童瞳也曾问过,你知道巫阮阮是谁吗?

现在,沈茂也这样问。

关于巫阮阮的到底是谁这个问题,让霍朗顿时觉得自己陷入一场混沌里,仿佛是一个巨大的政治迷局,巫阮阮在瞬间成为矛盾的中心点,成也阮阮败也阮阮的样子。

可是,他不过就是在谈一场恋爱。

不想惊天动地不想轰轰烈烈,就像普通人家那样,找一个普通的女人,不问出身,不问过往,谈一场普通的恋爱,组成一个普通的家庭,也不奢望两个人可以恩爱甜蜜到从不起纷争,哪怕也会普通到像普通家庭那样的鸡飞狗跳,只要爱情和生活,可以细水长流。

可是为什么,总是没有办法像别人的爱情那般水到渠成。

巫阮阮不管有怎么样震惊世人的身份,对霍朗来说,她也只是一个单身的女人。

而巫阮阮的前夫,是首相也好,是乞丐也罢,最重要的是,他是不是只能活在阮阮的过去里,还是他打算,把阮阮抢走。

巫阮阮啊,就算是那哪吒,大不了霍朗就当一把太乙真人,她若是那孙悟空,霍朗就当一把佛祖,管她是风火轮还是筋斗云,飞来翻去,也在他手心。

沈茂沉默了一会,说,“我觉得有些话,还是巫阮阮自己来说的好,别让我们周围人的闲言碎语影响了你。 ” 也许巫阮阮 会有自己计划坦白的时间,别人不应该打乱。

男人之间的友谊和大一部分是区别于女人的,就是这里。

女人在为闺蜜着想的时候,选择无孔不入式,哪怕是针别儿大小的消息,也要告诉对方,生怕她眼前有一星半点的迷雾,而男人,通常选择点到则止。

尽管沈茂觉得那个答案可能会伤害到霍朗,也不愿意在阮阮没有亲口承认的情况下去告诉霍朗,再好的朋友, 也需要一个空间,是男人尊严的空间,也是他自己感情的空间。

也或者那个答案,并不会被霍朗在意,就像他从来不在意霍家的存在,霍家的人,也一样的可有可无,他需要的,只是阮阮一个交代。

而沈茂,似乎已经了解霍朗到非常清楚的知道,他压根就不会追问过来。

霍朗说,“那就别告诉我。”

我等阮阮自己来说,巫阮阮,你的前夫,他是谁,值得你三番五次,那般袒护,念念不忘。

“订婚顺利吗?”

霍朗这突如其来的问题,让沈茂嘴角一抽,他揉了揉太阳穴,点点头,“顺的不能再顺了,连个标点符号我都没有说错,歌舞升平举家欢庆。”

他深吸了口气,无奈的呼出,转头看了一眼紧闭的病房门,从大衣口袋里摸出香烟,点燃,“这是我第一次对童瞳说谎,她以为我从马来西亚飞回来就是为了看你,我告诉她今天是我一个朋友的婚礼,然后今天早上,她去我住的地方,给我选好西服,搭好领带,帮我喷好香水,她说参加我们这个档次家庭的婚礼,从来吃不饱饭,只能喝一肚子酒,我们下楼之后她在小区外面的餐厅给我买了三明治,然后…”

沈茂望着窗外的远眺目光在缭绕的烟雾下闪烁不明,他瞥了一眼正全神贯注听他故事的霍朗,微微一笑,略带苦涩的意味,“我去给自己订婚。”

“你可以对她实话实说,你母亲虽然不是正房,但是你是沈家唯一的儿子,现在怎么晃荡都可以,沈家家大业大不在乎你虚度这几年光阴带来的损失,但是你总归是要回到沈家去,听从你父亲的安排,你只有两种选择,爱一个你相爱的女人,娶一个门当户对可以商业联姻的女人,或者娶那个门当户对与你们沈家强强联合的女人,然后爱上她。”

总之这两种选择里,最后能和他光明正大白头偕老的人,都不会是童瞳这样普通出身的小角色,就算她长的像天仙也不可能。

如果她出身平凡,那么至少她的性格应该是温婉贤淑,甘愿在盛世豪门里当一个默默无闻到如同全家人的出气筒以及保姆,学得会逆来顺受然后肚皮争气,接二连三的给沈家怀上子嗣,这种情况下,沈家允许童瞳过门的几率至少不会是万分只零,而是万分之一。

