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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摸着半旧的书封皮儿,低声道,“你去睡吧,我在这待一会儿,想想事情。”

她忽然伸手,将手覆盖在他手背上,摇摇头,“我就在这里。”

他凝视着她柔白的手,“我没事,你去吧,我就理理头绪。”

“爸爸他…”她欲言又止,换了个话题,“公司里还有很多事等着你处理。”

他反握住她的手,“绾,放心,我没有消极。律师已经请了,接下来只能等,我也做不了更多,不管是什么结果,我都要承受,必须承受,我知道公司接下来会面临很多问题,也许…粟家的辉煌就此结束了,但哪怕是个烂尾,我也得去收拾了,只是,接下来会有一段日子不那么好过,是我不好,答应过爷爷奶奶岳父岳母好好照顾你,现在只怕要让你受穷了。”

辛绾摇了摇他的手,微微噘了嘴,表示这话她不爱听。

他目光温和,隔着桌子看着她,而后另一只手伸过去,手指穿过她的长发,在她发间揉了揉。也罢,不肯去睡,就在这陪他吧…

“我有钱。”不爱说话的她忽然道。

他微微一怔。

她脸孔微微泛红,“没有爸爸之前那么多,但是…还是有点的。”

他眼里柔光浮动,若是平时,他必然还会嬉皮笑脸一番,但此刻他笑不出来,只眸光潋滟地凝视着她,“好,那以后你养我?”

她认真想了想,点点头,怕他没看清,又用力点了点。

他凝噎。

怎么会让她来养?但到底还是在这个突如其来的寒冷的冬夜里,感受到了温暖,身心都如同浸泡在了温水里。

而粟融星和尚清梅也在这大晚上的各自准备出门了。

粟融星先走。

尚清梅是打算去羊肉疙瘩胡同的,但刚换好衣服出家门,就见有车开回来了,而且是粟融归的车。

她脸色一冷,这下不用出去了,她裹紧了大衣,站在门口等。

粟融归要进家门必须得从尚清梅面前过。

他沉默着下车,在她面前叫了一声“妈”,而后再无多话,往里走。

尚清梅跟着进门,冷着脸,言语甚是尖刻,“你还有脸回来?我当不起你这声妈!也不配有你这样优秀的儿子!”

粟融归脚步顿了顿,没有多言,直接往楼上走。

尚清梅一腔怒火没得到回应,愈加气愤,加快脚步冲到他前面,挡住了他的路,“粟大记者,现在家里变成这样,你还不满意吗?这里还有什么新闻值得你挖的?”

粟融归看着自己的母亲,是他熟悉的歇斯底里,还多了憔悴和苍老,不过两天时间,所有的意气风华都消失得干干净净。

作为儿子,他到底是辜负了吧?

“对不起,妈。”他不是来求谅解的,他也知道,依母亲的性子,她是不会原谅自己了。他们母子两个,终于还是站在了鸿沟的两岸。

“对不起?”他不说话还好,尚清梅所有的攻击都打在棉花上,一旦他开口,就迅速点燃了尚清梅的斗志,尚清梅尖锐的声音仿佛能将这房顶都刺破,“对不起有用?对不起你爸爸就能回来?你两个爸爸啊!都栽在那个忘恩负义的小贱人手里!你当初还求着我救她?结果你救了个什么东西?但凡知道感恩,能这么对你?能这么对粟家?还把你也带坏了!跟着她一起六亲不认?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个狼心狗肺的儿子!”

这么大动静,早惊动书房里的人了。

辛绾的声音在楼梯上响起,柔和却不失穿透力,“融归回来了?你大哥在书房等你。”

粟振一不在,粟融珵俨然就有了一家之主的风范,尚清梅不会阻止他见粟融归,相反,她知粟融珵是个不好惹的主,她也要看看,粟融珵到底怎么对待粟融归的背叛!

粟融归进书房的时候有个错觉,大书桌后坐着的人是粟振,他每回从外面回来第一件事就是来书房见粟振,跟他说一声“爸,我回来了”。

但他知道不是,粟振已经被带走了,此刻等着他的是他的兄弟,坐在曾经父亲的位置,也不知道今后这兄弟还能不能继续做下去。

“回来了?坐。”粟融珵的声音听不出任何异状。

他坐下来,辛绾也紧跟着进来了,端过来一瓶酒,两只杯子。

开了瓶,还给他俩一人倒了一杯之后,辛绾便出去了,同时关上了门。

第271章兄弟

两兄弟沉默着坐了一会儿,还没开始谈话呢,辛绾又敲门进来了,这回端了些吃的,还叮嘱粟融珵,“先填点东西再喝酒。”

话虽这么说,粟融珵哪里有心情吃东西?直接端起了酒杯,也不说话,在粟融归酒杯上一碰,一口酒干掉了。

不是红酒,也不是香槟,他特意叮嘱辛绾上的二锅头,那烈烈的一口下肚,胃里直接烧起来了。

他面上却丝毫异样也看不出来,给自己添满,修长的手指在瓶颈慢慢抚摸,“还记得咱俩第一回偷喝白酒,就是喝的二锅头。我高三,你高一,不知深浅,只顾着逞英雄,话都说不清了,还挺着胸脯男子汉精神不能倒。两个人喝了两斤,当水一样地灌,你直接人事不省,我勉强撑着把你扛进酒店,然后跟你倒在一张床上。我们昏睡了两天,你旷课两天,而我,刚好月考,连考试都给旷了。你被你妈劈头盖脸地打,我挡在你前面,自以为十足十的英雄气概护犊子似的把你护着不让你妈打,还十分中二地喊什么是我带你喝的,要打你从我身上踩过去!”

