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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想着自己这么冲动站起来的目的是什么,她是想要据理力争她的粽子不脏!但是此刻她也知道,她只要发声了,就代表当着所有人的面承认粽子是她送的,只会自取其辱!

她应该坐下来,当着什么事都没发生过,那这一切就都跟她无关!可是她做不到!她心疼妈妈的心血被糟蹋!

她没有搭理郝仁那只一直拽她的手,大步上前,走到主编面前,捡起粽子,一个个放进纸袋里,低着头向主编认错,“对不起,周主编,粽子是我的。”

“上班时间不能吃早餐!”主编的眼神颇为严厉。

“我知道,对不起,我带来的午饭。”

她在所有人各种揣测的目光里抱着纸袋回了座位。没错,她的粽子,她送给粟融归的,正大光明,她并没有错!人家不领情是人家的事,她为什么要觉得羞辱?

郝仁悄声问她,“你得罪过粟融星?”

她皱眉,粟融星是谁?刚刚那个女孩吗?名字倒是跟他的是一套…

“粟融星,粟融归的妹妹,你第一天来上班有人绊你一脚吧?也是她干的。你确定没得罪过她?”

她摇摇头,她从来就没见过这个人!

“以后离她远点!这人霸道又不讲道理!还有啊,你带这么多粽子也吃不完吧?给我吃呗!”郝仁冲她笑。

她低头看看纸袋,滚出来的几只粽子已经沾了灰,这回是真的脏了!

郝仁把纸袋一抱,看穿她的心思,“给我中午吃!这有啥,粽子反正要剥皮吃的!我跟你说,我最喜欢吃粽子了!”

第41章不记得了

郝仁是不是真的喜欢吃粽子,她不知道,但他这番是好心,她却是领情的。

那天中午,他俩的午饭就是坐在报社大楼外的花坛上,守着一袋粽子吃了个饱。

她请郝仁吃粽子,郝仁请她喝茶饮。这条道上种的行道树是国槐,正当茂盛的季节,郁郁葱葱,将阳光密密实实遮挡,留给花坛的便只有明媚的颜色和阴凉的空气。

粟融归和粟融星从报社大楼里出来的时候,郝仁正举着他的茶要和涂恒沙干杯,涂恒沙觉得这行为有点傻,笑着不愿意,笑声在中午弥漫着淡淡花香的空气里颇为动听。

粟融归微微侧目,花坛里夏花如火,开得鲜妍。但也只是一瞥,眸光里波澜不惊。

“我想吃烧鹅。”粟融星看花,也看人,尤其是身边这个人,在他眼里找到的是一如既往的冷淡后,心情不错。

“好。”他便领着她往不远的粤式餐厅而去,仿佛从不曾见过花坛上的人。

涂恒沙望着并排而行的两道身影,喝茶的速度慢了下来,咬着吸管,眸色黯淡。

她不甘心。

到底还是找了个空挡堵住了粟融归,彼时他一个人。

她站在他面前,心里发酸,想好的话莫名其妙全忘到了九霄云外,只低头站着,视线里是他的鞋,和他雅黑色的裤管,还有他身上的,熟悉的青草气息,若有若无地往她鼻子里钻。

他沉默了一会儿,便道,“没事的话我先走了。”

“等等!”她情急之下抓住了他胳膊,触手一片光滑,是他手臂的皮肤,惊得她火烫一般赶紧撒了手。

他再次停住脚步。

她定了定神,也不管自己之前是打算怎么说的,直接道,“粽子,是我妈妈亲手包的,一点儿也不脏。”

他依然沉默。

她却不知道该继续说些什么了,也许,她难过的就是这个吧?对,她就是不忿妈妈的心血被这些人嫌弃!

他等了一会儿,没再等到她的下文。

“没别的事了?”

她想了想,点点头。没了吧?

便听他没有温度的声音响起,“你妈妈包的粽子脏或者不脏都跟我没有关系,我不喜欢吃粽子,我们之间也没有熟悉到你可以拿粽子给我吃的程度,以前没有,以后也不会有。我想你大概误会了一些事情。我是许归没错,我并不知道你为什么认得我、记得我的名字,但你于我而言,除了是报社新来的摄影记者,其它的我一无所知,你说的那些事,我更不记得曾在我的过去发生过。我是一个工作和私人空间分得很清楚的人,我希望我工作以外的时间和空间不会被一些莫名其妙的人和事打扰。谢谢。”

这是她认识他以来,他跟她说话最多的一次,多到她的脑袋里几乎装不下这么多字,每一个字都那么重,像巨锤,锤在她胸口,很疼,很疼…

她咬了咬唇,犹自不死心,颤着声音问,“真的不记得?法院门口,你曾经救了一个哮喘病的女孩,你把她送进医院的,你那时候还很小很小,你真的不记得了?”这么重要的事你都不记得了?

