沿途到这里,神庙中的尸骸最多,刀疤带人搜索了一圈后,拿回一样东西交给廖凯,那是一个刻有廖字的木牌,这是廖家的信服,在当时这东西就和玉玺一样重要,那是白岩土司身份和地位的象征。

他们找到了廖高古的尸体,胸前有两个窟窿,像是被什么尖锐的东西穿透,刀疤说在神殿的石壁上发现弹孔,地上还有刀斧砍杀的痕迹,廖高古他们应该是在这里遭遇的袭击,然后从神殿向外溃逃,一路被追杀直至被全部屠戮

整个神庙的地上散落的全是金银块,数量多的惊人,难怪廖凯会不顾一切想要找回这批宝藏,如今得偿所愿根本按耐不住兴奋,根本没在意刀疤说的话,收起木牌让人把廖高古的尸骸装好,然后吩咐刀疤开始收集转运地上的金银块。

“姓廖的找到宝藏,以他的德性多半对我们兔死狗烹,趁现在他们还没注意,赶紧走。”将军压低声音对我们说。

“回去的路被我们砍断,能去哪儿?”田鸡握紧枪一脸焦虑。

“我倒是不怕廖凯,四十年前一百多号人不明不白死在这里,显然不是因为劫财,回去的人都被吓的神志不清,唯一能记得的只有噶薄亚咯易这句话。”我环顾四周警戒的摇头。“祭司说过,擅自闯入禁地的人都要死,既然是这样,那又是谁杀了这些人,又是什么东西把侥幸逃过一劫的廖海清吓成那样,这里一定还隐藏着什么。”

“有件事很奇怪。”叶知秋拿出之前在尸骸上找到的箭头。“这青铜箭头上的纹饰我在魔花螳螂的盔甲上也看见过,就是说制造这些箭矢的人也是驯养并且武装魔花螳螂的人,可这些青铜器至少有几千年的历史……你们不认为这不太对劲,廖高古和那一百多人竟然是被几千年前的兵器杀死,那使用这些兵器的又是谁。”

“我知道。”田鸡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回来,一本正经脱口而出。

“你知道是谁?”我看了田鸡一眼无力的摇头。“你怎么可能知道。”

“废话,就在后面站着,这有什么不知道的。”田鸡指着我们身后。

我们茫然的转过头去,硕大神殿光线极其昏暗,顺着田鸡手指的方向我们看见神殿的四周阴影中若隐若现站着人,我大吃一惊枪还没提起来,就被田鸡按下去。

“别一惊一乍的,都是死的。”田鸡抬起的手中拿着一个和廖凯身上一模一样的青铜面具。“我刚才查探了一下神庙,发现四周都站满了死人,不过不知道是干什么的,这东西就是从死人脸上取下来的。”

我们小心翼翼跟着田鸡走过去,这才意识到神殿有多大,四面的阴暗中整齐的站满了人,而且全副武装和我们遭遇的那些魔花螳螂一样,身穿青铜盔甲,脸上带着青铜面具,廖海清应该就是从这里拿走了青铜面具。

这些整齐划一站立的人如同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手里拿着刀斧枪戟,背上背着弓矢。

“说出来你们恐怕都不敢相信,我检查过这些兵器就是杀死神殿中这些人的。”田鸡用指头敲了敲面前一具武士的盔甲,然后取下头上的面具,从里面露出一张双目紧闭干瘪枯亡的脸。“可奇怪的是,这些人似乎死亡的时间比廖高古他们还要长,我之前挖墓见过干尸,能风干成这样怎么也得几百年吧。”

我们看着那张令人不寒而栗的脸,放眼望去这里站立的每一个人脸上都戴着这样的面具,记得祭司说过,青铜面具上的三眼麒麟是祖神赐予蚩尤的,而且噶薄亚咯易这句话完整翻译出来意思是,蚩尤守护的祖神之殿,能戴上这些面具的人都是守护祖神的卫士。

“这样算起来这些人在这里已经有几千年……”宫爵眉头一皱惊愕的看看神殿中横七竖八的尸骸。“廖高古四十年前应该知道九黎族禁地的传闻,这个地方人迹罕至而且传闻靠近的人都会死,对于廖高古来说这里是最理想藏匿宝藏的地点,他们应该是误打误撞到了九黎族的祖神之殿,然后他们……他们怎么会被死了几千年的人杀了?!”

