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过去,一眼就认出摆放在宝座上的竟然是归墟国主的王冠,应该是彭廷仿制后摆放在这里,目的是为了缅怀自己的国主。

宫爵反应更加激动:“就是这顶王冠,和我在幻像中看见的一模一样,为什么会摆放在宝座上?”

我舔舐一下嘴唇,这应该是归墟国主的王座,王冠代表着归墟神族至高无上的神权,彭廷把王冠放在王座上,象征着他的国主永世不朽,我当然不能说出来,但很诧异,彭廷在这里留下一个归墟国主的王座和王冠,显然还有其他的含义。

“而且这个宝座我,我好眼熟”宫爵越看表情越疑惑,不由自主慢慢向宝座走去。

咔!

声音从宫爵的脚底传来,宫爵顿时面色大惊,紧接着一声如雷贯耳的巨响在我们头顶响起,轰然一声,石室顶压下来,就悬停在我们头上不到五米的地方。

“我太大意了!”宫爵懊悔不已说。

“怎么了?”

“我一直关注宝座,没觉察到这间石室中被设置了机关,刚才我已经触发了机关。”宫爵小心翼翼把脚退回原地。

“什么机关?”田鸡问。

“石室下面的砖石虚实不定,如果行差踏错的话,我们头顶的巨石会顷刻间砸落下来。”宫爵说。

“还是先退到石室外面去想办法如何破解,留在这里太危险。”叶知秋说。

“都别动!”宫爵连忙抬手阻止。“我刚才无意中已经触发机关,如今整个石室里的砖石都有可能让巨石掉落,全都站在原地不要动。”

“说不通啊,彭廷不该在这里再多此一举设置机关。”田鸡皱眉说。

“为什么?”宫爵面色凝重问。

“你们想,长生仙宫本来就修建的极其隐蔽,一般人连入口都找不到,即便有人误打误撞发现水潭中的入口,守护在甬道的化蛇就足以消灭掉所有擅自进入的人。”

“长生仙宫中藏匿着涅槃轮,如此重要的神器,彭廷以防万一多设置机关也合情合理啊。”薛心柔说。

“普通人能抵御化蛇,我们来的时候不是没看见甬道上那些残骸,任何人到这里必死无疑,绝对不会有任何侥幸生还的可能。”

“我绝对田鸡说的不是没有道理,假设,我是说假设,万一有人命大躲过了化蛇,可是那道石门是没有人能开启的。”叶知秋聚精会神说。“想要开启石门首先就得认识神域中的文字,然后还要知道神域计算时间的方法,要同时满足这两点的情况下,才会知道开启石门的密码。”

“是的,我也是这样想到,就能知道神域文字的彭家后人到这里,都无法破译石门密码,更不用说是其他人,简而言之能进入石门的,只有我们的先祖。”田鸡点点头说。

“我明白你的意思了,能通过石门并且走到这里,说明进入长生地宫的就是彭廷一直在等待的人,所以彭廷根本不需要再设置机关。”薛心柔恍然大悟。

“我看未必。”宫爵在一旁慢慢摇头。“我们是怎么到这里的?”

“我们能进入长生仙宫,也全和我们先祖有关啊,首先黄金罗盘指引入口的位置,知秋是彭廷的后裔能不受化蛇攻击,朝歌知道神域的文”田鸡说到一半就停住,嘴角蠕动一下。“朝歌”

“朝歌并非是那艘船上的人,更不是彭廷在等的人,是朝歌破译了石门上的秘密,既然他能做到,那祖神同样也能做到,化蛇能阻挡人,却阻挡不了神,朝歌继承了祖神的神力,他是如何杀掉相柳,想必你们都还记得,如果到这里的是祖神,那些守护甬道的化蛇根本阻挡不了祖神。”

我重重叹息一声,默默点点头说:“事实上的确是这样,彭廷留下的那些机关和怪物,仅仅能阻挡人,却阻挡不了神,我们能到这里,说明祖神同样有能力到这里。”