他沉着脸,摇头,斩钉截铁,“不记得!”而后,迈步离开,下巴线条绷得铁紧,深邃黑瞳,雾霭重重。

第42章曾经

她想说,可是我记得。但,已经没有开口的必要了,远去的脚步声稳健而坚定,如同他寡淡无情的眼神,不会为她——这个除了工作以外便是陌生人的奇怪女子停留。

她站在原地,怔怔的,却忽的笑了,只是眼眶有些发酸。

一个下午情绪都有些低落,下班的时候也一个人收拾了东西默默离开报社,走到楼下的时候,正好电梯门开,粟融归和粟融星从里面出来,她赶紧一闪,躲了起来,一时十分不想看见他,却听得粟融星在问,“粟融归,咱们报社新来那个摄影记者,跟你好像有点熟?”

“不熟。”简短而又冷淡的回答。

“那怎么给你带粽子。”粟融星还在纠结早上的粽子事件。

“不知道。”

“她…会不会跟你出一次任务就喜欢上你了?”

听到这里,涂恒沙下意识扣住了楼梯门框。

“不知道。跟我没关系。”硬邦邦的,像块石头。

“…”她喜欢他吗?其实她自己都没想过这个问题,但是,他这样的回答还是让她觉得心里有什么东西往下沉,一直往下沉。哪怕他迟疑一下,思考一下,也比那么直接地说句“跟我没关系”好,他是有多讨厌她,才句句要跟她撇清关系?

她心里堵得难受,可又觉得好笑,她心心念念了二十年的小救命恩人,原来是这么的讨厌她。

那就讨厌吧…

她房间里的书桌有一个抽屉十分特别,说它特别是因为里面珍藏了她认为很珍贵的东西。

晚上,她把自己锁在房间,打开抽屉,一件一件整理着那些物件。

这张透明的塑料纸,是五岁那年他留在她病床床头的那枚棒棒糖的包装纸,糖,她分四次给吃掉了,这张纸,她一直没舍得扔;

这枚扣子,是一年级的时候,第一次发现他原来是自己的校友,开开心心追着他去,没追到他,却捡到了这粒扣子,从他校服上掉下来的;

这几本漫画书,是他扔进学校垃圾桶的,被她翻出来,带回了家,上面还写着他的名字呢;

这一小盒蜡笔,是有一回学校活动,每个班的代表在一幅长卷上画画,她和他都被选中,可不同年级的两人隔很远,等她画完跑去找他,他又走远了,只远远看见他往垃圾桶里扔东西,她再次去翻垃圾桶,发现里面有一盒写着他名字的蜡笔,于是她又搬回了家…

同校几年,她始终没有机会认识他,只是跟在他后面捡了几年垃圾,各种各样的,塞了这一抽屉。

最后一次捡垃圾是在学校后的小树林,看着他写了一地的小许同学,然后把他遗落的书包捡回了家。书包里的书、本子、铅笔盒以及各种杂物都成了她的“财产”。

她这二十几年的人生过得并不轻松。五岁后父亲缺失,身有顽疾,母亲在父亲入狱后很长一段时间里抑郁,她和妈妈之间是病人照顾病人。小小的她很早就学会了独立,煮饭、烧水、洗衣服,她拙劣而快速地成长着。

第43章曾经2

曾被烫伤过,曾累得两只小胳膊抬不起来,这些辛苦彼时才豆丁大的她都不怕,她最怕的是一不小心妈妈就不见了,她急慌慌地去找,常常不是在楼顶就是在河边找到。初时她还不懂,直到有一天晚上,妈妈用刀割破了手腕,血流了半边床单,她哭着去敲隔壁邻居的门,邻居阿姨帮忙把妈妈送进医院后,她才懂得,妈妈这个病,是要自杀的。

她害怕,开始寸步不离地守着妈妈,因为妈妈这个病叫抑郁,小小的她便将它同不开心划上等号,从此在妈妈面前便只有笑脸,给妈妈表演唱歌跳舞,哪怕从前一起玩的小朋友都疏远了她,嘲笑她是杀人犯的女儿,嘲笑她的妈妈是疯子,甚至拿石块扔她,她面对妈妈的时候都是一副笑脸,只有夜里妈妈睡着了,她才躲在被子里偷偷地哭。她还得小心翼翼地守护着自己的健康,冷了多穿,春天了戴口罩,那么小的她就知道不能生病,生病了妈妈怎么办?