“会不会是有人用这些卫士的兵器杀了他们?”我走到守卫的旁边试图拿刀斧。

“你脑子能不能清醒点,你看这些卫士装备完整,按你的意思,有人拿了他们兵器杀了廖高古后再把兵器还回来。”叶知秋无语的看了我一眼。

“那你解释一下廖高古为什么会死在几千年前的兵器下?”我埋下头专心致志用力掰卫士的手,试图验证我的猜想。

……

好半天都没听见其他人的声音,一般这个情况下叶知秋一定会和我争辩到底,我诧异的转头看向身后的他们,每一个人目光透着惊恐,满脸的惊愕,而且我看见将军和田鸡还有宫爵手里的枪慢慢往上抬,不过他们的目光都不是看着我。

我似乎意识到什么,心里咯噔一下,僵硬的慢慢转过头去,近在咫尺的卫士面具下那张干枯丑陋的脸上,如今两只眼睛竟然睁开,透着暴戾的杀戮死死盯着我。

我手指不由自主抽搐一下,这些都是死了上千年的干尸,竟然还能睁开眼睛,只感觉头皮都在发麻,后背的冷汗顷刻间冒出来,我的手在往上抬,但我却没用力,而是之前我放在卫士兵器上,现在卫士手里的长矛正慢慢提起。

我本能的向后退,可吓的腿脚根本不听使唤,抖的太厉害浑身发软,如同僵尸一般的卫士竟然活过来,而且我能清楚的听见他鼻息中低沉的喘息和喉咙里发出的低吼。

呯!

就在卫士手里的长矛刚举起,身后传来枪声,卫士应声倒地,宫爵眼疾手快一把将我拉回来,我惊魂未定手心全是渗透的冷汗,将军举着的枪还冒着烟,不过脸色煞白。

枪声惊动了神殿中正在搬运金银块的廖凯和刀疤的人,全都警觉的站起身看向我们这边,我双腿如同灌铅僵硬的走不动路,硬生生被田鸡和宫爵拖着后退。

“怎么了?”廖凯跑过来问。

没有人回答他,阴暗中传来的声响让廖凯一惊,倒在地上的卫士竟然抽搐了几下后,从地上慢慢重新站了起来,将军的枪法自然不用说,这一枪稳稳的击中卫士的头,一个碗大的洞镶嵌在卫士的额头,我们甚至能透过洞看见后面的人。

可我却没有看见一丝血迹,更让我们震惊惶恐的是,那个爆裂的伤口竟然诡异的在慢慢愈合,直至卫士那张干瘪恐怖的脸重新完好如初的出现在我们面前。

廖凯已经退到我们身后,田鸡声音有些颤抖的喃喃自语:“这他妈是什么鬼,枪都打不死!?”

卫士的伤口愈合后,往前缓缓的走了一步,他身上的覆盖的尘土纷纷掉落,如同从坟墓中爬出是死尸,张开的嘴里发出狂暴的咆哮,大声说出我们听不懂的话语,回荡在神殿中如雷贯耳般撞击在我心口。

哐!

“别气,咱有话好好说,这东西还给你,我不是存心想拿你东西。”田鸡把手里的青铜面具扔到卫士的脚边,然后用手拐了拐旁边的叶知秋。“翻译一下,看看能不能谈,别一上来就你死我活。”

叶知秋估计早被吓傻,她见过的死人都是躺着挺尸,哪儿见过又能动还能说话的死人,田鸡一拐她,整个人都瘫软倒在我身上。

“他说的是什么?”廖凯惊恐的问温儒。

“不知道,好像是祭司的语言。”温儒摇头一脸惶恐。

“擅自闯入禁地,惊扰祖神安息的人都要死!”我深吸一口气回答。

“你怎么能听懂?”宫爵诧异的问。

我并不懂这些祭司的语言,不过在九黎部落时,祭司警告我们的时候说过同样的话。

卫士话音一落,手中青铜长矛用力一举,从我们四周传来整齐划一沉重而响亮的步伐声,所有的神殿卫士全都苏醒,步步向我们逼近,我们恐慌的向神殿外面退,可道路已经被封堵,随着我们一动,所有的卫士身形矫健动作敏捷的冲着我们砍杀而来。

顿时间神殿枪声大作,刀疤的人慌乱的向四周胡乱开枪扫视,根本不用瞄准,数之不清的神殿卫士从四面八方蜂拥而至,子弹根本无法穿透青铜铠甲,这完全是一支不死军团,一旦靠近瞬间就被砍杀于乱刀之下,整个神殿陷入一片惨叫和屠杀的血腥之中。

我终于明白四十年前廖高古他们遭遇到什么,但还是有一点没想明白,死里逃生的廖海清和幸存的人为什么会被吓成那样,即便这些不死诡异的神殿卫士足以让人心惊胆战,但远不至于把他们吓成这样。

