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看出来啊,应叔还挺浪漫的。”叶知秋笑着说。

“悔元年轻那儿也算是万花丛中过片叶不沾身,估计这就是缘分,遇到沈流烟就像是中了邪。”

“那到底谁赢了?”田鸡问。

“你能不能问重点。”薛心柔白了田鸡一眼。“叶叔,最后他们两人是不是好上了?”

“能不好上嘛,都耗了一年时间,还不好上我都瞧不起他,悔元为了让沈流烟高兴,去天山的时候,偷偷故意让她发现古墓的线索,沈流烟因此先找到了厉王墓,悔元输了赌约却赢了佳人。”

“后来呢?既然都郎情妾意了,为什么应叔后来又跟田姨在一起?”宫爵问。

叶九卿重重叹口气,神情有些黯然,无奈的摇摇头说:“年少轻狂,我是这样,悔元也是,难怪我和他能成朋友,想想我们都犯了同样的错……”

看叶九卿的神色就知道有变故,我们都没催促,他沉默了好久才缓缓说,古墓被找到后,沈流烟打算立刻通知考古队,可是悔元却没答应,他毕竟当时还是圈里的人,关中应龙的名号是他一个一个墓探出来的。

这要是让圈里人知道,他协助考古的发现了大墓,他在圈里从此根本无法立足,应悔元争强好胜又特别要面,岂能让圈里人看笑话,即便沈流烟要通知考古队,但他也想先进墓看看,因此说服沈流烟让他打盗洞进入墓室,看过厉王墓到底什么样后,再让考古队接手。

这样一来即便传出去,墓也是应悔元先找到,至于后面的事就和他没关系了,沈流烟虽然觉得不妥,可是又怎么会拒绝应悔元,便同意了他的想法。

“如果悔元不一意孤行进墓的话……”叶九卿又重重叹口气。

第703章 南国佳人

再往后面问叶九卿就只字不提,好像后面发生的事他不愿意再去回想,看叶九卿的表情有些艰难,我对身后的其他人示意不要再追问,他想说的事自然会说。

叶九卿带着我们停在古镇运河边一处青砖黛瓦的民居,倒是应了那句近水楼台,我们就是在这里见到沈流烟。

出美女的地方不少,吴越娇娃、洛阳女儿、米脂婆姨……唯独扬州美女叫得最响流传最广,所谓南国佳人,蕙心纨质。

南国,指的就是扬州,这里川泽秀媚,风和雨润,不管是扬州还是扬州的女子,用钟灵毓秀四个字形容完全恰如其分。

见到沈流烟时,我突然想到小家碧玉,即便面前的女人已经年过半百,但从她眉目之间还能看见年轻时风华绝代的影子,难怪应悔元会为之倾倒。

“叶哥,你怎么来扬州了?”

在叶九卿的描述中,临来之前,我在脑海中勾画沈流烟的样子,在我的想象中她应该安静恬淡柔婉可人,如吟诗般的温存软语,这样的柔美女子,更能迷醉男人心。

至少沈流烟不说话的时候,和我的想象完全一致,可她一开口,那嘶哑刺耳的声音让我大为震惊。

“无事不登三宝殿,今天专程来打扰你。”

“叶哥客气,你我也有许久未见吧。”

沈流烟的声音和她的容貌格格不入,但言谈举止却让人安静,没有焦灼静若止水,她把我们迎进门,从屋里走出来一个和我们年龄相仿的女子,眉目之间透着婉约成诗,柔婉自如的气质如同江南山水一样令人心动。

我依稀能从这女子的身上看见叶九卿对沈流烟年轻时候的描述。

“不悔,来见见叶叔。”

“叶叔好。”女子落落大方,声音如似夜莺低声呢喃,让人心醉。

好特别的名字,不知道是谁给她取的,但我看着她有些入神,倒不是因为她的风华,我从这女子的眉目间竟然看到应悔元的样子,心里暗暗一惊,这中间一定还有其他的事,叶九卿没有告诉我们。

“……”叶九卿目瞪口呆,看着面前的女子样子很吃惊,我猜他和我们一样,是第一次见到她,叶九卿嘴角蠕动几下,似乎有话想问,但最终还是咽了回去。“好,好,你,你叫什么名字?”

