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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吃过了。”

“那走吧,我也上班。奶奶,我晚上再来。钱嫂小郭,辛苦你们了。”说完,和她一起走出病房。

第148章惯你的臭毛病

粟融归和涂恒沙就这么一起走了。

粟融星还抱着保温桶呢,下意识就跟着往外冲,冲了几步,觉得不对劲,跑回去放下保温桶,匆匆留下一句,“奶奶,我也去上班了,下班再给您带好吃的来!”

转瞬,粟融星的身影也消失了,说好的吃鸡蛋也没吃,只留一下一阵香水的余味儿。

病房里剩下的三个人面面相觑,对视了一会儿,钱嫂捧着蒸蛋碗叹了声气,“可惜,鸡蛋分明是粟先生要蒸给姑娘吃的,姑娘也没吃,浪费了,小郭,你年轻,你吃了吧?”

说完麻利地收拾了剩余早餐,坐下陪许奶奶说话,老人家,也爱打听个八卦什么的,试探着问,“刚才那姑娘和涂姑娘到底哪个是粟先生的…”

自己家事儿复杂,许奶奶也不便多说,只否认了,“不是,刚才那个不是呱呱女朋友。”

“哦…”钱嫂好像放了心似的,点点头,“我看也不像,我就说,粟先生斯斯文文的,怎么会和这样的姑娘合得来。”

许奶奶只是笑笑,也不多做评价。

“这姑娘啊,一看就是千金小姐。”钱嫂继续说着,“难伺候,粟先生要真跟她在一块儿,可有的苦头吃!还是涂姑娘性子好!”

“不,不会的,怎么可能!呱呱绝不会和她在一块的!”许奶奶忙道。

钱嫂便不解了,“那您还对她这么客气?就这么没礼貌的姑娘,换我是您,我可没好脸子给她!您还能笑出来,也是涵养非常好了。”

许奶奶只能再次笑笑,还能怎样呢?到底是孙子的妹妹,孙子如今到底姓粟,孙子的妈到底还要在粟家做人。

涂恒沙是和粟融归走的楼梯,粟融星追出来的时候已经不见了她们,只好自己搭乘电梯下楼。

电梯一层一停,途经其中一层时,却传来喧哗声,十分吵闹,职业的本能使她被其吸引,跨出电梯围观去了。

粟融归则跟着涂恒沙一起走楼梯离开医院,直接进了地铁站。

涂恒沙瞟了他一眼,“咦,你怎么不跟粟融星一起?”粟融星是开车来的吧?不用跟她一起挤地铁了啊!

粟融归没正面回答她,问了个毫不相关的问题,“今天在家吃过早餐了?”

“嗯。”末了又补充,“我每天都在家吃过的!”言下之意是,还不是你每天要让我吃第二遍。

“吃的什么?”

涂恒沙就觉得奇怪了,粟老师的话题可真无聊啊!

“鸡蛋,牛奶,生煎。”虽然无聊,她还是愿意告诉他的,并且挺愿意多说几句,“每天早上一个鸡蛋,我妈铁打的纪律,还是水煮蛋,必须吃。”

“在家吃鸡蛋也不吃蛋黄?”

她摇摇头,叹息,“我妈才不惯我臭毛病!必须吃!”

连着两个必须吃啊…

他便不说话了,眉目间淡淡融光。

“说起来还是你好说话!我说不吃,你就真的帮我吃了!”涂恒沙想起那天吃鸡蛋的事,嘻嘻一笑。

“是吗?”地铁刚开走一班,他们排在了队伍最前面,尤其她,站到线外面去了,他伸手将她拉回来,“就不该惯你的臭毛病!看着脚下。”

第149章带你跨过人生每一条线

“小许!小许同学!”她在他面前笑,像朵小小的太阳花,“问你个问题好不好?”

“不好。”

“…”她皱着眉瞪着他,“不按套路出牌的人一点儿也不可爱!”

“老有问题要问的人最可爱。”

“…”她听了又开了笑颜,粟老师的夸赞可真不容易,“那…我问了?”

他目光柔和,没说不能。

这便是默许了?

她低头瞄了一眼地上的黄线,脚尖一点点往前探,“小许,有一条线,我有点想跨过去,你要不要一起?”

