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里淡黄柔和的灯光照在小馒头巴掌大的小脸上,显得她格外圆润可爱。严肃本来觉得不能跟方针OOXX颇有点遗憾,但现在看到女儿的小脸,这种遗憾似乎瞬间就烟消云散了。

于是他听话地躺到了小馒头身边,刚想伸手去拉被子,却见小馒头比他早一步出手,费劲地拉来被子,胡乱往自己身上一盖,又去招呼方针:“妈妈,睡觉。”

方针无奈地冲严肃笑笑,却无法拒绝女儿的好意,只能听话地上床拉过被子盖上。

于是那天晚上,方针和严肃中间就隔着一个“障碍物”一觉睡到了大天亮。第二天早上起床后小馒头被阿姨带走去刷牙洗脸,方针就冲严肃抱歉地解释道:“孩子大概太兴奋了。好不容易有了爸爸,她想要和你亲近一些。”

严肃一边刮胡子一边笑道:“她愿意和我亲近我心里挺高兴的。不过下次得小心一点,千万别在我火被点燃之后再让她□□来。你知道昨晚我是怎么睡的吗?”

说完这话严肃把刮胡刀一放,胡乱洗了把脸就搂住方针直接把她抱到了外面的大床上。然后他用实际行动向方针说明他昨晚入睡前是怎样的一种状态。

方针被他折腾得四脚无力全身酸软,可耻地旷了一天班后,当天晚上两人早早地吃完饭洗过澡,又窝在被子里研究严肃身上的伤疤。

这个活动简直就是百试不厌,方针喜欢严肃更是享受,两人你摸摸我我摸摸你的,互相吃足对方豆腐。就在两个人情绪上头忍不住想要大干一场时,该死的敲门声居然又响了。

还是阿姨带着小馒头可怜兮兮地站在门外,无论方针怎么哄小馒头就是不肯离开,非常坚定地踏进他们的房间,并且再次霸占了双人大床最中间的位置。

像昨天一样,小馒头上床后还是很不客气地去扯被子,不同的是今天她自己带了个小枕头过来。方针想她大概是嫌昨晚跟严肃挤一个枕头有些不舒服,所以把自己的宝贝也一并带过来了。

大概知道自己的到来会令爸妈感到不悦,小馒头居然知道讨好他们。临睡前她很贴心地在方针和严肃的脸上各印了一个香吻,然后才满足地躺下,把被子盖到胸口,乖乖闭上眼睛自我催眠起来。

她睡觉的时候喜欢说话,一般话说得越多就代表越困,也就越容易睡着。方针把手支在脑袋下面,认真听着女儿的呓语。尽管一个字也听不懂,但奶声奶气的童音听着十分有趣。在咿咿呀呀在十几分钟后,小馒头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到最后小脑袋往旁边一歪,气息变得重而均匀起来,很快就进入了深度睡眠。

跟小馒头的好梦比起来,方针和严肃都有些了无睡意。两个人从床上坐起来,靠在床头沉默了片刻后,严肃率先开口道:“方针,我想我们得想个办法才行。”

方针深有同感。

和女儿一起睡觉虽有极大的天伦之乐,但毕竟对她和严肃的正常夫妻生活有所影响。像现在这样,他们两个人明明都很需要彼此,可碍于女儿睡在中间,他们也不好轻举妄动。真真是看得到吃不到,倍受煎熬的节奏。

于是第二天一大早吃早饭的时候,方针抓住个机会对女儿进行“思想教育”:“…你看电视里的小朋友都是自己睡觉的。自己一个房间不好吗?”

“不要。”小馒头端起杯子喝了口奶,头摇得跟拨浪鼓一样。

“为什么不要呢?”

