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阮握了握他的小手,笑咪/咪的说,“你好,你也叫南南呀,你的姐姐也叫喃喃。”

“他们太害羞了,胆子小,除了我谁也不让抱。”从他说话轻快的语气来看,现在很幸福。

“真的太意外了。”阮阮想到当初童瞳临走前的那些变故不禁难过,那两年他们已经经历了太多太多,“我们都以为他们不在了,竟然还活着,还长的这么漂亮,你在哪把他们找回来的?找回来多久了?”

“我也以为他们不在了,虽然这两年一直抱着一线希望可以找到,但是始终没什么线索,大概一周之前,霍筱和她老公突然抱着嘉南嘉北来找我,宝贝是在安徽省的一个偏僻的小村子里被找到,辗转被卖了五六手,能平安到现在没有分开连他们都觉得意外,她老公的家庭有公安背景,看样子对霍筱百依百顺,其实霍筱人挺好的,她可能觉得如果没有介入我和童瞳,很多悲剧不会就这样发生,所以这两年来也一直在帮我找孩子。”

阮阮用手指敛去快要掉下来的眼泪,“我很抱歉,连霍筱都能为你们做些事,我却什么忙都没帮上,不过两个宝宝能回到你身边,很幸运…”

沈茂温和的笑笑,“别哭,阮阮,都过去了,他们现在回来了,晏维在英国也很好。”

童瞳去世后没多久,童晏维便失踪了,沈茂的人生一再灰暗,甚至没有脸面到童瞳的墓前说抱歉,他一度患上重度抑郁症,霍朗找来了他在美国认识的一位心理医生,整整一年半,他都和这位医生生活在一起,直到半年前,他突然有了童晏维的消息,他在英国的一个小镇上休养,休养顾名思义就是又休又养,整天无所事事背着双肩包到处游逛,沈茂找到他的时候,他正用两只手艰难的捧着一个玻璃杯,最后还是打碎在地面,沈茂问他手腕怎么了,童晏维只说出了一场意外,是天意,也是报应。

他想把童晏维带回来,晏维不肯。

直到两个小宝贝被送到沈茂面前,他才算真正从阴影里走出来,童晏维听到也很开心,说希望以后他和宝宝们有机会见面。

不需要多说多想多解释,阮阮已经知道童晏维在国外,但她不明白为什么他会去国外,肯定也不会明白晏维嘴里所谓的天意报应到底是什么,她只会知道,那个她一直很喜欢的大男孩在历经一些不愉快之后,选择了远游。

没有爱恨牵绊的人,永远是最自由的。

只是不知道,童瞳她自己是否知道她的两个宝贝还安好,她曾那么深那么浓烈爱过的男人,现在生活的很好。

“以后我可以经常去看嘉南嘉北吗?”阮阮问。

“当然可以,你是他们的小姨。”

那天晚上,霍朗家里一直吵吵闹闹,霍燕喃很快和两个帅气的小弟耍成一片,耀武扬威的带着他们俩傻乎乎的从霍朗家走进自己家,如此反复,乐此不疲,乍一看就跟女皇摆驾回宫似得特有气势。

这小区上电梯需要刷芯片卡,霍朗又在他们这一层的电梯门外加了围栏,而安全通道的弹簧门,三个小家伙根本没有力气推开,偌大一个走廊,成了孩子的游乐场。

祝小香喝高了,跑到阮阮家来吼她吃蛋糕,她正在给三个小宝贝堆积木,被他一嗓子吼倒了,阮阮摆手说,“我不去了,你们快吃吧,玩的开心一点。”

“来呗!来!”他扒拉开那坨喃喃,拉着她站起来往霍朗家里走。

“小香,我吃饱了,而且你们又喝酒,我不会。”

“不会喝你还不会吐吗?”