哪怕她长的不尽人意,脾气火爆心气又高就像现在这样整日傲慢的像一只随时准备介入战斗的孔雀,但是她有强大的出身,亿万身家的继承权,那么就算沈家人不待见她,也会待见她背后的利用价值,这也极有可能嫁进来,并且还能继续嚣张着。

可是这两点,童瞳哪一个都没有,她只有沈茂一个人的爱情,而沈茂这势单力薄的爱情,怎敌得过沈家那排山倒海的势力。

很多人说,爱情的力量可以战胜一切困难,其实这话和屁一样,屁能影响局部空气,这话也只能适用一般困难。如果困难真的能被这虚无缥缈的爱情轻易战胜,它又具有什么实质性的伤害?当巨大而残忍的现实清楚明白的呈现在这爱情里,很多人会发现,自己的爱情,即将遭遇的不是一场困难,而是一场灾难。

霍朗说的道理,沈茂也懂。

很多道理人们都懂,但是都无法去做,最不现实的就是,他没有办法不爱童瞳。

沈茂摇摇头,“我从来没对她说过谎,连我睡过几个女人几个男人都敢告诉她,只有这件事,我想了几个晚上,都没想到一个可以完美解决的办法,我以前一直觉得我和她之间的信任已经到了就算我明天结婚今天也能对她坦白的地步,但是真到了这一步,才发现这不是信任的问题,是伤害。”他稍稍顿了顿,四处没有找到烟灰缸,直接将已经老长的烟灰弹到了地上,“阿朗,我沈茂活了小半辈子,风风光光,从来没这么窝囊过,这次,真是太…怂了。”

“如果你结了婚,童瞳那个性格,应该也不会同意给你当小的。”霍朗沉思片刻总结。

沈茂半笑着喷了口烟,“我怎么可能让她当小的!”

这是天大的委屈,他沈茂不会让童瞳承受。

订婚只是权宜之计,如果沈家不用童瞳的安危来威胁沈茂,要他订婚,做他们的春秋大梦去吧。

抱着白色保温饭盒的阮阮,顺着楼梯一圈一圈漫步而下,忽然间一个穿着米白长毛衣的修长身影在楼梯角转过,黑发,瓷白,单薄,冷清,他走路微微垂头的姿态,还有…他露在长毛衣下的裤脚,是病号服!

阮阮突然怔住几秒,拔腿就向那个身影消失的方向追了过去,他似乎是在散步,只是步伐快了些,一层一层的从走廊的这端走到那段,顺着另一侧的楼梯下去,最后走出住院部,黄昏的日光泛着淡淡的橘黄倾洒在他周身的一刻,巫阮阮惊艳的睁大了眼睛,唇角微微开启,仿若失了神,也失了声。

全世界瞬间褪色成黑白,只有那一个人,镀上橘色的光边,长焦镜头里的世界虚晃一片,只有那一个人,轮廓清晰棱角分明。

凉风从天而降穿过空旷的住院部大厅,他黑色的短发从耳边被掀起,就是那阵挽过他鬓角的风,又直击了他身后不远处的阮阮,她耳侧齐颈的短发也微微荡起来,呼扇呼扇的拍打在脸颊。

霍霆只是在门口稍作停顿,又迈开步子朝台阶下面走去。

阮阮保持着刚才的距离继续跟着,腿脚好像不受自己控制,眼睛也不受自己的控制,就像她第一次看见霍霆的时候,那种来自于这个男人的惊为天人的如画俊美,不知不觉的就将她的目光吸引,连她一直想逃跑的那颗心,也无所遁形。

