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蝶说过,这是灵山的图腾,代表两条交汇在一起的蛇,既然这个图腾出现在这里,就说明灵山真的存在。”我欣喜如狂说。

“可这座山我上去过,在上面并没有任何发现,更没有看见什么金城,在这里留下灵山的图腾,想必有其他的含义。”叶九卿说。

“如果说这些洞穴是以灵山图腾分布,那说明这些洞穴并非是天然形成,而是人为挖掘的。”薛心柔放下相机一脸认真说。“而在洞穴中安放有棺椁,这样的悬棺安葬方式,死者生前地位一定很崇高,或许是灵山的人,指不定在棺椁里能找到灵山的线索。”

“心柔说的对,这些洞穴高不可攀上不能上,下不能下,无人能进,想必棺椁保存完好。”宫爵点点头说。

“可,可既然无人能进去,我们同样也进不去啊。”田鸡挠挠头说。

“这些洞穴是人为开凿,而且还能把棺椁放进去,就说明一定有办法能进去。”我指着山顶说。“大不了我们从上面放绳索,直接垂吊下去。”

“这些办法我曾经都想过,首先,这些悬棺距离地面三百多米,同时距离山顶也有两百多米,我们带来的绳索没有这么长,从上面往垂吊是不可能的。”叶九卿摇摇头说。“而且,我去过山顶,发现山顶没有树木,我特意勘查过,原本是有的,但被砍掉,整个山顶光秃秃一片,根本没有能固定绳索的地方。”

“这说明修建这些悬棺的人为了防止,有人从山顶垂吊下去,特意清除了山顶一切有可能被利用的地方。”我若有所思点点头。“不过这也从另一个方面说明,这些洞穴的开凿和悬棺并非是从山顶吊下去的。”

叶九卿取回水壶,坐在地上,招呼我们先休息一会,到了这里基本上也算完成一半,这些洞穴的开凿办法,以及悬棺是如何安放进去,足足困惑了叶九卿几十年。

他说也没指望一时半会就能破解出来,他上一次就是在这里碰壁,如今能不能找到灵山,就看我们可不可以破解这千年悬棺的秘密。

第380章 洋耗子

说到探墓,叶九卿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物,他的本事可真不是吹出来,埋在地下的墓,什么走向什么规格,墓道在哪儿,主墓室的具体位置,叶九卿只有走一圈就能了然于心,而且绝无偏差。

可悬棺和崖棺,并不是中原的葬制度,是西南地区古族的葬式之一,属崖葬中的一种。

在悬崖上凿数孔钉以木桩,将棺木置其上,或将棺木一头置于崖穴中,另一头架于绝壁所钉木桩上,人在崖下可见棺木,故名。

悬棺葬工程艰险,耗资大,主要在古族的贵族中盛行,这种葬制和中原看重风水截然不同,这里的古族的文化传承中压根没有风水这个概念,他们只所以选择崖葬,梦寐以求的就是宁静和太平。

这些古族坚信弥高者以为至孝,高葬者必有好报。

因此把祖先安葬于凌空绝壁之上的悬崖上,让祖先在一个青山环抱、碧水环绕、宁静幽美的环境中得到永远安息。

但崖葬这东西非但麻烦,最让人头疼的是,悬棺的墓主生前地位尊崇,尽管随葬品丰富,但几乎都是原始的陶器、骨器、以及竹木等,崖葬中几乎看不见金银,因此谁也不愿意对悬棺打主意,毕竟这么高,稍有不慎指不定命都会搭上,而且即便得手也不会有收获。

所以行当里即便没人会去寻思崖棺,这也是为什么叶九卿如今也只能仰头兴叹,却一筹莫展。

“崖葬的办法已经失传很久,我前前后后询问过很多人,没有一个知道这些棺材是怎么弄上去的。”叶九卿坐在地上,喝了一口水。“为了这事我还专门请教过七叔,他老人家说,无非就两种办法,要么从下面往上弄。”