“什么线?”他亦低头,看着那只穿着板鞋的小脚尖。

恰在此时,地铁呼啸而来。

她缩回脚,往后退一步,来不及说出答案。

地铁停下来,门开。

他和她并行,手臂空气中半环,将她与身后的人隔出一个空间,虚护着上车。

难得的,早班车也得了座位。

她坐在座位上,呆住了。

勇气,是一个奇妙的小东西,有时候来得那么突然,蓄势万千,热血冲顶,就这么雷霆万钧地来了,可泄去时,也是如此彻底,一旦被不期之扰打断,便浩浩汤汤,瞬间消失得一干二净。

此刻的她,如泄了气的皮球,再说不出卡在喉咙里的几个字。

她习惯性摸了摸口袋,摸出一颗糖,剥了一半的纸,正要往嘴里送,伸出一只手来,把她的糖抢走了。

她怔怔地看着他,只见他把糖给吃了,腮帮子一鼓一鼓的。

“你不是…不吃糖了吗?”她嘀咕。

他却没直接回答她这个问题,反而说了一段莫名其妙的话,“小许是会带着你跨过每一条线的,毕竟,你这么笨,走丢了怎么办?”

“…”第一次,她没有因为他说她笨而炸毛,也没有反驳,心头无端涌起酸酸的湿意,又有些潮暖,这是一种从未体会过的陌生的感觉。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也问不出口,他说的线和她说的,是不是一样,呆了半天,摸出一大把糖来给他选,“还要不要吃糖?”

他伸出手,停在她手掌上空,又瘦又小的一只手,躺满花花绿绿的糖果。

她以为他不知选什么口味,一一给他介绍,“这个绿色的,是哈密瓜味的,橙色的是橘子味,粉色是草莓味,这个红白相间是荔枝味,这个是太妃糖,有夹心,还有这个…”

她另一只手的指尖在糖果堆里点来点去,一一给他介绍。

本以为他会不耐烦听,偷瞥一眼,却发现他听得很认真的样子,心里顿时开心了,像与小伙伴在分享自己的秘密一般。

她从没与人讨论过这样的话题——哪种糖好吃。也没人可以讨论。妈妈对她爱吃糖的习惯很是“鄙夷”,说她长不大的小孩,至于越越,不爱吃糖。

“你给我推荐哪个口味?”他居然也很认真地和她讨论。

她想了想,挑出荔枝味那颗,眼眉间几分狡黠,“荔枝味好不好?”

他笑,看穿的眼神,“你不喜欢荔枝味?”

“…”他怎么知道?她面色微涩,好像没有人请人吃东西给自己不喜欢的…

“给我吧。”他一颗一颗地,把荔枝味的都挑走了。

“这种糖是各种口味混在一起卖的!总有几款不喜欢的味道。”她把余下的收起来。

“还有什么是你不喜欢吃的?”

“薄荷!完全不甜!怎么能叫糖?”

他点点头,“明天把荔枝味和薄荷味的都挑出来给我。”

“真的?好啊!”一点儿小事,她开心得像个孩子。

她从没想过,与人讨论这些无聊的话题都这么有趣,也没有想过,每天乘坐的拥挤枯燥的地铁,都能变得充满乐趣,她甚至隐隐希望,这地铁一直这么行驶下去,不要停下。

朝九晚五,采访剪辑,一模一样平淡如水的日子,却好像有人在水里加了一勺糖,每一口都变得有滋有味。

几天后,晨江新媒体部那边推出了一则新闻:男子筹善款20万,却不用于治疗绝症妻子。

新闻记者是粟融星,事件发生的地点就是奶奶住院的医院。

涂恒沙想起粟融星这几天频频跑医院,原来还有这么一层事儿。

她仔细读了一遍新闻,大约说的是一对平凡夫妻,妻子身患绝症,在网上发起了筹款,一共筹到20余万,但丈夫却给妻子办了出院手续,用这钱带着老婆孩子四处玩,并没有用于给妻子治病,还附有妻子发的朋友圈,和孩子在迪士尼乐园拍的。

这样的新闻,毫无疑问很容易爆掉,新闻一上线,底下的评论很快就破了万,并且迅速上了热搜。

半天之后,评论转发就破了十万,许多大号都跟着转发,一时成为今天的热点。

评论里一边倒地都在抨击这个丈夫,抨击这一家人,直接谩骂,冷嘲热讽都有,无一不是在谴责这种挥霍或者说糟蹋民众善心的人,连小孩都被骂上了。

对于这件事,虽然涂恒沙也常常去医院,但她并不了解事情的始末。

说实话,在某些方面,她还是很佩服粟融星的。

在晨江,粟融星虽然不像粟融归一样,是首席记者,但她很善于把握民众的痛点和爽点,总是能写出爆款来,这是她的工作能力,毋庸置疑。

下午,这则新闻评论破二十万,各大自媒体纷纷转载,影响力甚至超过了之前那篇尘肺村的女人。

她关上电脑页面,叹了口气。

郝仁就坐她身边,听见后问她,“怎么?有什么异议?”