即使过了一百年,一千年,即使经过几个六世轮回,哪怕霍霆变成已经变成一幅泛了黄的画,巫阮阮还是能在万千芸芸里,一眼认出他。

吸引她的目光,似乎成为了霍霆一种与生俱来的能力,他就像暗夜里,会自体发光的璀璨钻石,就算转过身,也逃不过他迸射的光芒。

他的脚步漫无目的,只是纯粹的为了走路而走路,围着住院的里圈一直走,绕过健身器材,绕过停车场,绕过超市,绕过保安岗。

这个时间的天空,每过一分,都要黑上一寸。

医院的草坪上,种着一些榕树,枝繁叶茂,信箱一样造型的路灯已经被点亮,一盏一盏散发着鹅黄,投在路上,他的身上,他的头发覆着一层暖光,几米一清晰,几米一昏暗。

霍霆突然在一盏路灯下停下,对着灯柱看了半天,双手插在他的毛衣口袋里,很专注的样子,身边开过一辆小轿车,短促的鸣笛声都没能让他侧目。

好半天,他才重新回到自己的漫步的路途上,只是这次,步伐慢了很多。

阮阮看着他的背影一步步离开,才站到那颗路灯下,接着灯光,寻觅到一排小字,在黑色的金属灯柱上,被用金属硬生生的划下了漆,歪歪扭扭的写着两排小字:亲爱的,如果你从天堂回来,记得记起,我在这里,说过爱你。

115:选他,还是选我,嗯?

:2013-12-14 20:50:11 7425

很多时候,爱情的故事不需要冗长繁琐的语言去描述,仅仅是这样一句话,就足以证明他们是如何的相爱着。

霍霆相信爱情,有那样的魅力,让永别的爱人,迷恋,回味,然后孤守一生。

可能只有在天堂的那个人,才明白现在的自己,最大的心酸不是离开这个世界,而是留在这世上的那个人,她会刻这样一行字。

他甚至能想象到,如果没有自己导演的这一场戏,他的阮阮也不会有机会爱上另一个男人,而是和他走完最后这一点点短暂的时光,那么待他离开之后,巫阮阮也会这样,去每一个有过他们回忆的地方,记起他们的爱情,兴许还会对着天空喃喃自语:霍霆,你还记不记得这里?

再也不能回答她的问题,却要听她反复的,永无止境的,这样的问下去,才是真正的心酸。

霍霆在医院躺了很多天,所有的时间,基本上都用来睡觉,更像是一场断续的昏迷,他清醒的时间不多,吃的东西也非常少,可这问题并不是来自于他的心脏,医生说,现在他的状况虽然非常不妙,但是想清醒过来还不是问题,他不醒,只是他不想。

中午的时候他仍在睡,是孟东拿着接通的电话,放到他的耳边,然后轻轻的摇醒了他,迷糊间,他没听到任何人说话,只有听筒里发出的哒哒的声音,两下一组的敲击,非常的有规律,敲了很久,他突然睁大眼睛,大脑瞬间恢复一片清明,刚一发声,才发现自己太久没有开口的声音哑的有多厉害,孟东把他扶起来,水杯递到他的嘴边,他几大口喝完,调整着自己急促的呼吸,调整好语气,温柔无比的说,“呢呢,爸爸在出差,在国外,很快就回去了,你在家乖乖听***话。”

放下电话以后,霍霆就再没睡着过,他的世界干净清晰到好像下过一场大雨,找不到任何的困意。

孟东需要回公司处理一些事情,他就一个人这样,穿过楼梯,绕过草坪,一圈一圈,看起来十分的忙碌,却悠闲无比。

巫阮阮只顾着看霍霆,没有注意到从草坪上跑出来的一个半大小孩,三岁左右的样子,横冲直撞在她的大腿上,然后一屁股摔在地上,阮阮吓了一跳,紧忙去将小孩子扶起来,小姑娘却哇的一声,开始嚎啕大哭,她妈跑过来一看,这小宝贝儿的手心都蹭破了皮。

那小孩的哭声并没有引起霍霆的注意,他的耳朵可以屏蔽一切他不想听不想关心的东西,只是在听到一声软绵绵的抱歉声时,他的脚跟便顷刻如同扎进了柏油马路上。

巫阮阮一直在道歉,可是小孩子的母亲却始终不依不饶,小孩子也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一直喊疼,问她哪里疼她又说不明白。

这场小风波的每一个蛛丝马迹,都被霍霆捕捉在耳里,他听不得别人对阮阮那劈头盖脸的指责,于是转身,快步走到她们面前。

阮阮见到霍霆走过来,抿了抿唇,看起来有些委屈,霍霆朝她温柔的笑笑,蹲到小女孩的面前,轻声哄劝着,变戏法一样从手心拿出一块红色包装的糖果,“如果你当一个坚强的小姑娘,叔叔就奖励糖果给你。”

