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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就是了?“可是…”可是许归明明是喜欢吃糖的。

“别可是了,我很忙,还有…”他第一次把视线从他的电脑屏幕里拔出来,落在她身上,还上上下下打量了她一番,皱眉,“衣服、鞋,如果不换就离我远一点。”

所以,这是嫌弃她有味儿吗?她下意识的把一双脏脚往一旁挪了挪,低头闻了闻自己的衣服,并没有味儿啊…

她心里的粉红泡泡一个一个破灭,还是有点难过的,二十年前他给她一个棒棒糖,她心心念念惦记了二十年,二十年后的今天,他不但忘了她,还这般嫌弃她…

她垂着头,默默去了外边。

净水现如今是奢侈品,喝都不够,反正下着雨,她就着雨水把自己的泥脚洗干净了,刚转身,一套男款衣服砸到了她身上,还有他毫不客气的一句,“拿去换了!”

衣服上有一股陌生的味道,说不清道不明的洗衣液香味,混着淡淡男子的气息,她穿在身上,莫名红了脸,很快,又给他找到了很好的理由:这都二十年过去了,他忘了她也很正常啊!忘了又怎么样?重新认识不就好了?

第6章相遇,重逢(5)

她欢喜地把大大的牛仔裤脚卷了好几圈,光着脚踢踢踏踏跑回了教室。

不再打扰他工作,轻手轻脚坐回她自己的椅子,跟他一样开始滴滴答答敲键盘,不时,还是会偷瞄一眼他,包括他的背包、他的电脑、他的相机。

所以,他跟她是同行吗?

再细看他相机包上的字:南县TV。

原来是南县电视台的!

“小许同学,原来你在南县电视台啊!”眼看他完成得差不多了才没话找话地搭讪。

小许同学没理她。

“后来,就再也没见过你,你去了哪里?”最后一次见他,是学校后的小树林,他捡了根树枝,在泥地上写了满满一地“小许同学”。彼时,她二年级,他四年级,她躲在一棵树的后面偷偷看他,他走的时候,没有带走他的书包。

她忽然想起了什么,从包里找出她的钥匙串,上面挂着一个小足球挂饰,拎着钥匙在他眼前晃了几晃,钥匙发出一串清脆的撞击声,“你看,你还认得它吗?”从他书包里的钥匙串上取下来的,她戴了二十年了,塑料足球已经掉了色。

他闭了闭眼,一副烦不胜烦的模样,“身为一个记者,你要记住的是第一时间完成你的采访任务,第一时间把你的稿子交上去,时间就是生命线!这些老师没教你吗?”

她手里还拎着小足球,莫名其妙被凶一顿,有些委屈,“我…我已经写完了啊…”怕他责备自己打扰他连忙补充,“我看你也忙得差不多了嘛…”

他被她一噎,抿了抿唇,合上笔记本,又不理她了。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涂恒沙拎着自己的脏鞋子,准备穿上。

他一眼瞪过来,“干什么?”

涂恒沙吸了吸鼻子,并没有闻到有什么异味,才道,“我要出去啊!这雨不但不停,还越下越大,指挥部说今晚水位很有可能还要上涨,我去看看!”

他皱眉,“你?”

“怎么了?”涂恒沙套上鞋子,只觉湿冷之意从脚底往上窜,这鞋子不脱还好,至少有体温暖着它,这脱了再穿可就更冷了。

“就你这样一个连记者基本素质都不具备的所谓摄影记者…”他话语里带着冷哼,“就别去添麻烦了吧!真不知怎么会派了你这么个人来!”

“我怎么就不具备基本素质了?”被人贬低自己的职业素养,涂恒沙还是很生气的,但因为这个人是小许同学,她又把这股气给压下去了,一边整理装备一边寻思,要用行动证明给他看!于是索性转了话题,“我们报社并不是只来了我一个人,还有一个叫粟融归的,只是我一直找不到他,对了,你见过他吗?”都是同行,没准他认识。

她以为小许同学又不会理她,谁知他却硬邦邦地说了句,“见过。”

“啊?真的?”这回她意外得连生气都忘了,“他在哪?”终于可以和粟融归汇合了!