叶九卿指着对面的神山继续说,因为能安葬在悬棺中的都是古族里面身份和地位极其崇高的人,比如祭司或者首领,还有就是大鬼主。

这些人死后,族人会用竹片或者木材,在山底开始搭建云台,就如同依山建造高楼一样,直到云台达到最理想的高度,就如同我们如今看到的这些洞穴,少说距离地面也有三百多米。

族人爬上云台直接在山体中凿出洞穴,并且把棺椁安放其中,最后把火油浇淋在云台上,点燃后付之一炬,这样悬棺便形成。

不过这种方法耗费的人力和物力难以想象,而且修建一个云台所需的时间漫长,有些鬼主从继承首领后,干的第一件事便是修建云台,这和中原帝王继位后,首先着手修建自己帝陵如出一辙。

“虽然这个办法劳师动众,可仔细想想的确可行啊。”宫爵说。

“办法是可行,但这里的洞穴却并非是用这样的办法开凿。”叶九卿指着神山的下面,那是一条从山涧穿流而过的河水,山高谷深,水流湍急。“这些从大雪山流淌下来的河水终年不歇,最后注入怒江,要用修建云台的方式安置悬棺,山下必须先建造一处平整的地方,作为云台的地基,在如此湍急的河水中,这是不可能完成的。”

“我在一些国外的文献中看到过,还有一种说法,叫楼船安放法,就是在河水,把船只相互连接在一起,并且固定在河水中,这样就形成一个漂浮于河面的平台,在此基础上搭建支架。”薛心柔想了想说。

叶九卿摇摇头说,楼船安放法同样不适用,要采用这样的办法,首先必须选择两山之间的峡谷,首先得在峡谷之中修建水坝,然后让河水上涨到一定高度,再乘船在悬崖上凿洞安放悬棺。

不过这样的办法,可行性微乎其微,而且如今我们看见的神山,根本没有建坝的地方,所以从下往上安放棺椁的办法是行不通的。

至于从山顶上垂吊,叶九卿已经排除了这个可能,他在山顶勘查过,没发现绳索的勒痕以及固定支架的地方。

“还有最后一个可能,七叔说叫后山挖隧法,顾名思义,就是从山体的另一侧挖洞,直接挖通山壁,我思前想后,这是最有可能的办法,可这帮古族的葬制和我熟知的截然不同,根本不清楚他们挖洞的特点和规律还有讲究。”叶九卿挠挠稀疏的头发。“就是明知道这些悬棺是怎么放上去,但这么大一座山,到处都是参天大树,谁知道洞穴的入口在什么地方。”

“也是啊,这些悬棺少说也应该有几百年,当初那些古族挖建洞穴留下的痕迹,早就被树木草丛遮掩,就我们这几个人,估计找一辈子也找不到入口。”田鸡垂头丧气。

“如果这些悬棺是采用后山挖隧法的话,我倒是有办法确定出入口大致的范围。”薛心柔抬头看着神山说。

“你们有办法?”我们不约而同望向她。

薛心柔向叶九卿要来纸笔,一边远眺神山,一边在纸上写画出一些线条和数字,我们一脸茫然的看着她,不明白她这是在干什么,薛心柔全神贯注的计算,估计是发现我们疑惑,耐心给我们解释。

若是采用后山挖隧法,隧道的角度不可能低于山体的洞穴,这样不但挖掘难度大,而且即便挖通后抬棺椁进去行走极其困难,同样平行洞穴挖掘也不行,势必会从斜角开始挖掘一条向下倾斜的隧道,当然,这条隧道的斜度不能太大。

因此,只需要简单的观测出神山的仰角,再利用直角三角形的知识,这其中包括三角函数,就可以计算出神山的高度,其误差不会太大。

但是计算山体中那些洞穴的高度,就得考虑斜率,这就需要计算仰角的正切值,那么就要涉及到微积分,以及把神山曲线的方程解析式写出来计算。

……

我们几乎是张着嘴听完薛心柔说的话,但估计其他人和我一样,没有谁明白和懂她说的这些是什么意思。

但这并不妨碍薛心柔的认真,半个小时她信心十足告诉我们,入口大致的高度以及在神山的位置,我下意识看向叶九卿,他居然无奈的苦笑。

“管他是洋耗子还是土耗子,能找到入口就是好耗子,咱们就按照心柔说的办法试试。”