“吐…”阮阮为难的不行,她又没喝酒没怀孕,有什么好吐的。

灯火通明的方正客厅,安燃和沈茂在划拳,显然沈茂技高一筹,低落的两年没有让他常年积累的好本领退化,安燃只能愿赌服输的喝酒。

霍朗和金木谣坐在另一张双人位的沙发上笑着看他们俩,他手里端着一杯洋酒,看起来不算很醉,金木谣是看不出来真醉还是装醉,总之看起来是非常的醉,她长发烫着性感的大卷,懒洋洋的靠在霍朗的肩膀上笑着,头部慢慢下滑到霍朗的洶口,她忽然仰起头,搂住霍朗的脖颈将他的头扣向自己,严丝合缝的吻住他的唇。

“啊噢…”祝小香的酒劲被吓没了一半,忽然松了口气,“原来她不喜欢安燃啊…”

金木谣的舌头滑进他的唇,试图撬开霍朗的牙齿,一番努力后,还是不得已的放弃了。霍朗牙齿咬得万无一失的紧,就跟长死了似得。

可在阮阮眼里,那是激烈的热吻,唇分时,霍朗的嘴角还挂着慵懒倨傲的笑容。

视线相汇时,他坦然,阮阮则尴尬的低下头,安燃没有注意到刚才霍朗和金木谣的一幕,拍拍身边的位置把阮阮叫到身边,把果汁推到她面前,“一会喝完了给你做宵夜。”

“噢。”阮阮点头。“沈茂是高手,你不要和他玩,多吃亏。”

“没事,我才刚喝,刚才都是小香在输。”

他们两个你一句我一句,霍朗盯着茶几上乱七八糟的酒瓶,浅浅的抿了一口酒,霍燕喃从外面跑进来,叽歪着推开金木谣,爬到霍朗身上,“爸爸,带我和弟弟们去兜风。”

霍朗抱着胖乎乎的小丫头向后扬了扬头,“不行,爸爸喝酒了,喝酒不开车,开车不喝酒。”

“为什么喝车不开酒,开酒不喝车。”

霍朗皱皱眉,“什么乱七八糟的,都快十一点了,你是不是该睡觉了?”

“你陪我睡吗?”

“不陪。”

喃喃很生气的大喊了一声,“不行!”成功吸引来了所有人的注意力,包括那一对傻萌的双胞胎,喃喃指着金木谣继续发挥她的大嗓门,“我不让你只陪木谣阿姨睡!你是我爸爸!不是她爸爸!”

金木谣不以为然的笑笑,拿起一个草莓放进嘴里,眯着眼睛看她。

霍朗似笑非笑的按下喃喃的小手指头,“什么叫只陪木谣阿姨睡觉?你看见我陪她睡觉了?”

“你不陪我睡觉不就是在陪她睡觉?”

“狗屁逻辑。”他在喃喃肉墩墩的屁股上拍了一巴掌,那一身米其林似得肉肉微微发着颤,“你不睡觉这个月你都别想兜风了。”

“爸爸,我好爱你。”她胖胖的小手捧住霍朗的脸颊胡乱在他嘴边亲了两口,“你也爱喃喃。”

“今天不爱了。”

“爱!爸爸爱我,搂我睡觉吧!”

阮阮手边的蛋糕一口还没来得及吃,站起来招呼霍燕喃,“过来,我带你和弟弟们去睡觉。”

喃喃转头看了阮阮一眼,“我要和爸爸睡。”

“你回不回家?”阮阮的语气冷了几分,看起来很严厉,霍燕喃嘟着嘴翻了个白眼,不情不愿恋恋不舍的从霍朗身上爬下来,拎着两个嘉南和嘉北回寝宫了。

“我不喝了,去给阮阮弄点吃的。”安燃起身拍拍沈茂的肩膀,“一会再战。”

阮阮把三个娃带进卧室,一起抱上了chuang,用温毛巾给他们擦脸擦手,让他们并排躺好,盖上被子,“我数三个数,一起闭眼睛,闭眼睛的是乖宝宝,不闭眼睛就挨揍。”

“你敢打我我会告诉我爸爸的。”喃喃及时辩驳,

“我让你舅舅连你爸爸一起揍。”阮阮瞪着眼睛吓唬她,“1,2,3!”

嘉南嘉北立刻闭上眼睛,喃喃也使劲的把眼睛挤上。

安燃找出来一点干贝给阮阮煮粥,又烫了一点点菠菜撒上点花生仁清拌。

“睡了吗?”