第86章 十二祖古神

我们手中的武器对这些不死的神殿卫士根本无济于事,大家步步后退直至被围困在神殿的正中,我之前一直认为这些神殿卫士就如同我们在昆仑金阙看见的那些殉葬士兵一样,是被某种怪物操控。

可直到田鸡的手臂被箭矢射伤,我才意识到,这些神殿卫士竟然是具有思维的,前排的卫士遭遇到枪弹的阻击后,后排的卫士立刻弯弓搭箭,箭无虚发准确无误射中试图反抗的人。

那一刻我突然开始怀疑这些人到底是不是死人,可我又无法解释,这些几千年前的九黎先民是如何活到现在,而且即便被子弹击中还能完好如初的复原。

田鸡伤的不轻,面对这群势如破竹残暴嗜血的神殿卫士,我们完全无计可施,所有人都紧紧靠在一起,刀疤的人如今只剩下不到十人,而四周全是剑拔弩张的卫士,那威严面具上的三眼麒麟,如今落在我眼里充满了凶残的杀戮,这是九黎祖神赐予他们的图腾,似乎只赋予了他们一个任务。

杀尽所有闯入神殿的人,不死不休!

我听见无数弓弦被拉动的声音,阴暗的神殿深处,尖锐的青铜箭尖折射出犹如繁星般密集的寒光,我心往下一沉,这片箭雨以后我们都会死在这里,亦如四十年前发生在这里的屠戮,我这才相信祭司对我们的警告。

这是神的禁地,进入唯一的代价就是死亡。

将军一步跨在我们前面,腰挺的笔直向一把宁折不弯的剑,对于死亡他没有畏惧,直到最后一刻他都在教我什么叫男人的当担和责任,我把他拉到身后,粗鲁野蛮和决绝,我似乎从来没有为他做过什么,还有我身后的这些朋友,如果可以我愿意为他们挡在死神的前面。

这一次我没听见将军的谩骂,却听到他豪气干云的笑声,有一种笑看风云的从容,宫爵却站到了身边,田鸡捂着受伤的手也一步跨了上来,那一刻我懂得什么叫生死与共。

“起开。”叶知秋掀开旁边的田鸡,站在我旁边,像小时候那样信赖的牵着我衣角,她脸上我看见叶九卿的傲气。

“别怕,有哥呢。”我摸摸她的头亦如从前。

哐当。

我抬手的时候什么东西从我身上掉落出去,那清脆的声音本该淹没在神殿中的杀戮中,可就在那一刻整个神殿瞬间安静,弥漫着浓重血腥幽暗的神殿死一般的寂静。

那些剑拔弩张的神殿卫士突然停下来,纹丝不动的僵直在原地,目光都落在掉落在地上的那样东西。

唰的一声,所有的神殿卫士全都跪倒在地,样子虔诚而恭敬,让我想起祭司对那木桩上的鬼神膜拜时的神情,突如其来的变故让我们都有些反应不过来,不知道这些暴戾的神殿卫士为何会突然中止杀戮。

我看向地上掉落的东西,竟然是那个不知道谁放在我身上的青铜柱,我疑惑的环顾四周,这些神殿卫士分明是在膜拜这不起眼的青铜柱。

我蠕动了一下喉结,慢慢从地上拾起来,跪拜的神殿卫士纷纷随着青铜柱的起伏而抬头,似乎如今在这支不死军团的眼中唯一能看见的只有我手里的青铜柱。

“怎么回事?”宫爵诧异的问。

我茫然的摇头,重新看看青铜柱,完全不明白这东西到底有什么魔力,能让这些不死的神殿卫士敬若神明的跪拜。

“别管怎么回事,先离开这里再说。”将军说。

我拿着青铜柱向前走了一步,神殿卫士身体并没有动,只是目光追随着青铜柱在移动,其他人都跟在我身后,可走出不到三步,四周跪拜的卫士突然站起身,又恢复了之前的狂暴嗜血。

我连忙退了回来,奇怪的是仅仅是一步之遥,卫士们又重新跪下,我反复尝试了几次都是这样的结果,完全不明白是什么原因。

“阳光!”叶知秋抬着头看着神殿大穹顶上照射下的光线。“只要拿着青铜柱不走出阳光的范围,这些神殿卫士就不会动,好像青铜柱必须留着这里面。”

我按照叶知秋的话拿着青铜柱把手伸到照射下来的阳光外,果然如同叶知秋猜想的那样,卫士立刻恢复原状,但只要青铜柱被阳光照射,神殿卫士就会虔诚的跪拜。

“贼你妈,这还有完没完,难道我们就得一直站在这里,早晚也得活活饿死。”田鸡无可奈何的骂了一句。

“不用饿死。”宫爵抬头看向大穹顶上的阳光。“用不了多久太阳就要落山了,到时候……”