所有的小孩儿都逃不了是个吃货的命运,那原本惊天地泣鬼神的哭声就被这一块糖给收服了。

霍霆将糖果放进小姑娘的手心,随后站起身,他的长毛衣开着衣襟,露出里面蓝白相间的病号服,因为销售,显得衣着很不合身,空荡荡的,阮阮蹙着眉默默的打量着,只见他淡笑着从毛衣的口袋里拿出自己的钱夹,抽出一千块钱递到小孩母亲的面前,“带宝宝去包扎一下,给您添麻烦了。”

那女人脸色立马变了,十分客气的推了两下,推搡间看见了霍霆手腕上的手表,又赶紧接了过来。

在很多市井小民的眼里,这有钱人,就该坑,因为有钱人是资本家,资本家都是常年剥削人民的,所有偶尔人民反剥削一下,也是可以心安理得的。

那女人刚要抱着小孩走,霍霆又笑着向前迈了一步,挡住她的去路,面色从容,笑容温和,却盛气十足,“你接收了我们的道歉,可是,她还没有接受到你的道歉。”他目光淡淡的扫过阮阮。

女人手心还攥着钱,十分尴尬,“你是她老公啊…”

“是,所以,我希望你对我的妻子道歉,毕竟她还是一名孕妇,不该受到你侮辱性的指责。” 他淡然一笑,肯定道。

巫阮阮一怔,错愕的看着霍霆,就在不久之前,他连一个前妻的名分,都不想给予自己,现在,为什么又这样说呢?

仅仅是为了帮助她讨回一句抱歉吗?这样的情景,他应该喜闻乐见才对啊!

显然,女人的那稍欠诚意的道歉也没有听到巫阮阮的耳朵里。

她抱着小孩离开,霍霆还与那个趴在女人肩上的小女孩挥了挥手。

他转身,在路灯下看着站成木偶的巫阮阮,怀里滑稽的抱着一个保温桶。

不远处有木制的长椅,霍霆插着口袋的手掌,带着衣襟轻轻煽动两下,走到那坐下,隔着几米的距离,看着她,鹅黄的灯光像细碎的金子洒了她一身,她长而卷翘的睫毛,在眼睑下落下一个半弧的阴影,霍霆朝她招了招手,“你是不是有问题想问我?”

阮阮像被下了降头一样,老老实实的走过去,坐在他旁边,椅子上传来的凉意让她慢慢恢复清醒。

霍霆脱下了自己的毛衣,围在她的身上,将毛衣身后连着的帽子也扣在她的头上,温柔的如同对待手心的宝贝,在她后脑轻轻拍了拍。

巫阮阮盯着他的胸口,红色的刺绣是医院的名字,“你病了?”

霍霆眉梢轻轻挑起,眼底带着雀跃的笑意,侧脸凝视着阮阮,温柔的反问,“你担心我?”

阮阮紧张的抓住他的袖口,“别闹了,你病的严重吗?是什么病?是因为生病了,才和我离婚的吗?”

霍霆的笑容僵在脸上,目光却更温柔了,“如果我说是,你要你的男朋友,还是要我,嗯?”

霍朗…阮阮眨了眨眼。

——小阮阮,到我怀里,很暖吧,嗯?这是曾经温柔的霍霆。

——巫阮阮,你记得,万事有我。这是现在霸道的霍朗。

眼前一双清俊的眉眼渐渐与霍朗重叠,只是那人展露的,总是野性与自信,而霍霆的,连温柔都变得愈发清凉,似乎也,越来越悲沧。

霍霆已经不需要听到阮阮的回答,他心里已经看到了答案,阮阮在犹豫,她这反应,真是可喜可贺,不过也可悲可泣。

“你到底是什么病?”在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之前,巫阮阮不会回答她会选择谁的问题。

霍霆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指,笑着说,“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

“我在问你这么严肃的问题,你认真一些好不好?”

