肃又不轻浮,你看怎么样?

康帅说,喊一声听听。

大哥!

才喊完,康帅的电话隆隆地振动起来。康帅看了看号码,脸上的笑意立即烟消云散,他紧锁着眉头,思忖半天才接起。

低声说了几句,突然声音拔高,说,你别开这种玩笑!

对方好像撂了狠话挂断了电话。

康帅面色凝重地发了一会儿呆,对我说,走,跟我去看看,好像真的要出事!

我跟在他身后问道,发生什么事了?

康帅犹豫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壮神情对我说,有个小姑娘,说她要跳河自尽!

我吓得一声低呼,为什么啊?!

康帅打开车门把我塞进去,说,喜欢我呗!

第七章 那个曾爱我如生命的少年,挡在了别人的身前

当我和康帅赶到现场的时候,我觉得自己的心理素质立马就提升了一个档次。

郑明明一把鼻涕一把泪地趴在大桥架上,风中凌乱地冲康帅喊,康帅!你听好!我郑明明原本答应了顾延要为他死的,可是顾延失忆了,这事儿不算数,今天,我就在这里跳下去,你瞪大你的眼睛看好,我就是变成鬼,也要让你喜欢我!

对,喜欢她!夏文静在一旁声嘶力竭地搭腔。

我只觉得一阵眩晕,不知道郑明明这里唱的是哪出,只好用探询的眼光看向康帅,大哥,你把郑明明怎么着了?

康帅的脸色阴郁得就像暴雨天的河水,绝望地翻滚着暗涌,他闭上眼睛按了按疯狂跳动的太阳穴,对郑明明说,你下来。

郑明明把小脑袋一扭,说,不,我要跳下去!

对,跳下去!夏文静再一次声嘶力竭地帮腔。

我不知道郑明明给夏文静吃了多少肉能让她这么卖命,坚贞不屈得就跟一烈女子似的,同仇敌忾地看着康帅往死里叫嚣。

然后夏文静就看见站在康帅身边的我,咦了一声,冲我喊,阮陶你怎么也来啦!

郑明明也疑惑地看了我一眼,马上就开始泪流满面,她抽抽搭搭地指责我,阮陶,我一直拿你当我最好的朋友,可是你不能这样,你不能每次都跟我抢男人你知不知道!我把顾延都让给你了,你怎么能连康帅都不放过呢,我跳下去了,死也不会原谅你的!

我的脸也立即变得跟暴雨天的河水一样,我说,郑明明你给我滚下来!

郑明明一听,神色微微怔了,凄凄凉凉地说,好啊,你们都已经到了夫唱妇随的地步了,你们这一对奸夫****!

大桥架上开始零星地聚集了一些围观群众,趁着不明真相的群众越聚越多之前,我不要脸地吼了一声,你别血口喷人,我喜欢的只有顾延!康帅是我大哥,我们俩之间没有奸情!

郑明明耿直不阿地微微抬起了脑袋,开口问,康帅,你告诉我,阮陶说的是真的吗?

康帅赶紧接了台阶疯狂点头,说,你快下来吧,你看现在这么多人围着,说不定一会儿CCTV都来了,你一个小姑娘家家的要不要脸了?

郑明明伸直了脖子喊,我不要脸,我就不要脸,我只要你!

我觉得康帅已经生无可恋了,他肯定特别想马上跳河死了算了。但好在康帅是见过世面的人,从小经历的风浪比郑明明吃的饭还多,所以他特别镇定又目空一切地说,我知道了,你先下来,你要是跳下去了我就是别人的了。

郑明明饱含热泪的眼睛里闪过一瞬间的杀气,从容不迫地从桥架子上爬下来,跑到康帅身边,说,我不许!

康帅看着眼前倔犟地仰脸看他的小女生,眼睛里除了怒气,或许还有一丝连他自己也未曾察觉的温柔,他微微颤抖着,举起手,冷静地扇了郑明明一耳光。

胡闹!康帅低吼一声,头也不回地穿出人群离开。

郑明明捂着一半泛红的火辣辣的脸颊,怔怔地看着康帅走远,眼泪在眼窝积得很满,却久久也没有落下来。

我和夏文静走过去,郑明明露出一抹疲倦的笑容抬头问我,为什么我那么努力喜欢他,他都不能喜欢我?

我说你太心急了,郑明明,你这样闹,和那些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泼妇有什么区别?