“恩,嘉南嘉北本来就困了,喃喃吓唬吓唬也睡了。”

“让你跟着熬夜了,本来和小香说好出去玩的,沈茂说带孩子来,就在家里了,一会喝了粥赶快睡觉。”

“那嘉南嘉北留在这吗?”

“沈茂一会得抱走,你别反锁,一会我给他开门抱孩子。”

“好。”阮阮站在一边思忖了半天,才琢磨出一个正确开口的模式,“安燃…”

“恩?”安燃拿着勺子转头,一脸的不解,“借钱吗?怎么这个表情?”

“不是,我一直以为你和金木谣会在一起…”

“你怎么感觉的?”

“她看起来很喜欢和你在一起玩,小香吃醋了吃了好几年,而且她对你也很特别。”

安燃用勺子在她脑门上敲了一下,留下一圈白色的米糊印,“你是想问我她是不是和霍朗重归于好了吧?”

“不是,我真的是在关注你的个人问题,你都33岁了,现在事业也很稳定,也该成家了。”

现在的安燃和以前那个有些温柔的痞气的小男人不一样,他也穿白衬衣,黑西裤,身姿挺拔,没人能看出来他有半只假腿,乐观积极而有朝气,会是很多女孩子喜欢那一款,安燃眯了眯眼睛,“她和霍朗有没有好我不知道,我没那么八卦,她和我的话只是朋友,霍朗是我的朋友,我怎么可能对他前妻下手,显得太没有人性了,再说她从来都不是我喜欢的类型,我喜欢小鸟依人的,不依人只小鸟也可以,短粗胖一点也没关系,总之不喜欢长手长脚的衣服挂。”

“你好肤浅啊,只看外表吗?”

“也不是,看内心的话我喜欢没有我聪明的,会依赖我的,她人精呢,过日子还要斗智斗勇,多累,况且她好像根本就不喜欢我,我觉得她是那种如果喜欢谁肯定藏不住要说的人,胆子很大又直来直去,只能明恋,暗恋不像她。”

阮阮若无其事的点点头,“那小香呢?”

安燃无奈的笑了,“别闹了,他是个爷们。”

“他好像喜欢你。”

“喜欢吧,不收费。”

安燃离开后,阮阮回到卧室拉开梳妆台的抽屉,拿出一个圆形的小木盒,打开来,月光下,一枚泛着温润光泽的指环安静的搁在里头,还有一只在黑暗里也掩饰不住光辉璀璨的钻表,它们的下面,压着一个紫红色的小册子,是她的离婚证。

她的决定是对的吗?

现在的霍霆以为她身在幸福中,他在认真的过自己剩下的生活,虽然他的背影看起来仍旧落寞,可是笑容也很多,她偶尔会带着喃喃“一不小心”的和他遇到,她能看到他眼里那若隐若现的欣喜若狂和满足。

而霍朗呢?他什么样子?阮阮不知道。

他们离的很近,一墙之隔,可很难相遇,今天看到时,他换了一个很潮的发型,他身边还有一个他曾经生死相随的相爱着的女人,至少看起来是比和自己在一起是要轻松许多。

她知道,他一直没有离开中国的原因不是仅仅是为了喃喃,也是为了霍霆和他母亲,为了失而复得的亲人。

有人说,当你真正懂得了爱情,就会原谅了那颗心非他不可,而现实生活却给你了更好的选择。

她小心的收好那些珍贵的回忆,下一次夜深人静的夜晚,还可以拿出来看。

那天晚上沈茂也喝醉了,在霍朗家睡下,早上阮阮给两个小少爷洗过脸,喂过了米粉,他才抱歉的来敲门,带走小孩。

不只是沈茂,所有人都在霍朗家睡下的,不知道他们怎么睡的开,可能就是横尸遍野死的躺了一地,也可能共享了chuang铺,而霍朗和金木谣,可能也就像喃喃说的那样。

周末假期,安燃和祝小香带着喃喃去游乐场,顺便带她去买红色的公主鞋,不知道她在哪个忽悠人的动画片里看到那东西,喜欢的不得了,甚至豪言壮语到买不到红色公主鞋就要光脚,霍朗不理她,让她光着脚在小区里跑一圈,回来自己乖乖把鞋穿上了。