“所以彭廷才会在这间石室中设置机关。”宫爵渐渐恢复了镇静。“而且这还是一处只有那艘船上的人才能破译的机关。”

“为什么?”我问。

宫爵指了指我们头顶的巨石说,这机关设置的很隐蔽,即便她没有被宝座分散注意力,也未必能第一时间发现,仔细看看这间石室,除了记载关于神域发生一切的壁画外,彭廷根本没有留下关于机关的任何线索和提示。

这就意味着,就是到达这里的是彭廷在等的人,也必须去经受机关的考验,她无意中踩到砖石触发了机关,巨石掉落到一半就停住,这是彭廷在示警,并且用这样的方式告知触发机关的人。

要么破解机关从这里离开,要么行差踏错就和长生仙宫玉石俱焚。

“彭廷没有留下提示,说明他相信,要通过这处机关的办法只有那艘船上的人知晓,因此才会孤注一掷设置如此险要的机关。”宫爵说。

“那,那怎么办,我们的先祖知道破解的办法,可我们不知道啊。”田鸡看向宫爵说。“你虽然也是月宫九龙舫上的人,可你什么都记不起来,按照你所说,我们岂不是进退两难,要么站在这里等死,要么被石头砸死啊。”

“彭廷是防止祖神找到这里,石室之中什么提示都没有,即便是彭廷等的人到这里,又怎么知道破解机关的关键是什么呢?”叶知秋冥思苦想。

“而且只有那艘船上的人才知晓,难不成是彭廷离开月宫九龙舫之前和其他人约定好的秘密?”田鸡说。

“应该不可能,彭廷离开月宫九龙舫的时候没想到自己无法返回,又怎么可能未卜先知和其他人留下约定。”薛心柔摇头否定。

宫爵慢慢蹲下身,目不转睛看着她面前的砖石:“这里有凌璇的脚印,她脱掉鞋进入长生仙宫,是为了防止脚印暴露行踪,凌璇到过这里,可奇怪的是,她的脚印离奇的消失在这里。”

“凌璇的脚印又消失了?”田鸡挠挠头说。

“脚印是向着宝座的方向,从脚印看凌璇应该走向宝座,可是她的脚印只到这里就没有了。”宫爵眉头紧锁。“她到底是怎么过去的呢?”

“你在幻像中看见自己在城邦的高塔中看书。”一直默不作声的我声音低沉问宫爵。

“是的,就是在被祖神的攻击中轰然倒塌的那座高塔上。”宫爵很肯定的点头,有些疑惑望着我。“怎么突然问这个。”

“你当时你站到高塔边的时候,你看见了什么?”我继续问。

“我不是告诉过你们,我看见铺天盖地的黑色从远方”

“不是这些,在你看见那片黑色之前,你站在高塔边看见了什么?”我打断宫爵淡淡的问。

宫爵低头回想了片刻回答:“我好像记得在高塔下,有很多人在虔诚的跪拜高塔,好像那座神塔对于那些人来说极其的神圣和庄严。”

“你还记不记得那些人跪拜的动作?”

“记得。”

我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说出口:“那就是通过这间石室的办法。”

“啊?!”宫爵大吃一惊,疑惑不解望着我。“什么意思?”

彭廷在石室中留下的壁画,记载了神域中发生的一切,他把宝座雕刻在石室的正中,宝座代表了权力,而宝座上的王冠却代表着崇高的身份和地位。

“神域有着极其森严的等级区分,能坐上这个宝座的只有神国的国主,你看见高塔下那些膜拜的人,他们膜拜的并非是高塔,而是站在高塔上的你,因为你戴着那顶象征至高无上神权的王冠,而如今王冠摆放在宝座上,如同国主坐在上面。”我和宫爵对视声音平缓。“彭廷在等的人,到达这里的时候,看见宝座和王冠,自然而然会去跪拜。”