“…”小许同学再度扮酷不理。

第7章相遇,重逢(6)

涂恒沙叹了口气,只好道,“那我先走了,我约了指挥部领导和武警中队长采访。”进行到一半便因紧急情况而终止的采访,改到了晚上,只是,晚上会加重的险情,也不知道任务能不能顺利完成

小许同学没说话,她顿了顿脚步,穿上雨衣一个人走了出去,临走,还和教室里当地居民打了个招呼,之前的老奶奶笑嘻嘻地叮嘱她小心。

天地间只听见磅礴大雨倾倒之声,雨衣这玩意儿在这样的暴雨里根本不抵用,片刻之间,她身上新穿的裤子又湿了一大半,鞋子里再度灌满了水。

走出学校大门的时候,隐约听见有人叫她的名字,在倾盆雨声里并不那么真切,她不过愣了一愣,有人便在她肩头重重一拍,她回头一看,看见裹在雨衣里的小许同学。

她有些愕然,“你也来了?”

小许同学没说话,指了指校门旁边的屋子。

涂恒沙一看,原来是一家小卖部。

小许同学往小卖部走去,并示意她跟上。

她想起自己整整一天没吃东西了,小卖部开门可开得真及时,于是踩着两只湿鞋跟着他咕叽咕叽进了店。

她一心看着吃的,不过干面包方便面之类,却听得扑通扑通两声响,一双高筒胶靴落在她脚边。

“换了。”他的目光盯着她的裤管。

涂恒沙明白了,这是嫌弃她把他的裤子给弄脏。她颇觉难为情,也是,到底是人家的裤子呢!她赶紧脱了鞋,换上直到大腿的胶靴,把裤子都塞进靴筒里,湿漉漉的脚总算接触到干爽的鞋,她跺跺脚,走几步,只觉十分舒服。

然后,店主似乎在等着什么,他看着她,也在等着什么,她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看着他。

“付钱啊!”他终于忍不住了。

“哦哦哦!”她恍然,“不好意思啊!我忘了!多少钱啊!”

“五十。”店主道。

她赶紧抽出一张红色的钞票,当然也是湿漉漉的,“再给我买几个面包,两瓶饮料吧!”

买了四个面包,两瓶茶饮,分给他一半,“我快饿扁了,你也没吃东西吧?将就吃点!”丝毫没有女孩给男孩买单的尴尬。

一直扮酷的小许同学居然毫不矫情地接了,两人在小卖部啃完了面包才出去,干干的面包就着茶饮,噎得涂恒沙直打嗝,她却在雨里笑着,“我想过很多次再见到你是什么样的情形啊!也想过会请你吃饭,可从没想到会是在这样的地方请你啃干面包!”

他却只是默默走在她身边,一声不吭。

涂恒沙已经习惯他的沉默了,依然冲他笑,“我知道你不记得我了,可是没关系啊,我记得你就好,我现在隆重地向你介绍我自己,我叫涂恒沙,恒河之沙里取的两个字,是晨江日报的摄影记者。我五岁的时候第一次见你,六岁在红旗小学第二次见你,那时候你念三年级,最后一次见你是你四年级期末,散学典礼那天,后来,你就消失了。这些你都不记得了也没关系,我们可以重新认识,你好,小许同学,见到你很高兴。”

她伸出右手,笑容绽放。

她的手小小的,很瘦,异常白皙,被雨夜的苍茫灰暗一衬反衬出几分不健康来。她的笑容也是,苍白脆弱,连唇色都是灰白的,像被暴雨凌虐过的雏菊,努力地绽放,却又形容颓败。

他看了一眼,没有反应,大步往前走去。

第8章相遇,重逢(7)

涂恒沙的手僵在雨中,大颗的雨点打在手上又麻又疼。

“你回去吧!”黯然之际,前面那人忽然大声道。

她秀气的眉头微微皱起,追了上去,“你说什么?”

“我说,你别去了!回去吧!”