小馒头想了想,吐出两个字:“黑,怕。”

方针明白了,于是再次出招:“那让阿姨陪你一起睡,这样就不用害怕啦。”

小馒头看了看妈妈,突然从椅子上跳了下来,直接扑进一旁严肃的怀里,有些紧张地说道:“要爸爸,跟爸爸…睡觉。”

方针厥倒,抚着额头完全没有办法。这年头帅哥就是待遇好,只要是女的不管老的小的全都能一举拿下。当初严肃说的那句“只要是女的就没有我搞不定的”似乎还在耳边响着。一直到今天方针才算彻底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

有时候男人太有魅力也不是一件好事啊。

于是从那天起小馒头就整天粘在严肃身边,每晚必要挤在他们中间当电灯泡。严肃虽然自诩很能搞定女人,但对这个小女儿却可是束手无策。

不过这并不意味着他和方针从此就要过上苦难的“分居”生活。所谓上有政策下有对策,严家家大业大,住的房子上下三层光房间就有十多个。小馒头再厉害也就能占一个房间。每天晚上等她睡着之后方针和严肃就会撤退到隔壁的房间去,关上门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有时候动静闹得太大方针都会不好意思,一想到隔壁房间阿姨正陪着小馒头睡觉,她不免有些汗颜。

于是两人的活动场所也进行了调整,从隔壁房间挪到了楼上的客房。两人正是年轻气盛的时候,所谓女人三十如虎四十如狼,从前对这事儿淡淡的方针现在也不知道是怎么了,每天就跟吃不饱似的。幸好严肃体格够好能力够强,否则换个弱一点的男人还真不一定能满足得了她。

只是这么强体力的运动过后,两人难免也会疲倦。特别是方针,经常到最后倦意袭来身体就不听话地发软,连迈步子的力气都没有。所以她时常胡乱洗个澡就往床上一倒,两眼一闭说几句迷迷糊糊的梦话,很快就睡着了。

严肃见她这个样子也懒得挪地方,索性陪着方针在楼上的客房一起睡。

结果这么睡了两回后,某一天早上两人起来洗漱干净下楼去吃早饭,路过二楼的时候就听见走廊那边传来惊天动地的响声。仔细一听居然是小馒头在那里哭,一边哭还一边大叫:“爸爸,爸爸。”

方针一脸无奈去看严肃,少见得发现对方居然正伸手抚着额头,显然也觉得相当棘手。

小馒头边哭边跑,显然在找严肃。当拐过走廊看见严肃的那一刻,她居然奇迹般地止住了哭声,满是泪痕的脸上露出灿烂的笑容,直朝严肃的怀里飞奔而去。

严肃一把将她抱起,小馒头顺势搂着他的脖子,对着他的脸就是一通狂亲,眼泪鼻涕糊了严肃一脸,将他冷峻自持的帅哥形象破坏得一塌糊涂。

那天晚上方针在把孩子哄睡着后,跟严肃两人重新讨论起这个问题来。相比于方针的一脸愁容,严肃倒显得很镇定。显然他心里已经有了主意,并且对自己的这个想法相当满意。

他这么跟方针说:“堵不如疏。看咱女儿像一辈子没见过帅哥似的,不如这样,咱们给她找个帅哥,转移一下她的注意力如何?”

方针对他说的前半段相当不满意,但后半段却让她觉得很有可行性。可问题是上哪儿去找个合适的帅哥呢?

严肃微微一扬眉,嘴角露出几丝笑意。然后他伸手摸摸方针的脑袋,揉着她的头发道:“这个你就不用担心了,交给我就行。过两天就把人带回来给你看。”

方针将信将疑,带着满肚子的疑惑上床睡觉。接下来的两天她一直在猜测这个帅哥到底会是谁。她仔细将身边认识的长相不错品性端正的男人挑了个遍,连袁沐都没放过,也没挑出个合适的。

说到底,这些年纪都太大了,实在不适合拿来和她女儿配。就算对方愿意她也不愿意啊。

结果第三天的晚上,严肃就将人领了回来。方针一看那人起先一愣,随即就对严肃竖起了大拇指。

严肃带回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王子这小帅哥。如今的王子早不是从前的那个小豆丁了,他今年快八岁了,俨然一副小大人的模样。加上他天性早熟,穿着打扮也很时尚,乍一看简直像是缩小版的偶像明星。

方针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以她的眼光来看都觉得王子相当帅气迷人,那她那个严肃口中说的“一辈子没见过男人”的女儿看了,岂不是立马就飞扑而去了?