“如果到这里的是祖神,他们不可能向敌人的宝座下跪,所以只有那艘船上的人才能破译这里的机关。”宫爵恍然大悟。

宫爵说完之后,静气凝神沉默的站立,我猜想她应该是在回应幻像中她看见的跪拜动作,然后极其恭敬虔诚的跪在地上,动作缓慢沉重,对于这个动作宫爵似乎格外的娴熟,想必潜移默化中一直深深刻在她脑海里,即便失去记忆,跪拜在地上依旧是那样有条不紊的熟练。

当宫身体埋下去那刻,伴随着低沉的轰鸣身,宝藏后面的石墙缓缓分开,这里距离银柱山顶已经不远了,我深吸一口气望向石墙后面的出现的通道,相信很快我就会和凌璇狭路相逢。

第679章 功亏一篑

从王座后面的通道进入后,感觉这里异常的安静,我们在银柱山外看见的那些风洞,光线从洞口投射进来,照射在凝结成冰的洞壁上,里面异常的明亮。

我抬头看见波光粼粼的水底光影,甚至还有在我头顶游动的鱼,我们如今站立在山巅的天池之底,而脚下的通道一直延伸到一座宫殿的大门处。

很典型的殷商风格建筑,气势恢宏庄严肃穆,宫殿的大门已经被开启,我想那就是彭廷长眠的长生仙宫,向前走了一步,忽然被眼前的一处景象所震惊到。

这里因为有从风洞透进来的风,因此温度极低,我下意识拉了拉衣领抵御严寒,石壁内原本该湍湍流淌的水全都凝固成冰。

其中一滴融入的冰雪掉落在半天中,那透明的水滴在光线中晶莹剔透,可奇怪的是,水滴就这么悬停在我眼前,我用手去触及,水珠在我的指尖变化着姿态,可仍然一动不动停在半空中。

我吃惊的环顾四周,竟然发现好多滴落的水珠全都是这样。

“你们来看看这里,好奇怪。”

我对身后的其他人说,可半天没有听见任何人的声音,转头才看见,其他人全都吃惊的一动不动愣在原地。

“你们怎么了?”我不知所措问。

可竟然没有人回答我,所有人好像和那些水珠一样被凝固住,我心里一惊,用手指触碰田鸡,发现他根本不动,其他人也一样,我这才发现,他们每一个人都保持着进来时的最后一个动作,他们的身体像是被禁锢住。

从风洞外传来呼啸而过的风声,但奇异的是,我竟然没感觉到被寒风吹拂,这些风洞贯穿山体,风能随意的进出,可我抬起手竟然发现没有一丝风吹进来。

任凭我怎么摇晃其他人,全都纹丝不动,我说什么他们好像也听不见,目光落在薛心柔的手腕上,她的手表的指针停止不前。

我皱眉重新环顾四周,突然意识到这里的时间是被禁锢的,但不同于我们之前进入的蓬莱和魔国,在这两处地方,时间只是变的异常缓慢,但在这里却是完全停止。

想必彭廷在关闭长生仙宫之前,为了能等到月宫九龙舫的出现,封闭了这里的时间,既然时间在这里不会流逝,就意味着不管他在此长眠多久,等他被唤醒时都如同刚刚过了片刻。

这些悬停在半空中的水珠就是这里时间被封闭那刻的形态,这里所有的一切都是静止的,从其他人的反应看,但凡进入这里的人都会随着时间的静止而变的如同雕像一般。

只有神族才能不受这种时间的限制,所以我才会活动自如,但是宫爵也是神域中的神族,她也被限制,我猜测多半是因为她在罗布泊失去记忆的同时也失去了作为神族与生俱来的神力。

原本我应该和她一样的,可我却进入了魔国,阴差阳错让我恢复了一些神力,看着纹丝不动的其他人,我反而松了一口气,我一直不知道如何阻止他们见到凌璇,现在看起来我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我深吸一口气打算独自进入长生仙宫,从宫爵身边走过的时候,迟疑了一下,从她脖子上把项链取下来。

