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宫爵对这些东西不感兴趣,我能理解,毕竟我和她都不属于这个世界,凡人的东西即便再精美,神终究不会在意的,我就是因为忘记自己的身份,所以才会表现出激动和震撼,如今我想起自己是谁,瞬间对眼前的一切充满了冷漠。

叶知秋和宫爵估计是见我突然如此阴沉,两人也收声不语,田婉清和薛心柔还全神贯注关注这些足以让她们震撼的发现,完全没有留意到我神情的变化。

“可是我们还是不知道墓主的身份啊。”薛心柔看了半天,抬头忧心忡忡说。

“春秋战国时期的墓葬没有立碑文的规矩,一般都是从青铜器上的铭文找线索,可是之前我们在存活青铜礼器的地方,按着检查过每一件青铜器,并没有发现铭文。”田婉清也叹息一声,一筹莫展摇头。“而棺椁里虽然陪葬品件件堪称稀世之宝,但没有一件能证明墓主的身份。”

“墓主完全是按照周礼中的葬制方式布置棺椁,而在葬制中,墓主口中必须含玉,而玉器上又必须有名讳的铭文。”换一种心境我反而不会再受到这些东西的影响。

“对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个。”田婉清连忙小心翼翼,按照面罩原样移开墓主脸上的玉石和玛瑙,轻轻撬开墓主的嘴,里面果然含着一枚晶莹剔透的玉龟。

我伸手把玉龟取出来,在底部果然有清晰可见的铭文,看了一眼后,顿时大吃一惊,偏头看向棺椁中的尸骸:“墓主人竟然是他?!”

第620章 护尸目

玉龟下面的铭文很简短,只有五个字,虢公鼓寿灵。

但这足以揭示墓主的身份,只是让我万万没想到,如今在棺椁中变成一捧枯骨的君王居然是自始至终的人物。

“到底是谁啊?”下到墓室中的人,朱七最为关心的是真正九龙程瑞尊下落,田婉清和叶知秋还有薛心柔本身就是考古出身,对于历史当然不在话下,剩下的就是宫爵,她对这些本来就不感兴趣,估计是见我如此惊诧,多少还是有些好奇。

“烽火戏诸侯总该听说过吧。”叶知秋在旁边洋洋得意。

“这个我知道啊……”宫爵突然一怔。“这,这人是周幽王?!”

“烽火戏诸侯是周幽王干的,但这事他不过是担了一个千古昏君的骂名而已,真正的幕后始作俑者就是棺椁中的主人。”薛心柔指着里面的尸骨说。

宫爵越听越迷惑,田婉清从我手中接过玉龟感慨万千,不慌不忙给宫爵解释,周幽王真正的名字叫姬宫湦,这位天子贪婪欲望,不问政事,任人唯亲指派心腹卿士,执掌政事。

而这名卿士人奸佞乖巧,善于奉承,贪图财利,但周幽王却很重用他,因此引起百姓强烈不满,宫涅继承王位不久,发生天灾人祸可幽王却不思救火之灾,反而纵情于声色犬马之中,醉生梦死。

幽王宠幸三绝色佳女褒姒,可史记即便幽王集众爱于褒姒一身,但褒姒却终日双眉颦蹙,凤目含忧,为得美人一笑,周幽王使出了浑身解数,也未能如愿。

负责执掌朝政的卿士便献祭,点燃烽火但见狼烟四起,火光冲天,各路诸候看见烽火,急忙调动三军直奔骊山,近前却听楼阁里,琴瑟声声觥筹交错,却不见一兵一卒。

可此时的褒姒看见惊恐万状的各路诸候,却嫣然一笑,幽王见褒姒妩媚百生,不觉欣喜若狂,于是重赏卿士千金,这便是后来一笑千金的出处。

“至于结局想必你们都知道,幽王烽火戏诸侯,结果断送了自己江山不说还赔上自己项上人头,而出谋划策的便是虢公鼓。”田婉清回头看了一眼棺椁中的墓主。“此人被幽王封为上卿,但他善谀好利国人皆怨,西周的灭亡和此人有很大的关系。”

“他有没有戏诸侯,那也是千八百年前的事,既然青铜尊上记载,九龙程瑞尊随同君王下葬,为什么在这里却没有九龙程瑞尊的踪迹?”叶知秋说。

“虢公鼓的墓里怎么可能会有九龙程瑞尊,这时间都对不上,此人出现在西周晚期,而竹书纪年中记载,虢国国君得到九龙程瑞尊的时间要更早,说明得到这件器物的并非是虢公鼓。”薛心柔在旁边回答。

“这里不过是一座从墓,周礼的葬制中尊右贱左,这个墓室在左边,说明还有另外两座相连在一起的古墓。”朱七摸出烟杆在墓室中重新走了一圈。“虽然我知道这种墓葬的方式,前前后后也见过一些类似的古墓,但大多都是在主墓室两边设置两个从墓,一般来说合葬的居多,可如此之大的从墓我还是第一次见到。”