宫爵没有再说下去,但后果我们都心知肚明,在阳光消失之前,我们必须想办法离开这里,唯一的出来只有上面高不可攀的大穹顶,可神殿里空空如也什么都没有,我们根本爬不上去。

“这是什么?”廖凯低头看着地面。

我们目光转过去,田鸡手臂的伤不轻,深可见骨,一直没时间包扎,顺着手臂流淌的鲜血滴落在地上,奇异的在尘埃中流淌出规则的弧线。

我蹲到地上抹去灰尘发现大穹顶投射的三眼麒麟阴影下有环形的青铜凹槽,我连忙让所有人清理四周,渐渐一个镶嵌在石板中直径大于五米的青铜圆露在我们眼前。

青铜圆上有一圈圈环形刻痕,田鸡的血就是渗透到里面,我数了一下一共有十二道,从上往下看有些像是树的年轮,而每一道环外面都有不同的图案,最中间一层是一颗树,在树心有一支蝴蝶,样子很像神殿卫士脸上戴着的青铜面具,往外还能辨认人、龙、象、牛、等图案。

“这是什么东西?”田鸡捂着胳臂蹲下去看了半天问。

“苗族果然和是九黎后裔演化而来!”叶知秋看了半天欣喜的说。“我知道这是什么。”

“别卖弄了,赶紧说,太阳马上就要消失。”这个节骨眼上宫爵也没忘记和叶知秋抬杠。

叶知秋告诉我们,这是苗族神话传说中的祖神,不过现在看来这个传说是源于九黎先民,也就是说苗族继承了九黎族祖神的神话,

神话中九黎族相信自己的祖先是由蝴蝶蛋转化而来,苗族古歌中有记载,传说首先是有枫树,从树心中化出一只蝴蝶,这支蝴蝶生下十二个蛋,孵化十二年后,最终孵化出人、雷公、龙王、象、牛、羊、鸡、蛇、蜈蚣、山猫、虎、狗等十二样东西,被苗家尊称为十二古祖神。

“十二古祖神……”田鸡眉头一皱挠了挠头,忽然笑了出来。“这他妈有意思了,祭司说这里是九黎族的祖神之殿,苗人沿用了九黎族的神话,那就是说,祖神之殿里面供奉的是一群牛羊鸡马?”

“这些只是神话传说,但任何神话都是有根源的。”温儒看了很久对我们说。“现在重要的并不是这个神话的含义,而是这个刻有九黎族神话的青铜圆出现在这里的原因。”

一览无余的神殿之中,除了那些跪拜在地上,如今随着阳光渐渐消退蠢蠢欲动的神殿卫士之外什么都没有,大穹顶上投射的三眼麒麟阴影不偏不倚照射在这青铜圆上,三眼麒麟既然是九黎祖神赐予的图腾,对于九黎先民来说意义非凡,就连蚩尤都要敬畏这图案,出现在这里一定有什么含义。

宫爵手一抬示意我们都别说话,他聆听了片刻后,目光落在青铜圆中心的树木图案上,他把手慢慢放上去,眉头随之皱起然后趴下去把耳朵贴在图案上。

“有细微的风水从下面传来,说明下面是空的。”宫爵抬头一脸惊喜,然后手在青铜圆上轻轻触碰,直到移动到树心的蝴蝶上停了下来,手轻轻用力按下去,蝴蝶的中间竟然凹陷下去露出一个圆孔。

宫爵小心翼翼把手探进去触摸了一会后趴在地上告诉我们,这青铜圆应该是封闭通往神殿下面的入口,但青铜圆铸造的很坚实厚重,即便是有工具的情况下也难破损,而中间蝴蝶露出的圆孔应该是开启入口的机关。

“但这里的机关很奇特,我从来没见过,而且相当精妙,机关应该连通神殿的支柱,若是强行开启整个神殿都会坍塌。”宫爵站起身对我们说。“应该有一样东西可以从圆孔中开启机关,但我不知道是什么。”

谁会在封闭入口后还留下开启的钥匙,我们即便是找到机关也无能为力,看着越来越黯淡的阳光,四周跪拜的神殿卫士已经发出此起彼伏的低吼,我心里越来越焦急,紧紧的握紧手里青铜柱心烦意乱。

当我焦头烂额思索该如何办的时候,目光落在手里的青铜柱上,整个人愣在,眉头一皱看向蝴蝶图案上被宫爵找到的圆孔,青铜柱刚好也是圆形的,上面布满了不规则的凹陷圆孔,像……

像钥匙上的孔!