沿着通道我走进长生仙宫,里面的陈设古朴无华,在大殿的最里面摆放着玉石棺椁,棺盖已经被打开,我看见虚弱不堪的凌璇正吃力的在棺椁中摸索。

她抬头的时候看见了我,目光中依旧是义愤填膺的仇视,但却多了一丝吃惊的疑惑,或许她没想到我会出现在这里。

她看上去并没有我想象中那么强大,甚至连站立的气力都没有,我看见她握在手中的随侯珠,棺椁中长眠的应该就是彭廷,凌璇是在找寻涅槃轮的另一半。

我加快脚步向棺椁的方向跑去,凌璇估计也知道我试图要阻止她重组涅槃乱,拼尽全力在棺椁中摸索,我手不由自主摸到腰际的刀柄上,这是我除掉凌璇最好的机会,当我拔出刀的那刻,突然停下脚步,目瞪口呆一脸震惊看向对面的凌璇。

她瘫软的从棺椁边倒在地上,可她另一只手却从棺椁中拿出一块玉璧,和田鸡在碣石金宫中毁掉的和氏璧一模一样。

那就是被彭廷藏匿的涅槃轮另一半,凌璇气若游丝看着我,眼神中透着蔑视和阴冷:“上一次没杀掉你,我还担心不知道去什么地方找你,现在好了,你自己送上门。”

我蠕动一下喉结,根本没有听凌璇说什么,目不转睛看着她手中的两样东西,一旦让她重组涅槃轮,凌璇会在瞬间恢复归墟祭司的神力,到那个时候,现在的我在她面前如同蝼蚁般脆弱和渺小。

咔!

凌璇根本没有留给我去抢夺的时间和机会,毫不犹豫的把手中两件东西拼合在一起,卓明风曾经给我讲述过涅槃轮的样子和作用,在他的描述中,完整的涅槃轮会发出绚丽夺目的光晕,那是归墟神国最重要的神器,代表着永生和不朽,一直以来都由国主保存。

就是这件神器让归墟神族具有了长生不死的能力。

可奇怪的是,凌璇重组了涅槃轮,可我却没有看见她手中的神器有任何变化,凌璇依旧虚弱不堪坐在地上,依靠着石柱才不至于倒下。

她看着手中的涅槃轮,目光中充满了疑惑,最后慢慢变成无助的绝望。

“对啊,我怎么没有想起这个。”我长松一口气。

涅槃轮但凡还有丁点能力的话,彭廷也不会把这件神器一分为二,在彭廷修建长生仙宫的时候,他应该已经意识到涅槃轮离开月宫九龙舫的时间太长,这件神器的能力正在快速的减弱和消失。

彭廷把涅槃轮分开,变成后来传闻中的春秋双宝,传承给后人的珠子上还保存着所剩无几的永生之力,但对于神族来说,已经无济于事不可能在延续生命。

但是对凡人来说,珠子上的神力却足以延长相当长的寿命,因此得到珠子的彭家后人彭祖,就靠珠子上残留的神力活了几百年。

至于被彭祖藏匿在长生仙宫中的玉璧,同样也残留着神力,只不过彭祖在最后用掉了上面的神力,就是这座仙宫中被静止的时间,彭祖就是借助玉璧来让自己不会受时间流逝的影响,以确保他能等到月宫九龙舫找到这里的那一天。

原本涅槃轮重组之后,还会暂时恢复一部分永生的能力,可惜这一次机会却被姬渠浪费掉,他带着从彭家后人手中强取豪夺得到的随侯珠来过秦岭,他虽然没有找到长生仙宫,可是应该到了子午谷,而且还距离银柱山不远的地方。

随侯珠感应到涅槃轮,因此随侯珠才会重新闪耀,并赋予姬渠几百年的寿命。

我在心里暗暗松了一口气,我原以为凌璇有能力让重组的涅槃轮恢复神力,可看着如今奄奄一息没有丝毫气力的她,原来我的担心是多余的,涅槃轮除了回到月宫九龙舫之外,根本没有其他办法让这件神器重新发挥作用。