“七叔,您的意思是说,我们虽然找到了古墓,但找错了地方,还有另外两个古墓要重新想办法找入口?”田婉清问。

朱七摇摇头说,这里的黄肠题凑估计是太大了,所以我们先入为主,一直认为这是一座单独的古墓,如果从周礼的葬制来看,这座黄肠题凑不过是一座从墓,和一般墓室的陪葬室的作用一样。

在这座黄肠题凑的正对面应该还有一座古墓,都是守护主墓的从墓,可是一般的墓室哪儿有这么大,从东面墓室到西面墓室顶多就十来米距离:“应该有一处通往西面墓室的通道,因为两个从墓和主墓是相连通的。”

薛心柔听到这里连忙四处张望,墓室全是用黄肠木堆砌而成,不像砖石结构的古墓,还能试图找寻机关暗道,这里所有的一切都一目了然,每一处地方都由几十根大小一样的木材堆垒,根本不可能有通道。

我看向宫爵,她心领神会专心致志查探四周,回来的时候默不作声对我摇头,若是有机关暗道,她不可能觉察不到。

“这座黄肠题凑越来越有意思了,堂堂虢国国君,而且还是周天子的上卿,居然死后只能给别人守护主陵,虢公鼓把持朝政可以说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身份如此显赫,而另外两座墓室的主人比他等级还要高,这到底会是谁呢?”田婉清面色凝重自言自语。

“这棺椁三重六寸,是仅次于天子的规格,可见虢公鼓下葬的时候,并没有逾制僭越,但偏偏又享用黄肠题凑,按理说,他可是断送西周江山的人,怎么算他都是西周的千古罪人,不应该得到规格如此之高的赏赐啊。”薛心柔也焦头烂额。

“田姨,墓主脸上的玉石面罩,被我们取下来,必须在第一时间还愿,否则一旦有偏差,后人将不会再知道面罩的样子,对于考古研究来说就是灾难性的损失。”

叶知秋对田婉清说,我和宫爵还有朱七对视一眼,都什么时候了,叶知秋居然还想着考古研究,不过田婉清和薛心柔一听,估计和叶知秋一样,认为事关重要,连忙蹲在一边根据之前的回忆,重新拼凑面具,薛心柔在旁边绘画记录第一手资料。

“奇怪了,这个面罩的图案怎么和后世汉代的出入这么大。”我们因为一时间找不到通往右边墓室的通道,只能一边思索一边等她们复原,过了很久我听见田婉清诧异的声音。

“这人都死了,干嘛还要戴个面罩啊?”宫爵依靠在黄肠木上问。

“这也是西周至汉代的一张葬制度,玉质丧葬面具,又叫玉覆面,有缀玉面罩和整玉面具两种,虢公鼓戴着的是缀玉面罩,由碎玉拼凑而成。”我坐在一边给宫爵解释。

这也源于古人对鬼神的敬畏,古人认为玉可以防止灵魂出壳,可以保证尸体不腐烂,正是缘于这种说法,西周时期出现了玉覆面,这种特殊的丧葬用玉,是用它用各种玉料对应人的五官及面部其他特征制成饰片,缀饰于纺织品上,用于殓葬时覆盖在死者面部。

当然,这种奢华的丧葬品仅出现于贵族墓葬中,玉覆面在两周盛行一时,发展到汉代成为备受世人瞩目的金缕玉衣、银缕玉衣、铜缕玉衣、丝缕玉衣等等,即用玉密密地包裹死者全身,这标志着丧葬玉发展到巅峰。

“这种葬制被称为玉敛葬,除了古人认为玉石能确保灵魂不会出窍以为,另一个原因就是通过玉器同尸体的接触而起保护尸体的作用,使之不朽。”叶知秋一边整理面罩一边说。“但最关键的原因,玉敛葬的面罩是用来护尸目。”

“护尸目?”宫爵有些疑惑。“还奇怪的叫法,人都死了,还用保护眼睛?”

“人死灯灭,和前尘往事一刀两断,最怕的就是有放不下的牵挂,这样死者会难以安息,在周礼的葬制中对于瞑目极其看重,并且形成了一整套严密的制度,这便有了后来的缀玉面罩,即据五官形状和大小制作玉件,钻以细孔,按应在位置系连在一片织物上,覆于死者的脸部。”朱七点燃烟杆深吸一口说。“这种面罩就被称为护尸目,象征让死者无牵无挂的安息之意。”

“护尸墓在西周之前的王室之中相当盛行,随着时间推移,玉覆面玉件的配置格式越来越简洁,但是由于眼睛在人的五官中最为重要,所以不论怎么简化,眼玉是不能去掉的。”我点点头告诉宫爵。

“考古出土的玉覆面大多都是汉代,面罩上的五官纹饰都是紧贴在死者面部,而且护尸目都是闭合的眼睛,可这处棺椁中的玉面罩却完全相反。”田婉清看着面前复原的面罩疑惑不解。“五官的纹饰向上,而且护尸目的眼睛是睁开,好像在死者脸上戴了一个面具,这在之前的考古中从未发现过。”