我舔舐一下干燥的嘴唇,慢慢走过去把青铜柱缓缓对准圆孔放下去,竟然大小刚好一样,可并没有什么动静,宫爵抬头看看大穹顶和投射下来的三眼麒麟光影,我忽然意识到青铜柱上也有三眼麒麟的图案,不过方向刚好和光影的图案颠倒,我用力把青铜柱扭动,当上门的三眼麒麟和光影的方向一致。

咔!

随着一声扣合的声音,我们脚下传来低沉的轰鸣声,那青铜圆竟然神奇的从中间一圈圈收起,在我们眼前露出一条旋转的台阶,通往神殿下面不见五指的黑暗。

这里果然是入口,当其他人如释重负的松开气,我惊愕的从地上拿起青铜柱,这分明是开启机关的密钥,确切的说是开启祖神之殿入口的钥匙,这些神殿卫士守护的祖神就在我们脚下。

可我记得很清楚,祭司对我们说过,九黎族的祖神曾经苏醒过,并从这里取走了一样东西,现在回想起来,祖神取走的应该就是这个开启神殿的青铜柱。

如果是这样的话,那祭司所说的九黎祖神就是真的存在,不过更让我疑惑的是,到底是谁把这个开启祖神之殿的钥匙偷偷交给我,很明显这个人对这里极其的熟悉,任何闯入这里的人都不可能活着出去,除非是……

是曾经安息在这里的祖神!

我想起在祭司房间里听到从木桩上鬼神发出的诡异声音,说我们是被选中的人,难道真有祖神显灵,可为什么偏偏选中的是我?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为什么要把这样重要的东西交给我,很显然是知道我们会到这里,而且似乎是有意让我开启祖神之殿。

第87章 被选中的人

当阳光从大穹顶上消失时,我拿着青铜柱最后一个走下旋转的通道,青铜圆顶重新闭合起来,火把的光亮为我们勾画出黑暗的轮廓,我在心里默默计算着通往地下的大致距离,按照台阶的高度,我们大约行进到地下二十多米时看见台阶的尽头。

火光中前面一路向下的通道崎岖不平,越是往前走越是寒冷,渐渐在石壁上我们看见凝结的冰块,这是一个地下的溶洞,大的超乎我们想象。

温儒拿出探铲从岩壁上敲碎一块岩石,在火光中查看了片刻后告诉我们,这里是典型的喀斯特地貌,云南被称为溶洞之乡,久负盛名的九乡溶洞就在云南,但比起这里简直不值一提。

火把的光亮为我们照亮了这里的美轮美奂叹为观止的景象,溶洞中汇集了不同地质年代形成的钟乳石,晶莹剔透,洁白无瑕,宛如夜空的银河倾斜而下,闪烁出璀璨的光芒。

叶知秋说溶洞的形成并不是一朝一夕,如今我们所看到的溶洞,都已经过了几千万年、乃至上亿年的时光雕刻,但如此之大的溶洞实属罕见。

洞中地下阴河遍布,数以万计的石笋、石钟乳、石柱、石幔、石花分布其中,琳琅满目,每一个能让人感悟亿万年漫漫岁月沧桑。

往前走溶洞景观千姿百态,神秘莫测,四周陡峭的石壁中一条落差几十米高的瀑布垂落,吼声如雷,气势磅礴,垂落到下面的水潭水花四溅,火光中犹如镶嵌在黑暗中的珍珠,深不见底的潭水上面雾气朦胧如梦似幻。

整个溶洞呈现出万千气象华丽奇巧,令人目不暇接心魄震惊叹为观止的无限风光,仿佛一座斑斓辉煌的天然地下宫殿。

越往前走溶洞越大,我们手里的火把已经无法穿透这里的黑暗,我们的脚步声都能在漆黑中久久回荡,将军说这里的上下高度至少超过百米。

在蜿蜒盘旋能见度很差的溶洞中摸索前行了一天,前方传来凛冽的寒风,我们手里的火把被吹的忽明忽暗,火光照亮一个硕大的洞口,寒风就是从里面吹出来。

我们穿过洞口,溶洞中奇雄秀美的石钟乳消失,火光只能照亮我们前方不远的黑暗,地势便的平坦回声更远,有台阶通往下面但看不清前面到底有什么。

廖凯让刀疤发射一颗照明弹,炽亮的光芒呼啸冲天,等到下落时明亮的光芒竟然都无法完全照亮我们前面的一切,不过当照明弹稍纵即逝的强光消失前,在我们眼中勾画出远处一个令人震撼的建筑轮廓。