薛心柔计算出入口大致的范围,这帮我们节约了太多时间,在密林之中前行很缓慢,深山老林的夜晚最为危险,不敢冒险日夜兼程,等我们到达薛心柔计算的位置,足足用了五天时间。

薛心柔说这样的计算方法有正负五十米的误差,我们必须在一块大致的范围中找寻入口的位置,我们在密林中兜兜转转摸索探寻了快一个多星期,带来的干粮已经快见底,可搜索的地方还不足十分之一。

好在我们发现山中的溪流,至少不用担心饮水的问题,我们沿着溪流搜索,入夜前看见一湾不大的潭水,大家都精疲力竭,叶九卿说今天到此为止,就在潭水边休息一会,等吃完干粮得赶紧找可以睡觉的大树,如果明天再没有发现的话,就必须返回丙中洛,重新补给后再来。

叶九卿蹲在潭水边洗脸,忽然慢慢站起身,抹了一把水,来回看看四周,瞧他表情就知道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连忙走过去,叶九卿指着水潭两边说:“好奇怪,这两边好像曾经有水道,从上山流淌下来的溪流,应该沿着两边的水道流淌才对。”

我低头看向叶九卿手指的地方,果然如同他说的那样,水潭两边的植被很矮小,并不像其他地方长满茂密的大树,薛心柔拿出放大镜,半跪在地上,用铲刀清楚掉植被后,用放大镜查看了良久。

“这两处水道不是天然形成的,有人为开凿的痕迹,这里曾经有人活动过。”薛心柔抬头声音肯定。

“这条溪流由上而下,一直汇入怒江,干嘛要在这里修水道?”我眉头一皱大为不解。“没有任何意义啊。”

“快到这里来!”田鸡在水潭的上游大声喊。

我们快步走过去,田鸡一脸兴奋指着水流中的一块岩石,经过长年累月的冲击,那岩石异常光滑,透过水纹隐约能看见两条交缠在一起的蛇在岩石上游弋。

我定睛一看,这才吃惊的发现,这岩石上竟然铭刻着灵山的图腾,因为没入溪流之中,若不是田鸡戏水根本不容易觉察到,我伸手想要把岩石拿出来仔细查看,可巴掌大的岩石怎么也拿不动,如同镶嵌在溪流之底。

我还想尝试,被宫爵拉住,他把手按在岩石上,忽然眉目之间突出一丝豁然,手猛然用力往下一按,那块岩石神奇的陷下去。

随着一声轰鸣,从溪流下面升起一道厚厚的石板,不偏不倚阻隔了流淌下来的水流,导致溪水无法倾泻,只能从石板两边流淌,我们回头这才渐渐发现,被阻隔的水流被引导向之前我们发现的水道。

而刚才的潭水水面缓缓下降,一块平整光滑的石板呈现在我们面前,薛心柔兴奋不已走到石板上,敲击几下后抬头露出笑意。

“下面是空的,这里应该就是隧道入口!”

第381章 鬼脸

宫爵找到开启石板的机关,一个向山体深处延伸的隧道露在我们眼前,田鸡沿着台阶先下去,我负责断后,等所有人都进去后,叶九卿才让我们点燃火把。

火光照亮了隧道,在两边的岩壁上铭刻着奇特的图案,这些风格的雕刻我们还是第一次看见,雕刻的工艺和手法粗狂古朴,人物形象传神,整个长长的隧道犹如是一个画廊,由上至下能清楚的看见这些图案所记载的事情。

图案描述了这支神秘古族修建悬棺的过程,以及安放悬棺的过程,这个仪式极其隆重专业,薛心柔兴奋不已,边走边拿着相机拍照,我突然淡淡苦笑,叶九卿转头问我笑什么。

不知道是不是真有缘分和运气这东西,如果有的话,那叶知秋的运气似乎不是一般的差,但凡我们发现的重要遗迹,她都缘悭一面,若是现在叶知秋站在这里,指不定会高兴成什么样。

我刚说完,最前面的田鸡突然停下脚步:“这里该不会有机关吧?”