就这样,每日如同走在悬崖的生活,竟然也一天天好起来,她像一颗悬崖边的嫩草,弱小而强韧,也渐渐地学会了不再哭泣。

她六岁的时候,妈妈已经有所好转,送她上了小学,她不想上学,她想守着妈妈,可是又不能不听妈妈的话,从学校报名回来那天,她一个人悄悄去了隔壁,隔壁家还有个成天在家的老奶奶,她跪在人家家里,把人吓了一跳,只为求老奶奶白天帮她看一下妈妈。

六岁的她哪里懂得下跪是什么意思?她只是记得五岁那年住院,医院的护士说过,是一个小男孩和他妈妈叫120把她送进医院来的,他妈妈起初不愿意,小男孩跪在他妈妈面前求,才求得他妈妈同意,并且给她交了费。

然而她跪下的时候,还是被尾随而来的妈妈看见了,妈妈哭得不能自已,回家后告诉她:永远也不要轻易给人下跪,更不要随意求人。

妈妈的话她半懂不懂,可那个有着圆圆脸蛋和圆圆眼睛,眉毛长了一颗痣的男孩却深深印在了她心里。是他下跪救了她的命。

从小的经历使得她对生活要求不多,她一边笑着面对这个世界,却又一边防备着这个世界,小心地守护着她和妈妈这片小小的天地,守护着她和妈妈的健康,从不主动甚至畏惧与人结交,独独对小许同学,有着一份不一样的执念,从小时候跟在他屁股后面捡破烂,到如今重逢,分明他一次次冷脸,她还锲而不舍地往上贴,都只是因为,他在她心里是不同的,他是她的救命恩人啊!如果没有他,这个世上也许就不会有她和妈妈了…

“蝴蝶经历过黑暗和蜕变终于长出美丽的翅膀,我们经历过跌到和受伤会长得更壮!小蝴蝶,加油!”

这是他书包里一本空白笔记本扉页上的一句话,字迹尚且拙嫩,这么多年来,她不知看过多少次,笔记本封壳已经被她翻毛了边,每一次都觉得好像是那个圆圆眼睛的小小少年站在她面前跟她说这句话一般,在她沮丧时,在她伤心时,在她累得坚持不下去时,给她继续成长的力量。

许多人在多舛的命运里承受着无法承受之重时,都需要一个寄托和支点来支撑自己不倒下,小许同学,便成了她臆想中的支点。

对,只是她一个人的臆想罢了。

她忽而便释然了。

他忘记了又如何?他对她冷漠又如何?他救过她的命是不争的事实!他在她成长的路上曾是她的支点也是事实!时过境迁,她怎么可以用他的恩来绑架他非得跟她好?

她记得就足够了,这是她一个人的事。

以后的人生,她仍然会感恩,会记得小许同学,但报社里的那个只是粟融归,而小许同学,就存在笔记本里吧!

第44章同事

那晚,涂恒沙关上抽屉的瞬间,她那颗试探着伸出小小触角,想要靠近粟融归的心立马缩了回去,恢复了以往的警惕和防备。是以,再在报社遇见,她便也能泰然自若,像对待别的同事一样对待粟融归了,面对面遇上,不过一句“早”,抑或“你好”,再无多话。

就连郝仁都看出了端倪。

某天涂恒沙一个人坐在食堂吃午饭时,郝仁端了个碗凑过来,悄声问她,“你跟粟融归真的闹翻了?”

涂恒沙面不改色,“怎么会?我像那么不知轻重的人吗?”

“那你…都不跟他说话了?”郝仁眨巴眨巴眼。

“没有啊!”涂恒沙笑了笑,“我跟他本来就不熟,哪有那么多话说?”

“那你…”郝仁想说不熟还给送粽子,可一想那天的事儿,觉得不妥,又把话给吞回去了。

涂恒沙明白他的意思,笑道,“因为第一个任务就跟他一起出的嘛!而且一块在灾区也算得到过他的照顾和帮助,感谢一下他而已。”

郝仁点点头,又道,“不过粟融归那个人还是不错的,就是不爱说话,看起来冷冰冰的,他啊,也就对粟融星温柔了!”

涂恒沙笑着把剩下的几口饭吃完,没接话,妹妹嘛,当然要宠着了,如果她有个哥哥,也会对她好的吧?

