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奇怪的是,这个人似乎并没有得到所有九黎后裔的认同,否则在现在的少数民族宗教中,怎么都该有记载才对,说明信奉这个人的只有特定的九黎后裔。”薛心柔说。

“苗巫,掌握制蛊巫术的苗巫,这些苗巫信奉这个人为神,应该是因为此人掌握了至高无上的巫术。”我深吸一口气说。“可从黄平的描述中,就不难发现,这些蛊毒巫术全都是用来害人的,可见这个人不是什么善类。”

第二天一早,我们出发,叶九卿还是有些惴惴不安,临行前黄平再三叮嘱,蛊毒之所以令人谈虎色变,就是因为蛊毒杀人无形,什么时候被下蛊,什么时候中了蛊毒,根本觉察不了,真等到发现,已经是蛊毒发作的时候。

所以到独南山,凡是都要万分小心,千万不要随随便便和陌生人交谈和接触,更不能吃别人的东西和饮水。

第458章 独南密林

到达独南忽然有一种久违的惬意和轻松,在山林外看见群山环抱、绿水萦绕的苗家山寨,炊烟袅袅升起,那些老旧的磨坊和长满苔藓的木墙黑瓦,不时水田里有人吆喝,牛铃声渐行渐远,一切都是那样宁静安详。

似乎让我们都快忘记来这里的初衷,哪些令人谈虎色变的蛊毒,怎么也和这里的田园风光格格不入,苗人热情好客,让我想起上一次,祖神之殿坍塌后,幸好被苗人从河中救起,我到现在也很难把苗人和蛊毒联系在一起。

田鸡都想着到寨子里休息片刻,还是被宫爵阻止,临行前黄平的叮嘱至今还记忆犹新,不想再节外生枝耽误时间,我们绕过苗寨往山林里走,黄平的人就是跟踪苗巫在这里失去了踪迹,只不过黄平没有告诉我们独南有多大,一直以为独南仅仅是座山,其实竟然是一处连绵起伏的山脉,我们沿着崎岖的山路行走了两天,前方已经没有道路。

即便世世代代生活在这里的苗人,最远也只深入到这里,剩下的路我们只能靠自己摸索,在林中找了数天后,我们我们才意识到一个很致命的事,随身携带的食物和饮水已经所剩无几。

这几天我们一直很节省,一块干粮四个人让着吃,从我手里递出去传到我手里来的时候还有一大半,可即便是这样在进入山林第五天,我们吃掉了最后半块干粮。

幸好有田鸡在,毕竟是打过仗的人,总能找来干净的水,但食物就没那么容易了,这不知名的山林里有太多果实,可大多没见过,因为不知道有没有毒,我们宁愿饿着也不敢取碰。

进来山林第六天,放眼望去还是茂密的丛林,别说想好找寻的苗巫,就连回去的路也无法辨认,我们的步伐越来越沉重,饿的有些天昏地暗的感觉,或许是运气好,晚上田鸡抓到一只老鼠,剥皮后递给薛心柔。

“吃点吧,啥都别想闭着眼睛吃,不然我们走不出去的。”田鸡没多少力气的说。

薛心柔哪儿见过这样的东西,可犹豫了半天还是把剥皮的老鼠接过去,闭着眼睛咬下去,生硬的咀嚼两口后咽下去。

可宫爵打死也不肯碰这玩意,我突然有些想笑,经历过那么多艰辛,好多次死里逃生,但从来都没想过,有朝一日会被饿死。

“将就点,想保住命”

嘘!

宫爵忽然站起身,示意我们不要说话,突然在山林里响起一声清脆的口哨声,我猛然从地上站起来,能听见口哨就说明有人,这或许是我们离开这里唯一的机会。

口哨的声音只响到一半就停止了,宫爵已经确定了方位,我们跟在他后面,向口哨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在这茫茫的森林里,这声口哨无疑成了我们最后的救命稻草。

在拨开一把树枝后,宫爵对身后的我们张手示意停下,我慢慢走到他身边,一处空旷的平地,在这森林里极其罕见,一棵需要好几个人合抱才能围拢的参天大树旁,一个穿苗服容貌极其娇美的女子,年纪大约十七八,捂着腿靠树而坐,从她指缝间有鲜血渗出,看来伤的不轻,我看见她手上拿着一个竹哨,刚才吹口哨的人就是她。