“沈不悔。”

叶九卿看向沈流烟,若有所思点头。

“这几位是?”沈流烟倒是比叶九卿要平和的多。

“哦,这是我冤家。”他把叶知秋叫过来。“叫沈姨。”

“沈姨好,还没听我爸说过他在扬州有朋友,来的唐突也没给您带礼物,沈姨不会见怪吧。”叶知秋乖巧的挽住沈流烟的手。

“这孩子嘴真甜。”沈流烟满心欢喜抚摸叶知秋的头。

叶九卿把我们一一介绍给沈流烟,唯独说到田鸡的时候有些犹豫,迟疑了半天:“田器,悔,悔元的儿子。”

我特别留意了沈流烟的反应,她好像很平静,只是目光停留在田器身上的时间远比对我们要多,打量了许久波澜不惊说:“你爸可还好?”

“好,只是上了年纪,身体大不如前了。”田鸡憨厚,在长辈面前有礼有节。

这中间分明有我们不知道的故事,而且还有一部分甚至连叶九卿都蒙在鼓里,我很好奇,如果应悔元今天站在这里,将会是怎么样的情况。

我一直留意沈流烟,发现她脸上戴着口罩,进门之后沈不悔给我们沏茶,沈流烟取下口罩那刻,除了叶九卿之外,我们所有人全都大吃一惊,沈流烟的左边脸颊全是干硬萎缩的伤痕,明显是被火烧过的痕迹,可惜了这种风华绝代的脸,犹如一块布满瑕疵的美玉,难怪她会戴上口罩。

“很久以前出了些意外,我的脸被毁容了。”沈流烟给我们倒茶的时候,显得很平静,和她的性子一样,云淡风轻并不介意我们的唐突。

我们连忙把目光收回来,沈流烟越是这样静若止水,我们反而越是好奇她口中的意外是什么。

“叶哥,突然到扬州莫非有什么要紧的事?”沈流烟把茶杯递到叶九卿面前。

“流烟,想请教你一件事,扬州中心的文昌阁你知道多少?”

“你可是无宝不落的凤凰,突然问到文昌阁,莫非扬州有宝?”沈流烟淡淡一笑。

“这一次还真的是宝。”叶九卿接过茶杯,竟然没有丝毫隐瞒的意思,压低声音回答。“九鼎的下落或许和文昌阁有关。”

“九鼎?!”沈流烟如此沉静的人,听到这两字也大吃一惊。

“叶叔,您说的可是失落两千多年的九州鼎?”沈不悔在旁边表情更惊诧。

“我们说的不是同一样东西。”叶知秋接过话解释。“后世一直传闻的九州鼎其实早已经被周穆王熔毁,被秦穆公带回咸阳的其实是周穆王重铸的一个巨鼎而已。”

沈流烟母女听完震惊无比,好半天才回过神,沈不悔连忙问:“既然九州鼎被周穆王熔毁,那为什么又和扬州的文昌阁有关?”

“大禹所铸的九鼎并没有流传后世,在铸造完成后就被秘密藏匿起来,而位置就在古扬州的中心,也就是现在的扬州文昌阁附近。”叶九卿一边说一边把关于九鼎大致情况一五一十说出来,这么重要的事他竟然没有隐瞒沈流烟,可见此人在他心里有多信任。“我去文昌阁勘查过,那里如今被两条主干道所覆盖,我来打扰你,就是想问问,你是搞考古的,扬州这边情况你最熟悉,文昌阁附近在取样的时候可有什么异常的地方?”