“不会有的,这里的隧道我检查过,是直接在山体中挖掘开凿,和挖矿的方式一样,因为隧道跨度很长,若是要设置机关,很容易引起隧道坍塌,别看这隧道不宽敞,整个工程少说也得持续几十年甚至更长,万一坍塌就前功尽弃。”宫爵摇摇头很肯定回答。

“你什么时候畏手畏脚,居然会害怕?”我笑着问。

“我不是怕,既然没机关,这一次求神拜佛,各位爷千万别把这地也给毁了。”田鸡无力的笑了笑。“人过留名雁过留声,日后别人问我一辈子都干过什么,我总不能说一大堆,人家问这些遗迹在什么地方,我只能回一句,都给毁了……”

我们哈哈大笑,在隧道中一路上也无险阻,远比在密林中前行要容易轻松的多,大约走了两个多小时,我们手里的火把开始摇曳,这说明有风吹进隧道,想必距离洞穴已经不远。

果然没走多久,前方已经出现光亮,田鸡停下来,我们走到他身边的时候,都抬头看着前面,月光从洞穴中透射进来,只有站在我们这个角度,才能看见眼前如此令人震惊的画面。

由错落分布洞穴组成的巨大图腾,在月辉中如同闪耀着光芒,令人叹为观止,隧道在前方分出很多支路,每一条通往一个洞穴,而在每一个洞穴里面都安放着一个船型的棺椁。

由于长时间暴露在外面,船棺大多依旧腐朽,稍微触碰都会碎成一地,不过船棺中并有什么陪葬品,只有些骨器和陶器,薛心柔说这处遗迹用来考证这支古族的来历以及文化有着极其重要的价值,可这些线索中却并没有我们期盼的东西。

转了好几个洞穴,在船棺中都没有发现任何与灵山金城有关的东西,直到我们到达最中间的洞穴,那是少有几个保存完好的船棺,整个洞穴中有十来具船棺。

叶九卿说这是单洞群葬,一般是一个家族聚葬之地,船棺中除了枯骨外,还有一些竹木和石器,但没见到一件金银甚至连金属都没有,可见这支古族是忌用金属器皿安葬的。

“这里好像有文字……”田鸡半跪在一具船棺面前,举着火把犹豫不决说。“可我一个都不认识。”

我们连忙围上去,在火光中看见铭刻在船身上的纹路,和巴蜀图语极其的相似,介于图案和文字之间,艰深难懂如同天书一般。

“这是西南少数民族的一种古老文字。”薛心柔跪在地上,拿着放大镜一边看一边兴奋对我们说。

她在清理薛书桥遗物的时候,发现薛书桥研究最多的书便是西南地区少数民族文字,其中有一种存在时间极短的文字,由点和线组成,和原始楔形文字相似,由于存在的时间短,因此这个文字系统包含的象形文字和抽象符号依然是个未解之谜。

但是薛书桥在研究西南地区少数民族宗教文化时,曾从一名老者口中了解到这种文字的特点以及发音,本来还想深入研究,可那位老者病逝后这个秘密就再无人知晓,而薛书桥通过学会的文字慢慢摸索出规律。

不但大致能认识这种形同天书的文字,而且还能以这种文字会话,可惜留给薛书桥的资料并不多,他一直无从验证自己的研究成果,只好记录在笔记中,薛心柔看到这些记载后很是感兴趣,不知不觉学会了如何解读这套文字。

可薛心柔同样没有实践过,她认真查看船棺上每一个字,渐渐她脸上浮现出欣喜之情,她告诉我们能看懂这些文字的含义。

我们喜出望外,薛心柔一字一字给我们翻译,这些文字为我们解开了这支古族不为人知的秘密,这是一支历史很久远的族群,最早可以追溯到先秦时期,距今已经有两千多年。

这支古族的宗教信仰中,笃信人死后,其灵魂不会消亡,仍会依附在尸体或雕像上。

因此他们会把地位尊崇的死者,首先送到一个叫龙池的地方,那里被古族奉为圣池,是神安息的地方,死者会在龙池边用神的水净化尸体,他们相信这样死者会得到神的祝福。

然后把尸体装在船棺中,古族认为船能承载灵魂永生,在不久的将来,这些在船棺中安息的死者会重新苏醒。

“但不是所有在船棺中的死者都会拥有复生的机会,只有……”薛心柔翻译到这里,突然瞠目结舌抬起头。“只有长眠在翱翔的船棺中,才能重生!”

