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时我坐在王座上冷酷漠然的目睹这座城邦被摧毁,我甚至把旌旗就插在身边,旌旗的顶端挑刺着归墟国主的头颅,我要他陪着我见证龙伯人的复仇,看着他的神国被我粉碎成废墟,看着他的臣民被我屠戮殆尽。

“三眼麒麟!”叶知秋的话打断了我沉重的思绪。

其他人全都围到叶知秋身边,她站在第二幅壁画的面前,我走过去从他们的身后往下壁画,那是我带领龙伯大军突破雪域,重返神域的画面,我甚至能清楚的看见画面中,站在最前面穿着金色铠甲戴面具的自己。

“三眼麒麟是祖神的标志,朝歌在灵山金城的时候也出现过幻像,当时他说祖神并非是十二个,而是一支大军,说真的,当时我还半信半疑。”田鸡大吃一惊说。“十二个祖神就足以控制一切,倘若一支祖神大军同时出现那还了得。”

“这个穿着金色铠甲的人应该是这支祖神大军的首领。”叶知秋指着壁画中的我,或许是因为她第一次真真切切看见祖神的样子,显得格外的兴奋激动。“看起来祖神其实是来自于神域。”

“一、二、三……十二!”薛心柔用指着壁画中,站在我旁边的近卫细数。“十二个!刚好十二个,站在金色铠甲旁边的这些人刚好十二个,很有可能这些就是后来出现在我们世界的那十二个祖神。”

“这支军队数以百万计,被金色铠甲统御,从画面中看,这架势像是要发动征战啊!”田鸡眉头一皱。

我看着壁画有些入神,好几次话到嘴边又咽回去,很想告诉他们,这不是征战,因为征战至少还要两军对垒相互拼杀,可从我带领龙伯大军突破雪域,重新踏入神域那刻起,放眼整个神域之中的神族,根本没有谁是我的对手。

毕竟所有的神族要面对的不是一支军队,而是在雪域中经过万年千锤百炼,心智早就被仇恨所吞噬。

“宫爵,你怎么了?”薛心柔突然问。

好半天没听见宫爵的声音,我回过神,发现宫爵的表情有些错乱和惶恐,她目不转睛注视着壁画,手缓缓的抬起,颤巍巍触摸在一处地方。

“黑色,混沌一般的漆黑,就是这个颜色,我在幻像中看见的就是这个颜色。”宫爵指尖抖动一下,慌乱的把手从壁画上缩回来。

她刚才触摸到的是龙伯大军旌旗,黑色的旌旗上有金色的三眼麒麟图案,曾经飘舞在神域之中,归墟率领所有的神族突袭龙伯,就是不希望这旌旗继续在神域中飘扬。

我先辈遭遇到的屠双无疑是惨烈的,龙伯神族差一点就被剿灭,是的,就差一点,如果归墟能带着神族联军穷追不舍,深入雪域对残余的龙伯人赶尽杀绝,那他们就能得偿所愿,这面旗帜将在神域中永远的消失。

可惜归墟人高估了雪域的恶劣天气,同时也低估了龙伯人活下去的意志,从血色之耻踏着族人的鲜血和尸体进入雪域的龙伯人,连死亡都无所畏惧,又岂会倒在雪域天气之中。

那些侥幸生存下来的龙伯人,他们虽然活着,可亦如死掉的族人一样,每一个龙伯人的心都如同死灰一般麻木和无畏。

代表龙伯神族的黑色旌旗最终重新飘舞在雪域之巅,和东山再起的龙伯人一样,顽强不屈的等待复仇的号角吹响。

我相信彭廷雕刻这幅壁画时候的心情,宫爵只看见了混沌一般的黑色,可彭廷应该深有感触,那个黑色代表的是死亡和毁灭。

“我明白了,我看见的黑色,其实就是龙伯大军的旌旗,因为祖神大军数以百万计,这些在军队中招展的旌旗汇聚在一起,远远看上去就如同黑潮一般铺天盖地。”宫爵恍然大悟说。

“你刚才说,在你的幻像中看见这片黑色在吞噬一切,这说明祖神大军在攻伐。”薛心柔深思熟虑说。“可见祖神大军的确发动了征战,但是,祖神大军的敌人又是谁呢?”