“贯穿文昌阁的两条主干道前前后后返修过很多次,因为那里是扬州府学遗址所在,我曾经参与过对附近地区的勘查,取样的土层虽然是活土,但大多都是返修时候留下的,并没有什么发现。”沈流烟回答。

“那就奇怪了,按理说九鼎就藏匿在文昌阁下面才对,既然那个地方多次返修,为什么就没有被发现呢?”我眉头一皱喃喃自语。

“叶叔,为什么如此肯定九鼎藏匿于文昌阁的下面?”沈不悔在旁边认真问。

“没打算让她学考古,可这孩子却偏偏对这苦差事情有独钟,或许注定她和这行当有不解之缘吧。”沈流烟慈爱的看着沈不悔说。“考古方面的事我早就不过问了,但不悔倒是能帮到你们。”

“真正的九鼎被藏匿于古扬州的中心,我们破解了找到的线索,星宿坐标线索,位置就在文昌阁。”宫爵说。

“现在扬州的中心的确是文昌阁,但是这个所谓的中心不过是扬州城规划的中心,真正的文昌阁并没有在现在的位置,你们怕是找错了地方。”沈不悔说。

“那扬州真正的中心在什么地方?”薛心柔连忙追问。

“是文津桥。”沈不悔脱口而出。

叶知秋连忙拿出扬州地图,但始终没有找到文津桥的位置:“地图上没有文津桥啊?”

“说到文津桥就得提及汶河,不过如今的扬州已经见不到汶河了。”沈不悔解释。

“为什么?”宫爵问。

“你们看见贯穿文昌阁的那两条主干道,就是现扬州的汶河北路和汶河南路所在,即是汶河的河道。”

“汶河被埋在地底了?!”我大吃一惊。

沈不悔点点头说,唐代时这条河穿城横贯而过,连接南北两个水关,是城区漕运的主通道,坊间称官河,江潮之水能够经城内官河进入扬州城内。

南宋时,这条十里官河逐渐狭窄起来,最终演变为城内的一条小河,到明朝,官河恢复了生机,河两岸建有扬州府学、甘泉县学和江都县学,故被定名为汶河,取文之谐音而寓意儒学昌明。

“如今的扬州城格局是在明代以后才形成,自南而北的汶河上,建有星桥、太平桥、通泗桥、文津桥和开明桥等,周边还有四柏亭、太守府和巡盐御史衙门等等。”沈不悔指着地图上一处地方说。“而文津桥就是扬州真正的中心。”

“如此重要的汶河怎么会被埋藏在地底呢?”叶九卿一脸认真。

沈流烟在旁边告之我们,关于汶河的事太久远,沈不悔恐怕都知道的不多,她年轻的时候倒是在扬州地志中查阅到过。

由于拆除新旧城间的城墙,大量砖块泥土进入汶河,河道逐渐淤塞,到五十年代,扬州清理整顿旧城区,全线填平汶河,建起了汶河北路和汶河南路,汶河自此消失,汶河路成为扬州市的一条南北走向的重要街道,而文津桥被埋于地下,文昌阁则立于地面。

“那文津桥的位置在什么地方?”我问。

沈不悔埋头在地图上仔细看了片刻,手指落在距离文昌阁靠北的一处地方。

“这下麻烦大了,文津桥在主干道的下面,就是知道九鼎的位置,也不可能明目张胆挖掘主干道啊。”田鸡忧心忡忡。

“你们要去找文津桥不用挖掘,我能带你们去。”沈不悔说。

第704章 有缘无分

“汶河都被填平,现在变成主干道,不挖掘怎么能下去?”田鸡问。

“我参与过扬州旧城区一处考古发掘,在地底发现了砖石结构的水涵洞。”沈不悔解释。

“什么是水涵洞?”田鸡一头雾水。

“水涵洞还是一种洞穴式水利设施,唐初就有出现过,有闸门以调节水量,甚至在唐初对水涵洞有专门的要求和规定,凡工有堤,有坝,有埽,有闸,有涵洞”叶知秋在旁边说。

“水涵洞发现的位置距离汶河不远,建筑规模和形式类似于一座小城门,为圆券顶长条隧道形式,比今天扬州的下水道要大,唐代扬州有扬一益二的美誉,与城市规模相配套的排水设施极其完善。”沈不悔点点头告之。“水涵洞如今还在修复性挖掘,而其中有一段的出口便刚好抵达汶河,位置就在文津桥下,我能带你们进去。”