“面具?”我一愣走到田婉清身边,低头看向复原的面罩,顿时在心里大吃一惊,我虽然失去记忆,但是在神域的记忆却在魔国记起,眼前的面罩竟然是神域之中,归墟祭司脸上所戴的装饰。

我眉头紧皱,这些玉片尤为眼熟,仔细回想曾经在昆仑金阙的黄帝棺椁中也看见过,因为玉片散落所以当时没在意,但玉片的样子竟然如出一辙,就是说黄帝驾崩后脸上也戴着同样的玉面罩。

由此可见这个风俗由来已久,黄帝接触过月宫九龙舫,上面那六个人都是归墟祭司,在黄帝心中被供奉为神,死后戴着神的面具应该是一种崇敬和向往,这还好解释和理解。

可是虢公鼓距离黄帝时期有几千年,西周古墓中并非没有发现过玉覆面,但是像这样的绝无仅有,如同田婉清惊诧的那样,完全是第一次出现。

一个诸侯国国君,怎么会戴着归墟祭司的面具呢,难道眼前的这个墓主和月宫九龙舫有什么关联?!

第621章 玉石棺底

但我很快又推翻了自己的猜测,从时间推算,虢公鼓存在的时候,月宫九龙舫还停泊在昆仑金阙,他是不可能接触到那艘船,至于提前离开月宫九龙舫的两名归墟祭司,就连他们的后人都不知道其下落,虢公鼓更不可能知道。

怎么想虢公鼓都不应该接触到归墟祭司的面具,我重新环顾眼前这座黄肠题凑,原本只想着能在这里找到九龙程瑞尊的下落,万万没想到,这座古墓竟然和月宫九龙舫扯上关系。

宫爵应该是见我看了复原的玉覆面以后神情不对,也走过来举着火把埋头查看:“这就是玉覆面啊,我,我怎么感觉好眼熟,像是在什么地方见到过啊。”

宫爵当然眼熟,这本能就是她国度中的风俗,听宫爵这么一说,我更是错愕,宫爵就感觉玉覆面不陌生,说明虢公鼓戴在脸上的玉覆面和归墟祭司的面具完全一样。

我也推测过,或许是因为黄帝下葬的时候戴着玉覆面的缘故,这种风俗一直流传下来,可到虢公鼓的时候,这中间已经过去几千年,即便是传承也会有所改变。

但眼前的玉覆面竟然和归墟祭司所戴的面具出入很小,唯一的解释虢公鼓应该亲眼见过归墟祭司带着的面具,但是这完全是不可能的是。

我揉揉额头思绪一片混乱,忽然眼前有火光在晃荡,抬头看见宫爵的注意力并没有在玉覆面上,而是举着火把来回摇晃,目不转睛看着棺椁之中。

“周礼的葬制之中有没有关于棺椁的规定?”宫爵抬头看向我。

“当然有,至周代棺椁制度化,天子棺椁四重,上公、侯伯子男、大夫,以等差分别为三重、二重、一重,士不重,但用大棺。”我点头告诉宫爵。“甚至棺椁的厚度都有明文规定,天子大棺厚八寸,大夫士大棺厚六寸,庶人之棺只准厚四寸,无椁,后世朝代基本沿用此制,你突然问这个干嘛?”

“虢公鼓是上卿,以他的身份和地位,棺椁用什么材质?”宫爵继续追问。

“椴木,棺椁必须用椴木打造。”朱七脱口而出。

“那就不对了,既然这座黄肠题凑全是按照周礼的葬制布置,为什么棺椁的用料却有偏差呢?”宫爵若有所思说。

“你是说,棺椁的用料并非是椴木?”我眉头一皱看看面前已经腐朽不堪的木材。“不对啊,都烂成这样,你凭什么断定棺椁的木材?”

“是棺底,用的根本不是木材而是玉石。”宫爵摇晃着火把,我们之前的注意力全在墓主身上,没有人留意到火光中,棺椁底部细微的光线变化。“有用玉石当棺底的棺椁吗?”

我伸手探入棺椁之中,里面本来就摆放了太多的玉器当陪葬品,我拨开玉器时,竟然果真如同宫爵所说,下面是一块平整温润的玉石,由大小一致的玉块拼凑而成,若不是宫爵观察入微,我们都忽略了这个细节。

“棺椁的大小是三重六寸,包括棺盖和棺壁都是木制的,为什么偏偏棺底却是玉石呢,不管是记载还是考古出土的同时期棺椁中,从来没有这样的情况啊。”叶知秋大感疑惑。

“虢国上下有食玉的风俗,这个诸侯国对玉器极其迷恋,而且从棺椁中的陪葬品看,大量都是各种玉器,会不会这个虢公鼓对玉石钟爱有加,因此特意选择用玉石当棺椁呢?”薛心柔说。