“不管敌人是谁,这座城邦应该遭遇到攻击,在幻像中我看的很清楚,那片铺天盖地的黑色犹如潮水般席卷而来。”宫爵退到第一幅壁画,指着归墟之国的位置很肯定说。

“祖神大军的敌人不仅仅是你看见的那座城邦。”田鸡的声音震惊无比。

“那还有谁?”其他人异口同声问。

我看见田鸡已经站到第三幅壁画的前面,他喉结蠕动一下,转头看向我们时,神情极其惊愕:“祖神大军要征伐的是整个神域!”

第675章 血冠

其他人全都围到田鸡身边,然后每个人嘴都微微张开,特别是宫爵,她的目光中除了震惊外还透着惶恐,好像看见让她惧怕的东西。

我走到她们身后,这幅壁画只有三种颜色,黑色和红色几乎占据了壁画所有的地方,从神域的极北之地,亦如宫爵在幻像中所见,混沌的黑色席卷整个神域。

“祖神大军竟然对神域发起了征战!”薛心柔大吃一惊。

“黑色是祖神大军的旌旗的颜色,壁画上大部分地方被黑色所吞噬,可见祖神大军势不可挡,众神的国度快要在这片黑色中沦陷。”叶知秋点点头说。

“红色……那是血的颜色!”田鸡再一次蠕动喉结。

我一直站在他们身后一言不发,黑色和红色充斥着整幅壁画,而中间的那抹金色就显得格外醒目,那是穿金色铠甲的我,正和近卫静立于山顶,狰狞的面具令所有的神族心惊胆战,我相信这抹金色在当时,是每一个神族心中挥之不去的噩梦,代表着血腥的死亡,亦如壁画中被鲜血染红的大地。

我知道这幅壁画记载的内容,那是归墟国主统领神族联军,试图和我决一死战,那应该是一场惨况空前的厮杀,归墟国主的孤注一掷倒是帮了我最大的忙,我不用再疲于奔波一个一个去屠戮不同的神族。

我在最短的时间完成了我向族人承诺的复仇,那场决战之后,剩下的就只有归墟之国,关于这场决战,在我的脑海里那是血红的记忆,即便我现在回想起,记忆里甚至还能闻到血腥的味道。

可这么惨烈的屠杀我竟然记得并不是那么清楚,或许我经历和目睹过太多的毁灭和死亡,甚至连令人作呕的血腥也习以为常,对于屠杀我已经麻木的没有感觉,这场决战对于我来说,和攻下一个神国并没有多少不同的地方。

一样的势如破竹,一样的摧枯拉朽同时也是一样的片甲不留,就连结果都是一样,尸横遍野堆积如山,如果还有不同,在我眼里,仅仅是这次决战后留下的尸骸的竟然在,流淌的鲜血汇聚成河。

“这根本不是势均力敌的攻伐,这是屠杀啊!”田鸡算是看明白了壁画的含义。

“祖神大军一己之力攻伐整个神域,这支军队到底有多强大,为什么其他神国竟然毫无招架之力。”薛心柔慢慢放下相机,声音震惊无比。

“我关注的并不是征伐的结果,而是征伐的原因。”叶知秋指着壁画中的那抹金色,一脸认真说。“这个人很显然是祖神大军的首领,到底是什么原因促使此人要发动如此血腥的战争。”

“看来神域和我们的世界都一样,也充斥着欲望和权力,发动战争还能有什么原因,当然是为了得到更大的权力和利益。”田鸡说。

“彭廷留在外面的文字说神域是众神之国,可见在神域中有很多神族,这场诸神之战的结果很显然是以祖神完胜而终结,祖神是想要占领神域全境。”薛心柔想了想指着壁画说。“会不会有这种可能,神域中的各个神国,就如同我们春秋战国时期的各个诸侯国,最后被祖神通过这场征伐而一统神域。”