这个事儿今儿也是报社内部的热点,大家都在讨论呢,他不用问就知道涂恒沙叹气是为什么。

涂恒沙摇摇头,“没异议。我只是觉得现在网络发达,舆论有时候变得有些可怕。”

“纸媒的时代已经过去了。”郝仁道,“我们得靠着这发达的网络吃饭呢!”

“我知道啊!摄影记者的时代也过去了,自媒体、广大群众,反而比我们摄影记者更先一步拿到现场影像。这是好事,但没准哪天,我的饭碗就丢了!”她半开玩笑说。

第150章小许再也不会把涂妹妹弄丢了

“所以,你在为你的饭碗叹气?”郝仁笑问。

“并没有!”涂恒沙想了想,才道,“一个记者,能采到一条火爆全网的新闻是本事,有时候有的人一辈子也遇不上一次,但这种火爆让人害怕。可能是我想多了吧,我们的笔,不,现在得说键盘,是双刃剑,能救人,也能杀人。”

“不用想那么多。”郝仁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准则,有所为有所不为,实事求是,问心无愧就好。”

她摇摇头,再次叹息,自己手中的键盘可控,但舆论的发酵控制不了,谁也不知道,一条爆掉的新闻当事人一夕之间“红”遍全网以后会面对怎样的生活,无论这个新闻是正面颂扬还是负面的揭露。

不过,她觉得自己也的确是想多了,他们不就是吃这碗饭的吗?如郝仁所说,问心无愧就好。

新闻里的女病人,叫佩佩,转发的自媒体便将这个事成为佩佩事件。

佩佩事件还在继续发酵。

在诸多网友要求公布捐款账目的时候,粟融星发了关于佩佩事件的第二弹,亦即后续调查:自募捐发起之日起至今,佩佩住院的花费,以及佩佩娘家和婆家家庭情况的调查。

在这一弹里,已经能明显看出,募捐款数目和佩佩所花医药费差额很大,至少还有十几万块没有用在治疗上就出院了。

而在她家庭情况的调查中,她的婆婆和父亲都有电话采访录音。

她婆婆表示,家里并不富裕,为了佩佩的病已经花光了积蓄,不打算再治下去,因为再花钱也是治不好的,至于募捐款,她则表示不知道这件事。

而佩佩的父亲却只说了一句话:已经尽力了。

仅此而已。

在粟融星的调查中,却还报道了佩佩家庭其他成员的情况,娘家有个哥哥,在某私企上班,家中有个儿子,嫂子做小生意。婆家则还有个弟弟,未婚,无业。

新闻最大的爆点,来自于婆家的一个购房合同,婆家在一周前在某个四线城市购买了一套小户型房子,付了房子的首付。

新闻里没有做任何引导,但大多数网友的评论自动脑补,将这笔钱与募捐款挂上了钩,于是掀起轩然大波,指责声如洪水一般,铺天盖地,也有人说,这笔钱未必是募捐款,没有证据证明它是,但马上就有人反驳,既然有钱买房子,那又何必大家捐款?

于是,反驳声盖过了所有的声音,并且,很多人要求佩佩和她老公站出来,给大家一个交代。

但是,佩佩一家三口却消失了一般,粟融星都没能找到他们。

这个新闻,涂恒沙除了每天浏览以外,并没有花过多的心思,甚至没有跟粟融归讨论过,只在某一天,果真把她不喜欢的荔枝味和薄荷味糖果带来给了他,看着他悉数收起来,这种欢喜,就好像小时候在树洞里藏宝贝,分给小伙伴的感觉一样。

她把这种感觉说给他听,“我和越越就有一个秘密基地,我们还说好,有什么秘密都放里面去,有什么想说却又说不出口的话也写好放进去,如果有一天我们吵架了,或者分开了,或者把彼此弄丢了,就去秘密基地找回最初的我们。”

“哦?这个基地在哪里?”他饶有兴趣地问。

“秘密基地!秘密懂不?”她嗔他一眼,“都说了是秘密怎么能让你知道?”