我一听心中大喜,不过天色已晚沈流烟留我们休息一晚,明天一早由沈不悔带我们去,叶九卿和沈流烟是故交,两人许久未见肯定有很多话要许久,我们也不便打扰。

沈不悔带我们出去休息,回到房间宫爵在身后一个劲的戳我,回头看见她和叶知秋还有薛心柔全都冲我递眼神,每个人脸上都一副猎奇的隐笑。

我下意识看向正在收拾房间的沈不悔,知道这帮人是想问出叶九卿没说完的故事,只有田鸡憨憨的无动于衷。

沈不悔让我们先坐,她去拿点水果和茶水过来,我支开田鸡:“去帮帮忙,不悔一个人拿不下。”

田鸡点点头也没觉察到什么,转身和沈不悔出去,刚关上门耳边就炸开了锅,最激动的莫过于叶知秋:“别说你们没看出来,不悔是不是像”

“像应叔。”宫爵兴高采烈说。

“看样子应叔在扬州还真有故事啊。”薛心柔笑意斐然。

“积点口德吧,什么时候学会背后嚼舌根。”我白了她们一眼。

“你就不好奇?”宫爵问。

“我好奇什么,又不是长得和我像。”

“看,还说你没瞧出来,连你自己都发现不对劲吧。”叶知秋笑的意味深长。

我揉了揉额头苦笑一声:“也是啊,不悔的眉目之间颇有应叔的影子。”

“什么叫影子,简直就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她和应叔没关系,打死我都不相信。”叶知秋说。

“这说不通啊,应叔怎么看也都是一身正气磊落君子,如果说他和沈流烟珠胎暗结,为什么后来又和田姨在一起?”宫爵偏着头想了半天。“我瞧着应叔不像是始乱终弃的人啊。”

“这个不好说,没听我爸说,应叔年轻时风流倜傥,后来才转定了性子,谁知道以前的应叔是怎么样的?”

“叶叔不是说,应叔和沈姨情投意合,该不会两人在扬州的时候”薛心柔笑的隐晦。

“真要是这样,那也不应该有后面的事啊,田鸡都不该存在才对。”我百思不得其解。

这个时候,田鸡帮沈不悔拿着茶水和水果回来,她们还在我身后使劲戳我,被搞的没办法,硬着头皮问:“不悔,怎么就看见沈姨和你两个人,你爸呢?”

“我很小的时候我爸因病去世了。”沈不悔笑着回答。

“”我愣了一下,感觉自己问的太唐突。“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千万别介意。”

“没事。”沈不悔似乎并不介意,或许是她对父亲的概念很模糊和陌生。

“不悔,你为什么要跟沈姨姓啊?”叶知秋装着漫不经心的样子。

“不知道啊,我也问过她,可妈也没告诉我。”

我们默不作声相互对视,只有田鸡还不明白怎么回事:“这有什么,跟谁姓都一样,我不也是跟我妈姓。”

沈不悔让我们先休息,她退出房间后,宫爵若有所思说:“这不是欲盖弥彰嘛,连她爸是谁,沈姨都不肯告诉她,指不定该叫应不悔吧。”

“你们说什么呢?”田鸡一脸茫然。

“别没心没肺的样子,给你认姐姐呢。”薛心柔白了田鸡一眼。

“谁是我姐姐?”