“不!”宫爵斩钉切铁说。

我看向宫爵,她已经沉默了很久,脸色越来越惶恐苍白。

“可从发动征伐的原因以及结果看,这是最合理的解释啊。”薛心柔继续坚持自己观点。

“如果是为了攻占一城一池,甚至是占领整个神域,从壁画中的描述看,祖神大军明显远远强大过其他神国,根本不是势均力敌的对抗,其他神国完全没有能力也没必要去抵抗,这根本没有任何意义,但是即便知道必输无疑,壁画中所有的神国聚集在一起也有拼死一战,这只说明一个原因。”

“什么原因?”叶知秋问。

“抵抗和不抵抗的结果都一样,与其坐以待毙还不如奋起一搏。”田鸡毕竟是行伍出身,这方面他看的很通透。

“你是说,这些神国中的诸神,无论结果如何都必死无疑?!”薛心柔震惊的张开嘴。

“如果这个穿金色铠甲的人想要得到的是神域,以此人统御的祖神大军,这完全是唾手可得轻而易举就能完成的事。”宫爵指着壁画上被黑色吞噬的部分。“你们看看这些代表着被祖神大军征服过的地方,再对比一下之前第一幅神域全貌的疆域图,就不难发现,但凡祖神大军所过之地,必定寸草不生片甲不留,那些神国的疆域以及城池全都变成残垣断壁的废墟。”

“是的,这是屠杀,而且还是有预谋的屠杀,祖神大军想要得到的并非是统一神域,而是毁灭神域!”田鸡点头说。

我看着壁画依旧是趋于麻木的漠然,不知道是这场征伐发生的时间太早,还是对于我来说并没有特殊的意义,我并不是记得太清楚,不过那个时候我还只是龙伯国主,除了复仇之外完全不受任何事情的干扰和羁绊,我只记得,那个时候我很满足。

可现在重新目睹我发动的毁灭,竟然内心有一丝纠结,其他都都关注着壁画,而我却下意识看向自己的双手,我到底屠戮了多少神,竟然连我自己都记不清。

我默不作声往前走,当我停在第四幅壁画面前时,目睹着画面竟然突然有一种久违的快感,那是只有复仇者才会体会到的兴奋和宣泄。

但当其他人走过,特别是宫爵站在壁画前时,我内心油然而生的快感瞬间荡然无存。

“这幅壁画怎么和前面一副是一样的啊?”田鸡来回看了看疑惑不解说。

“不一样,前面一副是诸神之战的过程,而这一幅是征伐结束后的场面,从壁画的记载来看,很显然祖神大军轻而易举取得了胜利。”叶知秋看着壁画说。

“这里,你们来看这里!”薛心柔指着壁画中的一处地方,那里的颜色是金色,其他人都围过去,只有我一动不动留在原地,他们关注着壁画上的内容,而我却注视着宫爵神情的变化。

“这好像是在行刑啊!”田鸡埋头看了片刻。“而且还是由注视大家的首领亲自执行的。”

“其他神国已经战败,祖神大军非但没有鸣金收兵,反而是赶尽杀绝!”叶知秋大吃一惊说。“壁画中被抓获的战败神族全都当场处决,这简直太惨绝人寰了吧。”

“既然是征伐就注定你死我活,征战是没有对错的,只有输和赢的区别,所谓成王败寇,输了也不能怨天尤人。”田鸡反应很平静。

“话不能这样说,我当然知道疆场无对错,生死各安天命,但是大局已定胜负也分,这些诸神全然是手无寸铁的战败之人,如此屠戮简直就是令人发指的暴行。”叶知秋据理力争。

我一言不发从背后注视着其他人,我曾不止一次去试想,当有一天他们得知真相之后的反应,我分不清到底是我不愿意去面对还是不敢,我很难想象他们知道一切后的心情和反应。

如今叶知秋义愤填膺斥责的暴行,她恐怕万万想不到,发动这一切的人就站在她的身后。

宫爵轻轻推开壁画前的田鸡,神情震惊的把头往前低埋:“这个穿着金色铠甲的首领好像在处决被抓获的神族,从这个神族的服饰看,明显身份很崇高。”

薛心柔也把头往前低埋,看了片刻大吃一惊:“祖神大军的首领砍下了这个神的头颅,并且还,还穿透在旌旗上,这个举动像是在泄愤。”