“翱翔的船?!”我们大吃一惊相互对视。

叶九卿像是想到了什么,连忙走到洞穴边,站在这里能远眺一望无际的原始森林,叶九卿突然恍然大悟说:“他们之所以要修建悬棺,因为把船棺放在洞穴之中,就如同载有死者的船棺飞翔在空中,他们是在效仿……”

“月宫九龙舫!”我反应过来。

“对,这支古族一定接触并且亲眼见到过那艘船,他们把船上的人供奉为神,因此死后才会效仿神,这也就是为什么,这支明明生活在深山中的族群,在日常生活中根本不会接触到船,死后却用船棺安葬。”叶九卿点点头说。

“不过在船棺的文字中,却丝毫没提到和月宫九龙舫有关的事,就连提及的神,描述也很笼统。”薛心柔皱着眉头说。“从文字记载来看,这些洞穴开凿的时间大约在西晋前后,每一任古族的首领在死后都会被送到这里。”

“每一任古族首领都会葬在这里?”叶九卿眉头紧皱加重语气问。

薛心柔再看了一下文字,肯定的点点头,叶九卿神情凝重的摇摇头,一言不发转身去其他洞穴,我连忙跟着他后面,看见他查看每一处洞穴停放船棺的陪葬品,越看神情越疑惑,最后走回去说:“从陪葬品我能大致推断出这些船棺下葬的时间,最晚出现的陪葬品是唐代的,也就是说,这种葬式持续到唐代就结束了。”

“既然这些古族的首领都坚信,安葬在此地能重生,为什么后来会放弃这里呢?”宫爵大为不解。

“文字只记载这么多,其他的就不清楚了。”薛心柔摇摇头。

“可有提到和灵山金城有关的线索?”田鸡问。

“没有。”薛心柔回答。

“白忙活一场。”田鸡有气无力瘫坐在地上。“既然没有线索,还怎么找灵山啊?”

“这支古族极其有可能就是我们要找的灵山巫族,他们不但见过而且还接触过月宫九龙舫,既然在这里修建出灵山图腾,说明这支古族应该生活在这里,我们要找到的灵山也该在这里。”我说。

“话虽这样说,可茫茫林海,在毫无线索的情况下,找到灵山的可能几乎为零,而且我们贸然深入一旦迷失方向,恐怕就再也走不出来了。”宫爵说。

“先别琢磨这些,都说你们青出于蓝,一帮愣头青丁点经验也没有,要说出去说,这万一让人断了退路封了出口,我们几个就只得从这里往下跳了。”叶九卿说既然这里没有线索,也不便久留,催促我们赶紧原路返回。

薛心柔把洞穴中的船棺以及文字拍照后,我们沿着隧道往回走,快出去的时候,叶九卿叮嘱把火把给灭了,我走在最后,心里一直寻思是不是有什么地方被忽略了。

“灵山最显著的地方在于,可以同时看见太阳和月亮,这一点在山海经中也有记载,应该是有原因的,你们说,到底在什么样的情况和什么样的地方,才能同时看太阳和月亮呢?”走到外面呼吸一口新鲜的空气,我若有所思的问。

好半天没有人答复,我回过神张望,忽然心里一惊,在我前面先出去的宫爵他们居然一个都看不见,漆黑的密林里就剩下我一个人。

我刚一转身,一张狰狞恐怖的鬼脸贴在我面前,昏暗的光线中我只看见一双令人胆寒的眼睛,还没来得及惊呼出声,就感觉脑后被重重一击,眼前一黑晕倒在地。

第382章 雕青

在阵痛中醒来,我吃力的睁开眼睛,发现眼前依旧看不见东西,头被厚厚的兽皮包裹,感觉快要窒息,透过兽皮隐约可以看见有火光,还能听见脚步声和一些奇怪的人声,说的话语我一句也听不懂。

动了一下身体,才发现双手被紧紧反绑着,更要命的是,整个人还是被头朝下捆绑,难受的要死。

“朝歌。”

我听见身边是宫爵的声音,连忙答应,喊其他人的名字,他们都还在,我这才松了一口气,问他们发生了什么事,叶九卿说,从隧道出来就被伏击,谁下的手都不清楚,其他人也是这样的遭遇。