“应该没有这个可能,若是对玉器情有独钟的话,干嘛不直接用玉棺,何必多此一举只用在棺底。”朱七吐了一口烟雾摇头。

“而且这座黄肠题凑的每一处地方都是严格按照葬制,何况这仅仅是一座从墓,这样大的品字形古墓,绝无仅有可见规格非同一般,绝对不会出现偏差和错误。”田婉清也一筹莫展。

“既然不会出错,那就应该有其他的原因……”宫爵一边说一边把手慢慢按到棺底的玉石上,指头有节律的敲击几下,嘴角划出一道弧线。“难怪找不到通道,原来藏在这里。”

宫爵在棺椁下面摸索了片刻,手很轻巧的取出一块玉石,棺椁下面露出漆黑,照明灯的光线穿透进去,我们看见通往古墓深处的台阶。

宫爵快速清理玉石,很快一个藏匿在棺椁下的通道呈现在我们面前,我举着照明灯小心翼翼下到通道中,台阶深入地下大约有五米,然后想东面折转,这和我们的推断一致,这条通道应该会把我们带到东侧的另一座从墓。

通道大约有三百多米才到尽头,我又看见向上的台阶,走出去后果然已经身处另外一座陵墓之中,我们的位置刚好在墓道入口,我特意压低灯光,白色的墓道再一次证明我们的猜想。

这同样也是一座黄肠题凑,作为西周时期规格和档次最高的墓葬方式,现在发现的寥寥无几,怎么都没有想到,相隔三百米居然还会有另一座黄肠题凑,但墓室的格局和大小和虢公鼓的陵墓完全一样。

就连九寸门的位置也如出一辙,这应该是两座完全平行而且相同规模的黄肠题凑,宫爵上前打开门后的自来石,等我们走进墓室,忽然发现有些麻木,相信不管是考古的还是盗墓的,站在这里估计都难以平静,但是我们半小时前才目睹了完全一样的另一座黄肠题凑,即便这里再宏伟壮观,也没有了之前的震撼。

同样的车马室和兵器室,就连陈设摆放的位置和数量都如出一辙,但是工艺却明显比我们之前在虢公鼓陵墓中看见的还要久远,路过青铜礼器室的时候,我无意中向里面瞟了一眼,脚步顿时停了下来。

和虢公鼓的青铜礼器室不同,这里还摆放着很多件其他的青铜器,其中一些大小不一的青铜器皿引起我的注意,走进去借助灯光辨认了好久,大吃一惊说:“九鼎八簋?!这个墓主的身份更显赫,居然能用这样的东西陪葬。”

其他人也围上来,朱七在旁边抽笑一声:“幸好我断指发誓不在沾指盗墓,这要是我年轻的时候,这墓里的东西岂不是要被我搬的干干净净。”

“七爷,您老对这些玩意也感兴趣?”宫爵问。

“感兴趣?”朱七苦笑一声,指着那些大小不一的青铜器说。“这里的每一件拿出去都够普通人吃喝一辈子,何况至今没有谁找到完整的九鼎八簋,你说的这些玩意,可是真正有价无市的宝贝。”

“这是西周最重要的祭器,鼎用来供奉牲肉,簋供奉食粮,根据周朝礼制,不同等级有着明确的使用限制,天子享用九鼎八簋,诸侯能用七鼎六簋,以此类推。”我抬头对宫爵说。“这些东西我还是在封承的古籍中看见过有提及,这还是第一次看见实实在在的原物,当真的无价之宝。”

“这里的墓葬不管是谁,身份只应该是虢国国君,一个诸侯只能享用七鼎六簋,为什么胆敢逾制用九鼎八簋陪葬?”叶知秋疑惑不解。

“别纠结这些问题了,这两个左右对称的古墓本来就不同寻常,里面到底隐藏着什么秘密,或许只有找到真正的主墓才清楚,要知道,按照墓葬的规格,这座黄肠题凑也不过是从墓而已。”田婉清说。

在青铜礼器室中,我们还看见上百件礼乐器,圆腹蹄足与西周王室鼎制风格一致,更是让这座古墓显得越发离奇。

出来后我们直接走入棺椁主室,棺椁同样也已经腐朽不堪,如此重要的大墓,田婉清和叶知秋还有薛心柔各位谨慎,清理完椁室的朽灰,外棺盖上密密麻麻地布满了许多精美的玉器,有玉璧、玉戈等,其中玉戈等都是方向一致,显得非常整齐,显然是送葬人精心摆放的。

除了这些摆放整齐的大型玉器外,让人奇怪的是,外棺盖上和周围还有许多散乱的玉羊、玉猪、玉虎等小件物品,每一件玉器都有穿孔,估计这个墓的外棺覆盖有华丽的棺罩,那些掉落的玉制的小动物都是缝在棺罩上的小饰物。

“这上面有文字!”薛心柔声音激动。

拿在她手中的是几件玉片,隐约还能辨认上面有用毛笔书写的痕迹,字迹很工整,显示写字人的认真和恭敬,把这些玉片按顺序摆放,我们看了很久,大致知道上面的内容。

这是一位来给墓主送丧的人留下的悼词,在最后的玉片上,竟然还有两个字落款。

南仲。

叶知秋看见这两个字的时候,表情惊诧万分,好像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拿在手里翻来覆去看了很久:“真,真的是南仲,这人居然为墓主写悼词,而且还如此恭敬,这也太不可思议了。”

“知秋,你认识这个人?!”薛心柔大吃一惊。

“当然认识,这可是春秋战国时期赫赫有名的人物。”叶知秋点头。

第622章 玉牌

田婉清都有些茫然:“知秋,这人是什么来历?”