霍霆最近又住院了,阿青说,医生不许他再出院了,不然他们的友谊就走到了尽头。

阮阮穿上一件白色的蝙蝠袖衬衣,紧身的九分牛仔裤挽起一个小角,还有轻便的运动鞋,扎上马尾背上双肩包出了门。

小江夜不在霍霆的身边,他一个人坐在清晨的长椅里,两年来,第一次穿上病号服,身后的草坪一片绿油油,日光明明晃晃的照在他的身上,将他白色的发丝反射出一圈柔和的光,他似乎很享受,微微眯着眼眸,任青草味道的轻风浅浅拂面。

她站在一辆奔驰SUV后面,和他有一段距离,霍霆不会注意到停车场这里有人在看他。

十几分钟之后,霍朗拎着连个包装很精致的小糕点在医院另一侧的停车场出现,他们似乎是约好的,霍霆一点也不惊讶他回来,还打开他带来的东西,默默的吃着。

“我儿子很喜欢吃这个。”霍霆捏了捏手里的蛋糕盒,“他喜欢吃草莓,不过每次吃几颗就肚子痛,痛并快乐着。”他看向霍朗,发现他一直在盯着自己吃东西,就把剩下的两口蛋糕递给他,“你没吃早饭吗?”

霍朗直接用手捏起来放进嘴里,“我买的就是两个人份的,谁想到你这么能吃。”

“你每次买来的东西其实都不怎么好吃,我一直在忍着吃。”

“不好吃你能忍住?”

霍霆勉为其难的看他一眼,“为了不让你太难堪,可以忍。”

“那我下次买屎来给你。”

“你真幼稚。”霍霆稍稍有些嫌弃,怎么有人把冷笑话说的这么严肃,“我本来想问问你喃喃喜不喜欢吃草莓,你就开始恶心我。”

霍朗心情也很好,笑了一声,“只要不是屎,她都喜欢吃。”

两个人在椅子上胡扯了一会,开始沿着医院的草坪散步,霍霆双手插在病号服的口袋里,走路的时候一晃一晃的像个小孩。

“以前你都不穿医院的衣服,看起来挺叛逆,这么改邪归正了?”

霍霆低头看了看自己身上带点粉色的骚包病号服,“这还不够叛逆?他一定是故意整我,我说要蓝色或者绿色的,他说只有粉色和紫色是新的,剩下都是回收再利用的。”

“什么颜色都只是一件病号服而已。”

“我的主治医师怕我逃跑,不许我老婆给我带内/衣裤以外的个人衣物,也不让小护/士给我买,他说谁帮我买衣服谁以后就不管我这病房,他在威胁自己的同事。”

他走路的姿态漫不经心的,和他说话时的态度又好像在自言自语,有点像受委屈了的小孩,穿上自己不喜欢的衣服是多么难以忍受的事情,这一点喃喃太随她亲爹了,霍燕喃在家就要自己挑衣服穿,别人给挑的根本没办法出门,自己挑衣服那是要配合天时地利人和的,十分讲究。

“你小时候是不是不穿上心仪的衣服不会去上学的那种小孩?”

霍霆扭头看他,这个问题太不符合实际情况了,“没有,我是那种如果我妈非让我去学校就是光着屁股我也会去的乖宝宝,我长这么大从来没因为穿衣服臭美学习不好被家里人说过。”他眯了眯眼睛,看到他一身大牌搭配后语气有些意味深长,“你看起来跟我是两路人。”

“噢…我整天因为不会臭美和学习太好被我妈说,她说家里这么有钱不知道花太傻,还说不用学习那么好,学习好的人将来都是给我打工的,但是我又不知道不学习我能干什么,然后就一直学习学习,一不小心就考上了耶鲁。”

“…”霍霆觉得霍朗这人每次见面都要往自己身上拉点仇恨,恐怕别人对他讨厌的不够深刻。

“我带你去绮云四季吃早茶?我们偷着跑出去。”

“恩?”霍霆怔了怔,“偷跑出去?可是我不饿。”

“我还饿着。”霍朗推着他的肩膀往回走,不由分手的给他塞进车里,“我昨天去看过你/妈,在绮云四季给她买的早茶,她都吃光了,说好吃。”

“她还说什么了?”