我隐约记起看见的那张鬼脸,可以确定,那绝对不会是人的脸,除了一双眼睛,根本看不见其他的五官。

丙中洛当地人说过,在密林里有守护神山的禁卫,很多试图找到金玉的外地人,因为不听劝阻进入深山后,便有去无回,我之前还没把这事当真,没想到这荒山野岭中居然真的还生活着人……

事实上,我已经不敢确定袭击我们的到底是不是人。

我听见有脚步声向我们走来,头上蒙着的兽皮被取走,我这才看清楚我们身在何处,这是一座不知名的山顶,诺大而且平整的山地上,用树木搭建着极其简陋原始的房屋,一大群人围坐在篝火前,吃着烤熟的肉,空气中弥漫着诱人的肉香。

我基本能确定这些是人,至少看上去和我们差不多,同样也是用两条腿走路,不过他们的穿着很原始,手里拿着的还是骨刀,这应该是一个与世隔绝的族群,还过着最为原始的生活。

男子很精壮,裸露着上身,个个看上去孔武有力彪悍野蛮。

“这应该是一个母系氏族,这个族群中女性有着极其重要的地位,从他们进食的顺序以及坐着的方位就能看出来,食物都是由女性先享用,然后才会轮到族群中的男子。”薛心柔压低声音对我们说。

“难怪,我就说在之前的船棺里,发现的全是女人的尸体,那不成那葬地是这些人修建的?”叶九卿声音低沉。

田鸡在旁边拼命扭动身体,大口喘息对那边围坐在篝火前的人大声喊:“要绑给老子绑正了,要杀要剐随你们便,别他妈把老子反着绑,老子头都快裂了。”

“消停些。”我看不见田鸡,小声呵斥。“都落人家手里,还大呼小叫,生怕人家注意不到我们。”

“我难受啊。”田鸡心烦意乱。

“难受总比没命好。”宫爵说话的声音也很艰难。“既然还有说话的力气,还不如想想怎么逃出去。”

田鸡这么一喊,那边吃东西的人全都看向我们这边,就如同薛心柔说的那样,这个族群中,女人的地位明显要比男人高,几百个男人都坐在篝火的外围,而在火光的阴影中,坐着的全是女人,坐在正中的是一个披头散发佝偻着腰的老妪。

我看不见她的脸,所有人目露凶光盯着我们,老妪的头慢慢往前探,她的脸出现在火光之中,我和薛心柔被捆绑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当看见老妪那张脸时,薛心柔惊慌失措吓了一跳。

我也毛骨悚然噤若寒蝉,那就是我被打晕前看见的那张脸,在火光下显得更加阴森可怖,这个时候,被云层遮挡的月光照射下来,整个山顶在月辉中被照亮。

之前那些坐在火光阴影中的女人,如今在月光下,我看见了她们的脸,我下意识蠕动喉结,感觉整个后背渗出冷汗,薛心柔没忍住,惊呼出声。

田鸡看不见,在后面焦急万分问怎么了,宫爵和叶九卿也跟着追问,我不知道该怎么向他们描述,那些女人都有着同一张脸,像是睁着眼睛的恶鬼,每一个女人除了体型不一样,但脸全都如出一辙。

像是一群山鬼正目不转睛盯着我们,特别我又是倒着,这个角度看着一群一言不发的鬼面女人,那种感觉完全形容不出来,只感到浑身隐隐发凉。

“雕青?!”薛心柔似乎冷静下来,好半天声音颤抖的说出两个字。

我一愣,雕青我当然知道,雕青也就是刺青,是用带有颜色的针刺入皮肤底层,而在皮肤上制造一些图案或字眼出来。

雕青代表一个人的个性和信仰,最早便源于原始部落民族的纹饰肤体的习俗。

听薛心柔这么一说,我才反应过来,这些女人在脸上雕青,而且还不是一处,整张脸除了眼睛外,全被纹上诡异的图案。

“纹身我清楚,怎么会纹到脸上,而且还密密麻麻全都纹满?”我吃惊的问。

薛心柔吃力的给我解释,纹面这种风俗由来已久,特别在西南地区少数民族尤为常见,这也是薛书桥在研究时发现的,而且至今还有民族保留着纹面的风俗。

对于雕青,这些少数民族的认识远不是我们所能理解的,雕青是一种荣耀和地位的象征,在族群中,男子是没有资格纹面的,只有女子才能得到这样的殊荣。

一般来说,族群中的女子在第一次落红后,就要由族里德高望重的老人先用竹签蘸上锅底的烟灰,在眉心、鼻梁、脸颊和嘴的四周描好纹形,然后请人一手持竹钏,一手拿拍针棒沿纹路打剌。