黑暗的深处一座规模惊人的庞大梯形平顶建筑若隐若现的呈现在我们眼前,底大顶小层层叠叠雄伟的令人溢于言表,和这硕大的地底山洞相得益彰,如果非要去描述,我能想到的只有两个字,巨大。

这建筑任何一个细节都把这两个字诠释的淋漓尽致,厚门、巨柱、令人的发自肺腑的敬畏,就连右下至上耸立的石柱,目测都有二十多米高,每一根都需要十个人才能合抱。

建筑的最高处镶嵌着巨大的三眼麒麟青铜图案,在照明弹的光亮中闪耀着奇异而神秘的光芒。

祖神之殿!

我们竟然真到找到九黎族传说中的神殿,只不过站在这里有一种令人莫名的卑微,唯一的感觉就是渺小,足足几百米高的气势恢宏的神殿在我们面前如同一座高不可攀的山。

照明弹熄灭之前照亮了通道两边的凹槽,里面还有盛满的动物油脂,点燃后火光从我们脚下如同两条火龙开始蔓延,渐渐分开无数条火槽渐渐把这里照亮,一直沿着神殿向四周扩散,直至把整个神殿的轮廓清晰无疑完整的勾画在我们眼前。

当整个硕大的山洞被照亮,我们终于能清楚的眺望这座雄伟巨大的神殿,所有人都被震撼到呆立在原地用一种近乎于虔诚的目光在膜拜。

我们沿着火槽用了一个小时才走到神殿下面,底座呈正方形,四方分别有通往神殿的阶梯,如果围绕神殿走一圈估计得用一天的时间。

神殿之大实属罕见,我很难去想象到底需要多少九黎先民才能修建完成这座旷世神殿,矗立在地底的山洞中已经千年,依旧保持着最初的宏伟和庄严,在这幽深的地底静候着前来朝圣的人们。

神殿下面的台阶两侧屹立着高大的石柱,随着火光的摇曳不断变化着阴影,光斑在柱身上交替着位置忽明忽暗,让行走在其间,有一种神秘莫测的幽深。

上面铭刻着精美的纹饰,工艺细致精巧夺天工透着久远的古朴和神秘,似乎像我们述说着这里遥远而辉煌的过去,以及九黎族曾经的昌盛和强大。

这些石柱任何一根单独出现在外面,都会成为万人瞻仰的擎天柱,站在下面唯一能体会的只有我们的渺小。

再往前神殿最下端的台阶两侧,左右各半跪着一个巨大的人形石雕,造型很奇特罕见,三头六臂面如牛首,浑身被青铜覆盖,犹如穿上铠甲铜头铁额的武士,每一面的双手都各自持有刀斧,埋首跪立神情虔诚而恭敬。

这是传说中蚩尤的形象,这两座蚩尤雕像屹立在此几千年,经历岁月的洗涤依旧完好无损,像是在忠诚的守护着这座庞大的神殿。

这也印证了祭司的话,被九黎族供奉为先祖的蚩尤一直守护着他们的祖神。

我们拾级而上,犹如爬行在巨人身上的蚂蚁,足足半天时间我们才登上神殿的入口,火光照亮了一条幽深的长廊,一直通往神殿的深处,在长廊两边刻有壁画,像是在描述一场战争。

“这是记载蚩尤和黄帝在远古那场旷日持久的大战。”叶知秋兴奋惊喜的仰视壁画,脸上的喜悦溢于言表,对于考古的她来说,恐怕这些发现足以让她心潮澎湃难以自拔。

这些壁画上的内容血腥而惨烈,为我们清楚的讲述了九黎族的崛起到强大再到最后的衰落,整个过程壮烈而凄美。

“神殿的建筑风格似乎不对劲。”温儒环顾长廊四周的壁画表情疑惑。“九黎族后来演化了很多全新的民族,包括我们熟知的黎族、苗族、芒族以及彝族等,这些民族或多或少都继承了九黎的历史,这些可以从这些民族的风俗以及文化中体现,特别是建筑风格上表现最明显,但是这些民族现在的宗教建筑风格完全看不到这里的痕迹。”

“这个我也感到奇怪,这里是九黎族的祖神之殿,按理说是九黎文化的核心之一,神殿的建造方式和特定应该会世代传承。”叶知秋也大为不解的点头。“这些演化来的民族,不管是现在还是考古发现年代久远的宗教建筑中都没有这里的风格。”