女子身旁站立的三个男人,其中一个手里拿着一把匕首,刀尖上还在滴着血,想必那女子腿上的伤就是被这把刀所刺。

看穿着这三个男人和我们差不多不是苗寨的人,个个凶神恶煞,目光凶狠的盯着我们,拿匕首的男人给其他两个递眼色,都随手从地上抄起石头,田鸡冷冷一笑大步走过去,挡在地上女子的前面。

“你们干”

田鸡的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那三个男人不约而同冲上来,以田鸡的身手,这三个人哪儿是他的对手,一出手三人就躺倒在地,估计是田鸡下手太重,那三个男人全都昏迷不醒。

田鸡鄙视的白了地上躺着的人一眼:“都他妈什么玩意,老子还没用劲就躺下了,就你们这怂样,也就只能欺负女人了。”

我们快步走过去,薛心柔搀扶起地上的女子,轻声问:“你怎么一个人在这深山老林里?他们都是些什么人?”

地上的女子抬头看看我们,然后摇着头一句话也不说,表情有些柔弱,给人楚楚动人的感觉。

我瞧见看她腿上的伤口还在流血,撕下衣角给她包扎,我发现她在瑟瑟发抖:“别怕,我们不是坏人。”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宫爵问。

那女子还是摇摇头,警觉的注视着我们。

“会不会是一个哑巴啊?”田鸡说。

薛心柔指了指嘴,心平气和的问:“你是不是不能说话?”

那女子终于点点头,我发现她的手一直握着竹哨,似乎这东西对她很重要。

薛心柔重重叹了口气,抬头看着我说:“这怎么办啊,她不会说话,而且又受了伤。”

“看穿着打扮穿,想必是山林外苗寨的人,她年纪也不多,应该是误入山林不小心迷路。”我回头瞟了一眼躺着地上昏迷的那三个男人。“这些到底是什么人,干嘛要在这里袭击她?”

“想别考虑这些,这森林到了晚上野兽多,她留这么多血会招来野兽的,必须先出去,她能进来就一定知道怎么出去。”田鸡想了想说。

那女子听我这么说,扶着树身想要站起来,薛心柔连忙搀扶着她站稳,然后我看见她指了指自己,又指了指我们,最后指着前方。

“她想带我们出去。”我高兴的点头。

女子回头看看地上的人,看她手势是示意我们把这些人也带上。

“带上他们干嘛,这帮废物就该丢在这里自生自灭。”田鸡愤愤不平说。

“算了,终究是条人命,还罪不至死,把他们丢在这里,估计活不到明天,还是带上吧,绑结实了不会有事,等我们出去再交给警方。”我说。

“就是,你瞧瞧人家,被伤成这样,都知道怜悯和宽容,把他们留在这里,和草菅人命有什么两样。”宫爵说。

田鸡没有办法,只好过来帮我和宫爵把地上的人绑起来,真不知道田鸡下手有多重,那三个男人竟然醒不过来,我们只好一人押一个,踉踉跄跄跟着女子往山林外走。

这女子似乎对着森林很熟悉,即便是夜晚她都没有停顿下来分辨方向,被薛心柔搀扶着走了一个多小时,我忽然看见前面有光亮,知道我们已经走到了山林的边缘。

离开山林后再走了半小时,看见一间木屋很典型的苗家房子,但只有单独的一间周围都没有人家。

等我进到木屋里才发现这个女子是一个人住,这木屋除了有些潮湿外却相当干净,整个房间收拾的一尘不染,苗区多蚊虫鼠蚁,可我在这屋子里竟然连一个蛛网都看不到。

女子点了一支蜡烛,或许是因为回到家的缘故,她的心情好了很多,竟然对我们感激的笑着,在我认识的女子里面她算的上很漂亮的,特别是笑的时候婉约动人,招呼我们坐下后,她拿着木桶去做饭,薛心柔怕她有伤不方便,想去帮忙,女子客气的让我们坐着别动。

我们都累的精疲力尽,好几天没睡好也没吃好,现在坐在木屋里总算轻松了一大截,女子再次回来的时候,木桶里装满了不知名的蘑菇,一个人坐在灶台前生火做饭,从我这个角度看过去,火光映射在她的两颊上楚楚动人,我都没想到能在这荒贫的苗家见到这么漂亮的女子。