叶知秋从小对历史就特别感兴趣,加之又有封承的言传身教,她对文史简直如数家珍。

她拿着玉片告诉我们,南仲是西周时期的国之重臣,西周时期,西边的西戎部落昆夷、鬼方、玁狁伺机侵扰周朝边境,为解除边患之忧,周天子决定对西方的昆夷、鬼方、匈奴诸国进行武力兼并。

周天子授命南仲统军征伐戎狄,南仲领命之后,固守军营城堡,稳札稳打,步步进逼,等到戎狄斗志懈怠时,南仲调集大军,突然对发起总攻,把戎狄打得大败而远遁,从此稳定了周朝西部边境,使西周的国力得到短暂恢复,史称的宣王中兴,南仲功不可没,是当时周天子的肱骨之臣。

“就连诗经的小雅还有专门的诗词描写,其中一句便是,王命南仲,往城于方……”叶知秋巨细无遗娓娓道来。“就是说南仲带兵出征的凛凛风采。”

“当时西周的国度在镐京,能让这位战功赫赫的大将千里迢迢参加墓主的葬礼,这个墓主无疑身份甚至比南仲还要显赫。”听完后田婉清越发吃惊。

“开棺吧,南仲还是北仲,反正我也不认识,我就想知道真正的九龙程瑞尊在什么地方。”朱七在乎的应该还是关系朱家先祖秘密的九龙程瑞尊,在旁边叼着烟杆催促。

我剥去棺盖板朽木,棺内墓主身上的玉器就展现出来,各种晶莹剔透的玉器,层层叠叠,造型奇美,而且器形硕大。

其数量品种之全,工艺之精玉质之好胜过虢公鼓的陪葬玉器,从玉材看,绝大部分为优质的新疆和田玉,从制作水平看,玉器形神兼备,多为精绝之作。

田婉清通过玉器的特点推断,其中的绝大部分出自虢国国君治下的玉工之手,还有部分来自是周王室的制玉作坊,但这些玉器的时间跨度却让我们吃惊,有属于几千年前的红山文化圆雕猪龙,还有有商王时期的玉器。

其中制作精美、栩栩如生的当属仿生动物玉佩,神秘莫测的玉龙、玉凤,凶猛咆哮的玉虎、玉狗,展翅欲飞的玉鹰、玉鸟,活泼可爱的玉鹿、玉兔,水中游动的玉鱼,温顺小憩的卧牛等常见的动物物种几乎全部囊括。

看来墓主对玉石的喜爱程度甚至超过了虢公鼓,由此可见,虢国崇尚玉石文化由来已久,这个诸侯国对于玉石似乎有一种狂热的迷恋。

清理完这些玉器后,棺椁中的墓主呈现在我们面前,颈部也挂有和虢公鼓一样的大型多璜组玉佩饰,面部也覆盖有玉罩,同样也是归墟祭司面具的样子,这让我震惊无比,就是说死后戴这样玉罩下葬的风俗由来已久,并非是虢公鼓接触过月宫九龙舫,恐怕这要追溯到虢国很早之前的先王。

但不管怎么说,虢国和月宫九龙舫之间一定有某种千丝万缕的联系。

这座棺椁中的墓主和虢公鼓也有不同的地方,墓主的腰间居然佩戴了一把长剑,另一侧摆放着兵符,可见墓主人是一个尚武的人,而且墓主左右两手紧握,薛心柔用了很大的气力才取出墓主手中的东西,那是两块玉牌,当上面的纹路呈现在我们面前时,所有人的彻底的被震惊住。

左手的玉牌上铭刻着一条招展双翅的飞龙,右手的玉牌雕刻着一艘飞翔在云端的巨船。

“月宫九龙舫?!”宫爵大吃一惊。“他,他怎么会知道这艘船?”

“时间不对啊,此人活着的时候,月宫九龙舫还在昆仑金阙之中停泊,在他有生之年是不可能看见这艘船的!”我也震惊无比,的确想到这里的古墓和月宫九龙舫有某种关联,但是没想到墓主人居然握着雕刻着月宫九龙舫的玉牌。

我感觉黄河河道下的古墓越来越匪夷所思,很多事根本解释不清楚,如果虢国国君知道月宫九龙舫的存在,那藏匿九龙程瑞尊恐怕就不是无意之举,这中间势必还有什么我们不知道的秘密。