“这个神的身份一定很显赫,你们看此人头上戴着的王冠。”叶知秋说。

“王冠……”宫爵像是想起什么,连忙望过去,看了一眼后整个人僵硬的愣住。“就是这顶王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你见过这顶王冠?”其他人异口同声问。

“你还记不记得,我告诉过你,我在幻像中看见自己站在高塔之上,当时还戴着一顶很贵重的白色头冠,看上去很圣洁庄严。”宫爵回头看我,然后指着壁画说。“我看见的头冠,就是壁画中被处决这人头顶戴着的。”

我当然知道,那是我对那场屠杀记得最清楚的画面,就在我砍下归墟国主头颅,那顶头冠就掉落在我脚下,我至今还记得那头冠的样子。

被九条羽龙围成半月形的头冠,每条羽龙身上都以璀璨明亮的宝石装饰,尖端则是一颗绚丽的明珠,在灯火的映照下璀璨夺目,异常威严华丽。

那是归墟神族的王冠,只会戴在国主的头上,象征着归墟神族至高无上的神权,我并不认为这顶王冠向宫爵描述的那样圣洁和庄严,因为我看见那顶王冠时,归墟国主的血沾染在上面。

那些璀璨夺目的宝石映射出血红的光芒,落在我眼里,那象征着一个和我有着世仇的神族从此陨落和消亡。

“你既然见过这顶王冠,该不会和壁画上被处决的这个人有关系吧?”

田鸡话一出口,我心里猛然一惊,这是我一直想要去回避的事实,也是我不希望宫爵记起的真相,我下意识看向宫爵,她已经不再想之前那样从容淡定,明显开始惊诧和迷茫。

但这都不是让我惴惴不安的,我在宫爵的眼神中看见了一丝愤恨,虽然被茫然所遮掩,但那愤恨的眼神我太熟悉,在罗布泊时,她决绝果断的把长剑刺入我身体时,就是这样的眼神……

第676章 死灰复燃

宫爵突然回头看我,心里莫名的慌乱,有一种不知所措的感觉,她的目光充满了疑惑和震惊,当然还有那一丝怨恨。

我竟然有些不敢和她对视,宫爵迟疑了一下,还是问出口:“在魔国的时候,你说自己是被祖神创造出来的异巫。”

“我是异巫……”我一怔,立刻反应过来,我一直没有说出在魔国高塔中藏匿的真相,为了解释我和魔国之间的关系,我误导其他人。“对,我是被祖神创造出来的异巫。”

“魔国之后你好像记起很多事,诸如你突然会神域中的文字,可见你对神域是有了解的,或者说祖神在创造你的时候,也让你有了关于神域的记忆。”宫爵一脸认真焦急问。“壁画上记载的内容你有印象吗?”

我抹了一把嘴,尽量让自己看山去很平静:“我在魔国只记起了关于神域之中的文字,至于其他的就不清楚了。”

“壁画中这顶被血染的王冠,在幻像中的时候却戴在我的头上,我一直以为自己看见都是虚无缥缈的事,没想到竟然全都是存在的,我到底和神域有什么关系?”宫爵并没有质疑我的回答,或许在她心里,我永远都不会去欺骗和隐瞒她,一个人神情焦灼的喃喃自语。

“我想……”薛心柔站在最后一处壁画前。“我应该知道你和神域之间的关系了!”

其他人连忙走过去,我跟着他们身后,目光落在壁画上时,一切都是那样的熟悉,虽然已经过了几千年,可所有的事历历在目亦如就发生在昨天。

我站在山丘上,脸上狰狞的面具透着冷酷的杀戮,金碧辉煌的归墟神国就在我触目可及的山下,至少从壁画中看,所有的一切都是那样的祥和安宁,宛如与世隔绝的世外桃源,没有纷争也没有喧闹。

在我记忆里,从我身后的天空中,一团巨大的火球,划出一道弧线,我抬头望向天际,目光追逐着火球移动的轨迹,火球拖拽着浓烟,从我头顶呼啸而过,重重的撞击在远处的归墟神国,伴随着巨大的爆炸声,一座高耸入云的建筑轰然倒塌。