“我吃完了!先回!”她捧着碗站起来。

从食堂出去的时候,那么巧的,就遇到粟家两兄妹并肩走过来。

涂恒沙还颇为诧异,因为粟融星是从来不在食堂吃饭的呀,粟融归宠着她,每天中午都带她去外面吃。

就这么渐渐走近,涂恒沙还能听见粟融星的抱怨呢,“今天就将就一次吃食堂,明天你可要请我吃大餐!”

“好。”粟融归在粟融星面前就是这么耐心又温柔。

说着,涂恒沙便和他俩面对面了。

她没有避,也从没想过要避开,正常的同事关系有什么要避开的?她大大方方点头微笑,“吃饭啊?”

粟融归目光在她脸上一顿,也只是微微点头,“嗯”了一声,便和粟融星进去了。

错肩而过后,涂恒沙还能听见粟融星撒娇的声音,“哎呀!上你的当了!明天休息啊!肯定是在家吃大餐了!不管!我要你单独请我吃!对了,明天你陪我去…”

去哪里涂恒沙就没听见了,只是这两人的对话倒是提醒了她一件事,明天她得把棒棒糖送走了。

虽然不舍,晚上回去后她还是给棒棒糖洗得干干净净的,那一身毛被她拾掇得油光水亮,配着它近来营养过剩又肥又短的身体,活脱脱地主家的傻儿子既视感。

第二天,她便带着棒棒糖去樊越家了。

樊越和她老公崔培结婚两周年纪念的重大仪式是搬了个新家。因为崔培喜欢带院子的房子,恰好有一个老院子部分出租,两人便毫不犹豫租了下来,如今还算是乔迁之喜,所以,涂恒沙还带了份乔迁礼物过去。

第45章老奶奶

樊越和她老公崔培结婚两周年纪念的重大仪式是搬了个新家。因为崔培喜欢带院子的房子,恰好有一个老院子部分出租,两人便毫不犹豫租了下来,如今还算是乔迁之喜,所以,涂恒沙还带了份乔迁礼物过去。

樊越的新家在一个名字奇怪的胡同里,涂恒沙一直没记住叫什么,抱着棒棒糖翻出樊越给她的地址在大小胡同里穿来穿去,转了三圈儿才看到一条小胡同口生锈的铜牌儿:羊肉疙瘩胡同。因为年代久远的关系,字儿腐蚀掉了大半,她连猜带懵才跟手里的地址对上号。

胡同路窄,又破旧,和樊越跟她描述的新家差距有点大,她以为会走进古装电视剧里的四合院呢,结果这褪色的门窗,胡乱钉的木条真真让人难以入戏,倒也有修缮的人家,可那随意涂刷的泥墙,毫无美感的油漆实在不如不修…

正一个个寻着门牌号码,听得后面哎哟一声。

她回头一看,只见一个老奶奶摔倒在地,两个大购物袋也掉在地上,从里面滚出来好些水果蔬菜。

她赶紧跑回去,把棒棒糖放在地上,扶着老奶奶问,“奶奶,你怎么样了?我帮你叫救护车吧?”

“不用不用!”老奶奶连连摇手,“我没事!就是老了不中用了!提两袋东西都提不了!”

涂恒沙一看,这两袋可不轻,便是她一肩一个地挎着也费劲呢!

只见老奶奶站了起来,走了两步,腿脚还利索,看来是真没事,她才放了心,帮奶奶把东西都捡回去,给棒棒糖栓上绳,然后提起了这俩袋,“奶奶,我也是去这个胡同,我帮你吧!”

“不用不用!我自己来!这可重了!”老奶奶忙道。

“没事啊!奶奶走吧!”她把两袋东西负上肩,牵着棒棒糖,催着奶奶走。

老奶奶无可奈何,只好连连谢她,还道,“你这姑娘,心肠真好,现在都说老人摔倒不能扶呢!”

涂恒沙笑了笑,她刚才还真没想过这事儿,“奶奶,您怎么买这么多东西啊?”

老奶奶便笑了,脸上的皱纹开成一朵花儿似的,“今儿我孙子要来看我,我买菜给他做好吃的!”

涂恒沙笑道,“您孙子可真有福气!”

老奶奶也只是笑,看得出来十分欢喜,而后便跟她絮叨她孙子多么乖,多么出息,涂恒沙照顾老人家的感受,不但很认真地听,还非常有礼貌地在合适的时候发出赞叹声,就这么说了一路。

不一会儿来到一个院子前,老奶奶道,“就是这里了,姑娘,谢谢你,不然就在奶奶这吃饭吧?”

“不了,奶奶,我还去朋友家呢!”她想起她的地址,又翻了出来,给奶奶看,“奶奶,您帮我看看,这个121号是在哪里啊?”