“你没瞧出来,不悔和你爸很像?”宫爵笑着问。

“和我爸像”田鸡顿时目瞪口呆。“你们该不会是想说,不悔的爸是”

刚说到这里,叶九卿推门进来,我们连忙围上去。

“爸,不悔是不是应叔的女儿?”

“我怎么知道。”叶九卿关上门眉头紧皱,看叶九卿的样子他不是在隐瞒,他和我们一样震惊。“没道理啊,悔元要是和流烟有孩子,他不可能不管不问啊?”

“这事我看八九不离十,这名字就有玄机,沈不悔,名字里刚好有一个悔字,这和应叔的名字相同。”宫爵来回走了几步自言自语。“沈不悔这个名字应该还有一个意思,沈流烟不悔曾经发生的事。”

“叶叔,这事您得给我说清楚,不悔真是我姐?”

“我真不知道。”叶九卿坐到椅子上,心烦意乱喝了一杯茶。“悔元后来告诉了我他在扬州和流烟的事,但并没有提及他和流烟有孩子啊。”

“不悔都这么大了,你干嘛还藏着掖着,当年在扬州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我坐到叶九卿身边问。

叶九卿挠挠头叹息一声还是把事情始末说出来,应悔元探查清楚厉王墓的格局后,精准的打入盗洞,他带着沈流烟进入厉王墓中,一切本来很顺利,应悔元只是想进墓看看,可是离开的时候却出了事。

应悔元被称为关中应龙,他在圈里早已名声在外,一到扬州就被当地的同行给盯上,如果应悔元听了叶九卿的叮嘱,按照规矩先拜了山,也就不会有后面的事。

可当时应悔元年少轻狂根本不拘小节,而且又和沈流烟如胶似漆,压根没把这回事放在心里,他在扬州逗留了一年多,而且多次上天山,一举一动都被同行盯着。

“等到悔元带着流烟打算从盗洞离开,才意识到自己太过大意铸成大错。”

“我爸做错了什么?”

“你爸做错的地方多的去了,天山古墓当时被他和沈流烟发现,并没有告诉任何人,他二人既然入墓,说明盗洞外没有人留守。”我偏头看向宫爵,她应该深有感触。

宫爵恍然大悟:“是不是他们被扬州盗墓的给发现了?”

叶九卿点点头,盗洞外面的绳子被割断,一群人堵在上面,应悔元先坏了规矩,按道理就是活埋他和沈流烟都与人无尤,应悔元根本没想过要墓里的东西,告之只要放他和流烟走,墓归盗洞外面的人。

应悔元在圈里名声响亮,即便他有错在先,可话都说到这份上,外面的耗子也打算卖应悔元一个面子。

“可是”叶九卿说到这里无力的叹口气。“可是流烟不同意,她告诉悔元,天山厉王墓是难得一见的考古发现,不能让古墓被破坏。”

“你们搞考古的是不是都是这个德性,到底是命重要还是一个墓重要。”我没好气瞟了叶知秋一眼。“都这节骨眼上,还惦记死人躺的地方。”

“那后来呢?”叶知秋没有争辩,追问下去。

“悔元和流烟有赌约,谁找到厉王墓谁赢,输了的人必须给赢的做一件事,流烟让悔元无论如何不能答应把厉王墓交给盗墓的耗子。”

“我爸答应了?”

“古往今来多少英雄冲冠一怒为红颜,你爸还算不上是英雄呢,而且当时血气方刚,又岂会在流烟面前食言,我也不能说你爸傻,为红颜他算是有情有义了。”

叶九卿无可奈何告诉我们,应悔元虽然对沈流烟一往情深,但还不至于糊涂,前往天山之前和应家在扬州的涵春轩约定,以信号弹为令,若是看见信号弹说明有了变故。

应悔元向盗洞外发射了信号弹,他此举激怒了外面的盗墓贼,知道到手的大墓是盗不了,便一不做二不休炸了盗洞,想活埋了他二人,结果炸伤了沈流烟的脸。

“涵春轩的人赶到天山,知道出了事,可是毕竟不是圈里的人,找不到古墓的位置无法营救,立刻派人通知七叔,悔元有错在先,如果七叔出面有包庇之嫌,所以让我马不停蹄赶到扬州,我把悔元救出来时,他已经被活埋了十五天,幸好悔元机灵在下墓之前留了气口,否则他和流烟早就死在厉王墓中。”

