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排也要系吗?”

“对,麻烦你了,我车开的不好。”他一字一句的说。

她缩回去坐好,他突然弄不懂自己此行的目的,或许本来就没有,或许是忘记了。那之后他们就没再讲话,一直到司南住的地方,那是一个很不错的地段,小区里树影婆娑。她下车,谢了他,说了再见,关上车门转身朝小区里面走。

“司南。”他降下车窗,叫她的名字。

她没回头,继续朝前走,然后拐了个弯就看不见了。

后来他才知道,她的助听器戴在右耳上,在她左后方讲话,她是完全听不到的。她口齿清楚,反应也很快,不知情的人都以为她是正常人,即使是他,有时候也会忘记她听力有问题。

13

次日下午,程致研的报应就来了。

前一晚那个姓蒋的胖子是本城一家报社的娱乐版记者,入行也有几年了,很清楚圈内的规矩。此次冲突的核心其实是娱记和名媛,损坏的照相机也已经得到赔偿,整个过程中,酒店方面只是出面维持秩序,并无明显过错。在这件事情上过多纠缠,非但不会给天庭带来多少麻烦,反倒会让记者这一方很不好看。而且这种事情,大家看得都多了,心里都明白是怎么回事,再怎么搅合也激不起多大的水花来。

因此,蒋胖子很聪明的选择了另一个角度,他联合了几个婚礼当天在场的记者,号称在食用了天庭酒店提供的火腿奶酪三明治之后,出现了腹泻症状,出具了医院证明,并将剩余的三明治送检,检测得出的结论是奶酪中酵母菌数量超过国家标准数倍。就这样,此次事件从娱乐版成功升级到了社会版。

像W天庭这样的外企本来就是媒体最喜欢的曝光对象,一无政府背景,二无公关根基,而且名气大牌子响,一曝就是一个大新闻,又没有那么多牵牵连连的后遗症。观众看得也过瘾,一边看一边说:那些洋玩意儿卖得那么贵,说的那么好,原来也不过如此!充分激发了新闻工作者的职业自豪感,以及广大人民群众的民族自豪感,实在是不可多得的良机。

而这次的机会,等于是程致研亲手奉上的。他心里很清楚,事情本来完全可以小事化了,是因为他的处理不当,才变成了现在这样的大问题。当夜的情况,他不指望其他人会完全不知情,也无意逃避,主动就把主持善后工作的责任担了下来。

新闻见报之后,他临时召集公关部和餐饮部开了一次会。

会上,关博远看起来忧心忡忡,一开口就表示,公关部的工作安排本来就相当吃紧,出了这件事实在是雪上加霜。话虽是这么说,其实却早已进入看戏模式,只等着看程致研如何收场。

与之截然相反的是餐饮部的态度,贝尔纳是真心急了。这样的新闻一出,当地卫生防疫部门很可能会来做一次全面检查,如果食物中毒的罪名落实,餐厅将被勒令整改,酒店的声誉势必蒙尘。而且,出问题的奶酪是全进口食品,最坏的结果就是W酒店的全球采购供应链都将受到质疑,一旦到了那个地步,可能整个酒店的正常营运都要受影响。

作为直接当事人的咖啡厅主厨萨瓦多是一个三十出头的意大利人,听程致研说完那则新闻里提到的检测结果,就插嘴叫屈:“这是马苏里拉奶酪,不是美式软奶酪啊!里面怎么可能没有酵母菌?!”