“121号?”奶奶怔了一下,随即又笑了,“就是我家呀!”

正在此时,院子里传来一声响亮的呼喊,“沙子!”

涂恒沙一看,可不就是这里吗?樊越从里面蹦出来了!

奶奶也乐了,“你是找越越啊?这可真是有缘了!”

第46章冤家

原来老奶奶就是樊越的房东。

涂恒沙进了院,终于相信樊越的描述没有夸张。

这院子外面看起来无甚惊艳,进了院以后便是另一番天地。红椽绿棂,雕梁画扉,颇为精致讲究,院子里盆景花卉显然也是有人精心打理过的,布局得当,蓬盛雅致,至于室内,果如樊越所说,一色儿的黄花梨木家具,古朴中透着典雅,就连租给樊越的屋子里也是一般布置。

“这租金得多少钱啊?”涂恒沙摸着桌子上雕刻精细的忍冬花纹问。

“不贵!”樊越道,“许奶奶一个人住这么大院子,大概是觉得寂寞吧,纯粹找个伴儿而已。”

姓许…

涂恒沙骨子里是对这个姓有好感的,“咦?老奶奶不是有个孙子?”

“是啊!经常跟我们说她的孙子,说起来就心花怒放的,还说这院子、院子里的花、这些家具都是她孙子给她弄的,只是我们搬进来这么久还没见人来过呢!大概也不是什么孝顺孩子!”樊越又道,“不但房租便宜,老奶奶还爱做吃的,总叫我们一起吃,我们可过意不去了!就变着法子想给奶奶多点生活费,可奶奶不要,说她有钱!我寻思着奶奶就是想多个人陪她,所以现在干脆和奶奶一起搭伙吃饭,饭后陪奶奶说说话喝喝茶什么,所以,你今天来了,我们还是和奶奶一起吃饭的。”

涂恒沙点点头,“在这个院子里吃饭喝茶,可真是享受!你啊,就别得了便宜还卖乖了!”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便传来棒棒糖激动的叫声,以及许奶奶的呵止声。

涂恒沙暗叫不好,莫非在外面玩球的棒棒糖闯祸了?

她立马奔了出去,却见院子里多了一个人,棒棒糖正冲着人家狂吠,而这个人,居然是粟融归…

今儿是休息日,他穿着一身黑色运动装,头发也蓬蓬松松的,和平日里肃然的模样大为不同,整个人都显得年轻了好几岁,不变的是他的表情,脸绷得紧紧的,死盯着棒棒糖,掩饰不住的震惊好像在说:哪里来的狗?

许奶奶,许归…

她大概猜着这是什么关系了。

她是出门没看黄历吗?这不是冤家怎么也总聚头啊?还有,他不是陪粟融星去干啥啥了吗?

一人一狗,就这么杵在院子里,大眼瞪小眼。

许奶奶在旁边叫“呱呱”,也没打断这两人,不,这人和狗之间目光的交流。

最后,是棒棒糖比较傲娇一些,对这个人没了兴趣,呜呜两声,便扭头继续玩他的球了,却见粟融归蹲了下来,缓缓伸出手,去摸棒棒糖的头。

让涂恒沙吃惊的是,粟融归的手竟然有些抖,再看他的脸,紧绷的线条里除了震惊,更有激动。

棒棒糖许是嫌弃他打扰自己玩了,一阵抗议的大叫,扭过头就去咬他的手。

涂恒沙这才急了,大喊,“棒棒糖!过来!”

这一声,蹲在地上的人终是注意到她,缓缓起身,目光落在了她脸上,初时还有些波光流动,不过几次呼吸之后,便恢复了平静和凉淡。

许奶奶便拉着他说,“呱呱,这是越越的朋友。哦,越越就是我的新房客。对了,我已经告诉你我把房子租出去了吧?”

呱呱?涂恒沙咀嚼着这俩字,难道是他的乳名?

第47章不信你问他

“奶奶…”他面露难色,看着自己奶奶,他都奔三的人了,还叫他“呱呱”?

奶奶笑了,“好好好,不叫不叫。”

原来呱呱真是他乳名啊?她实在没忍住,噗嗤一笑,笑完甚觉不妥,也感觉到某人的眼刀子明晃晃地扎过来,她赶紧俯身抱起棒棒糖,绷着脸,可那扭曲的五官分明在表示她忍笑忍得多辛苦。

“呱…阿归啊,中午奶奶擀面条给你吃,还有粽子!要不要先吃几个?端午节你都没吃上奶奶包的粽子!晚上奶奶再炒好菜!你说好不好?”许奶奶十分开心地说着今天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