失去神力的凌璇落在我眼里,和普通的凡人无异,而且还是一个虚弱到极致不堪一击的女人。

我反而不像最开始那样急切,居高临下俯视地上的凌璇,她如今就像一只待宰羔羊,我慢慢走过去,站在玉棺的面前,围绕棺椁走了一圈,手中的匕首在棺椁的玉缘上滑动,发出刺耳的摩擦声。

棺椁中的彭廷闭目安详,穿着殷商时期王室的服饰,可见他在当时的身份和地位有多尊崇,我追逐那艘船和那六个漏网之鱼的归墟祭司,前前后后耗费了几千年的时间。

可奇怪的是,当我看见彭廷和凌璇的时候,充斥在我心里的并非是欢愉的快感和如释重负的轻松,我现在能轻而易举杀掉彭廷和凌璇,但看着他们,我更多的竟然是陌生。

或许是我失去记忆的原因,即便我还记得神域中的一切,但当时我并没有见过面前这两个人,千辛万苦甚至孤注一掷才到这里,来之前我根本没有胜算,我甚至认为自己会死在秦岭之中。

可现在我掌握着他们的生死,但是不知道为什么,我居然无法做到向凌璇仇恨我那样去仇视眼前这两个不共戴天的仇人。

“动手吧,你和你的爪牙找寻了我们那么久,等待的不就是现在,不用以为我会向你乞求,归墟神族永远不会向你低头。”凌璇用尽最后的气力,努力让自己的头能抬高。“我早该战死在神域的,从我离开神域的那一天起,支撑我活到现在的,就是等待月宫九龙舫完成充能,我相信剩下的族人一定会完成这个使命,到时候,你和你的龙伯大军会彻底被摧毁。”

我默不作声俯视着凌璇,她的话并没有触怒我,反而我感觉到她的无奈和惋惜:“是啊,我们都有各自的使命,可惜,不管结果如何,你都没有机会看见尘埃落定的那一天……”

第680章 他乡遇故知

凌璇视死如归看着我,在她目光中没有怯弱和惧怕,好像她早已做好面对这个结局。

她这个样子我并不感到吃惊,用她自己的话说,她应该战死在神域才对,她侥幸从那场浩劫中生还,或许对于凌璇她已经是死过一次的人,命运和她开了一个玩笑,千辛万苦逃了几千年,最终还是落在我手里。

我相反并没有凌璇那样急切,这里的时间是静止的,就是说,不管我在这里停留多久,我的寿命也不会消耗丁点。

我走到凌璇对面的石柱,可能也是累了,和她一样依靠着石柱坐到地上,沉默了很久抬头看着凌璇声音很平静:“你有多久没说过话了?”

“什么?”凌璇有些疑惑的望向我。

“我给你算算,你在唐初之前离开的那艘船,到现在已经千年,如今你苏醒过来,就是说你有一千多年没有说过话了。”

凌璇的目光看向我手中的刀,然后阴冷的打量我:“你追了我们这么久,无非是想斩草除根,何必那么多废话。”

我把手中的匕首收起来,以凌璇目前的状况,我杀她根本不需要用刀,至于那个还在玉棺中长眠的彭廷就不足为据,我试图用这样的方式让凌璇放松些。

“你离开月宫九龙舫的时候,涅槃轮已经被彭廷带走,就意味着,你一旦离开那艘船,就没有机会再回去,所以你才会修建万象神宫,等待你的族人找到你。”我漫不经心说。

凌璇没有说话,或许是担心在我面前泄露了什么。

“你不用这样,你做的事我都清楚,没有了神域图,月宫九龙舫无法前往为水晶充能的龙气之地,所以必须要有人勘查九州龙脉,你幸不辱命不但找到了那些地方,并且把九州龙脉图留在万象神宫,同时你还隐藏了三条龙脉。”我面无表情看着凌璇说。“如今所有的龙脉我都已经知晓,唯独还有一条不知下落,如果我没猜错的话,月宫九龙舫现在就应该停泊在那处龙脉之上。”

“你是想从我口中知道那艘船最后停泊的位置?”凌璇冷冷一笑。“省省吧,你要动手就快点,不管你说什么,我都不会向你吐露半个字。”