雨衣的帽子遮住了他大半个脸,她站在他身侧,只看见他的鼻尖和下颌,雨幕里,线条冷硬而带着凉意。

她鼓了鼓腮帮子,倔强地迈开大步。

他便失了耐心的语气,“都说叫你别去了!你要采访的人,粟融归已经采访到了,你这时候看看你们网媒,大概新闻都已经发出去了。”

涂恒沙这才一惊,立即掏出手机捂在雨衣里看,果然,晨江日报网媒已经有了关于这次南县水灾的最新报道,记者署名是粟融归,粗粗看一眼,报道十分详尽,她想到的没想到的内容全都有了,还有指挥部领导和武警讲话的视频,只是并没有粟融归的身影,剪辑过后的视频连他的声音都没播出来。

“这…这…”她奔波了半天都凑不齐的内容,粟融归什么时候采访到的啊?她怎么没察觉?

小许同学便冷哼,“所以说你业务能力低不是没有依据的!还是好好回去待着吧!今晚的险情你也不用关注!别给大家添麻烦就行!”

涂恒沙这时候正在看另一条报道,正是她自己传回去的照片特辑,呈现了水灾中各个角度各个人群温暖的片段。这条报道的评论数和点赞数也很高,完全不亚于粟融归那篇,所以,小许同学的嘲讽完全没有击倒她,她笑嘻嘻地把自家app关了,满面春风地抬头,发现小许同学看傻子似的看着她,好像在说:骂你你也这么高兴,别不是真傻吧?

涂恒沙才不和他计较呢!她承认粟融归这篇报道写得比她的好太多,可她也没丢摄影记者的份!他总是赶她走,是怕她抢他的素材吗?

她冲他吐吐舌头,“小许同学,你别小气了,我不会和你抢新闻的!”再说了,咱们一个报纸一个电视台,渠道都不同,有啥好抢的?

小许同学沉默,绷紧的唇线就写着三个字:不乐意。

脚上新买的胶靴对她来说太大了,走起路来总有踢踢踏踏的声音,她便踢踢踏踏绕到他面前,冲他吐舌头,“再说了,我们报社有粟老师在,我犯得着跟你抢吗?”

“粟老师?”珠帘般的雨幕中,小许同学罕见地有了表情变化,还挑了挑眉毛。

“嗯!就是我们报社的大神粟融归啊!”就冲他那篇报道,行文和采访的角度都是大神吧?她眯着眼,决定回击一下小许同学,“我们粟老师出马,可以把你们全都秒成渣渣,我才不稀罕跟你抢!”她摆摆手,昂首挺胸翘下巴的模样,活像一只身后跟了老虎的小狐狸。

“是吗?你认识粟融归?”小许同学眼眉间居然闪过一丝诡异,淡淡的一丝,隐没在雨帘里,瞬间消失不见。

这种时候,不能认怂!涂恒沙脑袋点得跟鸡啄米似的,“当然认识!我们报社的大神我怎么不认识?”

第9章相遇,重逢(8)

小许同学再度挑眉,雨幕中,涂恒沙看不清他的神色,却想到自己曾傻傻地跟他打听粟融归来着,立即亡羊补牢,“我…我只是一时找不到他,我现在就打电话联系他。”

她翻出粟融归的号码拨了出去,这一回总算听见那端接通的声音,虽然雨声磅礴的缘故不那么清晰,可她终于是找到人了!她眉飞色舞地瞟了一眼眼前的小许同学,显摆之色不要太明显!

小许同学唇角微微抖了抖,随即抿紧了唇。

手机里的铃声一直响到有人说“对不起,您拨的用户暂时无人接听”,涂恒沙悻悻地收了手机,找了个理由,“他可能正在忙吧!”

“嗯!”小许同学连点头都点得那么敷衍,从她身边掠过,扬长而去。

“哎,你别不信!”涂恒踢踏踢踏追上。

“我信!”某许悠悠然,“那你说说,你们的粟老师哪里比我强?”

“文章写得帅!”这是毫无疑问的!“人嘛…人也比你帅那么一丢丢?”吹牛又不犯法,哪怕粟融归四五十了,也可以吹成儒雅气质的帅大叔。

“哦?”这个字里,浓浓的不信嘛!

“丰神俊朗,气质如竹,说的就是我们粟老师了。”这俩词搁哪个年龄都能用!

“哦?”

“怎么?你不同意?”

“不!同意!”