“被埋在地下半个月,应叔居然还活着,他命还真大啊。”宫爵大吃一惊。

“他能活着不是命大,是因为流烟,他们带在身上的干粮只够支撑一个星期,当时悔元伤的不轻,全靠流烟用自己的血喂他才挺到我挖通古墓。”

“难怪天山汉墓能保存完好,原来中间还发生了这么多事。”叶知秋恍然大悟。

“那就更奇怪了,应叔对沈姨有情有义,而沈姨对应叔生死相许,既然一同经历生死彼此应该更信任,为什么最后没在一起呢?”宫爵问。

“我爸是不是辜负了沈姨?”田鸡憨厚,听到这里也肃然起敬。

“哎”叶九卿叹口气。“缘由天定,分在人为,我也以为他和流烟会共结连理,可惜造物弄人世事无常,只能说他与流烟有缘无分吧。”

第705章 不悔初心

应悔元为沈流烟差点把命搭上,沈流烟为了他也毁了容,两人经历过生死,厉王墓的事结束以后,应悔元原本是想带着沈流烟回关中。

“可就在这个时候,沈流烟向应悔元提出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让悔元从今以后不沾指盗墓。”

“这算什么条件,沈姨为了救应叔宁可割腕喂血,而且还毁了容,这点要求也不过分啊。”叶知秋说。

“这话你就得分两头说,要不是沈流烟执意要留着死人躺的地方,他们也不会被人活埋。”我摊着手说。

“我爸没答应?!”田鸡都大感意外。

“说真的,就连我都没想到,应悔元为了沈流烟命都可以不要,偏偏在这件事上却不肯让步,不过现在我算是明白,悔元盗墓是为了应家血脉的传承,他是想着破解应家寿命的限制,这是悔元责无旁贷的责任,他虽然对沈流烟有情有义,但这关系到应家命脉的传承,他不能为了一己私欲而放任自流。”

“啊,就是为了这个,他们两人没能在一起。”宫爵说。

“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使命和责任,有些时候不是自己可以选择,当时我没能理解悔元,现在想想,其实当时最难受的应该是他才对。”

我听到这里心中莫名的被触动,我或许比谁都能体会当年应悔元的心情,我和他何尝不是一样,我们都可以选择的,但是使命和责任让我们必须学会放弃。

“沈姨居然没有怨恨我爸”田鸡叹口气。

“你们只知道扬州女子的美,但不知道扬州女子的傲,流烟提出这个条件何尝不知道悔元一定不会答应。”

“啊!那沈姨干嘛还要提出来?”叶知秋问。

“我是后来和流烟叙旧时,她才告诉我,她是学考古的,而悔元是盗墓的,两人在观念上有本质的差别,天山厉王墓就是因为她坚持己见,所以让两人九死一生,她很感激悔元为他做的一切,可是不代表就没有下一次,她会去保护遗迹和古墓,虽然她坚信悔元一定会答应她的,但是她的想法和行为在禁锢悔元,这不是她想看见的结果,她更喜欢看见那个潇洒不羁的男人,而不是被自己束缚的应悔元。”

“沈姨提出了一个应叔唯一不会答应她的条件,她是在有意逼走应叔不,她是在成全应叔。”薛心柔点点头。

“时间是对的,就是说应叔在离开扬州的时候,沈流烟当时已经有了他的孩子,但是她并没有告诉应叔,因为一旦说出来,势必会让应叔不知所措进退两难,因此沈姨隐瞒这个秘密。”宫爵瞪大眼睛说。“沈不悔,就是说沈姨不后悔自己的决定,她没有怨恨过应叔。”

“就是说不悔是我姐!”田鸡目瞪口呆。“不成,这件事我必须要告诉爸。”

“告诉他什么?”叶九卿神情凝重。

“不悔是他女儿啊。”田鸡一脸认真。

“然后呢?”