很快屋里飘来勾起食欲的香味,我们三个都已经不止一次在吞口水,女子端上来的是三碗热腾腾的冒着香气的糊糊,薛心柔告诉我们这是苗家待客常见的油茶,女子站在我们旁边,因为不能说话,笑盈盈给我们做着吃的手势。

田鸡也不客气,端起就吃了大半碗,宫爵一边吃一边对女子说谢谢,我尝了几口不知道是不是饿了,真的挺好吃。

喝了两碗油茶后,薛心柔对里面的蘑菇赞不绝口,说从来没吃过口感这么好的蘑菇,还有一种我半天没认出来的米黄色颗粒鲜美多汁,田鸡已经从我碗里抢走好几个了。

女子看我们吃的这么满意,一直站在一边笑着。

薛心柔端着碗很好奇的问女子。

“这米黄色颗粒是什么啊?我怎么从来没吃过,真想带点在路上吃。”

薛心柔问完,应该是意识到女子不会说完,很歉意的笑了笑,刚转头那女子捧着一个木勺子放在灯下,我们同时愣住了,木勺子里密密麻麻的蠕动着很多米黄色的虫,看的令人毛骨悚然,我再看看自己碗里的米黄色颗粒,正在木勺子里那些虫,薛心柔已经把碗扔在地上。

一阵风吹过,蜡烛的火光在风中摇曳,那女子绝美的脸忽明忽暗,我看见她嘴唇慢慢蠕动着,我清楚的听见她说话的声音。

“不用带在路上吃,以后你们天天都会吃这个”

那是极其苍老干瘪和嘶哑的声音,从眼前这个美丽女子口中说出来的时候,整个房间变得诡异和阴森恐怖。

我刚想站起来,只感觉头晕的很,对面的宫爵和田鸡还有薛心柔已经趴在桌子上,我意识越来越模糊,只记得那女子一直在对着我笑

第459章 草鬼婆

我醒来的时候头很痛,想去揉一揉发现自己被绑在一根木头柱子上,旁边的宫爵和田鸡还有薛心柔也逐渐清醒过来。

我最后的记忆是那女人木勺子里蠕动的虫,还有在蜡烛昏暗的灯火下忽明忽暗的脸庞,以及和她年龄极不相符的声音。

像一种声带被撕裂才能发出的声音,诡异而刺耳。

薛心柔惊慌失措的到处张望,我示意她先冷静下来,田鸡挣扎了几下发现是徒劳,我环视这房间阴暗潮湿,上面用木板遮挡,我们应该是在昨天那木屋的下面,没有丝毫阳光可以投射到这里来。

旁边捆绑的是被田鸡打晕的三个男人,其中一个已经渐渐苏醒过来,环顾四周眼神中透出无助的绝望,当看见我们时候,愣了一下。

“你们,你们和那个草鬼婆不是一起的?!”男人声音惊恐。

“草鬼婆?”我们大吃一惊,蛊在苗疆俗称草鬼,能制蛊的女人被称为草鬼婆。

我顿时心里暗暗一惊,从一开始就先入为主,以为是这些男人攻击那个女人,实际上应该刚刚相反才对,这三个人和我们一样,都是被那个女人抓到这里来的。

“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田鸡有些歉意的问。

那个男人目光涣散,看不到丝毫求生的欲望,抽笑一声像是放弃了最后的反抗,无力的告诉我们,他们是地质勘探队的,前些日子和负责对独南山勘察的队员失去联系。

因此他们根据事先设定好的勘探路线进行搜索,最后发现山林深处这间木屋,原本是想在这里借宿一晚,谁知道半夜竟然在木屋下发现队友的尸骸,他们这才意识到事态的严重。

因为木屋中只有一个看上去十七八岁的女子,他们也没过多在意,本想向女子问清楚情况,可突然肚痛难忍,听到那女子说话的声音诡异阴森,完全和她的容貌不相符合。

他们完全无力反抗,被女人囚禁在这里已经很久,昨天终于找到机会,刺伤女人逃了出去,可是那女人只要一吹竹哨,他们就浑身痛的生不如死,感觉有东西在身体里咬噬。

三人为了逃命,不顾一切和女人搏斗,本来有机会杀掉她,可最后关头

男人说到这里,目光呆滞的再抽笑一声,我们面面相觑,不明不白竟然成了帮凶,这个女人会蛊毒,想必应该就是我们要找的苗巫,但万万没想到,我们竟然被她那张单纯稚嫩的脸给骗了。