“有意思了,越来越有意思,难怪我一直找不到虢国贵族墓,原来这里面居然还藏着这么大的秘密,看起来这个小小的虢国不简单啊。”朱七深吐一口烟雾说。

“背面还有图案。”叶知秋说。

薛心柔翻转玉牌,上面的图案是相同的,这是一组圆形的雕刻,上面是羽龙,而下面是一个就是一人手执兵器与虎搏斗的图案。

“这是一个虢字。”田婉清脱口而出。“在北区也发现过这样的图案,是绘制在绢布上,推测应该是虢国的旗帜,应该虢字从字形上看,正是手持兵器的人和猛虎搏斗,寓意威武和勇猛,但是上面有羽龙还是第一次出现。”

“羽龙代表月宫九龙舫,这是一种图腾,说明虢国从很早之前就开始信奉羽龙,是被神话的符号,这个图案象征着虢国得到羽龙的庇佑而变的强大。”朱七的声音都有些惊讶。

“那就奇怪了,虢国的国君是从什么时候接触到月宫九龙舫的,从这个图案看,这种信奉极为的根深蒂固,想必不会是短时间存在的。”我眉头一皱大为不解。

“田姨,您刚才说,在北区也发现过相同的图案,是出现在旗帜上,但是却没有羽龙?”宫爵忽然一本正经问。

“是的,考古队复原了绢布,证实是虢国出征时候所用的旌旗。”田婉清肯定的点头。

“作为虢国的旌旗,用图案诠释虢字这还合情合理,可有羽龙的图案在北区却没有被发现,北区是平民墓葬群……”宫爵一脸严峻看着玉牌说。“就是说,知道羽龙的并非是所有的虢国人,只有国君才知道这个秘密,死后都要紧握在手心中,足见这个图案对于墓主有多看重。”

“看样子虢国国君还真藏匿了不为人知的事。”朱七取下嘴角烟杆。“取出他的含玉,看看墓主到底是谁。”

我从墓主嘴里取出玉龟,下面有四个刻字,虢仲寿灵。

“虢仲……”叶知秋低头沉思。“南仲是西周大将,能亲自为此人书信悼词,从时间和身份推断,难道此人就是虢公长父,也被称为虢仲,难怪死后都会腰配长剑,肩枕兵符。”

“为什么这个叫虢仲的会独树一帜,带着兵器和兵符入葬?”我问。

“因为此人一生征战,特别是长达十年讨伐淮夷,即便死了也不忘佩剑入葬,这倒是符合虢仲穷兵黩武的性格。”

“这个虢仲又是什么来历?”朱七都有些感兴趣。

“原来是他,难怪他能享用九鼎八簋,这就全都解释通了。”田婉清在旁边恍然大悟。“七爷,这人在吕氏春秋中被称为四个不义之人之一。”

“哦,看样子不是什么好鸟,说来听听这个叫虢仲的是什么来头。”朱七抽了一口烟问。

田婉清虽然对文史不及叶知秋知道的详尽,毕竟虢国平民墓葬群是由她发现,对于虢国的历史还是知道的很清楚,看着棺椁中的墓主人对我们娓娓道来。

虢仲也是西周时期,周天子分封的上卿,同时也是执政大臣,此人是我们在第一座黄肠题凑中看见的虢公鼓曾祖父,史书中记载最多的就是他辅佐周厉王征伐淮夷一事。

这场旷日持久的战争历时十多年,极大消耗了周王室的人力和物力,为保证战争的需要,周厉王横征暴敛,还采取恐怖手段,禁止国人谈论国家政事,以至于熟人见面不敢说话,只能以目相视,成语中路人以目一词便是来源于此。

后来发生暴动,周厉王后来就爆发了公元前841年的”国人暴动”,把周厉王赶出了京城,好战又奸佞的虢公长父被视为引发暴动的祸首,所以这次暴动也被人称作虢公长父之难。

“虢仲在西周王室有着举足轻重的作用,因为征伐淮夷有功,被周天子赐予享天子禄,其地位、权势以及财富远远超过虢公鼓,所以我们之前才会看见有九鼎八簋陪葬的原因,古人尊右贱左,虢仲的陵墓虽然是从墓,但埋葬虢公鼓的右边合情合理。”田婉清巨细无遗说。

“左右两边的从墓埋葬的都是虢国国君,而且这两人在不同的时间都权倾一时,身份如此显赫的两个人,居然在为这里主墓中长眠的主人守护陵墓。”朱七听完,慢慢收起烟杆。“特别是这个叫虢仲的,已经享天子禄,就是说能享用周天子一样的权利,可以说是和周天子平起平坐,到底什么样的人,才能让虢国两个国君为其守陵呢?”