“我很认真,你亲亲我,我就告诉你,我生了什么病,病的重不重。”

巫阮阮赌气的一撇头,“我会去问医生的。”

霍霆摇摇头,“你问不出来,我住的VIP病房病历是保密的。”他准备站起来,手掌撑着椅子,煞有其事的问,“你确定不亲我?那我要回去了,我住的楼层没有病人或者家属同意是不能探病的。”

“我就是你家属,你刚才都说了,我是你妻子,一会我就这么说。”

霍霆放松身体坐回去,失笑道,“我说你是谁你就是谁啊?那我刚才应该说你是我们家小狗啊…”

“你才是狗。”阮阮瞪了他一眼,“就是你们家小狗,那也是家属,动物也是家庭中的一员,上帝说,一切生命都是平等的。”

“那上帝有没有告诉你,我生了什么病?”

“有。”

“嗯?”他一挑眉。

“神经病。”

霍霆低声笑起来,声音清清凉凉的,“小阮阮,你都当妈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幼稚呢?”

“你还当爹了呢,不也这么幼稚。”她抱着租来似的保温饭盒撇撇嘴。

“不然,你让我亲一口,我也可以告诉你。”他继续笑着说。

巫阮阮心想他这是铁了心要亲自己,不就是一块肉碰另外一块肉,有什么可亲的呢?

她把圆圆的保温饭盒放在两人中间,将脸严严实实的埋在手臂里,声音温吞吞的从缝隙里挤出来,“好了,你亲吧。”

我让你亲,好像你就能亲得到一样。

霍霆喜欢这样的阮阮,她调皮一些,活泼一些,怎么样都好,他唯恐看见她冷静的好像将要死去的花一样,他的目光近乎于宠溺,看了她半饷,微微弯下身,在她圆滚滚的肚子上,印了一个长长久久的吻。

阮阮缓缓地放下手臂,静静的看着他。

霍霆直起身体时嘴角还挂着笑,坦然的说道,“遵守诺言,告诉你我生了什么病。”他抓起阮阮的手掌贴在自己的胸口,不许她抽离,紧紧按住,然后慢慢向下,放在胃上,“我…喝多了,胃出血…回到我身边吗?阮阮。”

巫阮阮长出口气,还好,没她想的那么糟糕,只是因为一时贪酒,不是性命攸关折磨人的大病,但是喝到胃出血也确实很严重,她抽回自己的手,低着头,浅声道,“ 你不能总把自己喝的烂醉,你还要想想你家里人,早点回去还能陪陪呢呢,于笑和阿姨在家里也会担心你的。”

“我知道。”他点头,无奈的觑起眼看向路旁,“ 身不由己而已。”

霍霆释然的拍了拍身旁的保温饭盒,“你呢?来医院陪谁?谁病了?你穿这么一点衣服就下来了,小心感冒。”

每次一遇见霍霆,自己就会变得有些不正常,他就像一个什么都不需要的做而只需要存在的磁极,轻易决定磁场。

阮阮躲闪的眼神让霍霆顷刻知晓答案,他笑问,“男朋友?”

阮阮点点头。

霍霆的喉结上下滚动两下,强压下眼底的雾气,微笑着点了点头,“真贤惠。怎么,他生病了?”

“没有,是受了外伤。”

霍霆蹙眉,“外伤,严重吗?”

如果是缺胳膊断腿半身不遂等不能自理的伤害,他恐怕不能任由阮阮和他在一起,刀枪棍棒一起搅,也要给他们搅合分手。

“很严重。”

“有多严重?需要你一直照顾吗?”

巫阮阮戒备的看了他一眼,他怎么表现的好像他男朋友受伤了一样,“手臂骨折了,暂时需要我照顾,而且,他在意外受伤的时候产生了应激反应,他说他不记得我了…”

霍霆眉头紧紧拧起来,“不记得你了?”