所有的祥和安宁在爆炸声中被终结,天空变的黯淡,像是光亮被遮挡,等我再抬头时,密集的火球铺天盖地,遮天蔽日一般阻挡了天空,那座金碧辉煌的巨大城邦,顷刻间陷入一片火海之中。

壁画中描绘出来的画面和我记忆中的一模一样,那本来应该是最后一役,所有的神族已经在决战中被屠戮殆尽,这是一座岌岌可危的孤城,甚至连组建起防线的兵力都不够,我原本以为这是一场能快速结束的征伐,龙伯神族的复仇也会在这里彻底的完成。

“我当时就在这座高塔之中,而且还戴着那顶王冠。”宫爵指着壁画上轰然坍塌的高塔,很肯定对我们说。“幻像中我看见席卷而来的漆黑,应该是祖神大军攻击这座城邦,我和这座城池一定有关系。”

“前面那副壁画中,身份很高的那人被砍下头颅,他戴着的王冠掉落在地上。”叶知秋疑惑不解说。“从壁画上祖神大军攻击的路线看,在结束那场征伐后,就直接挥军攻击这座神域中最后一座城池,既然是这样的话,王冠怎么会戴在你头上呢?”

“是真的,不是我幻想出来,我记得很清楚,甚至那顶王冠的每一处细节我都记忆犹新,当时我看见铺天盖地席卷而至的黑色时,王冠就戴在我头上。”

是的,宫爵没有记错,那个时候她的的确确戴着那顶被血染的王冠,因为是我派人送到归墟之国,我并不是希望用这样的方式去挑衅和威慑,更不是试图去摧毁剩余归墟神族的意志。

这些对于我来说完全没有意义,而且我根本不需要这些,归墟神族大势已去,在我眼里残存的归墟人是那样的渺小和低贱。

我送回王冠只有一个原因,我要那些还苟延残喘的归墟神族,在剩下的时间里,永远活在惶恐和惧怕之中,我要让他们明白,其实死亡才是我对他们最大的怜悯和仁慈。

我会看着最后一个归墟人倒在面前,用最后的烈焰和鲜血去清洗龙伯神族的仇恨。

可我还是犯了一个错,我并没有高估自己,但却低估了重新戴上那顶王冠的新国主,我下意识看向宫爵的背影,记忆中的她穿着那套黑甲,作为归墟女王她没有选择怯懦和放弃,而是带领剩余的归墟人向我发起了反攻。

她的举动即便是当时拥有毁灭之力的我,多少也都有些吃惊,虽然所谓的反攻落在我眼里无疑是以卵击石,可在山丘上,我从面具里注视着穿着黑甲身先士卒冲在最前面的归墟女王,有那么一刻,她让我想起龙伯人在雪域中时的誓死不屈。

也就是在那一刻,我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必须对归墟神族赶尽杀绝,特别是归墟女王!

“看!天空中有艘船!”薛心柔指着壁画大声说。

“是月宫九龙舫!”叶知秋看向薛心柔手指的位置。“这艘船竟然是从这里出现的。”

“那就更证明之前我看见的并非是幻像,而是我遗忘的记忆。”

宫爵抿着嘴情绪越来越激动说,她是这艘船上的人,从壁画中的画面看,祖神大军想要摧毁整个神域,而这座城邦就是祖神最后目标。

因为不是祖神大军的对手,最后迫不得已,她应该和其他人一起乘坐月宫九龙舫离开,由此可见她当时就在这座城邦之中,而且她还是属于神域之中的神族。

“那整件事的前因后果基本就清楚了。”田鸡指着壁画中的我和近卫说。“月宫九龙舫离开神域之后,这艘船应该具有很重要的作用,所以十二祖神才会追逐那艘船,这样一来,月宫九龙舫和十二祖神一起离开了神域,然后的事我们大致已经知道。”

“难怪凌璇在东海看见你时,会如此仇视,不惜一切要杀你。”宫爵转头看向我。

我一怔,脑子里一片空白,不知道该说什么。

“你难道还不明白。”宫爵神情凝重望着我。

“明白什么?”我表情多少有些不自然。

“凌璇是月宫九龙舫上的人,她同样也是神域中的神族,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座城邦应该就是凌璇的神国。”宫爵指着壁画对我说。“而我和她一样,都是来自于这里。”