这个道理在座的大多数人都懂,吃的东西里面就算检出大肠杆菌也是正常的,关键在于菌落群的数量。

九月的上海还没有多少初秋的感觉,连日来天气晴好,东南风带来海上的水汽,气温仍在三十度上下浮动。在这种温度和湿度下,奶酪是在离开厨房之后马上放在显微镜下面,还是数个小时之后再接受检查,得出的结果肯定是不一样的。而蒋胖子也正是钻了这个空子,才能把事情闹的这样大。

一连几天,程致研在这件事情上耗费了许多精力,他手上的筹码并不很多,却丝毫没有妥协的打算。

幸而何苏仪做事还算漂亮,动用了自己在电视台的关系,尽量把影响控制在一定范围内。与此同时,程致研忙于应酬金融区卫生检疫所的监督员,又委托酒店法务部的律师去调查为了蒋胖子提供检测服务的单位。

调查结果对天庭十分有利,那家名为“上海全卫食品检验服务中心”的机构,其实并没有出具检疫结论的资质,它的主营业务只是为其他食品生产企业经办各种许可证。那则新闻里所说的食物中毒、细菌超标,实际上是完全经不起推敲的,但话语权掌握在人家手里,天庭百口莫辩,除非索性把事情闹大,出律师信告报社诽谤。

是不是真的要这样做?做了之后又会有什么样的结果?程致研心里并无十分把握。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查尔斯找到他,说要跟他谈谈。

14

那时已是傍晚,斜阳夕照,江面上波光滟滟,远处电视塔巨大的玻璃球体反射出荧粉色的光线。

“天气真好,不是吗?”查尔斯好像只是随口寒暄,“今天的照片拍了吗?”

“还没有。”程致研回答。

“那正好,拿上你的照相机,我们上去吹吹风。”

查尔斯知道程致研的习惯,每到一个城市,他都会选一个地方,每天在同一位置同一角度,拍摄一张照片,即使他自己走不开,也会托别人按下快门,风雨无阻。他会把那些照片裁成等宽的竖窄条,一天一条,直至拼接成一幅完整的风景。到那个时候为止,他有六张这样的风景照——纽约、阿斯本、圣胡安、巴黎、杰达港,还有云域岛。

在上海,他的拍摄点在厉峰大厦的停机坪,绝对的制高点,可以俯瞰大半个上海,西面安全护栏内侧有一个银色喷漆做的记号,他每天都把三脚架架在那里。

他们坐直达电梯到顶楼,再走上三十六格台阶,推开一道门,便是停机坪。那是一个云淡风轻的日子,即使在那样的高处,风也并不凛冽,空气里混杂着夏末的绵软和初秋的瑟瑟。

查尔斯看着远处,突然问程致研:“知道何苏仪为什么会帮这个忙吗?”

他没想到查尔斯对事情的进展这么清楚,只是沉默,等着下文。

“王晋的公司下个月十一号在纳斯达克挂牌,”查尔斯继续说下去,“Walden夫人是董事会成员。”

Ms. Walden,只这两个字便能令他如芒刺在背。

曾经有人叫她“那个姓陆的女人”。

后来她给自己起了个英文名字叫Sylvia,自诩是她朋友的人,或是刻意套近乎的人都喜欢这么叫。

再后来,大多数人都按照她的身份,叫她Ms. Walden。

但因为沃尔登家有太多位Ms. Walden,又有人叫她Lady W,以示区别。

这么多种称呼,全都指向一个人

——陆玺文。

他静了片刻才问:“她知道这件事了?”

“也许知道,也许不,这不是关键,”查尔斯回答,“在这个圈子里,每个人做每件事都是有原因的,我相信你也明白这一点,只是有时候需要提醒。”

他突然很想问查尔斯:你为司南做的一切也有原因吗?如果有,又是为了什么?

