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就拿了外套进卧室去了,我披着被子跟进去坐到床上,看着她卸妆。心想干脆告诉她算了,放在心里我憋得慌。

“对了,你今天回来怎么都不说一声?”她边往脸上擦卸妆水边问。

我说:“怕打扰你跟你家导演谈天说地。”

“什么我家导演,人家有名有姓的,叫李明汉。”

哼哼,以前叫人家□的导演,现在怎么变成有名有姓了。

“还有”她转过头来:“今天跟你讲话的那个男人是谁?”

我心里一惊,扔掉被子:“你看到了?”

“远远看见,看得不真切,以前认识的人?不对啊,你认识的我应该也认识。”

我放下心来:“哦,是安承希。”

这次轮到她吃惊:“安承希?大明星安承希?”

我点点头:“嗯。”

“你们认识?”

“五年前见过几面。”

这个几等于二。

“以前怎么没听你提过?”

“我又不是什么都对你说,我可是很有秘密的!”

她白了我一眼:“知道知道,你的秘密还包括生了个不知道谁是爹的儿子。”

我的脸色一变,她立刻住嘴,神色不自然起来。悻悻的转过身去,没一会又好像想到了什么,又转回来:“好巧,那安承希不是也有个不知道谁是妈的儿子,前几年那新闻炒得特热烈,算时间好像就是你生孩子那时候吧?”

“啊哈哈,你该不是以为他儿子就是我生的吧?”

她站起来,扫了一眼坐在床上笑得比哭的还难看的我,挑着眉毛极其不屑的说:“你想得到挺美!”

“… …”

什么意思啊,觉得我没本事把他搞上床是不是,真是太小看我了,想想五年前我…话说五年前似乎好像是他把我搞上床的,而不是我把他…算了,其实这也没什么区别嘛!

我跳下床来,穿了鞋子:“我先去洗澡。”

然后拿了睡衣就往浴室里冲,顾菲菲在梳妆台前喊:“诶诶诶,我要洗呢,别抢我浴室。”

结果,我“砰”地一声就把浴室门给关上了,以此来回应她。

晚上睡觉的时候,顾菲菲伸过手来抱着我:“露露,我问你一个问题,你先不要生气也不要伤心。”

我说:“我不生气也不伤心,你问吧。”

想想也知道他想问什么。

“就是,那个…你真不生气?”

“我真不生气。”

都那么多年过去了,总有要面对的一天。

“你儿子到底是谁撒的种?”

我转过身来看着她,笑了笑:“如果我说是大明星安承希的你信吗?”

“我跟你说真的呢,别开玩笑了。”

我跟你说的也是真的,你不信而已,每次都觉得我是开玩笑!

不过,五年前我是平凡的女大学生,名字平凡,样子平凡,家世平凡,总之平凡到只要往街上里一放就能被淹没在人海里,而他那时候已经是巨星是影帝,众星捧月,星光璀璨。平凡女大学生林梦露跟大明星安承希,如此隔得天差地远的两个人,要我是别人我也不信。

有时候就算我是当事人我都有些不信,我自己都会怀疑:这是真的吗?不会是我臆想出来的吧。怀疑完一看孩子的照片,发现还真不是我臆想出来的。

“算了,不想回答就算了,那我再问你…”她又推了推我:“你到底把你儿子弄哪去了?”

在他爹那里,可是我说了你也不会相信。

我转过身来,拉上被子盖过头:“我困了,我要睡觉。”

她撑起身来,继续把我当竹筒一样摇:“喂,你先说了再睡。”

过了圣诞,天气一天胜似一天的冷,天气预报里隔三差五的就叫嚣着寒流寒流寒流。

春节就快到了。

顾菲菲的父母很早就离了婚,后来又都重组了家庭,她是无论回那个家都会觉得自己多余,所以干脆在这里自己过年算了。而我呢,我爸妈也不见得待见我回去,我要是回去,凭我爸的那个火爆脾气,估计连年夜饭都过得不安生,所以我干脆就跟顾菲菲一起留在这里。

以往两年,顾菲菲因为要赶文,结果连过年都是吃外卖过来的。

我虽然不被父母待见回去,但总是我对不起他们,就算不想也还是乖乖的回去跪地板请罪。

难得今年她可以闲下来,我又留在这里。所以,我们决定在这里好好过个年,我们置办了春节需要的年货,买了凉果瓜子还有新衣服什么的。

而安承希,自从上次见到过之后,除了在网上或电视上看到他真容之外,我也没再见过他。虽然一开始还有些担心会不会再遇到他,但后来想想,那么大一个城市,一千多万的人口,要让两个人相遇哪那么容易。

情人分开个四五年,再见面便能一而再再而三的重逢那是偶像剧的狗血镜头,再说了,我跟安承希也没做过情人啊,我们连熟人都算不上。更何况在这生活了两年多都没见过他,那一次也只是偶然罢了。

想通了这些便也就放下心来,大胆的到街上晃。

只不过,我没想到越是不相信的事它越是会变成真的,越不相信偶像剧,生活就越偶像剧。结果在我为不可能再见到他而洋洋得意的时候,他就出现了。

那天我正购完物从购物城出来,站在路边正要招出租车,一回头就看到他开着他的法拉利豪车转悠到我的身边来,开了车窗拼命按笛。我看到他的时候,连胆汁都吓出来了。

我的耶稣圣母玛利亚呀,不会就那么巧吧!