每剌一针,即将血水擦去,马上敷上锅烟灰汗,过三五天,创口脱闸,皮肉上就呈现出青蓝色的斑痕,成了永远也擦洗不掉的面纹。

纹路越多越复杂,代表地位和荣耀越高。

“这个族群与世隔绝,看样子还过着刀耕火种的原始生活,她们的纹面传承估计还要久远,真没想到,这人迹罕至的深山之中,居然还有这样的古族。”薛心柔居然有些兴奋。

“该不会是灵山的人吧?”田鸡心烦意乱问。

“我看不像,从灵山出来的人说过,灵山所有建筑都是用黄金修建,在灵山有一座金城,还有用来供奉蛇神的宫殿,可见灵山的文明程度远比这支古族要高的多。”薛心柔摇头说。

“得想办法和这些人谈谈,有什么事好好说,即便不松绑,也不要这样反绑着,太难受了。”田鸡声音焦灼不安。

“朝歌,好好给他们说一说,看看能不能沟通,不管什么族类,总得讲道理,哪儿错了咱们赔礼道歉,这样绑着算哪门子事。”叶九卿在身后对我说。

我犹豫了一下,好半天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毕竟对面坐着一群没有开化的原始人,我都不知道能不能正常和他们交谈。

“那个,那个……”我支支吾吾好久,都没想好怎么开口,硬着头皮还得挤出些和善的笑容。“各位朋友,我们是来旅游的,不小心迷了路,到处乱闯就想回去,也不知道规矩,这要是哪儿得罪了,还望各位海涵,有什么地方做错了,请各位指出来,该赔礼的赔礼该道歉的道歉,你们怎么说,我们怎么做,各位看这样可好。”

我脸都快笑僵,自己都不清楚在说什么,半天也没听到对面那几百人回应一声,但眼神依旧目露凶光,没有半点缓和的意思。

中间的老妪抬起手,吃掉拿着的肉,咀嚼几下看向旁边,一个男人连忙走到身边,老妪叽里呱啦说了几句,反正我也听不懂,就看见那男人点点头,向我们走过来。

我心里暗暗一喜,敢情还听得懂我说的话,不过那男人走过来的时候,我瞟见他手里握着的骨刀,顿时一惊,暗想该不会是嫌我话多,先把我给了结了吧。

我下意识吞咽口水,要是就这么被人宰了,那死的也太窝囊,临死人都是倒着的,想起都憋屈,不过那个男人似乎根本没有看我,直直走到我身后,我听见他用骨刀在切割着什么。

我们五个人围成一个圈,被倒着捆绑在木桩上,都没看身后到底有什么,都不约而同吃力的转过头,顿时毛骨悚是惊出一身冷汗,就连向来处变不惊的叶九卿,如今也脸色大变。

我们的身后是一个深坑,月光照射在里面,密密麻麻全是骨骸,骷髅头随处可见,那全是人的尸骸,而在深坑前还插着一根木桩,一个和我们一样被反绑的人,被烤成焦尸,身上好多处地方残缺不全,露出森森白骨。

那个男人用骨刀剔除焦尸外面的焦肉,从背上割下一大块烤熟的人肉,然后走到老妪面前,把肉恭敬的递给老妪。

我突然感觉胃里如同翻江倒海一般,旁边的薛心柔干呕几声,叶九卿和田鸡还有宫爵看不到,在身后追问发生了什么事。

我不知道该不该告诉他们,那满脸纹满诡异图案的老妪,竟然张嘴咬食被烤熟的人肉,我这才意识到害怕,这是一支吃人的古族,我们身后的尸体,想必是之前误入这里想找金玉的人。