不出方针所料,当小馒头被带出来和“王子哥哥”见面的时候,原本两只眼睛只粘在严肃身上的小丫头头一回“背叛”了爸爸,一下子就将视线钉在了王子身上。

方针心想,果然小孩子的品味和成年人不一样。严肃在她看来自然是天下无双的,但在女儿的心里或许个子不够高大的王子反而更令她“倾心”。

严肃把王子往小馒头面前一推,笑道:“来,叫哥哥。”

小馒头略带羞涩地一笑,奶声奶气地叫了声:“哥哥。”

王子本来还有点拘束,结果听得这一声他向来冷漠的心居然立时软化了许多。他还远不懂男女之情,只不过看到小馒头就觉得相当亲切,对这个白白的嫩嫩的胖胖的妹妹相当喜欢,立马就伸手去抓对方的手。

“走吧,我们一起去花园里玩。”

不大喜欢陌生人的小馒头丝毫没有拒绝的意思,听话地拉着对方的手,羞涩地跟他走了。走出几步后她还回头看严肃一眼,似乎是在心里做着比较。但最后她只是笑着转头,高高兴兴地跟王子一起出去了。

方针看着严肃一脸得意的表情直想笑,然后她问:“怎么会想到找王子来?”

“肥水不流外人田。”

方针一愣:“你这是准备让他们从小培养感情?”

“怎么,你不愿意吗?是嫌王子的亲爸不成样,还是觉得咏诗行事太夸张?”

“太早了。”方针斟酌着回答,“孩子们还太小,以后长成什么样都不知道,我不想过早地干预他们的感情。”

“我也不想。”严肃过来搂住方针笑道,“青梅竹马未必会开花结果,比如我和咏诗。但让小馒头多个朋友总是好的,咱们现在先不考虑他们长大的事情,只让他们交个朋友也很不错,不是吗?”

方针觉得这话有理,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结果刚点了两下头她就觉得身子一轻,整个人居然直接被严肃换了起来。

“你干什么?”

严肃一边往楼上走一边笑道:“趁孩子们玩得起劲,咱们也抓紧时间好好玩玩。方针,我觉得是时候给小馒头生个弟弟或是妹妹了。择日不如撞日,就今天怎么样?”

方针失声笑了出来,最后什么都没说,只伸手轻轻搂住了严肃的脖子。

终于,撇开了一切闲杂人等,这个男人又完完全全地属于她一个人的了。

☆、第76章番外三

袁沐这个人,无论是生活还是工作都喜欢规律得进行。

他习惯做任何事情都制定一个时间表,比如早上什么时候起床,起床后先做什么后做什么,吃什么样的早餐看什么样的报纸。根据第二天的行程安排他会提前挑好出门穿的衣服,保证自己在预定的时间内完成预定的每一件事。

因为有这样的好习惯,所以他才能年纪轻轻就在严肃身边担任要职,成为深蓝几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存在。他的井井有条和细致认真,让包括严肃在内的董事局所有的成员都相当满意。

不光上司欣赏他,整个公司仰慕他的女性也多如过江之鲫。

袁沐长得很不错,是那种五官分明皮肤白皙的优质帅哥,个子刚好一米八,每天上班衬衫领带西装西裤,从整体到细节都挑不出一丝毛病。

他偶尔也喜欢来点小改变,戴一副无框的平光眼镜,更增添了几分儒雅的气质。这样的一个男人,外表出色能力不凡,加上他的工作收入相当不菲,严肃甚至给了他深蓝部分的干股,每年光分红都能弹落一众拜金女的眼珠子。

这样出众的一个男人,有女人喜欢是再正常不过了。

可尽管从小到大爱慕他的女人可以排满整个深蓝广场,可袁沐从没有谈过恋爱。

小的时候他是学校的资优生,每天的关注点除了书本就是运动,女同学在他眼里和男同学是没有区别的。他可以和她们一起讨论功课,一起参加学校组织的活动,也可以和她们吃饭甚至送她们回家,但他从没有对某一个特定的女生产生过类似爱情的感觉。

别说是爱情,就是好感都从未有过。

小的时候袁沐不懂这些,他觉得自己只是还没有遇到足够令他动心的女人罢了。毕竟全省排名第一的中学里全是成绩不错的学生,读书好的女生会打扮的就不多,加上学校管得严,女同学大多短发校服,清新有余妩媚不足,袁沐觉得自己对她们提不起兴趣也很正常。

后来他考上名牌大学,眼界比从前开阔了许多,也见识到了各种风情环肥燕瘦的美女。有些不得不承认确实相当漂亮,几乎没有缺点。那些漂亮的女人里不乏对他有好感想和他进一步发展的。在当时他身边的那些朋友看来,像他这样校草级的人物,配个校花完全绰绰有余。

可袁沐还是没谈恋爱。他看着那一张张精致的面容,居然提不起兴致来。

袁沐是个很聪明的人,聪明的人懂得也很多。某一次拒绝了一个系花的追求后,袁沐在回宿舍的路上第一次认真地思考起了一个问题:他到底喜不喜欢女人?