“还揍了我一顿,因为我说我是她儿子,她说不是,后来我又说,她就把我打了。”

霍霆非常愉悦的笑出了声,“活该,谁让你去找打。”

阮阮躲在越野车的后面,看着他们有说有笑上车,霍朗就这样堂而皇之的将穿着病号服的霍霆带出医院,她没车,平时霍霆都是走路逃跑,所以没办法跟去了。

她走到霍霆刚刚坐过的那个长椅附近看了一圈,这医院很大,转圈都是椅子,医院的后门出去是一个公园的侧门,休息的地方更多,可是霍霆独独喜欢这个地方,阮阮经常见他坐在这里出神,她在霍霆习惯坐下来的地方坐下,顺着他可以望到的视线向前看去,穿过草坪,越过医院的围栏和围栏下繁茂的高树,在马路对面的商业大楼上有一副巨大的广告,从这个位置看过去它被遮住了一半,然而大概也正是因为遮住一半,才能让那个手绘广告看起来别有用意——穿着绿色娃娃裙的棕色长发女孩在吃冰淇淋,背景是各色的甜筒。

虽然那看起来像普普通通一张插画,可那很像阮阮。

他在这里从日出到日落面对的原来不止是单纯的风景,还有他心里的人,那个女孩不像她,会把视线转移到别的男人身上,她看起来,永远在和这里的人对望着。

起身时她无意看到身边的路灯的漆面上以后一行小字,阮阮没在意,乱写乱画的人太多,多半是到此一游早日康复之类,她准备找个别人看不见她的地方等着他们回来。

刚走没几步,阮阮又折回来,站在那根路灯下仔细去看那一行字,黑色的油漆已经斑驳,字迹露出点点锈迹,那上面写着:他们说,天堂没有你,我问,可不可以不去了。

眼眶莫名的发热,阮阮背着包包快步离开,轻风翻卷她的长发,缠绕在她的脸颊,谁知道那是谁刻上去的,刻上了有多久,这世上深情的人多了去了,她哪能每一个都见识过。

想着想着,眼泪就不听话了,阮阮用手背抹掉脸颊上的泪珠,撩开发丝,安静的躲在一颗榕树下。

霍霆,天堂没有我,你可以不可以不去了呢?

*****

“你…吃饭还是喂猪?”霍霆看这一桌子精致的小点心,没等动筷就开始觉得撑得慌。

“喂你。”霍朗夹起一块黑米糕放到嘴里细细的品尝。

霍霆把筷子往桌上一放,“来喂吧。”

霍朗是一个经得起抬杠的男人,立马在满桌子的眼花缭乱里挑了一块不知道是什么糕的东西塞进他嘴里。

霍霆慢条斯理的吃着,有一种病入膏肓的错觉感,连吃个东西都需要人喂了。

有人在霍朗身后拍肩打招呼,“霍朗,来这吃早点啊?”

霍朗转身,是他那个十分热衷斗地主和连连看的总裁朋友,“这话问的,我不来吃早茶来这看电影吗?”

“一如既往的这么不会说人话啊你真是…”他看向坐在一边的霍霆,笑着点了点头,问霍朗,“你弟弟吗?和你挺像的。”

“恩,我弟弟霍霆。”

“穿着病号服就出来,身体怎么了?”

霍霆一向有礼貌,正准备正式打个招呼顺便解答他的问题,霍朗便抢先一步回答了,“没什么大事,小孩生病总不好,多半是欠揍,等我吃饱了打他一顿就好了。”

“…”

“…”

敢情要这么多吃的东西是为了攒力气揍他一顿呢?