“然后呢?”我试探着去问,想知道宫爵猜到多少。

“这个穿着金色铠甲的人,就是祖神大军的首领,率领大军毁灭整个神域,我的神国也没有幸免于难,最后的壁画中,这座城邦被祖神大军摧毁和屠杀,我和那艘船上的人是唯一侥幸生还的神族。”

“祖神并没有想放过漏网之鱼,甚至不惜离开神域也要斩草除根。”叶知秋点头说。

“那些修建在龙气之地的船坞,都是月宫九龙舫用来躲避祖神追杀的,凌璇在东海第一次被唤醒的时候,说出来的第一句话你们还记得吗?”宫爵声音低沉。

“回家!”薛心柔想起来。

“对,就是回家,等待了几千年,侥幸存活下来的神族都在等待重返神域的那一天。”宫爵点点头。

“这样看起来的话,那艘船上的人应该安全了。”田鸡想想说。

“为什么?”薛心柔问。

“祖神已经在魔国陨落,没有再追杀月宫九龙舫的祖神了。”田鸡说。

“所以凌璇才会要杀你。”宫爵看向我恍然大悟说。“祖神无法继续追杀月宫九龙舫,所以才会在魔国创造出你,用这样的方式来延续对那艘船的追查,凌璇应该是感知到你的身份,当然会想把你铲除。”

我悬起的心这才放下,毕竟只是几幅壁画,宫爵她们虽然从中推测出很多事,但终究没有触及到真相,在她心里我不过是被祖神创造出来的异巫。

但很显然宫爵已经不再像之前那样坦然和淡定,她终于明白自己的来历和与祖神之间的仇恨,她一直在强调我是异巫,或许她是用这样的方式在刻意的区分我和祖神之间的关系,只有这样她才不会把对祖神的怨恨迁怒到我的身上。

“这是我们和祖神之间的恩怨,和你没有任何关系,见到凌璇的时候,我会向她解释清楚。”宫爵甚至反过来安慰我。

我在心里暗暗叹息一声,宫爵越来越像我记忆中,穿着黑甲的归墟女王,我从她眼里看见一如既往的不屈和复仇的坚定,这仅仅是几幅壁画就已经让她有了如此之大的转变。

等到她见到凌璇的时候,得知所有真相那刻……

我下意识抹了一把嘴,忽然发现事情的发展已经超出了我的预计,彭廷把神域中发生的一切绘在壁画上,就是提醒自己和所有找到这里的族人,永远不要遗忘那段刻骨铭心的血仇。

原来时间根本不会抚平一切,即便几千年已经过去,当宫爵从壁画中看懂一些事实后,我相信被她遗忘的仇恨再一次被点燃……

第677章 抽丝剥茧

“等等,我还是有些地方不是太明白。”田鸡目光从壁画移动到我们身上。“现在已经知道的有七爷、我和知秋还有芷寒,我们的先祖都是月宫九龙舫上的人,再加上宫爵的话,就是说从神域中逃脱的一共有五个神族。”

“不是五个。”我摇摇头,本来不打算说出来,可他们早晚会看见凌璇,到时候从她嘴里一样会得知真相。“是六个,从神域中离开的一共有六个神族。”

“六个?”宫爵思索了良久,还是不明白。“还有一个是谁?”

“辽东王白近。”

“白叔也……”宫爵大吃一惊,话突然停住点点头。“对啊,怎么忘了白叔,他先祖是乘龙仙人,月宫九龙舫在王恭厂遇袭后,其中一条龙脱离了那艘船,说明在那个时候,其中一个神族和坠龙到达了辽东。”

“先不管是五个还是六个,我说的重点不是人数。”田鸡一本正经说。“你们有没有想过,月宫九龙舫为什么要离开神域?”