“然后”田鸡一愣不知道该说什么。

“流烟不想把这件事告诉悔元,就是不希望让悔元为她如同在厉王墓,明明知道会以身犯险也不会说不,当时悔元还是一个人,如今结婚生子,你都这么大了,你再去把真相告诉他,你让你爸怎么做?”叶九卿神色沉稳盯着田鸡。“你岂不是让你爸左右为难,虽然是他无心之失,但是木已成舟,应家有你和婉清,扬州有不悔和流烟,你让你爸里外不是人?”

“那,那怎么办,总不能就这样瞒下去啊,不悔怎么说也是我的女儿,他有权知道真相。”

“他有没有权知道不是你说了算,更不是我们说了算,有这个权利的只有流烟,你爸不是没有偷偷来过扬州,当年流烟不想你爸进退两难,你认为如今还会让你爸懊悔愧疚?”

“听掌柜的,这事你还真不能说。”我拍拍田鸡肩膀。“田姨也是搞考古的,你爸绕了一圈还是找了考古的,说明在他心里一直对沈流烟念念不忘或者说是亏欠,有些事错过了就是错过了,你也不想想,你爸要是知道真相,沈流烟毁了容,独自把他女儿带大,这几十年的时间你爸赔得起吗?”

“你妈是明白人,知道流烟在你爸心目中的位置,这要是让你爸知道扬州还有一个女儿,你说他接不接回关中,如果接回去,那流烟怎么办?如果不接,悔元又岂能放心的下,都这把年纪了,你希望看见你爸终日郁郁寡欢焦头烂额?”叶九卿示意田鸡坐下,把倒好的茶水递到他面前。“老一辈的事,还轮不到你插手,流烟既然这样安排自然有他的道理,你就当什么都不知道吧,该说的时候,我相信流烟自然会告诉悔元。”

田鸡本分老实,虽然是一根筋可想了半天,估计也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默不作声点点头。

第二天一早,沈不悔带我们返回扬州市区,叶九卿向沈流烟辞别:“此去一别不知道下一次见面是何时,你一个人在扬州,要不我见到悔元让他多过来走动走动。”

“不悔,你先带大家出发,我和叶哥还有几句话要说。”

我心里明白沈流烟有话要向叶九卿交代,招呼其他人先走,沈不悔有典型扬州女子婉约成诗的气质,可举手投足却挺干练,拎着包热情大方的和宫爵她们几个女生交谈。

田鸡和我跟在她们身后,一路上田鸡都一言不发,没走多久,田鸡忽然加快脚步走到沈不悔面前:“姐,我帮你拿吧。”

“”沈不悔一愣,但很快落落大方笑了笑。“你干嘛好端端叫我姐?”

我们心里一惊,田鸡是一根筋,生怕他不开窍藏不住话。

“我瞧着你挺投眼缘,而且你又比我大,叫你一声姐不是应该的嘛。”

我们这才松了一口气,田鸡倒是表现的自然,他本来样子就憨厚,说话又诚恳,沈不悔也没多想:“好啊,从小到大都是我一个人,白捡一个弟弟多好。”

“没看出来,挺会来事啊,我们跟着你这么久,也没瞧你主动帮我们拿过东西。”宫爵在旁边开玩笑。

“要不你的也给我。”田鸡憨憨一笑。

“别,我可当不了你姐。”宫爵笑着摇手。

“说起来你们好厉害,居然能找到九州鼎的下落,如果真能找到九鼎,那你们就能名垂青史了。”沈不悔一脸佩服的对我们说。

“九州鼎算什么,我们还找到过黄帝的陵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