“这有什么好奇怪的,九黎族的先民经过好多次大的迁移,然后在溶入和演化的过程中有了自己的文化特色。”田鸡看看两边壁画不以为然。“毕竟祖神之殿修建在几千年前,风格没保存下来也正常。”

“一个建筑风格的形成需要几百年甚至千年,消亡的时间就更长,这处神殿建构风格相当成熟,九黎族历来信奉鬼神,神殿的重要性不言而喻,其他的建筑风格还有可能被改变,但神殿即便随着时间推移会有所变化,但特点和风格绝对不会太大。”叶知秋摇摇头很肯定的说。“原因很简单,神殿是鬼神的象征,没有谁敢去擅自改变。”

“不过这也和我了解的另一个情况吻合,我在研究苗疆文化的时候,发现中间有一段短暂的空白时期,这个时期前后苗疆文化变化很大,不知道是什么原因造成了这种传承的间断,这样的情况在九黎演化的其他民族中也有,归根结底,应该是曾经发生过什么事,导致了九黎文化的中断,特别是宗教方面,完全是一个断层。”温儒说。

“温老,这里有文字。”叶知秋在前面欣喜的喊。

我们走过去,在长廊的一处石壁上,看见一串陌生的文字,事实上我都无法确认那是不是文字,更像是图案,叶知秋说这是象形文字,是一种最原始的造字方法,图画性质减弱,象征性质增强,

因为有些实体事物和抽象事物是画不出来的,所以这种文字极其难以辨识,但这些文字叶知秋说和早期的苗文很相似,她挨着一个一个翻译,最后终于完整的读出来。

进入神殿的人会得到祖神的恩赐。

“扯淡,九黎族的祖神还真会忽悠,恩赐,能有几个人能活着到这里。”田鸡捂着胳臂冷笑一声。

“不对,你翻译错了。”温儒走到叶知秋旁边,指着其中两个象形图案。“这两个象形文字的意思,不是进入神殿的人,而是被选中!真正的意思是,只有被选中的人才能进入神殿。”

第88章 七曜历

这座神殿称不上金碧辉煌,厚重的巨石和古朴的青铜奠定了神殿威严阴森的基调,我们已经习惯了抬头去仰视这里的一切,沿着长廊往前走,两边的壁画巨细无遗的再现九黎族的兴衰。

“温老,您快来看,这些壁画时候风格变化很大。”叶知秋在前面抬头疑惑的喊。

我们走过去,对于壁画我们在意的只是里面的内容,但作为考古的叶知秋来说,她关注的东西远比我们要多,那副壁画上的确和我们之前看见的差异很大,前面的壁画线条粗狂简洁毕竟抽象,而这一副变的细腻繁琐,人物的刻画和场景生动仔细。

我们在壁画中看见这座神殿的全貌,一行穿着九黎服饰的人在祭司的带领下来到这里,虔诚的跪拜在神殿下面。

“这应该是描绘的祭祀场面,在我们之前九黎先民就到过这里,并祭祀过祖神。”温儒看完后说。“这些壁画和神殿不是一个时期的,应该是前来祭祀的人留下。”

“那这些人也和我们一样,都是被所谓祖神选中的人?”田鸡站在前面疑惑的回头问。“那为什么这幅壁画中,进去了那么多人,就出来一个呢?”

我眉头一皱走到田鸡旁边,他面前的壁画是上一副的延续,只有祭司一个人从神殿中出来,不清楚其他的人去了什么地方。

“这里还……”

咔!

将军在前面大声说,忽然脚下踩到什么,一块石板从长廊上慢慢陷落下去,宫爵立刻警觉起来,他说从青铜圆的机关就不难看出,这神殿中一定布满了相当多精妙的机关,我们一直抬头看着壁画,将军不应该是无意中触发了某个机关。

可奇怪的是并没有什么事发生,我们只听见从脚底传来渐行渐远的轰鸣声,然后慢慢荡然无存,大家呆在原地不敢乱动,过了好半天也没有任何异动,宫爵说他走前面,让其他人跟着他踩过的步伐前行。

将军刚才喊叫因为他又看见另一幅壁画,像他这样的大老粗都能看出和其他壁画截然不同,温儒站到下面只看了一眼,眉头便皱的很深。

“这壁画上的人物更为细致生动,甚至能辨别男女,这是一个女子,从她的服装配饰就能辨别,这是镂凤纹佩,饰纹华丽、风格清新是典型的秦代时期风格。”温儒深吸一口气向后退了一步认真观望了半天。“刻下这些壁画的人绝对是秦朝时期,也就是说,距今两千年前还有人到过这里祭祀。”

再往前已经没有壁画,这说明除了我们之外,最后一次到这里的人是两千年前,壁画的内容倒是和前面大同小异,依旧是祭司带领一人数众多的九黎后裔来这里祭祀,但奇怪的是,出来的还是只有祭司一人。

“既然是神殿,按理说应该一直都有人祭祀才对,从这两幅壁画就能看出,在特定的时间九黎祭司会带领族人来神殿祭祀,这个传统一直延续了很久。”叶知秋看完壁画疑惑不解。“可为什么在秦朝以后这种祭祀突然停止呢?”