他说到这里,又喝了一口酒,接着道,“后来,我爸就成全了我,把我吊起来用皮带一顿好抽,你一个一米七几的大高个在一旁哭成个泪包,又求又跪的,让我爸别打我,那是你进我家这么多年唯一一次在我爸面前哭,也是唯一一次求我爸。现在想来,只记得皮带抽身上真XX疼啊,却想不起我们当初是为了什么去喝酒了。”

“为了庆祝你十八岁生日。”粟融归却是记得的,“你说你成年了,要有成年的仪式感。”

“是吗?”粟融珵略想了想,“还真是的。”

自母亲去世后就没人给他过生日了,父亲是个大忙人,又粗心,哪里管得了这些细枝末节的小事,家里过生日的孩子只有粟融星和粟融宇,粟融归都是从不过生日的。

“你还说要找个姑娘一起喝顺便脱了童子身,后来怕爸揍,没敢找。”粟融归继续补充。

“有吗?我没说过!”他的确是一点印象也没有了!

“粟融珵。”粟融归端了酒杯,他当真是一个十分自律的人,酒这东西如非粟融珵引诱,平时很少沾,“是我对不起你,对不起粟家。”

他双手握杯敬粟融珵,学他一饮而尽。

“何来对不起?”

一杯下肚,粟融归眼里渐渐浮起氤氲,话也多了些,“其实我没有资格说什么。我也是享受了粟家这么多年辉煌荣耀和优越物质的人,最终却站在了对立面,来讨伐它摒弃它,我妈有些话其实没说错,对粟家,我算是负了,人与人之间的恩恩怨怨哪里是一句话能说清,也不会是一条线能划清的,命运的复杂,大抵也是在这里,大浪浮沉,谁又能不湿衣。”

粟融珵给他把酒斟满,“所以,你是来道歉的?或者说,代替涂恒沙来道歉?你们本就是一体。”

“不是,道歉没有意义。”他再喝。粟融珵给他倒,他便喝。

“的确没有意义!”粟融珵给自己也满上,“因为你根本就没觉得自己做错,或者说,你没觉得涂恒沙做错。”

“是,我只是…”

“你只是觉得你是吃粟家的饭长大的,你心里始终有个坎过不去。”

粟融归便沉默了,又去端杯。

“粟融归,我再问你一次,你今天是干什么的?”粟融珵按住了他的杯子。

“我…”

“是来说对不起的吗?”

“不是…”当然不是来说对不起,这个时候说对不起干什么呢?一如粟融珵所说,他心里有个坎,这个时候正是粟融珵最难的时候,难道他还要逼着粟融珵接受他的对不起,以让自己跨过这个坎吗?这样不地道。

“说!你来干什么?”粟融珵的语气有点咄咄逼人的意味了。

他吸了口气,“来看你。”

空气短暂的凝滞,沉默之后,粟融珵移开了按着酒杯的手,自己喝了一杯,举着只空杯子,喝了酒后的眼神多了意味不明的水光,就这么看着他。

“也来看看这个家。”他又补充。

粟融珵把酒杯放下,手指转动着杯子,“你直接说想我了我会比较好受。”

“…”粟融归看着他,酒色上脸,初进门见到的那张微微犯青的脸也染上绯色,他心里酒意涌动,也十分直接,“是想你了。”

粟融珵抬起头,两人对视,手中酒杯不约而同举起,就这样,一切尽在不言中了。

两人喝了很多,中途酒没了还让辛绾又来送了一次。

粟融珵拍着他的肩膀,“不是你们也会有别人,该来的总会来,我没有怪过你们,反而羡慕你,能有自己的坚持,想抽身便能抽身。不管怎么样,你有你的责任,我有我的责任…”

最后,两人是勾肩搭背出去的,这个样子,粟融归不可能再开车回去,就此在粟家留宿,粟融珵非要送他回房间,结果,把人弄到床上以后,自己一栽,倒在了粟融归旁边,还迷迷糊糊地嘀咕了一句,“老子明天月考,记得叫我起床…”

尚清梅一直观察着书房的动静,结果等到两个人醉醺醺的人。

这两人倒是一醉便人事不省,尚清梅却一个通宵无法睡着,第二天一早便在楼下等。

粟融归只觉得头痛不已,下楼来,见到尚清梅端坐在沙发的背影。

他还来不及反应,尚清梅却听到他的动静了,回头叫他,“过来坐。”