从木屋上传来下楼的脚步声,那个女人举着蜡烛,在忽明忽暗的光线中慢慢走下来,站在我们面前,想欣赏猎物一般挨个打量我们,嘴角露出令人毛骨悚然的诡笑。

“正愁着不知道该上哪儿去找人,没想到居然给我送上门。”女人的声音嘶哑难听。

“你到底想干什么?”田鸡愤愤不平问。

“远来是客,我会把你们喂的白白胖胖。”女人阴冷的回答。

当她走到薛心柔面前,好像对女人,她特别感兴趣,伸出手轻轻的抚摸薛心柔的脸,目光中透着兴奋和激动:“这张脸多美啊,要是给我该有多好。”

薛心柔厌恶的偏开头,女人看的入神,一时间不知道他要干什么,松开薛心柔后,她站到宫爵面前,突然一怔,上下打量了宫爵半天,然后把鼻子靠近宫爵的身体闻了几下,忽然意味深长的笑出声:“这张脸也生的俊”

说这女人的手缓缓抬起,向宫爵的身体探过去,我生怕她要对宫爵干什么,奋力想挣脱绳索,宫爵一脸惶恐的注视女人的手,顿时也惊慌失措。

“想干什么冲我来!”我愤怒的大声喊。

女人根本不理会,手已经伸到宫爵衣服里,像是在摸索什么,我听见宫爵喊叫一声,拼命扭动被捆绑的身体,想要摆脱女人的手,就在这个时候,我看见女人露出心满意足的诡笑,手已经缓缓从宫爵衣服里拿出来。

我想要恶毒的咒骂去吸引女人的注意,可她对我似乎并没有多少兴趣,感觉她看我的眼神和看一个死人没有什么两样。

女人走到那个已经醒过来的男人旁边,嘴角的笑意凝固在脸上,嘶哑的声音感觉是在吞炭:“白白养了你们大半个月,居然敢刺伤我,跑出去见了阳光,你们就成了废人。”

女人越说声音也尖锐诡异,我这才看见她提着一个木桶,用勺子挖出满满一勺浆糊一样的东西,就是之前我们吃的,上面还有小小的虫子在里面蠕动。

她把勺子往那个男人嘴里灌,男人死活不愿意张嘴,女人气急败坏,上前一把抓住男人的脸,像是对畜生一般,强行掰开男人的嘴,把勺子里的东西灌进去。

或许是她以为男人无力反抗,刚把勺子取出来,男人拼尽全力,重重一头撞在女人的脸上,同时把嘴里的东西吐在女人的身上。

女人痛苦的惨叫一声,踉踉跄跄退了好几步,浑身污浊不堪,她用手捂着自己的脸,我看见有鲜血透着她的指缝流淌出来,看起来这一下被撞的不清,男人近乎于疯狂的笑,似乎是最后的反抗。

女人浑身颤抖,慢慢松开手,我们惊恐的看见,她的左边脸颊竟然凹陷下去,原本那种漂亮的脸如今变的诡异吓人,她亦如是被纸糊出来的脸,鲜血从破碎的地方不断涌出。

她愤怒的样子让那张变形的脸显得更加丑陋恐怖,很快女人从身上摸出竹哨,男人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看得出,他对这个竹哨的恐惧刻骨铭心。

女人把竹哨放在口中,吹出持续不断抑扬顿挫的声音,突然间,被捆绑的男人表情痛苦的扭动身体,伴随着撕心裂肺的惨叫,我惊愕的看见,他裸露在外面的手臂,由内向外出现一处处细密的牙印,没冒出来一个,男人都痛不欲生的喊叫,他的脸已经完全变形,皮肤下被游动的东西拉扯的恐怖狰狞。