宫爵到前面查看,后面的长廊两边全是空白的石板,按照前面两幅壁画推断,只要祭祀过的人都会在石板上留下图案,由此可见最后一次祭祀是在两千年前。

祭司告诉过我们,九黎后裔并不知道祖神之殿的确切位置,我认为他既然引我们来禁地,就没有必要隐瞒禁地下面便是祖神之殿的秘密,唯一可以解释的就是祭司是真不知道。

可这些壁画中反应的内容,对神殿祭祀都是在祭司的带领下,而返回的仅仅只有祭司一人,由此可见知道神殿位置的只有祭司,并且通过世代相传把这个秘密一直延续。

到底是什么原因让这个对于九黎族人至关重要的神殿消失在祭司的传承之中,还有,越是往里走我越是好奇,迫切的想知道,九黎祖神到底是谁。

“前面没路。”宫爵对我们说。

长廊的尽头是一道厚重的石门,宫爵说他探查过,至少有十几吨,即便是有工具也别想打开,不过在石门上有三个品子形分布很奇怪的圆盘,这些圆盘是可以转动的,每一个圆盘上都有不同的图案,宫爵只能辨认出其中一个是龙纹。

刀疤走上前想要转动,被宫爵一把拉住,头朝石门的角落点了点,刀疤把手电照射过去,角落里横七竖八全是支离破碎的尸骨,刀疤手缩了回来不敢造次。

宫爵从地上拾起几截尸骨,指着断裂的地方很确定的说,这些骨头已经钙化,因为这里低温才得以保存,从切面看相当平整,是瞬间被切断的。

宫爵说完走到石门两边,用手摸索清理掉石壁上的灰尘,露出细细的凹槽,宫爵让我用手电照射一下,里面反射出淡淡的寒光。

“里面有锋利的刀片,而且错落有致的分布。”宫爵用手一抹,整个石壁上间隔均匀的分布着很多这样的凹槽,和对面的石壁相互错开。“石门上的石盘只有正确转动才能开启,倘若错了……”

宫爵摇了摇手里的尸骨,后果很明显,我们会和这些枯骨一样的下场,密集而锋利的刀片瞬间能把我们切割成碎片。

“能破解这里的机关吗?”我问

“不能。”宫爵斩钉切铁的摇头。

“你都不能?”田鸡和我表情一样吃惊,如果连宫爵都束手无策,那我们即便找到神殿也无济于事。

“一般的机关再巧妙总会有破绽,这和不管再牢固的锁,只要找对钥匙就能打开一样,可问题是我根本不清楚这机关的原理,而且我探知发现根本没有尝试的机会。”宫爵叹了口气对我们说。“这三个石盘必须同时转动,而且还必须同时转到正确的位置,但凡有一个错误都会触发这里的机关,说简单点……我连这是一把什么锁都搞不清楚,怎么开?”

“石盘上不是有图案嘛,这些图案或许是提示。”将军说。

“我认了半天,就认得左下方的石盘上是龙纹,其他两个奇形怪状看不懂。”宫爵无能为力摊着手。

“愣着干嘛,带你来就是让你发挥余热的。”我看向叶知秋催促。“难得有你大展身手的时候,赶紧看看上面是什么。”

叶知秋白了我一眼没理会,站到石门前认真看了良久,最上端的图案形态近似蛇,有一角一足,口张开尾上卷。

“这是夔纹!”叶知秋确定的说。“另外一个图案以折线连续构成,中线条较粗放,回旋方折,这是雷纹。”

“龙、夔、雷……”我在心里思索了良久也没想清楚这三个图案纹路之间的联系和含义,看向叶知秋。“知道是什么意思吗?”

“不是龙、夔、雷。”温儒嘴角浮现出笑意。“正确的顺序应该是是雷、龙、夔才对。”

“温老,您知道这些图案的含义?”叶知秋问。

温儒点点头告诉我们,在苗疆的苗族先民崇拜日、月、星,视三光为纯洁之至,同时也认为万物都由雷、龙、夔组成,称之为三专,同时与金、水、木、火、相配创七曜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