一个霍朗坐在这里已经足够引人眼球,再加上一个白发淡粉色病号服的霍霆,还有一桌子根本吃不完的东西,这兄弟俩好像完全不懂低调两字怎么写。

“你还不打算带阮阮回美国吗?”霍霆的筷子在水晶虾饺的笼屉上轻轻点着,这个东西阮阮喜欢吃,呢呢喜欢吃,连江夜也喜欢吃,他从来都不吃。

“等你入土为安,我再带她走。”

“你们不走,我怎么入土为安?”霍霆反问一句。

“那就别入土了。”

“是,现在都改火化了,土葬犯法。”他垂眸沉默了一会,又问,“阮阮也快三十了,你们不打算要个孩子吗?早点生恢复的更好,你要等到她三十四五岁再要她就算高龄产妇了,不太好。”

霍朗淡定抬眸,泰然自若道,“等喃喃再大一两岁懂事一些,现在太淘气,把她放在怀孕的阮阮身边,简直和放一颗炸弹差不多。”

————【万更】————

第三天。

322:【结局篇9】我想活着

:2014-7-4 10:09:43 5426

想到小喃喃,霍霆的嘴角爬上一抹笑意,“干嘛把她喂那么胖,江夜现在还念念不忘,说姐姐好大只。悫鹉琻晓”

“自从她能自己吃东西之后几乎就不用人喂了,别人家小孩吃米粉怎么也要个勺子,她是直接捧着碗咕嘟。”他掏出手机打开相册,找到前几天安燃带喃喃出去吃饭发回来的照片给霍霆看,照片里的小喃喃吃的满脸白米粒,一手抓着鸡腿一手抓着猪蹄大有地主家的姑娘的风范。

霍霆笑的眉眼弯起来,“她能咬动吗?”

“有些咬不动,舔味道也舔的开心。”霍朗收起手机笑着回忆道,“有一回安燃给我们做的捞汁鲍鱼,她趴在桌子上把所有鲍鱼舔了一遍。”

“你们被她惯坏了。”

“江夜不这样吗?”

霍霆摇摇头,“从来没有过,我也没没怎么教过他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大概是天生的会察言观色,他比呢呢还要乖,也很懂礼貌,可能他潜意识里觉得爸爸不喜欢他,所以不想讨人嫌。”

“你真不喜欢他吗?”

“以前不喜欢,很不喜欢,天天想着掐死算了。”说完他自己笑了笑,“现在挺喜欢的,他毕竟是我亲生的,况且人都是有感情的,他天天和我待在一起,一口一个爸爸,哪有人那么狠心。”他的笑容忽然明亮起来,很自豪的说,“我带他去见过两次外公,他嘴甜又乖巧,外公很喜欢他,舅舅也喜欢他。”

“很好,以后有人给你养儿子了。”

“我也这么想的。”

霍霆以为霍朗真的会大方到家,一千来块吃顿早餐剩一大半,抬起屁股说走就走,结果他让人把剩下的东西打包,送回了家里。

他们家流动人口众多,一定能做到不浪费分毫。

他们回到医院时将车停在了刚刚阮阮所在的停车场,霍霆一直在低头摆弄霍朗车里的一个小玩/偶,那是喃喃的东西,可以上弦,他捏住玩/偶的脑袋,小玩/偶的胳膊腿就打着空转,飞快在空气中乱蹬。

倒车时,霍朗不经意瞥了他一眼,看到霍霆低头玩玩/偶的样子忽然很心疼,他看起来也不过像一个没长大的小孩,却无辜的承担了很多命运的应该与不应该。

视线收回到后视镜里时,他看到了蹲在树下的阮阮,随即又开车离开,绕了个圈停到另一边。

“怎么又停这边了?”霍霆不解。

“这边有树荫,那边太晒。”

霍霆放好小玩/偶,打开车门下了车,又回到了他早上坐的那个长椅上。

他不说,但是霍朗看得出他的体力有限,“回去休息一会,医生不查房吗?”

“不累。”他摆了下手,“他今天有一台手术,没时间查我。”

霍朗抬手揉了揉他的脑袋,“我不走,去楼上陪你。”

霍霆偏着头躲开,很在意的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发型,眼眶微微发红,“我不想在病房躺着。”

“你脸上写了两个字。”霍霆居高临下的盯着他。

“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