这个问题他从前没想过,是他觉得答案百分之百是肯定的。但那个晚上他觉得自己的想法正在慢慢改变。他边起边想,最后他猛地意识到了一点。那个让他爱得刻骨铭心的人确实还没有出现,但并不代表那个人就一定是个女人。

长期以来他都被传统的爱情观察所束缚,以至于他只把注意力放在了女生身上。他忽略了一个问题,或许不是那些女人不够好,而根本是他自身和大部分男人不一样。

在意识到了这一点后,袁沐有过短暂的震惊。他站在路灯下托腮凝眉沉思,走过的人远远看过来只觉得他是一尊精美绝伦的雕像。但袁沐丝亮没有察觉那些目光,他忙着理清自己的思绪,平复汹涌的情绪。

大概五分钟后他就清醒了过来,并且非常淡定地接受了这一现实。因为他知道,如果自己真的喜欢男人的话,那么再怎么慌乱再怎么生气也是没有用的。这是基因里带来的东西,靠个人的意志根本无法转移。

既然去不掉,不如坦然接受。

当然那时候的袁沐并没有百分之百肯定自己的性取向。毕竟活了二十来年他虽然没喜欢过女人,可也没对哪个男人动过心。现在说这个还为时过早。

于是他在夜风里甩甩头,回宿舍洗澡睡觉去了。第二天一早醒来,他就把这个问题忘得一干二净。

但潘多拉的魔盒一旦打开,想要再关上就很难了。在意识到自己可能喜欢男人之后没过多久,袁沐就有了亲身验证的机会。

那时候临近七月,已是毕业季的时分。当时袁沐念大二,但跟几个大四的学长处得不错。学长们私下里吃小规模的散伙饭,就把他也给叫上了。

那天的气氛既欢喜又伤感,十来个男人挑了个包厢,又批了一箱子啤酒,点了满桌子的菜又吃又喝,闹得非常凶。

袁沐虽然体会不到毕业的伤感,但也为和学长们分开有些不舍,所以在众人的劝说下也喝了不少。后来他仔细回忆了一下,那天晚上他至少灌了五瓶啤酒,也算是了破了他从前不怎么喝酒的纪录了。

人一喝酒情绪就会上头,学长们喝得比他凶闹得也比他猛。一个两个勾肩搭背手里拿着酒瓶子在那儿叮嘱袁沐,一方面要他好好把学生会的工作做起来,另一方面又叮嘱他看好学弟学妹们,别让外校的王八蛋占便宜。

有个高大胖的学长坏笑着拍他肩膀道:“袁沐啊你要知道,学姐是你们的,学妹也是你们的,必要的时候学弟一样是你们的。所以你肩膀上的担子很重啊。”

这话一出众人哈哈大笑,袁沐也在那儿陪着一起笑。大家笑过之后又开始拼酒,很快那一箱啤酒就全被干掉了。

袁沐喝多了头有点晕,就靠在包厢的沙发里闭目养神。结果睡着睡着就感觉身边坐了个人,睁眼一看是一个姓夏的学长。夏学长个子高大身材健壮,整个一个衣服架子,每次打篮球的时候光着两个膀子,那飒爽的英姿总惹得一众“色女”激动尖叫。

他那天晚上也喝多了,上来就搂着袁沐的肩膀称兄道弟。袁沐也不推开他,陪着他有一搭没一搭回忆着从前的种种。说到最后夏学长头有些发胀,就靠在他的肩膀上轻轻地和他咬耳朵。

这本来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儿,袁沐虽然细心却也不十分扭捏,所以他没想过要推开学长。可令他没想到的是,当学长略带酒味的气息凑近到他的鼻尖时,他整个人居然不受控制地瑟缩了一下。