“你这不是废话嘛,壁画上记载的内容你难道没看明白,祖神大军摧毁神域,对其中的神族赶尽杀绝,最后离开的是仅存的生还者,那艘船也是最后的逃生机会,难不成还留在神域等死啊。”叶知秋说。

“这个我当然知道,这六个人逃离神域是为了躲避祖神的追杀,能证明月宫九龙舫最早出现在我们世界的证据,就是叶叔拿出来的玉猪龙,代表这红山文化的特点,就是说那艘船离开神域距今至少有五千多年的时间。”

“然后呢?”薛心柔似乎不明白田鸡想表达什么。

“祖神追杀那艘船上的人五千多年……”田鸡眉头紧皱思索片刻后说。“为了六个人,耗费掉这么长的时间,甚至最后祖神还因为耗尽生命陨落在魔国之中,你们不认为整件事说不通吗?”

“还真别说,是挺蹊跷的,祖神大军在神域之中无人能敌,整个神域都被屠戮殆尽,干嘛要为了六个逃脱的神族穷追不舍呢?”薛心柔也一脸疑惑。

“即便想要斩草除根,可完全没有必要啊,整个神域的神族都不是祖神大军的对手,侥幸逃生的六个神族又能干什么?”叶知秋平静下来,应该也无法想明白。“换句话说,祖神到底为什么要不惜一切铲除我们的先祖,这其中一定有原因,而且极其重要才对。”

“月宫九龙舫在离开神域的时候,带走了五件神器,那是重返神域的关键,或许祖神是为了得到这些神器。”宫爵说。

“还有一点,祖神为什么会在魔国陨落呢?”田鸡来回走了几步自言自语。

“祖神虽然来自于神域,但是他们的寿命并非永恒,几千年的追逐最终耗尽了祖神的生命。”薛心柔不慌不忙解释。

“那为什么祖神不返回神域呢?只要回去,相信十二祖神就能继续延续生命。”田鸡反问。

“……”薛心柔一愣,咬着嘴唇沉默了半天。“是啊,为什么十二祖神不返回神域,而是在魔国陨落呢?”

“说明祖神没有重返神域的能力,或者是办法。”宫爵转头看向壁画冷静说。“那艘船在离开神域的时候,带走了五件神器,其中的鸿蒙珠和神域图是回到神域的关键,可见祖神并不知晓神域的入口,也没有开启神域的能力。”

“那就更解释不通了,十二祖神中其中有一个就是穿着金色铠甲的这个人。”田鸡退到壁画前,指着上面的那抹醒目的金色说。“此人是祖神大军的首领,完全可以派出军队去追杀漏网之鱼,可是此人进入亲自带领祖神离开神域,而且还是在不知道如何返回的情况下,就是说,从十二祖神离开神域的那刻起,他们就想到自己很有可能会在外面耗尽生命。”

“十二祖神不惜陨落在神域之外,甚至还不知道如何返回神域的情况下,都要追杀月宫九龙舫上的人,这其中一定还有我们不知道的事,离开的这六个神族莫非还隐藏着什么秘密。”薛心柔说。

“之前你们问凌璇第一次被唤醒的时候,说的第一句话,当时我也在场,凌璇说的是,回家。”田鸡看着我们深思熟虑说。“你们不认为这两个字很不对劲吗?”

“不对劲?”宫爵想了想摇头说。“没有什么不对劲啊,毕竟离开神域几千年,她的故国虽然被摧毁但是神域才是她的家,想要回家很正常啊。”

“凌璇修建万象神宫,并且长眠在里面,是等待月宫九龙舫接走她,而彭廷在这里修建长生仙宫的目的也一样,说明这些人都在等待重返神域的那一天。”田鸡摇摇手一本正经说。“可问题是,回去干什么?”

“对啊!”叶知秋恍然大悟的抬起头。“神域已经被祖神大军摧毁,如今的神域完全是祖神的天下,这六个人回去岂不是自投罗网送死。”

“千辛万苦才逃出来,而且为了躲避十二祖神的追杀,藏匿的几千年,难道就是为了重返神域?”薛心柔也百思不得其解揉揉额头。“要是这样,十二祖神岂不是干了一件完全没有意义事,而且还把自己生命全都耗费掉,既然这六个神族一直试图回去,祖神只需要守株待兔就可以,根本不需要追杀啊。”

“或许我们想错了一件事。”宫爵一脸冷峻。

“想错了什么?”