“小许也不能知道吗?”

“不能不能!”她摆摆手,“不过,小许同学,我们可以有自己的秘密基地!”

他笑,“不用。”

“你不愿意吗?”她有些失落了。

“不是。”他欲言又止,到底没说出来。

她当然不依,一路缠着他,他才勉强开口,“小许是不会跟你吵架的。”

“对啊,只会教训人呗!”又不是没被他骂过。

“…以后不会了。”

“真的?”他说过好几次“以后”,她都拿小本子记着呢!

“真的。一定。”他十分笃定的表情。

“可是…也许有一天小许又把涂妹妹忘记了呢?”她心里还是酸酸的,有点儿赌气的意思。

他失笑,“不会,小许…不会再把涂妹妹弄丢了。”这句话,他说得很轻,到最后几乎听不见了。

她竖着耳朵,没有错过,心下欢喜。

彼时正是晚上她从医院看了奶奶,准备回家,粟融归送她。

两人走在医院里,夜风轻拂,凉爽舒适,天边的月儿四分之一个圆弧,黄灿灿地悬挂在墨蓝天际,她仿佛闻到桂子的香味,“快中秋了呢!不知道中秋节奶奶能不能出院。”

“能吧!”他看着自己的手,“那时,我这石膏也可以拆掉了。”

两人正说着话,一个小孩突然慌慌张张地跑过来,边跑边回头,也不看前面的路,结果一头撞到涂恒沙身上。

涂恒沙被他撞得直往后跌出几步,被粟融归给拉住了。

那小孩也摔倒在地上。

“你没事吧?”涂恒沙赶紧过去把他给扶起来。

孩子一脸惊慌,连连摇头。

“你怎么了?爸爸妈妈呢?”这么晚了,孩子一个人在医院跑?还这么慌慌张张的,怎么能不让人起疑?

孩子却只是摇头,一脸吓坏了的样子。

这就更不能让孩子一个人乱跑了,涂恒沙牵着他的手,“走,我带你找爸爸妈妈去,或者去找警察叔叔,送你回家。”

“不…不…不去…”小孩子用力挣。

“不…不…不去…”小孩子用力挣。

“那你告诉我家住哪里?我陪你回去找爸爸妈妈!”涂恒沙真怕孩子这么跑掉出事,用力拉着他。

大概觉得自己挣不掉了,小孩便哭了,“不!不找爸爸妈妈!爸爸妈妈要我跑!好多人…好多人要害我们!”

“…”这还得了?不管怎样都要报警了!

涂恒沙先安慰孩子,还拿出了自己的糖给他吃,“不哭啊,不哭,先吃糖,告诉阿姨怎么回事,慢慢说,阿姨给你想办法。”

好半天,孩子才不哭了,抽抽噎噎地指着医院门口,言语逻辑不清,“妈妈生病…好多人要找我们…会害我们…妈妈要我跑…”

第151章缘由

小孩子吓着了,表达颠三倒四,涂恒沙和粟融归通过他几个关键词,诸如捐款、妈妈生病、记者等等,想到了佩佩事件。于是问小孩,妈妈叫什么名字。

新闻报道里,粟融星用的化名,但真实名字他俩还是有耳闻的,所以,孩子说出名字的时候,他俩便知道了这就是粟融星和媒体都在找的人。

“你说,很多人在追你,他们在哪呢?爸爸妈妈为什么不跟你一起?”粟融归问。

“在医院门口。”小孩手指着大门的方向,“很多记者,我爸爸妈妈不想见他们,妈妈天天哭…家门口也很多记者…奶奶家和姥姥家都有,他们为什么要来找我们,因为我们欠了别人的钱吗?为什么妈妈说大家要我们还钱?”

小孩的这个问题,涂恒沙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所以,现在各大媒体、包括许多的自媒体,都在各处堵他们了吗?

“阿姨,妈妈生病了,没有钱治,可不可以先借别人的钱,等我长大了赚很多钱还给他们?”小孩抽噎着问。

不管怎么样,孩子总是纯真的。

涂恒沙摸了摸他的头,答不出话来。

也许是她年轻,还不善和小孩沟通,又也许,是这世上总是有那么一些问题,让人给不出答案。

“小波!”此时传来女人的呼喊。

“妈妈!”小孩大声应道,“我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