他伸出头对我指指车子:“上来!”

估计是怕别人认出来,所以带了墨镜。我朝他挥挥手,笑着说:“好巧啊,在这里都能遇见你!”

说完我立马转身往相反的方向跑。此时不跑更待何时啊!

但是他立刻下了车追上来,三步两步的就将我抓住:“我会吃了你吗?干嘛每次见我都跑。”

说完拉了我就要往他家的豪车上走。

我当然不是怕他吃了我,我是怕他宰了我,想当初我自作主张生了孩子却扔回给他养,现在该不是想要质问我为什么这样做吧!

我挥手乱舞在他抓着我的那只手上敲:“喂,你放手,放手放手放手,你不放我叫人啦…你再不放我真叫了啊!”

他头也不回的说:“你不怕丢脸你就叫啊!”

“抢劫啊…非礼啦…救命啊…快来人啊…”

周围果然有人围上来了,看着我们窃窃私语。

但结果,我的威胁居然对他一点用都没有。

他手用力一拉,我狠狠地撞到他身上,我还没来得及喊痛,他就把手搭在我的肩上,对着周围的人笑容温和的说:“不好意思,我女朋友正跟我闹别扭。”

然后就把我连同我的购物袋一同塞到他车上,上车开了车就走。

他奶奶的,谁是他女朋友。

我看着车子下面的水泥路,正考虑要不要学习好莱坞电影里面的镜头直接跳下去逃走,但转念一想,到底生活不是电影,如果真跳下去的话不一定能像电影里面的主人公那样还有命逃走。

我无可奈何的问:“你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怎么样,只是想和你好好聊聊,你不觉得我们需要好好聊聊么?”

我说:“我没什么要和你聊的,你放我下车…你再不放我下去,我报警了啊,我告你绑架我□我虐待我,我告到你身败名裂然后去坐牢!”

他连头都没回一下,更不可能理睬我。

我扬着着手机继续威胁:“我真打了啊…我真打了,我不是说笑的,我打啦,真打啦…”

我拿着手机按下110三个键,再按了一下连接键,结果就在此时,一秒不早一秒不迟,那电话‘滴滴’的两声就黑屏没电了。

那男人抿着嘴笑:“看来老天都想让你和我谈一谈!”

我拿着手机往手提袋子里一扔:“什么破手机,昨天刚充过电的。”

我在车上坐着,不再说话。反正已经被绑架了,绑匪不要金子不要银子,就想跟我谈个话。

谈就谈咯,谁怕谁…就算我怕我也不会告诉你!

他把我带到一间酒店。

在前台登记的时候,柜台上正放着一份报纸,报纸的正上面正是一张大大的他在电影节获奖的照片,拍的他笑容满面八面玲珑。旁边的年轻女服务员看一会他又看一会报纸,看一会他又看一会报纸,再看一会我。不过她看他的眼神是花痴,看我的眼神是恶毒。

强烈对比!

若不是我的一只手还被他牵着,就为着这眼神我也得赶紧走啊。我拿包挡着我的半边脸,生怕被更多的女同胞们看到,每人一个这样的眼神射过来,我还要不要活!

安承希拿了房卡,拉着我就往前走,女服务员用羡慕嫉妒恨的眼神目送我们离开,那哀怨的跟个失宠的妃子似的。

但是我知道,她们一定是误会了。

他把我扔到床上,又关了门。我坐在床上,双手抓紧衣服说:“你别乱来啊,我可不是那么随便的。”

他没好气的看了我一眼,缓缓道:“你真看得起自己,就你这样值得我乱来么?!…我说了只是想和你谈谈,来酒店是因为怕狗仔。”

我放心的放下手来。不过,说话也摁是恶毒,留点虚荣心让我飘飘会死吗。

我盘腿坐到床上,一副准备英勇就义的表情说:“说吧,想谈什么?”

反正我豁出去了,大不了被指责几句:你凭什么生下孩子?生下孩子凭什么又让我人养?

又不会少块肉,在家让我家大人责备的还少吗,不照样能吃喝拉撒。

第五章 当年

他坐到正对着床的沙发上,一脸凝重的看着我。他不开口说话我也没话可说,大家又不是很熟,熟的话还能叙叙旧。

过了好一会,他才缓缓的问:“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因为我喜欢这里!”

事实是,毕业之后找不到工作,只好投奔在这里还算混的风生水起的顾菲菲。

“既然在这里为什么没有来找过我?”