“会记起来的,医生说只是暂时的。”她肯定的回答。

“噢… ”霍霆不自然的笑了笑,“那就好,你…别难过,他会记起你的。”

他安慰人的笑容很有感染力,想温暖的水波推进自己的心里,可他的话,却在她的心底里掀起了不小风浪,他是那么热切的盼望她的男朋友会安然无恙,他是生怕自己对他再生一点点的感情吧。

巫阮阮不会知道,霍霆在说这些话的时候,喉咙里就像有一把锋利的尖刀,四面滑过,每一个字都疼的他撕心裂肺。

他在做什么呢?笑着去安慰自己深爱的女人关于她和她新男友的爱情。

“外面多冷啊…”他轻声感叹着,“回去吧。”

自己也确实出来的太久了,她捧起表面已经冰手的保温饭盒,打算把身上的毛衣还给霍霆,他抬手按了按她的肩膀,“我不冷,你穿着,一会给我。”

软软穿着宽松的蝙蝠毛衣,领口又大,霍霆担心她会感冒,虽然巫阮阮一直对感冒病毒有着特殊的抗体,印象里她从没有过感冒发烧这类娇气的小毛病,不得不说,吃粗粮长大的小孩是比金贵着养的要结实。

住院部的入口一辆白色的卡宴正在收费岗处取卡刷卡,开车的人是孟东,一张脸拉的老长,好像谁欠他几百万似的,正想着一会和霍霆怎么解释,他把于笑给带来了,真心不是他想带,是这人直接堵到公司副总办公室,走一步跟一步,连他去和客户见面,她都跟去了,就往咖啡厅的隔壁桌一坐,弄的好像是他媳妇,走一步跟一步,还是准备去捉歼的那种,带个傻了吧唧的遮半张脸的大墨镜,目标反倒明显。

他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好话赖话都说尽,告诉她一百遍霍霆出差了,她都不信,最后还是姚昱那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多事精一个电话打过来,于笑垫脚侧耳一听,非常容易就能听到姚昱那干净清透没有杂质的声音在那边说,东哥,饭做好了,咱什么时候去给霆哥送去啊?你要没时间我自己去吧,反正医院也不远,我打个车就去了。

这会于笑就跟彻底的捉歼成功似的,差点原地跳起来,指着孟东的鼻子尖声尖气的抱怨道,“孟东哥哥你骗我!”

孟东这个怒其不争,恨不得把电话那边的人揪过来踹一顿,他没好气的吼了姚昱一句:给老子等着,接你!

于笑气鼓鼓的往车里一座,拉过安全带,还因为紧绷着的安全带勒住了她的水貂毛披肩而狠狠的拉了一把,“霍霆到底怎么了,什么毛病不让家里知道,犯得着吗,就算有什么病,我也不能抛弃他不是,总是什么都不说反倒让人担心着。”

孟东慢条斯理的扣上安全带,不屑的白她一眼,“喝多了,胃出血。我反倒觉得如果你抛弃他,他会特别的喜闻乐见,你说呢?”他侧头仔细看了看于笑,他已经几年没见过于笑了,说实在的,她往自己办公室门口一站的时候,他都有些不相信这是于笑,她爸于长星长的…怎么说,就像土豆发芽又让人踩两脚,她妈的话,倒是还能看,但最多也是削了皮的土豆,但是这姑娘怎么发育的和天仙似的。

他用手指戳了戳于笑的鼻梁,“垫了吧?我记得你小时候是个塌鼻梁。”

貌美的女人最怕人怀疑自己整过形,于笑一巴掌拍掉他的手,“你记错了,我小时候鼻子就这么挺。”

孟东一翻白眼,“削骨了吧,我记得你以前是个圆脸,怎么长成瓜子的,吃什么灵丹妙药了。”

“我那叫婴儿肥,现在就是瘦了点而已。”

婴儿肥往脸蛋上长肉,也不往骨头上长肉啊,怎么就能瘦出瓜子脸?要说婴儿肥,看巫阮阮啊,那小脸小下巴,就跟包子揪个尖儿出来似的。

这于笑也是个小话唠,小时候孟东对她没多大印象,他那时爱玩,所有脑子基本都留给了男人,哪有功夫看于笑,更何况那时候于笑长的确实不想让人留下印象。这好多年没见,于笑是愈发的聒噪了。

“我就说让霍霆也买辆卡宴,买辆途锐也成啊,越野车看着才大气,整天开一小跑车,坐着又不舒服,是不是,孟东哥哥,诶,你这车多少钱买的啊?”