查尔斯微笑,就好像会读心术,却并不打算给他一个答案,还是跟他谈工作:“Freidman还有十天入住,食物中毒这件事,必须在那之前解决,没有诉讼,没有后遗症。”

程致研点头,这些道理他都懂,却不知为什么昏招连连。他想到陆玺文,想起十七岁时的自己。那个时候,他答应过她,不再辜负她的期望。

次日,整箱的陈年葡萄酒便开始往那几家报社主编家里送,而后就是一场接一场的欢宴。所有筹码,软的硬的,全都摆上台面。大家都是聪明人,知道怎么做才能双赢。

就连那个蒋胖子也在受邀之列,作为一个一线跑新闻的小娱记,与主编同坐一桌,怎么能不受宠若惊,开席不久,就已经完全换了一副面孔,连连与程致研对饮,只差直说:大哥今后若有什么托付,小的在所不辞。

程致研信命,也信基因,他平日里静水流深,其实却在交际应酬方面天赋异禀。这件事,他本可以做的更好,把司南的情况告诉他们,把那天的误会从根本上解开,但他不愿意。他自知身不由己,也不介意把自己放到最低,只能退守一条底线——不再把她牵连进来。

Friedman将于九月的最后一个星期日到沪,在那之前,食物中毒事件已圆满解决。蒋胖子所在的报纸在社会版刊登了一则后续报道,对整件事情做了澄清——记者不适另有原因,奶酪检测过程存在不合规步骤,酒店主动配合复检,并顺利通过云云,即吹捧了天庭,又把自己包装成为还原事实真相不吝于承认错误的新闻先锋。而程致研也借此机会,在本地媒体中打开了关博远一直未能打开的局面。

15

随后整整一个礼拜,程致研都没跟司南讲过话。两人偶尔遇到,她还是会像从前那样主动同他打招呼,他只是点点头,或者笑一笑,并不多理会。他觉得这样很好,彼此都可以按照原来的方式,沿着既定的轨迹走下去。像上次那样的错误,他至多只允许自己犯一次。

与此同时,他倒是花了不少时间在沈拓身上,很有一些mentor的样子。工作上,他是个讲究细节的人,对沈拓却总是很宽容的,即使她犯了低级错误,也只是温和的对她说:It’s fine, let’s start from this point. (没关系,让我们重新开始。)

沈拓在他面前也渐渐放开了,平常遇到事情,或者有什么问题都会来找他,听听他的意见,有时还会跟他聊起一些工作之外的话题。她很聪明,学业上几乎可以说是无可挑剔,做事也很努力,只是待人接物不如司南那样玲珑。

在这一点上,关博远对她总是不慎满意,跟程致研提过几次,说她是学金融出身,又是这样的性格,不如转去财务部工作吧。但程致研却偏偏喜欢她的不玲珑,他知道她并非懵懂,只是不屑钻营,只要她愿意,她也有很乖巧的地方,就好像她从来就不用他交待,就会把公关部发生的一些事情告诉他,但他对她说的话,却不会有第三个人知道。他不知道这种淡淡的、却又是坚实的信任从何而来,自从进入W集团,他从未对任何人有过这样的信任,所以唯有分外珍视。

九月眼看就要过去,天气一日日清冷。Friedman抵沪之前,经纪公司派了一个代表到上海踩点,大师即将下榻的酒店自然也在考察之列。

位于九十四层的夕雾套房早已布置停当,在天庭所有的一百五十间客房当中,夕雾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豪华的,却最优雅别致,名家设计的Jugendstil(青春风格)装饰,紫檀木的黑,配上丝绸和羊毛的柔白,是不流于庸俗的奢华,挑高的落地窗正对黄浦江,那架价值不菲的古董钢琴也已在窗边就位。

那天的参观,由关博远亲自陪同,程致研没有插手,当时的情形沈拓自会告诉他。

经纪公司的代表对其他安排都很满意,直到公关部一干人等带着他去看“夕雾”套房,代表说那间屋子和之前发过去的书面介绍里说的不一样,介绍里说从房间里可以看到日出,但实际上,所有的窗都朝着西南方向。

“如果我没搞错的话,从这里是没可能看到日出的。”代表这样对关博远说。

“您确定是介绍里写的日出,不是日落?”关博远反应很快,脸上的笑也还算自然。

“当然,”代表不满意他的质疑,“那段介绍里还引用了两句艾米莉·狄根斯的诗——当长夜将尽,旭日触手可及。”