宫爵默不作声,还是清理干净棺椁的底部,一样露出玉石的棺底,她很快就找到开启的办法,有一处通道出现在我们眼前,这样的葬制绝无仅有,一般都是按照品字形分布,左右两边的从墓我们已经探查出来。

剩下的就是最中间的主墓,到现在我脑海里萦绕着太多的疑惑和谜团,看着又通往地下深处的通道,或许秘密就在那座匪夷所思而且让人无法猜测的主墓室之中……

第623章 万寿疆域

从棺椁底部进去后,通道一直往正北方,这个方向应该是通往让我们百思不得其解的主墓室的,可是走了一段时间后,通道竟然想西面折返,按照墓室的格局,主墓室应该坐北朝南才对,我走在最前面,发现通道两边的墙壁上所描绘的纹饰越来越久远。

等到我们走出通道的时候,出现在面前的竟然又是另一座黄肠题凑,而且大小和规模以及陈设和之前的两座如出一辙。

“这,这不是主墓啊?!”朱七都被震惊住。“之前看见的两座从墓规模如此之大,相信主墓还要匪夷所思,可为什么在这里还会出现第三座从墓呢?”

“这样的墓室格局,其实就是一个品字型,从西周墓葬开始,就出现风水堪舆的雏形,这样的品字墓型就是后来在风水中被称为三元龙鼎的堪舆格局,品字有三口,形同鼎的三足,有鼎足之势的意思,寓意江山永固。”我看着眼前的黄肠题凑诧异不解。“可这样的墓型只会有三间墓室,分为主墓和两座从墓,可这里为什么会多出一间从墓?

“三元龙鼎是历代君王专享的墓葬格局,这里面还蕴藏四灵之力,朱雀玄武顺阴阳,青龙白虎拱佑东西,多出一间从墓,这个格局就完全不对了。”这些墓葬方面的奇淫巧技,是田婉清和叶知秋还有薛心柔不可能知道的,朱雀点点头也一脸疑惑。“难不成我们推测是错的?”

田婉清说考古史上发现一处黄肠题凑已经是足以引起轰动的重大发现,而这里居然一连出现三座,而且规模如此庞大,里面的陪葬品任何一件也是稀世之宝,可比起这座古墓中那些未解之谜,这里的东西好像突然失去了吸引力。

宫爵说先搞清楚墓主的身份再说,我们开启棺椁之后,里面的墓主人身上的配饰和之前的两个墓主完全一样,从玉龟下面的刻纹得知,墓主是虢公煜,此人是虢仲的父亲,但历史上对此人的记载少之又少,但虢公煜同样也是周天子的上卿,至于做过什么事,有什么功绩就不得而知。

我们从虢公煜的身上没有发现揭开这座陵墓秘密的线索,但神奇的是,在棺椁下面竟然还有通道,我们面面相觑,这座古墓越来越让我们感觉到离奇,朱七估计是因为到现在都没有看见九龙程瑞尊的踪迹,按耐不住先进入通道,没走多久,我就发现通道是平行着虢公煜的陵墓向东延伸。

我心里暗暗吃惊,果然等我们走出通道之后,竟然又是一座黄肠题凑出现在眼前,一时间所有人全都愣在出口出,这完全和我们下落之前所想的截然不同,黄河河道之下竟然有这么多左右并排修建的大型君王陵墓,而且全都是黄肠题凑。

这一座陵墓的主人叫虢公季华,此人就连叶知秋都不清楚,田婉清一脸吃惊说,虢国虽然只存在了三百年,但史书上关于虢国的记载少之又少,而且虢仲之前的君王因为没有文献资料因此失考。

“这座黄肠题凑中的青铜礼器,工艺和纹饰明显比之前的还要久远,可见墓主生前的时间比前面之前发现的那几位国君还要早。”薛心柔说。

“这么说起来,这位叫虢公季华的人,应该是虢公煜的先辈……”叶知秋低头沉思片刻,忽然大吃一惊说。“现在是虢公季华,然后是虢公煜、虢仲、虢公鼓,这完全是按照虢国历代国君在位时期顺序修建的陵墓!”

“就是说,这些黄肠题凑并非是同一时间修建完成,而是虢国历代君王驾崩之后,都会被埋葬于此。”田婉清兴奋不已说。“这里是虢国的君王陵寝群,难怪一直没有找到贵族王室的陵墓,原来所有的君王全都埋葬于此。”

规模如此之大的帝王陵寝,目前已知的只有十三陵,可那十三座陵墓是依山而建,相互之间分布较远,而此地作为虢国的万寿疆域,历代君王的陵墓呈左右对称排列,这还是我第一次见到规模如此之大的君王墓群。

随着这些黄肠题凑的墓群被发现,整个虢国墓地的范围已经清晰,以山岭为界,界沟以北是平民公墓,而南面是一般贵族墓区,东面的黄河河道之下才是真正的君王墓群。

这里的陵墓排列有序,为典型的聚族而葬的方式,田婉清都惊叹不已,这还是第一次发现这样规模好方式的葬制,现在让我们好奇的就是,在这幽暗的地下,到底一共埋藏了多少位虢国君王。

顺着在棺底发现的通道,我们继续向前探索,后面的发现让我们更是始料未及,竟然发现了足足八座黄肠题凑,里面的墓主全都是虢国的国君,很多人的名字因为文献中没有记载还是第一次听见。

“如果这些黄肠题凑都是从墓的话,那这里应该是最后一座了。”叶知秋站在第八座古墓中说。

“为什么?”我问。

“墓主人叫虢叔,此人是周天子的弟弟,后来被封为虢国国君,授公爵、号虢公,此人是虢国始祖。”叶知秋回答。

“就是说,从虢国立国开始,所有的国君按照在位时候的时间,几乎都埋在于此。”薛心柔一脸惊讶,回头看我。“你确定这些君王陵墓仅仅是从墓?”