孟东手指敲着方向盘,等待着绿灯的空当扫了她一眼,不耐烦的回答,“不知道,霍霆给我买的。”

“你和霍霆感情这么好啊,天天形影不离的,他还给你买房子买车的,幸好你是孟东哥哥,不是孟东姐姐,不然咱们俩还是情敌关系,我会以为我老公在外面养小三的。”

孟东撇撇嘴,“他给我买的东西多了,你知道他送我一块表,够你花几年,所以你不要和我比,咱们不是一个重量级的,等他80岁圆寂那天留给我的遗产指定比你多,虽然我不能生儿子。”

于笑对孟东喜欢男人这事早有耳闻,她忐忑的问,“你和我老公…”

“我和你老公?”孟东一挑眉,“我和你老公怎么了?”

“你不是公开说过你喜欢男人。”她又开始咄咄逼人。

看来话唠和话唠是不一样的,巫阮阮有时候也很话唠,他接触过几次,和阮阮在一起基本不会冷场,她总有话说,但说的话不惹人厌,但是于笑的话是句句带有攻击性,试问任何一个性取向异常的人,被人用这样的语气问出来性向,都会忍不住想要吐她一脸唾沫的。

孟东痞里痞气的点燃一根烟,叼在嘴里,路上塞车塞的他烦躁,打开车窗手臂半搭着车窗,十分不屑的说, “ 对,你哥我是公开过喜欢男人,我还喜欢你老公呢,你想怎么着?笑笑啊,孟东哥哥告诉你,有本事的女人呢,不会去遏制第三者的插足,而是想办法吸引自己老公的全部目光,你得知道,哪怕是跟针想要插进去,也得是你给留下缝隙。”

于笑被他这话说的心里一惊,什么叫他还喜欢她老公啊,孟东可是和霍霆朝夕相处的人,霍霆动不动还要去他家里住,她忐忑了半天,问,“那霍霆,喜欢,喜欢你吗?”

孟东讥讽的瞥她一眼,霍霆要是喜欢他,这还能有她于笑什么事,别说于笑,连巫阮阮他都要让她靠边站,他孟东这一生,什么东西都是霍霆给的,他自己拥有的,只有四个活字箴言:敢爱,敢恨。

“霍霆啊,不喜欢我,他不喜欢男人。”

于笑松了口气,紧绷的身体放松下来,孟东将车停在水云居小区的门口,路边站着一个干净帅气的学生,正低着头玩手机,他按了按喇叭,那人抬头,缩着肩膀拎着一个纸袋朝车的方向走来,在他开门之前,孟东突然开口,“但是你心里清楚,他也不喜欢你。”

“东哥。”姚昱见前座有人,直接上了后座。

“嗯,怎么穿这么单,你羽绒服哪去了,没穿呢?”

“烫洒衣服上了,我就洗了,没事,今天不冷。”

孟东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信用卡,扔到后座,“明天买两件衣服,你别再把毛衣也弄上汤汤水水的,该光膀子满大街走了,这大冷天儿的。”

姚昱从座椅上捡起金色的信用卡,在外面站的太久,手指尖冻的都有些不灵敏,他笑着趴到孟东的座椅后面,顺手将卡放进孟东胸口的衬衣口袋里,“谢谢东哥,我明儿回寝室拿两件衣服就行了,买那么多衣服,一般家都是累赘。”

于笑对于这种自己从人物变成静物的状态有些接受不了,她主动和姚昱笑了笑,垂着黑亮亮的长发,巧笑嫣兮的模样,问,“孟东哥哥,这是?”

“我媳妇儿。”他答的顺口。

于笑没说话,笑了笑,转头看向窗外,漂亮的脸蛋映在车窗上,撇着嘴角做了一个作恶的表情。

全落在了姚昱的眼里。

116:命悬一线!

:2013-12-15 20:19:51 7085

因为有于笑这个大着肚子的女人在车上,孟东不得不在途径各种减速带的时候轻点一脚刹车,平时他都是一路颠着过去,他是不喜欢于笑,也知道霍霆不喜欢于笑,但至少于笑肚子里怀的,还是霍霆的儿子,将来终归要叫他一声叔叔。

姚昱是个相当会看事态的聪明男孩,他看得出孟东不怎么高兴,也不会刻意的去触他眉头,不是害怕惹火烧身,是不想惹得他心烦。

医院范围内禁止鸣笛,孟东看到前面有人,就用远近光交替着晃了晃,这一晃,竟看到了霍霆和巫阮阮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