在场的所有人心里或许都颤了一颤,就好像学生进了考场,才发现背错了科目。

起初关博远还试图跟人家套近乎,把这个小小的朝向问题绕过去,毕竟在黄浦江的这一边,要找到一扇即能看到江景又能看到日出的窗子是违背自然规律的。但经纪公司方面并不买账,坚持要么换房间,要么就索性取消预定,另寻酒店入住。

此时距离Freidman抵沪仅剩两天,换房间肯定是行不通了,初秋是旅游旺季,即使是天庭这样的收费昂贵的酒店,入住率也都不低,再加上经纪公司提出的那些稀奇古怪的条件,根本没可能再匀出另一间完全合格的房子。

程致研等的就是这个结果,他需要这样一个机会,让某些人心悦诚服的明白谁才是真正的老板。

16

这次的大师计划,公关部、餐饮部、房屋部已经做了那么多准备工作,不管是人力还是物力,投入都很可观。风声也早已经放出去了,大师首次来华将入住W天庭,如果临时改了其他酒店,各种各样的猜测都会有,天庭的声誉很可能会受到影响。

Wele Package是沈拓直接经手做的,现在出了这样的疏漏,她也是直接责任人之一。虽然那段客房介绍是司南写的,而且关博远也看过审过,但司南至少有查尔斯这个后台,按照关总的人品,不太会拿她开刀,沈拓的日子恐怕就没那么好过了。

当天下午,程致研经过复印室,看到沈拓面对角落静静地站着,身边那台复印打印一体机并没有在工作。他看着她的背影,叫了她一声。她回过头,脸上的表情还算平静,丝毫没有哭过的痕迹,但他还是能看得出来,她是担心的。

沈拓看见是他,开口就问:“最坏的结果会怎么样?”

“不会有什么最坏的结果。”他这样回答。

她看着他,点点头。

“你没什么要问我的吗?”他反过来问她。

她摇头:“如果有什么我该知道的,你会告诉我,不是吗?”

“当然,你不用担心。”他对她笑,揽过她的肩抱了一抱,然后就走了。

也就是在那天下午,关博远终于承认,这件事仅凭他一己之力,已经收不了场了。当然,他是酒店公关圈子里的老江湖,总是抱着一个坚定的信念,他关某人摆不平的事情,别人肯定也没办法搞定。于是,他写了封信给程致研,打算正式把这个烂摊子推了。

程致研没有推诿,算了算时差,打电话给Freidman的私人助理戴安。Freidman签的是一家美国唱片公司,助理戴安也是美国人,年纪大约四十五岁左右,说话吐字清晰,铿锵有力。

戴安和程致研也算是旧识了,大约六年前,Freidman刚刚在乐坛崭露头角,曾经因为演出的关系,在曼哈顿的W酒店住过一段时间。当时,程致研正在管家部当差,Freidman还不到二十岁,是个文弱安静的男孩子,名气也没有现在这么响,和戴安在一起,就像是一对普通的母子。程致研很喜欢那种感觉,所以,对他们格外照顾。

戴安很清楚程致研为什么打这通电话,开门见山的对他说:“研,我也不想看到事情变成这样,但你是知道的,Alf有时候固执的像个小孩子,他认定的事情很难改过来,他不会跟你讲道理。”

“那么你们准备住哪儿?”程致研也直接了当。

“对岸的上海总会,他们说可以安排两个套房给我和Alf,其他人住在邻近的酒店。”

“只是为了看日出?”