我埋头重重叹口气:“我知道你不会告诉我。”

“怎么?你感觉到害怕了?从时间推算,那艘船很快就要完成晶石的充能,等到月宫九龙舫重返神域,就是我们归墟复仇的时候。”

“怎么回去?神域图你们早就遗失,而且你们留着昆仑金阙的鸿蒙珠如今还在我手中,即便月宫九龙舫完成充能,你们和我一样,都无法重返神域。”

“鸿蒙珠在你的手中!”凌璇大吃一惊。

“至于最后一条被你藏匿的龙脉,不用你告诉我,我也知道在辽东,你说的没错,月宫九龙舫就要完成充能,但你却忽略了另一件事,我会在完成充能之间找到那艘船。”

凌璇神色更加吃惊,看她的反应我就知道自己没有说错。

“你既然知道最后一处龙脉的位置,为什么你会来长生”凌璇说到一半,目光落在她手中的涅槃轮上,在嘴角露出高傲得意的笑容。“离开神域,你的寿命支撑不了你活到现在,你和我一样,想要得到涅槃轮来延续生命,看起来你应该活不了多久了。”

凌璇吃力的大笑,好像她已经打败了我一样。

“是的,如果我不能返回神域的话,早晚有一天我会寿终正寝,不过我比你要好一点,暂时我不会担心寿命的终结,我所剩的时间不多,只有一千年的光阴,可在这个世界中,这是一个极其漫长的时间,我相信还有机会活着回到神域。”我波澜不惊回答。

“你想说什么?”凌璇有些慌乱。

“不是我想说什么,刚才我就问过你,还记不记有多久没说过话了,离开那艘船以后,你一直要隐藏自己真正的身份,你从来没有和谁聊过神域中的一切,因为那些秘密你必须藏匿在心,这都过来一千多年,相信你有很多话憋在心里吧。”

“你,你想和我聊天?!”凌璇大为疑惑。

“我和你可能真的很有缘,我从来没有想过会见到同一个归墟人这么多次,你是知道的,归墟神族在我眼里,我更愿意看见你们堆积如山的尸骸,所以同一个归墟人我一般是不可能见两次的,即便下一次再遇到,相信我看见的只会是一具尸骸而已。”我直言不讳对凌璇说。“可我居然前前后后见到你三次,你不认为还能活着见到我,对于你来说已经是奇迹了吗?”

“你见过我三次?”

“第一次是我找到你修建的万象神宫,当时你长眠在那里,就连我都很好奇,当时居然没杀你,然后是在东海,加上现在刚好三次。”我直视凌璇云淡风轻说。“我和你虽然势不两立,可都是来自神域,我们有共同的故土,我追杀你们也有几千年,虽然谈不上是朋友,但相信没有比我更了解你们的,也算是故交吧,都说他乡遇故知是件幸事,反正你都不怕死,还怕和我多聊几句。”

“归墟和龙伯势不两立,我实在不知道和你有什么好聊的。”

“你累吗?”

“”凌璇一怔,估计她以为我会聊和那艘船有关的事,却没想到我突然问了一个让她意想不到的问题。

我知道凌璇回答不上来,从身上摸出卓明风留下的酒壶:“我不知道你累不累,反正我是累了。”

凌璇一脸茫然迷惑,用诧异的眼光看着我,好像现在的我让凌璇不知所措,或许在她的印象中,现在的我和她熟知的那个龙伯国主完全是截然不同两个人。

我拧开酒壶仰头喝了一口:“知道雪域吗?在神域极北的苦寒之地,我就是在那里出生的,我记忆中那里终年呼啸着凛冽的寒风,漫天风雪覆盖着触目可及的一切,那是一片白色的疆域,唯一的颜色就是会短暂盛开的冰红花。”

“雪域一直被神族先辈封印,没有神族到过雪域,而且任何神族都无法在雪域生存下来。”凌璇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开口和我说话,我想是因为我提到了神域,她和我一样,那个地方在我们的记忆中已经模糊了几千年,从她离开月宫九龙舫到现在,这还是第一次有人和她谈及故土。