涂恒沙笑了,但是也不忍心伤害小伙伴的心灵对不对?所以好心安慰,“不过,你也很帅了!我刚刚…额,是无心之言,你别往心里去。”

“不,我不在意。”小许同学道,“只是,既然你们粟老师那么厉害,就更不需要你出马了,所以赶紧回去吧,免得你们粟大神把你衬成渣渣。”

“…”怎么话题又绕了回来?她紧了紧雨衣,小小的脸上满是倔强,“不,我当然要去!我要向粟老师学习!”

她大踏步向前,一副“如果你不愿意我一起我就自己走”的架势,纵然再见小友足以让人欢喜,但任务才是首要的,雨中,再一次拨打了粟融归的手机,接通了,却仍然没有人接听。

看来,她今晚又要孤军奋战了?

她再次给他发信息,说明她的身份,并请他看到短信回复自己,回头,看见小许同学还默不出声地跟在她身后。

她笑,“现在是你跟着我啊!”

小许同学端着一张脸,“南县就这么大,你要采访的人和地点恰巧也是我要采访的。”

涂恒沙嘿嘿一笑,内心里还是挺乐意小友跟她一道的。

抗洪抢险指挥部通宵有人值班,涂恒沙出示了记者证,就今晚的险情及抢险的布置提了一些问题,值班领导一一回答了,只是脸上的谨慎和紧张让涂恒沙觉得不安,从办公室出来,她便直奔河堤而去。

河堤坝上,武警们一身泥浆,大雨倾盆中在不断加固加高堤坝。

“他们已经连续在坝上20几个小时了,今晚还得一个通宵!”暴雨肆虐,有人说,“还有很多青壮群众,都自发在帮忙。”

是的,堤坝上热火朝天抗洪的情景和这暴雨凌虐的冷夜成鲜明对抗。

涂恒沙才拍了几张照片,就见许归突然转身走了。

“你去哪?”她立即追上去。

只见前面的他边跑边打电话,只是暴雨声中,她听不见他在说什么。

直到他跑到街道上,有一辆车在等着他,车里出来个人,他匆匆和那人一握手,钻进了车里。

涂恒沙跑得气喘吁吁,刚刚赶到,趴着车门。

他打开窗,在雨中对她吼,“别乱跑!回教室去等我!”

第10章相遇,重逢(9)

“我…”涂恒沙被他吼得莫名其妙,瞪着他,一双明眸在雨中清明澄净,如洗如涤。

他看了她一会儿,皱了皱眉,“干脆上车吧!”

“我们去哪?”她钻进车里,一边脱着湿漉漉的雨衣一边问。

车在暴雨中起步疾驰,驶过路面的积水,激起巨大浑黄的水浪,啪啪打在车身上。他紧盯着前方的路面,沉声,“刚指挥部不是说了吗?今晚要泄洪。”

“所以你打算去下游的乡镇农村?”涂恒沙终于猜到了。

“嗯。”

“你还可以选择跟我一起去,或者是在教室里老老实实等你的粟老师来找你,但是你得保证不到处乱跑。”大概是因为急迫,他声音里居然多了几分凌厉。

她瞟了他一眼,作为一个记者,那叫跑新闻!那叫到处乱跑吗?“我跟你去。”她身为摄影记者,深入泄洪区,也许能挖掘到更深的素材。

他便没说话了。

涂恒沙给粟融归发了个短信,告知他自己的去向,然后意外地发现,之前她发出的加粟融归微信的申请他不知什么时候通过了。

粟融归。一本正经用的全名当昵称,朋友圈里一条动态也没有,唯一的亮点是他的头像,是一只彩色的蝴蝶,以蓝天为背景,展翅飞翔。

“后座有吃的,你补充点能量。”他说。

车里已经开了暖气,暖意渐渐渗透皮肤,和适才外面的瓢泼冷雨已是两个世界。她点点头,却没有动。

路面积了水,车在雨夜中破水而行,出了南县,再走上乡道,便一路沿着沿江公路行驶。

这条江叫南江,从北向南,连通着南县和下游诸多城镇农村,而此时,南江水位已经和公路路面齐平了,不时推一波浪,江水便漫进路面,大雨还在倾盆而下,每落进一滴雨,南江便有多涨一滴的危险,何况雨水这般瀑布般地倒下来。

从没经历过这些事的涂恒沙心悬到了嗓子口,她不知道车还要行驶多久才能达到目的地,也不敢打扰许归开车,只是盯着那水,真担心不知何时没准就要将路面全部淹没,他们会不会无处可驶。

“放心,泄洪之前不会涨那么快,我们死不了。”开着车的许归仿佛看出了她的担忧,看了她一眼,又问,“后悔跟我来了?”