“笑话,我为什么要来找你,我跟你很熟吗?”

到现在就算算上这一次我们也只见过四次面,我有什么理由去找他,再说了,就为我们那点破事我也该离你有多远就闪多远啊!

他想了一下,好像觉得我的答案还算合理,然后又问:“其实我很好奇,你当初是怎么找到我家地址的?”

“其实你的粉丝还是很多的,超级粉丝也不少,他们连你穿什么size的内裤都知道,别说你住哪了。”

当年为了找你的住址,我可是求爷爷告奶奶的,我容易么我!

他走到床边坐到我旁边,伸过一只手抬起我的下巴,逼着我直视他:“为什么生下孩子?”

我拨开他的手,往后面挪去,这么亲近的距离,怎么都不适合我们俩,这么亲近的动作,也不适合我们俩。

“怀了就生了呗。”

我就知道这才是他想知道的重点,但我也没说瞎话,我没怀我能生么我!

“你别想混过去,认真说,我一直不明白为什么你会生下孩子,当时那种状况就算怀了一般人也不会考虑生下来,你为什么要这样做…难道是爱上了我?”

我呸,就算自恋也该有个度!

我叹了一口气,一副历经沧桑的姿态:“那时候年轻不懂事,肚子到了六个月才发现里面还躺着个小孩,你知道六个月的胎儿已经成形了,想人流都已经来不及了。”

虽然说得有点夸张,但还是有半点是真的。

那什么事情发生之后,我只想着就当是一场梦,忘了就好。

刚开始那个月我那一个月造访一次的客人没来,虽然我的例假准时的就跟电子钟似的,可以保持到只有零点几秒的误差,但是电子钟也有坏的时候吧,再说我本来就觉得那东西麻烦,没来更好!

过了两个月,客人还是没到,虽然我不是很想念它,但突然那么久不来了也会担心。

但我也只当是精神压力太大激素分泌失调,于是在药店里买回一堆调啥啥的药。

结果又一个月过去了,它还是没来,我这才慌了,心想运气该不会那么背吧,一次就中了?

偷偷摸摸跑到药店去买了一打的验孕棒,照着使用方法一根一根的验,直到我测完最后一根,验孕棒还是清晰的出现两条红线的时候,我吓得真的快要自杀了。

我不断的安慰自己,不怕不怕,验孕棒也是有误差的,我既没有呕吐的现象,也没有疲劳困乏的感觉,一点都不像电视上女主角怀孕时候的样子,人家一怀孕都是往厕所里面跑啊吐的,再说了不是还有什么假性怀孕么,搞不好我是其他什么地方病变,比如说出现什么炎症啊肿瘤啊的影响了测试结果。

那时候的我觉得我就是得个癌症都比出现两根红线强。

为了确认,我又偷偷的跑到医院,挂了妇科的号,排了一上午好不容易轮到我了,轻言轻语极不好意思极羞愧的说:“帮我检查看看我有没有怀孕!”

结果那医生指指隔壁:“重新挂号,到隔壁妇产科去。”

都说好事多磨,结果坏事磨得更多。我一直以为妇产科就是妇科呢!

我悻悻然的离开,又重新挂了号到了妇产科,又是排了几个小时的队。当我将验孕单放到医生办公桌的时候,我凝着气都不敢呼吸了。

那医生看了我一眼,非常平静的问:“学生?”

我强自镇定,装着波澜不惊的说:“是。”

“三个月了,是要留还是流?”

我哆嗦着立马说:“不留!”

医生还是一副宠辱不惊的表情:“哪个‘liu’,留下来的留还是流产的流?”

我靠的,到底那个王八蛋发明的多音字,都出了那么大个事了,我还要分辨此留还是彼流的问题。

“流产的流。”

那医生刷刷的在我病历本上一划:“胎儿已经有些成形了,一般的人流不能做,明天叫你男朋友一起过来签手术同意书,做引产。”

出来的时候经过手术室,听到里面的人喊得撕心裂肺的,外面一个也是学生摸样的男人不安的踱来踱去,表情沉重的就像死了女人一样。我吓得捂着嘴撒腿就跑,眼泪噼里啪啦的就流下来。

上辈子我一定造了很多孽,才让这辈子我要遭这样的报应。

我当然没敢再去医院,别说那手术室里的撕心裂肺把我吓得不轻,再说了,我那去了国外作交换生的男朋友也没在,就算在我也没胆叫他去啊,我就算再无耻,也不敢欺人太甚到这地步!

我一直害怕,三个月了,那意思是我的肚子会一天比一天大。

我一直想告诉顾菲菲,每次她说“露露,你最近变得越来越能吃了”的时候,我就想告诉她,告诉她一切,愿意替我分担的朋友我只有她一个,但我又怕她问我那是谁的种,以她的个性就算要分担他也一定会先搞清楚事情的来龙去脉。如果她问,我怎么回答,说是大明星安承希的,打死她都不信,到时候更是剪不断理还乱里里外外皱一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