郑明明转过脸去,眼泪终于大颗大颗地落下来,她说,阮陶,连你都骂我,还有夏文静,你是不是也觉得我特别贱,我知道你们都看不起我。

她一哭,我就慌了,有些女孩儿生来就适合哭哭啼啼的扮相,而有些女孩儿生来就该是朝气蓬勃活泼灵动的,这样的女孩儿一旦落了泪,就能让人乱了手脚,郑明明就是这种女孩儿。

你别哭啊,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轻轻抱了抱她,哎,原来她是这么瘦小,就像个发育不良的小孩子。我说,郑明明,你知道我绝对不是那个意思,你一点也不贱…真的…相反的你比任何做作的小妞都要勇敢,真的,如果你误解我,那我跟你道歉,求你别哭了…郑明明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眼睛红红的像只小兔子,她咧嘴一笑,伴随着桥底下翻腾的河水的声音低低地问我,你说,喜欢一个人,怎么会这么难呢。

在我家的沙发上,郑明明坐在我和夏文静之间,以一种扭捏的、心驰神往的、让人忍不住想自插双目的表情讲起了她和康帅的故事。

故事的开头是温馨的励志片,少女郑明明留学美国,思乡心切,到死也没办法用一口听起来不那么像重庆话的英文与人沟通,导致其日渐憔悴。终于有一天,她买了机票逃出了那个无法沟通的国家,飞回了中国。

紧接着,故事开始朝着悲情的社会题材扭转,少女郑明明一踏进自己朝思暮想的国土,就遭遇了亲切的小偷,之所以说是亲切的,是因为人家在偷走她全部行李箱的同时,把身份证塞回了她的口袋里。真是人间处处有真情,人间处处有真爱,郑明明手捧着自己的身份证,洒下一捧感激的泪水。

再来就是激动人心的武打片,身无分文的少女郑明明走在繁华的闹市中,饥肠辘辘,口水四溢,她想起自己亲爱的爹,人生第一次觉得“暴发户”是个多么有爱的形容词。就在那个时候,她发现,小偷不仅在她口袋里塞了身份证,还塞了一元钱,这是等同于生命一样的一元钱,郑明明颤抖着双手抚摸着一元钱人民币上主席的侧脸,用它换来了两个热腾腾的大包子。

正要果腹,被一个匆忙赶路的彪形大汉推搡了一下,两个包子滚落在地上不说,还被大汉踩了一脚。大汉一看就并非善类,郑明明又岂是池中之物,立即捡起包子狠狠地砸在了大汉脑袋上。

并骂了一句脏话。

大街上人来人往,两人不顾脸面厮打在一起,你一拳我一腿,各自拿出看家本领互相玩儿命,等郑明明差不多快被打死的时候,城管路过,拉开了两人。

城管说,你是中国人吧?你也是中国人吧?你看你俩这么巧,都是中国人,就不要再自相残杀了!

在进行了一次长达二十五分钟还不给人水喝的思想教育之后,城管把两个人都放走了,还说了句,其实这事儿不归我们管,这事儿得找片警,但是我既然和片警一样,吃的是国家的粮食,就有义务教育你们。

最后,故事终于如读者所期盼的,正式与爱情片接轨。

就在郑明明毫无形象地蹲在马路边上大哭的时候,一个外表桀骜不驯,眼神冷漠如冰,举手投足颇具大侠风范,内心却温柔似水的翩翩佳公子出现了。

他的下巴上留着性感的胡楂,穿一身藏蓝色运动服,一眼看过去帅气挺拔,就是这样一个男人,手里握着一个热腾腾香喷喷的包子,面无表情地用平淡的口吻对郑明明说,这个给你吧。

郑明明接过包子,流着眼泪咬了一口,喃喃吐出两个字,好吃。

男人但笑不语,转身离开。

这个男人,就是康帅。

你怎么知道他名字的?夏文静听故事听得意犹未尽,诚恳地提出细节上的疑问。

郑明明叹口气,当然是我追上去问的,他一开始死也不肯告诉我,后来我抱着他大哭,他一定是被我梨花带雨的样子给感动了,就把姓名、电话、MSN都告诉我了。

再后来我就被我爸遣送回美国,我一直用MSN跟他联系,告白不下几百次。阮陶,你知道吗,在美国的那段时间我一直想不明白一件事情,那就是,为什么上天不把顾延给我呢,明明我也跟你一样,那么喜欢他啊。直到遇见康帅我才明白,原来上帝他老人家是想我把爱情好好保留着,将来好一点不少地全部都给这个叫康帅的男人。

夏文静双手捧着圆乎乎的脸蛋感慨,真感人,现在你又跳河闹自杀,就成了苦情戏,如果要是跳河成功了,就变成了鬼片,呀,你真是全面发展的好演员。

郑明明抱着膝盖,眼睫毛轻轻地颤,她说,阮陶,你说,康帅为什么不喜欢我啊?