“十二祖神追杀的或许并不是那艘船上的人。”宫爵声音沉稳说。“祖神大军屠戮整个神域,被杀掉的神族不计其数,为什么要如此在意这六个人呢,只有一种解释,就是这六个人对祖神构成了威胁,是必须要清除掉的隐患。”

“如果这六个人能让祖神大军都忌惮,那壁画中描绘出,发生在神域中的屠杀也不应该发生才对,可见这六个人并没有能力阻挡祖神。”薛心柔说。

“所以,真正的关键并非是着六个人。”宫爵也重新走到壁画前,手指着最后一幅壁画上,飞翔在天空的船。“这才是关键!”

“月宫九龙舫?!”

“对,十二祖神不惜耗尽生命也要找寻的应该是这艘船,这才是让祖神忌惮的原因,月宫九龙舫一定具有抵御祖神的能力,因此,十二祖神才会千方百计要找寻这艘船的下落。”宫爵点点头说。

“重返神域不是送死,而是回去复仇!”叶知秋瞪大眼睛。

他们之间的谈话落在我耳里,自始至终我都一言不发,听的越多,心里越是没底,他们似乎已经快要触及到真相,提及复仇的时候,我竟然从叶知秋眼里看见了期盼。

他们仅仅是归墟祭司的后裔,竟然也是如此仇视龙伯神族,或许归墟人血液中仇恨一直在他们身上传承,直到现在我才意识到,这仇恨是不可能化解,终结的唯一方式就是其中一个神族被彻底的铲除。

“还有一件事。”田鸡的目光看向我,表情有些疑惑。“祖神在魔国的时候,生命耗尽之前为了延续找寻月宫九龙舫,才会创造出朝歌,就是九黎传说中突然出现的那个新神,从某种意义上讲,朝歌也是异巫。”

“他既然是被祖神创造出来的,在当时,他的思维和意识都被祖神设定好,亦如之前朝歌清除顾远山记忆一样,整件事和朝歌并没有关系。”宫爵目光很坚定看着我,充满了毫不动摇的信任。

“我知道和朝歌没关系……”

“如果有关系呢?”我蠕动喉结打断田鸡的话,来回看看站在我面前的其他人。

“邓青认为那个人才是真正的你,可我并不这样认为。”宫爵斩钉切铁。

“那你是怎样认为?”我反问。

“祖神在魔国陨落之后,祖神之前要做的事交由你来完成,我相信曾经你把那艘船上的人当成敌人,甚至不遗余力去追查那艘船的下落,但那个时候的你是被祖神操控的,你的意识和思维根本不属于你。”宫爵心气平和对我说。“而现在的顾朝歌,你所有的想法都是你自己的,这才是真正的你,邓青想要的是祖神的异巫,而站在我们面前的是顾朝歌。”

我目不转睛和宫爵对视,五味陈杂看看身边的其他人,我已经不试图再去想知道他们的想法,他们每一个人都是毫不保留的信任我,可惜他们信任的是顾朝歌,而且他们也只愿意相信我是顾朝歌。

但只有我心里明白,我是龙伯国主。

“我们的先祖都是那艘船上的神,无论如何我们都必须找到那艘船,从而去揭开所有的真相和秘密。”叶知秋说。

“那艘船必须要找到,我已经离开神域太久,我一定要回到神域,但真相和秘密并不用找到月宫九龙舫才清楚。”宫爵深吸一口气说。“凌璇还在长生仙宫之中,等见到凌璇,自然就能知晓一切。”

第678章 国主王座

在石室中逗留了这会,注意力全都在壁画上,听宫爵的语气,如今她迫不及待想要见到凌璇,这是我最不愿意看见的结果,不光是凌璇,其他人也一样,都希望从凌璇口中得知真相。

“奇怪了,这石室怎么没有出口?”田鸡环顾一圈说。

石室中除了壁画外,正中还雕刻了一个宽大华丽的宝座,那是整个长生仙宫中,至今为止我们见到最富丽堂皇的东西。

“这个宝座好威严庄重,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的人想必身份和地位一定很显赫。”薛心柔说。

叶知秋认真看了很久:“宝座的造型和样式很特别,不像是中原之物。”

“彭廷在这里留下和神域有关的壁画,这个宝座应该也是属于神域之中的。”田鸡想了想说。

“宝座上还有东西。”叶知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