我们的下场……

我再一次蠕动喉结,下意识回头再看看那装满人骨的深坑,相信用不了多久,这深坑中又会多几副尸骨。

第383章 神使

空气中依旧弥漫着烤肉的香味,可这种味道却让我胃猛烈的收缩,这个与世隔绝的族群居然食人,看看身后的深坑,想必所有在密林中失踪的人,最终的归宿便是这里。

老妪一边吃着人肉,一边说着我听不懂的话,起来十多个男人,抱着干柴枯燥在我们头下堆积,看架势这是要打算把我们全给烤了。

按照薛心若所说,这是一个母系氏族的族群,先由首领吃完后,才能轮到其他人,不用说,我们五个人怕是这群野蛮人今晚的晚餐。

等到一切准备妥当,老妪缓缓站起身,油腻腻的手擦拭在兽皮上,杵着一根顶端镶嵌着蛇骨的棍子走了过来,我惶恐的注视着她,这才看清楚她脸上的纹面,由很多点以及弯曲的线条组成,看不出是什么图案,不过她双眼隐藏在这令人胆寒的纹路中,落在我眼里,怎么看她都像一个茹毛饮血的怪物。

老妪佝偻着腰,围绕我们走了一圈,然后披头散发摇晃身体,嘴里念出古怪的唱词,如同疯子般围绕我们手舞足蹈。

“这是我们在洞穴中发现的古语。”薛心柔忽然说。

“她唱的是什么?”我连忙转身问。

薛心柔仔细听了半天,样子很痛苦,估计是强忍着恶心,吃力的分辨老妪那艰深的语言:“她是说,我们擅闯了神山,惊扰到安息的先神,为了平息先神的愤怒,要把我们……”

“怎么样?”我看薛心柔说到一半就惊恐的停住。

“吃,吃掉。”薛心柔脸色一片苍白。

“吃掉?!”身后传来田鸡心惊胆战的声音。“怎,怎么吃?”

“妈的,没想我叶九卿最后的报应居然是给人当肉吃。”叶九卿吐一口唾沫,骂骂咧咧说。“给这帮王八蛋说,要杀要剐随便,先把老子正过来,要死老子也不想倒着死。”

老妪和其他人根本不理我们,从老妪嘶哑的声带中继续唱着令人不安的话语,薛心柔颤抖着翻译老妪的唱词,这个族群认为人的灵魂在头里,惩罚有罪过的人,先从头开始灼烧,这样能毁灭一个人的灵魂,这和我们常说的魂飞魄散差不多。

这些族类把食人当成一种力量的吸收和获取的方式,认为吃掉敌人便能吞噬灵魂。

“心柔,你既然能听懂,能不能说他们的语言?”我急切的问。

“大致会一点。”

“告诉这些人,我们是误入的,看看有没有办法解释。”我说。

薛心柔想了半天,才迟缓的张开,用很生硬缓慢的话速对老妪说,估计是没料到,我们会说出他们的语言,老妪突然停住,移动到薛心柔的面前,声音嘶哑冰冷的咆哮。

我虽然不懂她说的是什么意思,可看老妪的含义就明白,一切尝试都是徒劳,薛心柔怯生生告诉我们,这个族群认定我们擅闯神山,除了杀掉我们,没有任何办法可以平息先神的愤怒。

四周围绕我们的男人,已经举起火把,我倒着看见摇曳的火光,第一次发现原来火也能让人畏惧,其实对于死,我真看到开,就是被活活烧死,这样的死法太难受。

老妪又开始念场,似乎这场食人的仪式已经快到尾声,老妪停在我看不见的地方,突然听见田鸡一声吃痛的喊叫。

“田鸡,你没事吧?”我有些慌乱的问。

“这老东西在我胸口划了一道口子。”田鸡一边抽气一边回答。

我用力把头拧过去,刚好看见老妪走到我旁边,她一把扯开我的衣服,然后把手里的木棒伸向我,上面镶嵌着蛇骨,老妪一用力,尖锐的蛇牙刺进我身体中,一边念唱一边在划动。

“干,给个痛快的,老子就是死了,也他妈不会放过你们这群王八蛋。”我咬着牙强忍疼痛,冲着老妪破口大骂。

估计任何人都猜不到我此刻在想什么。

解天辉呢?

卓明风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