我们在旁边看的噤若寒蝉,薛心柔已经闭上眼睛不敢再继续看下去,女人嘴中吹响的竹哨越久,那男人痛苦的程度越大,随着一声惨叫,男人浑身痛苦的抽搐,头不停在摆动。

刚才还完好无损的两只眼睛,如今变成两个留着黑血的窟窿,眼球已经破裂,中间在蠕动的分明是两条细小的毒蛇,正探着头从男人混杂着浓血的漆黑眼眶中往外钻。

不单是眼睛,他身体其他地方不断被嘶哑开,很多蛇头如同破茧而出般镶嵌在他身体上,恣意的扭动着五彩斑斓的身躯,一点一点从男人的身体里挣脱出来。

我只感觉后背透出的冷汗,就连向来胆大的田鸡如今也惊恐的不知所措,男人身上的衣服,透出斑斑血迹,像是浸染墨汁的宣纸,快速的蔓延,直至整件衣服全被染成血红色。

密密麻麻的毒蛇从他身体中撕咬出来,源源不断流出的鲜血中还有往外游动的毒蛇,两只空洞的溃烂的眼眶中还流着黑水,片刻功夫之前还活生生的男人已经剩下血肉模糊的尸骸。

女人这才心满意足取下竹哨,那些游动的毒蛇像是能被这哨音驱使,女人打开一个土坛,所有的毒蛇全都爬进去。

我下意识蠕动喉结,那个男人吃的东西,我们也吃过,之前黄平提醒我们千万要小心,我还真没把蛊毒当回事,如今亲眼所见蛊毒的凶残和恐怖,倘若这个女人吹响竹哨,宫爵和田鸡还有薛心柔的下场会和旁边这个男人一样。

女人收起竹哨,看起来好像没有对我们动手的打算,如今她在乎她的脸,远比在乎我们要多,她举着蜡烛走到钉在柱子上的镜子前,刚好就在我们对面,能清楚的看见镜子中,女人那张令人不寒而栗丑陋吓人的脸。

她像是捏泥人一般,在脸上挤压,好像试图把凹陷的脸还原,可是她挤压的次数越多,透过镜子,我们看见那张脸越来越恐怖,大小不一的眼睛,歪曲的笔直,被拉长的嘴,这些变形的五官被挤压在一张脸上,看着镜子中的女人,她已经变成一个让人惧怕的怪物。

女人终于停止了动作,那双阴森的眼睛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突然发出一声嘶哑的喊叫,像是在宣泄,更像是对这张脸的不满,她歇斯底里的用双手抓扯。

透过镜子我震惊的看见,她竟然把自己的脸活生生撕扯下来,并且脱掉衣服,一丝不挂站在镜子前,裸露出少女曼妙背影,更加令人恐怖的事还在继续,她对着镜子发疯一般抓扯自己的身体。

一层血淋淋的人皮被她完全撕扯下来,我们惶恐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等到女人慢慢转过身,一个血肉模糊,没有皮肤的怪物直挺挺站在我们面前。

我甚至能看见她皮下的筋肉和血管,可那个女人竟然没有丝毫痛疼的样子,一双漆黑的眼睛在一片血色中格外醒目,她抬起双手,漫不经心的打量自己的身体,我更愿意相信她是在欣赏这血淋淋的躯体。

就在那一刻,我竟然看见她嘴角露出诡异的笑意。

第460章 剥皮

临行前黄平叮嘱了我们很多话,是我太掉以轻心,完全没当回事,黄平是苗人,对蛊毒多少知道一些,他说苗巫因为制蛊,长时间和毒物接触,会导致眼角赤红,手背上有青黄条纹,因为毒物惧怕苗巫,所以苗巫所居住的地方,绝对看不到任何虫子。

这让我想起昨天到木屋的时候,我还感叹这房间中干净的甚至看不到蛛网,现在才明白是自己一时大意,直到现在,苗巫撕扯下身上的皮肤,我才看见她眼角令人触目惊心的赤红,和手背皮下那一道道诡异的青黄。