这种感觉从未有过,他一下子就僵住了,对方和他说了什么他完全没听清。从头到尾他都在体会这种感觉。他隐隐有些明白这瑟缩意味着什么,却还不能完全肯定。

为了验证自己的这种想法,他并没有和学长保持距离,就这么任由他对着他的耳朵轻声细语。当对方的气息一次次地吹到他耳朵上的时候,他发现自己的身体有了明显的变化。那种瑟缩的感觉来得更快更猛,下半身某个部位也开始肿胀变硬,酒精似乎在血液里流蹿得更快了,以至于他的头变得越来越晕,到最后两只眼睛望出去的东西都有了重影。

就是从那天晚上起,袁沐清楚地明白,自己和大多数男人是不同的。他的身体对火辣的女人没有反应,相反对健壮阳刚的男人却会产生异样的情愫。并且他还意识到,如果他真和一个男人在一起的话,性生活方面他会是接受而不是给予的一方。

在认清自己的现状后,袁沐的情绪略微有些沮丧。毕竟他也是个男人,有征服和进攻的欲/望。被动接受另一个男人给予的快/感让他有些无语。

但生理反应就是生理反应,再怎么挣扎也没有用。他书念的越多对这种事情就越了解,想开之后他知道没有解决办法,索性就痛快地接受了。

做一个纯粹坦荡的gay,总好过做一个遮遮掩掩祸害其他女人的渣男人来得好。想明白这一点后,他的生活重新步入了正轨。

但令他感到意外的是,除了那一次酒后失控,他竟再没对任何男人产生类似爱情的情绪。他成了一个既不喜欢女人又不跟男人亲近的人。

当然这么多年来他也曾对一两人男人产生轻微的好感。那些男人都有当年的夏学长一样,身材高大体格匀称,彬彬有礼体面出众,是随便拉出去都能引起一片赞叹声的绝佳结婚对象。

袁沐有过动心,但这感情来得快去得也快,往往他还没想好要不要进一步接触,这感觉又奇妙地消失了。在他三十年的人生经历里,恋爱这个事情竟是与他绝缘的。

他知道自己喜欢男人,可到底上哪去找一个让他爱得要生要死的男人,却成了一个很大的难题。

他刚跟着严肃做事情的时候,以为自己会爱上对方。因为严肃非常符合他一贯的择偶标准,并且素质极高,比他以往碰见的任何一个男人都要好很多倍。

但令他意外的是,他对严肃并没有产生那样的感情。他们之间纯粹是兄弟情,不掺杂任何其他感情。甚至后来有一次严肃知道了他的性取向,半开玩笑地问他有没有爱上自己的事情,他努力认真思考良久,给的答案是坚定的“No”。

严肃不是他要找的那个人,这一点他非常坚信。可明白这一点的同时他又有点疑惑,一个如此符合他要求甚至比他想得更加出色的男人,都没有办法令他激动起来,那他到底要找个什么样的?

还是说他其实也不喜欢男人,他根本就是个感情冷淡患者,只能注定一辈子单身孤独终老?

袁沐一时想不明白这个问题,只能暂时放在一边不去想它。他的生活被满满的工作所占据,似乎也真的没有时间去考虑个人感情问题。

有时候他也会想,如果他真的谈起了恋爱,还能像现在这样过如此规律的生活吗?那个人是不是会打乱他现有的所有计划,把他的生活搅得一团乱?

如果真是那样的话,他倒宁愿像现在这样,一个人过到老算了。他不缺钱也不缺朋友,每天除了大量的工作外偶尔也抽空陪朋友吃个饭。但他有个习惯,一般十点前肯定回家睡觉了,因为睡不饱的话他第二天的工作效率会很差,简直成几何状成倍降低。

于是就有朋友笑话他是老古董,跟个七老八十的老头子似的,每天都过着计划定的生活,连一点出格的东西都没有。

袁沐却觉得这样很好,有一种一切尽在掌握的满足感。

但再周密的计划偶尔也会有被打乱的时候。比如今天晚上,袁沐就不得不放弃原定在家看球的计划,跑来城东的一家酒吧陪客户喝酒。

这是深蓝的大客户,人家难得赏脸做东请喝酒,袁沐不能不来。关键是严肃这个王八蛋太浑,本来这种场合该他来的,结果他说要回家陪老婆孩子,还要顺便制造宝宝,这种费时费力的事情就直接推给他了。