她赶紧摇头,“没有!怎么会!”

许归看了眼她的裤子,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缩了缩脚,因为裤管早在穿靴子之前就打湿了,她上车后就把靴子给脱了,让暖气烘干裤子,此时她正光着脚丫呢,不过裤子已经干了,体感舒服了不少。

“你…你好好开车。”别东张西望偷看小姑娘脚丫!当然,后半句是腹诽。

许归倒是一本正经的,继续开车。

两个多小时后,到达一个叫南筒的小镇,到了南筒,发现临江地势低些的房子已经只剩个屋顶,宽阔恢弘的江面上好几艘大沙船在一趟一趟的转移群众,黄浊的江水在雨水的暴虐中翻滚向前。

第11章相遇,重逢(10)

许归把车开到了地势最高处,是当地希望小学所在。

此时的小学,已经满满的全是人了。有转移出来的群众,有驻扎在此的部队,还不断有人涌进来,拖儿带女,扶老倚少,还有人背着包袱,抱着脸盆,脸盆里装着杂物,哐当哐当响、雨声轰鸣,人声鼎沸。如此的喧哗中,教学楼走廊上却有一排军人席地而坐,整整齐齐,靠在墙壁上睡觉休息,一身泥水。

车停在教学楼边上,许归便让她下车了,“你就待在这里,采访部队和转移过来的群众,记住别乱跑。”

“那你呢?”她站在教学楼的台阶上,半边身体露在雨中,忙着用雨衣遮了。

他也下了车,扛着他的器材,“我去江边看看。”

她愣了一会才反应过来,她为什么要听他的吩咐?他又不是她上级!“我…”

她刚刚一张口,他便回过身来,“你不能跟我去!老老实实待在这里!别给我添麻烦!”

“…”他怎么知道她要说什么?还这么凶巴巴的!她怎么就是一个麻烦了?然而,他已在雨中奔跑而去,她连怼回去的时间都没有。

很快,他的身影便消失在雨幕人潮中,拥挤而来的人群把她挤得都站不住脚了,也没法再去寻找他的踪影。

人群中,有两个人却吸引了她的注意。

这俩人是抬着多少家什?最大号澡盆大的塑料盆,堆得冒尖,用几层塑料包得严严实实,看起来就很重,两个穿雨衣的人一路抬过来,喊着“不好意思,请让一让”,而后在涂恒沙脚边争取到了一块可以放下大盆的地方。

两人摘下雨衣的帽子,原来是两个年轻人,女孩秀秀气气,男孩瘦高瘦高。

“怎么办?都睡着呢,还是别打扰他们。”女孩说。

男孩表示了赞同。

涂恒沙这才发现,他们眼中的人群是那一排坐在地上休息的军人。

她出示了记者证,“请问你们是…”

女孩便道,“我们是大学生,回家来过暑假的,遇上洪灾,我们想要帮忙,却不知能做什么。部队来抗洪,辛苦好几天了,今晚还要泄洪,我们就准备了些吃的和水,但现在他们在睡觉…”

其实说是在睡觉,哪里能睡着?不过闭目养神而已,不时还有人睁眼看看又闭上,但也没有人因为女孩的话而有所动作,直到有人继续上走廊,绊到了士兵的脚,差点摔跤,被踩的士兵才一跃而起,赶紧扶住道歉。

“没事没事,你们辛苦了。”那人说。

但也有嘀咕声传来,“怎么都坐在这里啊,挡路!”

涂恒沙愤然,寻找说话声的来源,却没能找到是谁说的!不在这里还能在哪里?全镇所有人都转移出来,整栋教学楼都人满为患了,楼上几层的走廊都全是人!难道要他们去操场淋雨吗?

不过,这声音小,听见的人也少,很快被其它声音淹没,但刚刚站起的小士兵是必然听见了的,脸上几分拘束,再没坐下了,贴墙站着,努力只占最小的面积。

第12章相遇,重逢(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