幽暗潮湿的地下室里,只有那忽明忽暗的烛光在摇曳,火光中那个没有皮肤的苗巫,让我们惶恐的不敢出声。

她根本没有注意我们,而是缓缓走到对面的墙角,那里被肮脏的麻布所覆盖,苗巫掀开麻布,我们看见一个瑟瑟发抖的女人,浑身上下一丝不挂,四肢张开被牢牢捆绑在墙角。

旁边丢弃的是衣服,和之前那三个男人穿的一样,想必她就是失踪的地质勘探院,而在墙角处还随意的堆砌几具血肉模糊的尸骸,应该是在我们来这里之前,就被苗巫残杀的人。

那个女人长发垂肩,浑身颤抖的看着苗巫,张开的嘴发出呜呜的声音,始终没有听见她说出话来,她张开嘴,我这才看见女人的口里只剩下半截舌头。

苗巫走到女人的身边,她惊恐万分的扭动身体,目光中透着没有丝毫生机的绝望,苗巫偏着头打量女人,伸出血淋淋的手触摸着她裸露的身体,喉咙里发出令人毛骨悚然的嘶哑笑声。

我们不知道苗巫打算干什么,直到看见苗巫从旁边拿起一把匕首,按住女人的头,刀尖在她头顶划破出一个小小的伤口,女人发出含糊不清的惨叫,鲜血顺着女人额头流淌下来。

我们在一旁看的义愤填膺,田鸡拼命挣扎,想要去救那女人,可被捆绑的太结实,连田鸡这样的臂力都挣脱不了,更别说是我们。

“王八蛋,冲着老子来。”我气急败坏冲着苗巫大喊。

“慌什么,按着顺序来,早晚会轮到你们。”那个血人转头死死盯着我们说。

苗巫转回身,抹去女人脸上的血迹,我始终不明白,一个如此残暴毫无人性的人,为什么看着那惊慌失措的女人,目光中会有异常珍惜爱护的感觉。

然后苗巫从旁边拿起一个小木盒,打开后里面全是密密麻麻蠕动的虫子,体型犹如蚂蚁般大小,苗巫将整整一盒虫子小心翼翼倒在女人的头顶上,开始的时候,女人只是毛骨悚然的晃动头,试图把虫子抖落下去。

可我发现,这些虫子似乎对血腥极其敏感,即便抖落在地,也迅速的重新爬回女人头顶,然后不顾一切往伤口里面钻,女人含糊不清的惨叫愈发撕心裂肺,她整个人都在痛苦的颤抖。

我们惶恐的看见,先是女人的头皮在松动,然后她的脸开始浮肿,直到整张脸皮完好无损的从她脸上被分离,我这才意识到,那些虫子的作用。

它们从伤口进去后,不断咬噬让人皮从身体中脱落,女人痛苦的哀嚎越来越低弱,她就像是在脱一件衣服,直到整张人皮滑落下来,一个血淋淋的身体呈现在我们眼前,女人如今痛不欲生,甚至连呻吟的气力都没有,低垂着头偶尔会抽搐一下。

我蠕动着喉结,感觉后背完全被冷汗浸湿,一直在挣扎的田鸡,估计是被眼前的景象震惊到,一言不发张着嘴,薛心柔自始至终都没有睁开过眼睛,而宫爵不停的蠕动嘴角。

苗巫看着地上的人皮,心满意足再次吹响竹哨,那些虫子重新爬回到木盒中,苗巫从地上拾起完整的人皮,像是穿衣服一般,小心翼翼披在自己身上。

人皮不可能和她的身体完全重合,皱巴巴的套在她身体外面,像一个正在蜕皮的怪物,更让人看的心惊胆战。

等到人皮完全穿好,苗巫推开一处天窗,外面的阴冷的月光照射进来,苗巫走到月光下,慢慢伸展开双手,让自己被月光照射,就在那刻,我吃惊的发现,她身上皱巴巴的人皮竟然慢慢开始变的平展。

诡异的和她的身体严丝合缝紧紧贴在一起,等到她转过身来的时候,我们目瞪口呆震惊的完全说不出话,苗巫竟然变成之前那个女人的样子,而且还是一模一样。

我顿时想起了小时候,将军用来吓我的故事,画皮!

这个苗巫竟然可以利用蛊毒,让自己不断的换上新人皮,听她的声音应该很苍老,可她却能用蛊术让自己不停拥有年轻的外貌。

难怪她看见薛心柔的时候,会那样的在意,就如同之前我始终不明白,苗巫对那女人为什么目光中透着爱惜,她在意的根本不是人,而是美貌女子的人皮。

苗巫换上新的人皮以后,也没再地下室中停留,而是提起一个木桶离开,听见外面已经没声音,薛心柔才睁开眼睛,忽然发现宫爵脸色苍白,我们经历过那么多事,也没见他害怕成这个样子。

“看着我干嘛,想点办法啊。”宫爵心有余悸说。

“这个苗巫不好对付,她手上那个竹哨可以控制蛊毒,我们应该已经中了蛊,就算我真的百毒不侵,但你们”说到这里我下意识看看旁边那具男人的尸骸。

“先从这儿出去再说。”田鸡平静下来到处张望。

我看见不远处有一个遗落在地上的土陶碗,用脚吃力的勾了很久,终于挪过来,用力一脚踩碎,然后把碎片踢到身后,顿下身摸索拾起碎片,用边缘摩擦绳索,耗费了很长时间,终于割断捆绑的绳索。