他还清楚记得严肃走出办公室时看他的表情,还有他说的那番话:“反正你这辈子也不会制造孩子,奶爸的心情你不懂。”

一向斯文严谨的袁沐差点抄起书桌上的镇纸冲严肃砸去。

所谓有异性没人性说的就是这种人。

想到这里袁沐不免有些郁闷,端着手里的酒杯一口饮尽。旁边的大客户一见他喝得挺豪气,索性又给他倒了一杯。袁沐今天也不知道怎么了,平时觉得味道不怎么样的酒今天喝起来却挺带劲儿,一口气又干了三四杯。

袁沐酒量不算好,加上喝得急了点,不多久就酒劲上头,头开始发晕。他怕再在包厢里待下去会也丑,就找了个借口出去上洗手间,顺便呼吸点新鲜空气令头脑清醒几分。

包厢外头的走廊里两边都站满了服务生,一见他出来就弯腰点头冲他打招呼。袁沐想了想没往洗手间去,绕到了外头的小花园里,摸了半天从口袋里摸出盒烟来,犹豫着要不要抽一根。

他不喜欢抽烟,但生意场上有些事情无法避免,就和喝酒是一个道理。不过今天他觉得自己真有点怪怪的,非但想喝酒,连烟都想抽几根。

是被严肃那个乱秀恩爱的家伙给刺激到了吗?

袁沐已年过三十,家里催得挺急,可他却没有办法领个像样的儿媳妇回去。每每想到这一点,袁沐的心多少有些异样。

夜风里他捏着那根烟怔怔地出神,冷不防眼前一闪。他凝神一看,发现一个男人正举着打火机凑到他面前,显然是要帮他点烟。

袁沐没有拒绝,冲对方笑了笑,就把烟凑了过去。在点烟的一刹那他借着火光看清了那人的样子。个子比他高大半个头,穿着比较随意,脸上胡子都没刮干净,头发比他长一些,整个人带了点玩世不恭的痞气。

袁沐一下子就看出,这男人和他不是一个类型的。他是为了生意来应酬的,而这人显然这里的常客,看样子是来寻开心的。

想到这里袁沐本能地往后退了半步,向对方道了声谢后转身就走。他骨子里不喜欢这样的人,凌乱又略显邋遢,是他最不欣赏的类型。

因为本能地想要避开那个男人,袁沐连烟都没怎么抽,匆匆吸了两口就掐灭了烟头回包厢去了。结果一进去又让人拉着劝酒,他推辞不掉又喝了好几杯,人就渐渐犯起了糊涂。

他坐在沙发里看着眼前越来越模糊的人影,总觉得天花板像是近在咫尺。有人在他耳边说话,似乎还有人扶着他出了门,但接下来的一切他都记不得了。印象里似乎听到了喧闹的争吵声,但这声音并未持续多久,很快他就陷入了一片黑暗之中,再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躺在家里的大床上。

袁沐愣了一下,静静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几分钟。在这几分钟里他努力回忆着昨晚的一切,却发现头脑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起来。

但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被人送回来的。昨晚他喝多了,连走路都有困难,是不可能自己开车回来的。

他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想要缓解宿醉的头痛。结果一伸手不小心打到了身边的一样东西,倒害他愣了一下。袁沐扭过头去看自己身边的另一半床,高高隆起的被子,显然就是他盖的那一条,顺着被子往上看,他惊讶地发现旁边的枕头上居然睡着一个脑袋。

那一头黑发极为扎眼,袁沐一下子清醒过来,迅速掀开被子从床上跳了下来。虽然这是他的床,但他还是讨厌和不相干的人睡在一起。

他跳下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的是睡衣,昨晚那一套衣服被扔在了一旁的沙发上,显然是有人给他换的。

哪怕袁沐现在酒还没醒,他也明白这身衣服是谁给他换的。心头没来由地就泛起一阵恶心,他立马伸手去解睡衣钮扣。

解了两个人他觉得情况不对,停下手绕到床的那一边去看那人是谁。那人把被子紧紧裹在身上,只露出一个脑袋。头发散发地落在他脸上,袁沐一时有些看不清那人的长相。

于是他弯下腰伸手拨开了他的头发,盯着那些脸仔细看了半分钟。三十秒后袁沐心头一惊,终于认出了那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