“对,只是为了看日出,”听起来,戴安也很伤脑筋,“谁让你们在房间介绍里引用艾米莉·狄更斯。”

程致研轻笑,不得不说司南是很聪明的,她一定是从哪里看到Freidman喜欢艾米莉·狄更斯,这一招本来是高明的,只可惜因为一点粗心,聪明反被聪明误。

“戴安,就算帮我一个忙,”他笑道,“替我问问Alf,还记不记得他给我看的第一首艾米莉·狄更斯的诗。”

“做什么?”戴安不懂。

“没什么,叙旧罢了,如果他还记得,或许会重新考虑这次的行程。”

“好吧,但别抱太大希望。”戴安摸不着头脑,但还是答应了。

午夜时分,程致研接到戴安打来的电话,确定Freidman行程照旧,一天之后到达上海,还是住在W天庭的夕雾套房。

挂掉电话,他坐在办公桌后面默默地笑起来。受祖父的影响,他曾经厌恶除了中国古诗之外的所有诗,连带地对写诗出名的人写的其他东西也敬而远之,这种偏见直到他读过威廉·华兹华斯和艾米莉·狄更斯之后才得以消除,而这两位诗人的作品,都是Alfred Freidman介绍给他的。

Freidman记忆力惊人,当然不会忘记那首诗:

If you ere ing in the fall,

I ’d brush the summer by

With half a smile and half a spurn.

如果你能在秋天到来,

我会把夏季拂去,

半含微笑,半带轻蔑。

次日一早,程致研回信给关博远,告知了最新的进展。那封信不仅发给关总一个人,同时还抄送了参与大师计划的一干人等,其中并没有明显苛责的话,只是交待关博远在整个接待计划完成之后,针对这次的波折做一个总结。

信的末尾有一句话:This is a valuable experience for you.(这对你们来说是一次宝贵的经验。)

他没有用“教训”这个词,但字里行间的意思,相信关总心里都明白。

17

事情圆满解决,程致研心情不错,只可惜好景不长,短暂的平静很快又被打破。

一天之后,Freidman搭乘美联航班机,从纽约飞来上海,因为航班晚点,到达浦东机场时已是深夜,公关部派去接机的人里面就有司南。次日,整个天庭上下就都在传她和Freidman的事情。那丫头,竟然又红了。

Freidman说话声音很轻,而且还有个习惯动作,喜欢用手遮住嘴。

司南一见到他,就直接了当的说:“能不能把手拿下来?我看不见你的嘴巴,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长久以来,身边的人都顺着他哄着他,默认他的所有怪癖,她这样坦率,让他觉得很特别。她甚至还坦然承认,自己就是那段房间介绍的始作俑者,不辨东西,日出日落都会搞错。他因为时差的关系,毫无睡意,她就陪着他在历峰大厦的停机坪上看了一次日出,作为弥补。

随后的那一个礼拜,Freidman的演出尚未开始,每天都要去东方艺术中心排练。司南受邀去看了好几次,他收到乐迷送的鲜花和礼物,也多半转送给她,很快堆满了她的办公桌。

就这样,一时间传言更盛。十月初,Freidman与本城交响乐团第一次公开排练,音乐学院组织了数十个学生观摩,事后难免就有些照片流传到网上,很快就有人开始猜测,照片里那个和他一起坐在琴凳上的是谁家的闺女。

戴安代表经纪公司作出反应,她告诫年轻的大师,如果不是当真打算恋爱,就不要这样公开出双入对,给媒体制造机会。随后,天庭公关部也收到了同样的提醒,口气或许和缓一些,但意思是一样的。

关博远来向程致研请示,是不是要把司南从那个接待任务里撤出来?

说这话时,恰好查尔斯也在。程致研并未立刻回答,等着看大老板如何反应。查尔斯却也饶有兴味的看着他,等着他给关博远一个答复。

程致研只得保持中庸,让关博远开个会,把经纪公司的意思传达给每一个负责接待的工作人员,虽不能保证完全没有此类状况发生,但至少当事人不能是天庭的员工。至于撤换某个特定的人,倒也不必如此兴师动众,以免外界又有更进一步的猜测,倒把原本捕风捉影的罪名给坐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