你为什么不喜欢郑明明啊?再见到康帅的时候,我认真地向他提出疑问。

康帅住的公寓并不大,六十多平方米的小户型,隔出一间卧室和一间书房,小时候没能完成学业一直是他心里的一个遗憾,如今稍有空闲就会买来各种书籍阅读,那一排巨大的红木书架上整齐地排列着五花八门的图书,比我这个正经的学生看得还全面。客厅里有一把吉他,沙发上融融地蒙着一层阳光,看起来温馨,只是沙发下面藏起来的臭袜子出卖了他没有女朋友的事实。

整间公寓最令人欣喜的便是摆了一张咖啡桌的小阳台,几个盆栽随意地摆放,贪婪地享受着阳光。

康帅的面前摆着一听冰镇啤酒,徐徐地冒着凉气,他伸了个懒腰,可怜兮兮地看我一眼,说,阮陶,那全是郑明明误解了我的人格。

误解?我不明白。

康帅站起身,像往日那样使劲地揉了揉我的脑袋,脸上挂着朴实的笑容,他说,你们这些小孩儿,整天爱啊爱的,真懂什么是爱吗?

我有点不高兴,大哥,你不要说这么老气横秋的话,容易产生代沟。

康帅立在窗外洒进来的阳光里爽朗地笑,他说,事实上真是郑明明误会了。那时候我还穷得很,刚出狱没多久,没文凭没工作没身份,口袋里也没有几个钱。实在饿了,买了个包子,没想到不小心掉地上了。

我就想啊,这包子扔了多可惜,可是脏了,又吃不了。正犹豫着,看见一小姑娘蹲在地上一边哭一边盯着我手里的包子使劲儿地看,把我看毛了,以为她是个精神病,不敢得罪,就把手里的包子给她了。

我捧着咖啡杯哈哈大笑,得了,大哥,还不是看上人家小姑娘了,郑明明那么漂亮的女孩子哪里会像精神病?

康帅正色道,还别说,真的像。披头散发,衣衫不整,脸还被人打得青一块红一块,看着可吓人。没想到还追上来要我的名字和电话,不给就抱着我作死地哭,我能不怕她吗,一下子什么都招了。

我笑得东倒西歪,只差没把咖啡喷出来。

那你现在已经知道郑明明不是精神病了,干吗还逼得人家为你又是哭又是跳河的啊?

这…康帅犹豫了一下,轻声说,大概是后遗症吧…我凑过去,坏笑着仰脸看他,大哥,你该不会是没谈过恋爱,在怕郑明明吧?

康帅捏我的脸,胡说!我怕那小丫头片子?怕什么,怕她吃了我啊?

我窃笑,也许,就是怕她吃了你咯!

他无奈地叹气,你们这些小孩子,我搞不懂也搞不定,阮陶,倒是你,你就打算永远这样跟那个小子耗着?

我泄气地把自己摔进沙发里,瓮声瓮气地说,那又能怎么样?晴天就是相信赵小仙和她爸编的那些话,就像小动物会把睁开眼睛看见的第一个生命当做是自己的妈妈一样,如果换作是我,我也宁愿相信赵小仙他们。

康帅沉默了一会,才开口说,解铃还须系铃人,顾延会不会信你,全在于赵小仙肯不肯说真话。

赵小仙,我一想到她那张倔犟的时刻在发脾气的小脸就脑袋发涨。

临走的时候我仍是忍不住问了他一句,大哥,我顿了顿才说,父亲去世后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为什么你会入狱的?

康帅匆忙地挤出一丝笑容,声音听上去很低沉,他说,小孩子不要管大人的事,入狱无非犯了法,有什么不明白的?

可是…你不会做犯法的事。我小声地辩解。

康帅转过身去不再看我,他站在窗边,阳光无限温柔地落满他的肩膀,他的背影微微晃动,落寞得让人难过。

我知道康帅打算把他入狱的原因永远地瞒着我,只要他肯,我便一辈子也别想知道,所以打那次之后,我再也没有问起从前的事。

当我把康帅递包子的真实隐情讲给郑明明听后,她特别感动地握着我的手说,那时候他就只有一个包子,虽然脏了,但还是选择把它让给我,他真是个好人!

我知道再怎么不堪的现实摆在郑明明眼前都能被她发现真善美,更何况她是真的喜欢着康帅,而康帅,根据我多年以来从事文字工作的意淫经验来看,他只是暂时还没发现自己已经被郑明明毫无道理的爱情动摇了而已,等哪天发现了,两人一定是有情人终成眷属的大团圆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