我连忙把其他人松绑,若非亲眼所见,真不知道蛊毒如此霸道,田鸡从地上拾起苗巫丢弃的匕首,田鸡向来嫉恶如仇,看他的样子估计不活剥了那人,绝对不会善罢甘休。

“不要乱了方寸,如今形式和我们之前遭遇的不一样,苗巫手里有竹哨,那东西没拿到手之前,暂时不能轻举妄动。”我按下田鸡握刀的手。

薛心柔把手指放在嘴边,又指了指头顶,示意我们不要惊动了上面的苗巫,我蹑手蹑脚手上台阶,透过缝隙看见苗巫在屋里走动,像是在收拾什么东西,完全没有注意到下面的我们。

我静悄悄走回来,压低声音说,等到苗巫睡觉的时候再动手,这个时候,我看向对面的墙壁,那里有一个像是神龛的台子,摆放着一些祭品,正中间是一个被红布遮掩的东西。

看起来苗巫在这里供奉着什么,我好奇的走过去,小心翼翼揭开红布,顿时大吃一惊,下面竟然是一尊纯银雕像,而雕刻的正好是骷髅麒麟。

这东西想必就是黄平所说,那五个长沙土夫子从墓中挖出来的器物,如今竟然出现在这里,不用想也能猜到,杀土夫子和收货人的就是这个苗巫。

我突然有些莫名的愤怒,甚至连自己也说不清原因,苗巫传承的终究是九黎宗教,所谓的蛊术也应该是发源于九黎先民,这些曾经信奉祖神的子民,竟然供奉的不是祖神,而是骷髅麒麟,或者说骷髅麒麟所代表的那个伪神。

落在我眼里,总有一种挑衅和亵渎,祖神曾经创造了九黎的辉煌,这些苗巫不但没有引以为傲,居然背弃自己先民的信仰。

想到这里,我突然暗暗一惊,从什么时候开始,我竟然潜移默化的在去敬畏祖神,甚至把祖神当成一种信仰在维护,我甚至连自己完整的记忆都没有恢复,可已经不知不觉中接受我是入地眼的事实。

就在这个时候,头顶上的光线黯淡,我们听见苗巫的脚步声向外走去,然后木屋被关上,苗巫离开了木屋,深更半夜不知道她要去什么地方。

我们连忙摸索着从地下室上去,透过窗户的缝隙,只看见苗巫举着火把的背影消失在山林之中,要离开这里必须先毁掉那个可以操控蛊毒的竹哨,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动了杀机,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如此强烈的渴望看着苗巫死在我手上。

“跟上去看看,指不定苗巫还有其他的秘密,或许和骷髅麒麟有关。”宫爵压低声音说。

我点点头,抹黑跟了上去,虽然辨别不出苗巫的踪迹,可她手中的火把在夜晚的山林各位醒目,我们跟着忽明忽暗的火光前行。

没过多久,火光停了下来,我们停在脚步,拨开草丛看见苗巫站在一处山洞边,她警觉的四处张望后,举着火把走进山洞中,我们紧随其后,一进到山洞就闻到迎面而来的腥臭,像是什么东西腐烂的味道。

我们躲在石柱后面,苗巫点燃山洞深处的火盆,那是一处圆形的石室,不知道是用来干什么。

忽然间,一声低吼从石室深处传来,像是某种怪物的叫声,我心里顿时一惊,苗巫似乎在山洞中饲养着什么东西。

第461章 噩梦

石洞中阴暗潮湿,能让人想到的只有暗无天日这四个字,我们看见苗巫放下火把,走到石室的一处角落,那里有一排排挖好的土坑,里面放着被封闭的木箱子,我数了数应该有二十多个。

其中一个木箱盖子掀开,可我们看不到里面是什么,苗巫昨背对着我们蹲在前面挡住了我们的视线。

她的右手边是一个木桶,看见她从木箱子里摘出一朵朵蘑菇放在旁边木桶里。

嗷……

那吼声又传来,仿佛是来自地底的恶魔,我循声到处找寻,这才发现,在石洞的正中有一个凹陷的黑洞,光线太暗,看不清里面是什么,但声音就是从黑洞中传来。

“莫要急,莫要急,我马上就来喂你。”苗巫的声音苍老嘶哑和她的面相格格不入,异常诡异。

苗巫站起身的样子很吃力,不像她这个年纪该有的迟缓,估计在这张人皮下,应该是一个丑陋苍老的妇人,当苗巫移开身体瞬间,我们几乎同时目瞪口呆的看着她之前蹲着的木箱子里。

里面长满了蘑菇,就是之前薛心柔说口感很好的那种蘑菇。

不过蘑菇不是长在木箱子里,而是长在躺在箱子里的尸体上!