“对,肯定是从墓,所有的君王都在为真正的墓主守护陵墓,八个君王……”我眉头皱的更紧。“到底谁有这么大的权利和威信,能让八个君王为之守陵?”

“这还不是最奇怪的事。”朱七有些累了的样子,找了一处地方坐下,摸出烟杆拿在手里若有所思说。“还有好多事我没想明白。”

“七叔,您老有什么疑惑?”

“黄肠题奏是天子享用的葬制,被赏赐给诸侯是莫大的荣耀,虢国世袭了三百多年,其中有国君被赐予天子禄,享用黄肠题凑和九鼎八簋还说的通,可这里八位君王竟然全用的是黄肠题凑,你们不认为太不可思议了吗?”

“七爷说的有道理,这事我也一直在琢磨,西周的礼制对等级有严格系统的规定,天子赏赐也是论功行赏,因为要恩威并重才能一服四海。”

叶知秋也点点头一本正经说,周礼中曾经记载。

古之葬者,厚衣之以薪,葬之中野,不封不树,丧期无数。后世圣人易之以棺椁,盖取诸大过。

意思就是说,古人对身后事极其看重,葬礼非常隆重,要身穿厚厚的丝质衣物,还要葬在野外的开阔地,不能起封土堆也不立标示,服丧的人尽孝时间需要特别长。

而作为葬制中等级最高的黄肠题凑,本身只有天子才能享用,赏赐给臣下就是无上殊荣,虢国历代都是周天子的肱骨之臣,但是每一任君王死后都赏赐黄肠题凑未免有些太过泛滥。

“所谓物以稀为贵,就是因为黄肠题凑耗资巨大,而且规格最高,成为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周天子赏赐历代虢国国君都是黄肠题凑,这事完全说不通啊,这样只会导致其他诸侯国的不满,而且到底这些国君有什么功绩,能得到如此之大的殊荣。”

“还有另外一件事,你们有没有发现,这些君王的权势都相当大,随随便便一个也是上卿,可以说婉清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可俗话说的好,一朝天子一朝臣,一两个虢国君王得宠还说得过去,但是所有的虢国国君都有这样大的权势,这事好像不正常啊。”朱七点燃烟杆,吸了一口之后说。

“在当时分封的诸侯国之中,虢国的国力虽然不容小觑,但完全没有达到可以和周室分庭抗争的地步,就是说虢国君王得到的这些殊荣,并非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而是的的确确被周天子赐予。”叶知秋一筹莫展叹息。“无功不受禄,周天子如此看重虢国历代君王,这其中一定有什么原因。”

“可西周的时候,周室并没有没落,虽然分封很多诸侯王,但国力远远超过这些诸侯,所谓礼贤下士,周天子对虢国历代国君恩赐如此之大,说明有什么事必须要虢国的君王去完成。”薛心柔说。

“我也是这样想的,而且这件事还并非短时间内可以完成,一直持续到周室灭亡,从这些君王陵墓的规格和生前的权势,历代虢国君王都世袭罔替,说明虢国君王从被分封开始,就在为周天子做同一件事。”田婉清也点点头说。

“这些君王脸上都戴着玉覆面,而且越是往前的君王,手中都握有刻着月宫九龙舫和羽龙图案的玉牌,你们说……”宫爵一脸冷峻看看我们。“虢国历代君王在做的事会不会和那艘船有关?”

“如果和月宫九龙舫有关的话,那虢国君王藏匿九龙程瑞尊恐怕就不仅仅是巧合那么简单。”朱七深吸一口烟说。

“我现在只想知道,这八位在当时权倾一时的君王,到底是在为谁守陵。”我看向已经被宫爵开启的通道入口。

第624章 石门地图

进入通道之后,果然如同叶知秋所说,第八座黄肠题奏就是最后一座从墓,因为通道折转一段距离后,开始笔直的向正北方向延伸,从通道里走出去,我们身处在墓道入口。

我手中的照明灯照亮了红边黑面的墓道,心里莫名暗喜,这里就是整个墓葬群真正的主墓,虽然同样是黄肠题凑,但是这个古墓的规格比之前的大很多。

“你们闻到什么了吗?”宫爵突然停下脚步。

我们茫然的对视,在地底下穿行的全是黄肠题凑古墓,空气中弥漫着木材腐烂的味道,不过身处其中早已习以为常,我闻了半天并没有发现有和异样。

“你闻到什么?”我问。

宫爵没有回答,而是走到墓道一边堆砌的木头边,默不作声埋头闻了片刻,然后用手在一处木头上拾取,回到我们面前时,宫爵一本正经问:“黄肠题奏是不是所有的木头必须是钢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