“不是没有神族能在雪域中生存,而是没有任何神族愿意留在雪域,当然,龙伯除外,我们只能被与世隔绝在雪域,几万年来一直忍受着风雪和严寒。”我仰头又喝了一口酒,有些入神的说。“我记得,我最喜欢的就是爬到雪域之巅,在那里可以眺望到很远的地方,我一直试图看到雪域外面的地方,可我的视线从来都无法穿透风雪。”

“所以你才会觊觎神域,所以你才会率领龙伯大军血洗整个神域。”凌璇说到这里依旧义愤填膺。

“觊觎”我深吸一口气淡淡笑了笑,连我都没想到,我居然会对一个归墟人笑。“知道我在雪域的时候都干什么吗?”

“干什么?”

“从我出生开始,我一直在学的只有两件事,其中一件就是学会如何在雪域中生存下去,这也是每一个龙伯人必须去学会的技能。”我看着凌璇心平气和说。“而另一件就是找到离开雪域的办法。”

“我宁愿你们永远留在雪域,如果不是因为你们踏入神域,所有的神族也不会被屠戮,神国被摧毁,我们背井离乡几千年。”

“你们是神族,龙伯也是神族,为什么龙伯就要活着雪域之中,而你们却能在神域安平的渡过漫长一生。”

“神域之中各个神族之间一直都相安无事和睦共处,各有自己的疆域,你们生存在雪域,是因为你们能抵御雪域的严寒,可龙伯居心叵测贪婪的试图占领整个神域。”

“这么说起来,在你心里,龙伯人就该活着雪域?”我居然没有被凌璇的话激怒。

“事实上,龙伯和其他神族一直没有交集和往来,而且你们即便想要迁徙离开雪域,也不用对其他神族赶尽杀绝。”

“你知不知道龙伯人为什么要生存在雪域?”

凌璇一愣,好半天才疑惑的摇头:“不知道。”

“这个世界中的很多人相信因果,任何事的发生都是有原因的,我知道你仇视我和我的神族,我也知道你经历过我带给神域的毁灭和浩劫,不过,你一直没有问过自己。”我目不转睛看着凌璇,声音低沉而威严。“为什么龙伯人要生存在雪域,又是为什么要血洗整个神域。”

第681章 因果报应

彭廷在长生仙宫中留下的壁画,只加载了我率领龙伯大军血洗神域的始末,最开始的时候我以为彭廷故意无视这场浩劫的起源。

但听凌璇对我说的话,才意识到她根本不清楚我血洗神域的原因,甚至在她心里龙伯就该活着雪域。

“既然你认为我们迁徙离开雪域,其他神族不会干涉,那你为什么不想想,为什么你们神族先辈会封印雪域呢?”

“大祭司说过雪域里有万恶之源,会危急到整个神域,所以在很久之前,由归墟国主和其他神族合力封印雪域。”

“雪域之中除了龙伯之外,再无其他的活物,就是说在你们先辈的心目中,根深蒂固的认为龙伯就是所谓的邪恶?”我尽量控制自己的情绪,如果我现在还是龙伯国主的话,恐怕凌璇早就尸骨无存。

一个奄奄一息的归墟人,一个失去记忆和力量的龙伯人。

或许只有在这样的情况下,我们这两个不共戴天的种族才能心气平和交谈一次。

“我不认为先辈所说的有错,所有的神族从出生开始就被告之,有两件事不能做,第一件就是不能靠近雪域,第二件便是绝对不要去破坏雪域的封印,否则会危急到整个神域的安危。”凌璇理直气壮回答。“事实也证明这些警示,龙伯的确就是邪恶之源,你们给神域带来了什么?死亡和血腥的浩劫!”