那些蘑菇从尸体的皮肤下面生长出来,我能清楚的看见裂开的皮肤里面还露着骨头,躺在里面的尸体像土壤般栽培着这些蘑菇,两只眼眶里已经没有了眼睛,一簇簇蘑菇诡异的盛开在里面。

我们昨晚吃的就是这些长在死人身上的蘑菇,想到这里我胃像被人踢了一脚,猛烈的收缩,宫爵和薛心柔脸色煞白,我看见他们手抖的厉害,旁边的田鸡胆子那么大的人,如今呼吸变的急促和慌乱。

忽然那浑身长满蘑菇的尸体动了一下,发出仿佛来自幽冥的哀嚎,薛心柔差一点惊叫出声,幸好被田鸡一把捂住,细微的动静还是引起了苗巫的警觉,她向我们这边张望,举着火把走过来。

我们屏住呼吸纹丝不动躲在石柱后面,苗巫查看半天,估计也想不到会有人能到这里,又迟缓的转身回去。

我一怔,这些浑身长满蘑菇的不是尸体,而是活生生的人,宫爵捂着嘴,看样子是想吐,我不知道她是因为吃过这些蘑菇恶心,还是看到这满屋长满蘑菇的人恶心。

我看见薛心柔把头埋在田鸡胸前,田鸡轻拍着她后背,算是安抚,可田鸡自己却不停蠕动着喉结,嘴角在轻微的颤抖,我相信他提体会恐惧的滋味,或许任何人都不会想在这石洞里呆上一分钟。

苗巫低头看了看,声音虽然很刺耳可却充满了关爱和痛惜,好像这些蘑菇在她眼里远比箱子里的人重要的多。

“那我先为喂饱你。”

苗巫慢慢走到角落的坛子的面前,揭开其中一个坛子的盖子,我们再一次被眼前的景象惊呆,坛子设计很特别,坛口很小坛身却很大,一个只有头露在坛子外面,整个身体都被装在坛子里的人被放在里面,我很诧异这么小的坛口,人是怎么放进去的。

那是一个只有皮包骨头瘦骨嶙峋的头,苗巫把蘑菇放在木桶中搅拌,再提起勺子的时候,蘑菇沾满了米黄色的虫,然后把这令人作呕的东西塞进那人的嘴里。

我感觉浑身都在冒鸡皮疙瘩,她竟然在喂食坛子里的人。

等到苗巫把所有木箱中的人喂完,她走到阴暗的角落,那里还蜷缩着两个人,一动不动紧紧靠在石壁上,我很惊诧,这个人为什么不逃离这里,渐渐我才意识到,他的身体像是被禁锢住,但我看他的目光充满了恐惧和慌乱,就知道他神志是清醒的,但身体已经不由他自己控制。

苗巫摸出竹哨,吹出另一种声音,男人机械的从地上爬起来,苗巫引导着他一步一步走到最后一个坛子边上,掀开坛盖,里面是空的。

看起来这个男人也中了苗巫的蛊毒,而那枚竹哨,吹出不同的声音,能控制不同的蛊毒。

在竹哨单一的音调中,男人连想都没想就站到坛子里,往里面穿,动作很麻利,可我看他眼神是一种无助的哀求和绝望,他的脚已经站了进去,可上肢太宽根本放不进去。

苗巫从后面反背着他的手高高抬起,已经到达可以反曲的极限,可苗巫并没有停止的意思,一直往上抬,我听见骨头脱臼的声音,女人活生生掰断了男人的手臂。

我很诧异居然没有听见男人的惨叫声,再看他的眼睛瞪的很大,像快要凸出来,才明白不是他不痛,而是根本发不出声音,只有在心里承受这撕心裂肺的疼痛。

等这个男人彻底站进坛子里,又和之前我看到的一样,只有一个头露在外面,女人然后撬开男人的嘴,用两根铁钉左右顶在他的上下颚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