“经历国破家亡是不是一件很难受和痛苦的事?”我并没有和凌璇去争辩,反而更加平静去问。

凌璇没有回答,而是用愤恨仇视的目光回应我,我曾经是不会容许有神族敢用这样的眼神注视我,可现在我却不以为然。

“其实我能体会你对我的仇恨,真的。”我用很平静的语气说。“看着自己的神国在火海中变成废墟,耳边听到的是自己族人的哀嚎,到最后束手无策看着族人被屠戮,直至倒在血泊之中,那种绝望和悲伤溢于言表。”

“你会体会,你怎么体会,你所做的只有一件事,就是带领你的龙伯大军屠戮神族,践踏和摧毁我们的神国,你这双手中到底沾满了多少我族人的鲜血,恐怕你自己都记不清吧。”

“是的,我真记不得了。”我看看自己的双手声音低沉。“不过我还记得龙伯人是如何到的雪域,你说我不能体会,你知道在雪域中,每一个出生的龙伯人,从小到大一直被灌注的是什么吗?”

“杀戮。”

“对,你还真没说错。”我居然笑了,但笑容亦如雪域的寒冰一样冰冷。“但你只说对了一半。”

“还有一半是什么?”凌璇有些好奇。

“是铭记龙伯神族是如何被屠戮,如何被追杀,又是如何被驱赶到神域,每一代龙伯人都牢记我们先辈的悲壮和惨烈,没有神族愿意在雪域中生存,但龙伯根本没有选择,我们的先辈用尸骨和鲜血堆砌一条血路,侥幸残存下来的龙伯人,就是沿着这条被称为血色之耻的道路才逃脱了追杀。”

“血色之耻?追杀?”凌璇越听越疑惑。“谁?谁追杀龙伯神族?”

“在我来这里之前,遇到一个人,他告诉我想要建立一种不被推翻而且井然有序的秩序,在这个秩序中没有纷争也没有混乱,服从秩序的人会长治久安的活下去,但是代价却是要失去自由,没有自己的意识和思维,一切必须无条件服从秩序,如果违背了秩序,后果就是被剿灭和铲除。”

凌璇没有打断我,面无表情听我继续说下去。

“其实我对这个秩序并不陌生,当初龙伯的先辈就是违背了这个秩序,所以遭到了围剿和屠杀,在毫无征兆和防备的情况下,龙伯神国毁于一旦,种族险些被毁灭,为了确保种族的延续,幸存下来的龙伯人只能逃入雪域。”我声音沉重看着凌璇,并且在她面前卷起袖口,把手臂裸露在她眼前。“你问我怎么能体会你如今的仇恨,因为你现在经历的悲痛,刻苦铭心深入在每一个龙伯人的血液之中。”

“龙伯神族曾经遭遇过围剿?!”凌璇大吃一惊。“谁,谁围剿龙伯神族?”

“你为什么想要杀我?”我很平静的反问。

“因为”凌璇一怔,震惊无比嘴微微张开。“有神族对龙伯发动过屠杀?!”

“我的先辈曾经也在神域之中,与世无争和其他神族共处,之所以险些被灭族,就是因为龙伯先辈不经意破坏了神域中的秩序。”

“龙伯破坏了什么秩序?”

“龙伯人从来没有服从和妥协过这种秩序,我的先辈只是想找到永生的办法,而这个举动在神族的眼中变成隐患,神族认为龙伯人得到永生会危及神域。”

“永生?所有的神族不都具有永生吗?”

“龙伯人没有,其他神族为了制约龙伯,以延续寿命为条件,但从来不肯告之龙伯永生的办法,龙伯人从未想过祸乱神域,但更不想受制于人,所以才会自己探寻永生的办法。”

“龙伯人的举动触及到神族的底线,一旦让龙伯得到永生,就没有办法制约龙伯神族。”凌璇恍然大悟。

“所以才有神族先下手为强,趁着龙伯毫无防备的情况下发起突袭,你所经历的一切,我的先辈全都经历过。”

“你带领龙伯大军血洗神域就是因为这个原因,你屠戮所有神族”凌璇嘴张的更大。“难道你是在复仇!”

“对,你和那些逃离神域的归墟祭司,一直想要做的事,就是我在神域已经做过的事,你说的一点都没有错,我是在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