他其实知道她要说什么,他也有他的答案,但他还是坐了她的对面。

“融归,昨天和大哥聊了些什么?”尚清梅问。

“喝太多,记不太清楚了…”这是实话,的确喝得太多,只记得最初两人回忆了一下往事,然后粟融珵说不怪他,其它全都忘了。

尚清梅便叹道,“你大哥现在很不容易,一个人顶着这整片天,我看你们昨天的样子,他倒是还一如既往地待你,融归,人还是要讲点良心啊,已经发生的事,我也不想再苛责你了,但现在家里公司一团糟,你大哥一个人撑着很辛苦,你既然回家来了,也多帮帮他。”

第272章混蛋

这话并没有什么错,法律的归法律,至于家里人,还是家里人,只是,这话从尚清梅嘴里说出来,就有些意外了,什么时候尚清梅能这么设身处地地体谅粟融珵?

但话没错,粟融归便也应了,“我知道,我会的。”

尚清梅便流下泪来,“融归,你说,现在该怎么办?”

粟融归微微沉吟,“爸那边的事,相信警察和法律,公司的事,有粟融珵,您保重身体。”

“说起来容易。”尚清梅愈加悲戚,“现在家里这个样子,我能不着急担忧?怎么保重身体?通宵通宵睡不着,怎么保重身体?你作为儿子,丝毫不关心妈妈,我怎么保重?”

最后一句话,粟融归听出些端倪来。

果然,尚清梅接下来就道,“你现在心里眼里除了涂恒沙,你还有什么?你跟她到底是什么冤孽要这样绑在一起?她那个杀人犯的老子杀了你亲爸,她长大了又来祸害你现在的爸,你还拿她当个宝!你到底是不是人啊?”

尚清梅的指责,粟融归从小听到大已经免疫了,只任她唠叨,他坐在那里,泰山不动。

尚清梅终于耐不住了,直接下令,“你跟她分手!你跟她的事是你爸答应的!她都把你爸弄进去了!这事儿还能承认?马上分手!”

她见粟融归置若罔闻的样子,愈加生气,“你倒是说话啊?听见没有?马上分手!不然,你就不是我儿子,也不要再叫我妈!”

粟融归看着她,沉声道,“那年我上四年级,儿童节,我去书店买书,遇到同学和他妈妈,买了几十本课外书,母子俩喜笑颜开往外搬,同学说,妈妈最支持他看书,每年儿童节问他要什么礼物,他要的都是书,而我,藏着掖着带回来一本,被您搜出来,撕得稀烂,您说是杂书,不准看。那时候我就想,为什么书店那个有着温柔笑容的女人不是我妈妈?五年级,有同学过生日,在教室里请全班同学一起吃蛋糕,两层的大蛋糕,她妈妈开车亲自送来的,跟全班同学一起唱生日歌,祝他生日快乐,那时候,我看着和同学一起戴着生日帽的女人,我也问自己,为什么她不是我妈妈?我妈妈为什么把我生日都给忘记了?”

尚清梅听着便皱起了眉,“你这是怪我?融归,不是我不给你过生日,而是,妈妈嫁进粟家来,一切的东西包括钱都是粟家的,你爸走后剩下的钱还不够罚款呢!我们吃着粟家的,用着粟家的,我再花钱给你过生日,大操大办的太打眼,妈妈怕粟家的人不高兴!后来…后来我不是太忙了吗?你自己也不提醒我…”

他苦笑,他从来就不是一个需要大操大办的人,他曾经在进入粟家后的第一个生日那天,躺在床上等,等着妈妈会进来跟他说一声生日快乐,再亲亲他的额头,他便满足了,可那天他一直等到十二点钟声过都没有等到。当然,后来的很多年,就更加等不到了…

他摇摇头,将那些画面甩开,“不,我上次就说过从来不曾因为您忽视了我而怪你,小时候或许还有过疑惑和失望,大了,就完全理解你了。我今天提起这些只是想说,您看,我那时候也想要一个别人的妈妈,但那只是孩子傻傻的想法,我那时再怎么失望,也改变不了我们的血缘关系,所以,您今天再如何对我失望,亦然,哪怕你我都震的想改变。”

他说完,便站了起来,“我上班去了,您好好休息。还有,融宇受的打击很大,前几天就已经到崩溃的边缘,又听了家里的事,承受不住,已经病倒了。我刚刚去看过,还昏睡着,如果您真的宠他,就好好看看他。”

“你…”尚清梅看着他远去的身影,气得将手里的手机扔了出去,不过,倒是真的想起了粟融宇,自昨天他在楼梯上消失,她就还顾不上找他,她赶紧起身,去了小儿子房间。

粟融星彻夜未归,找遍了角角落落,终于大清早在某个不起眼的酒吧里找到宿醉的崔培。

烂醉如泥,歪在那里睡觉。

她进去的时候人家要打烊了,以为是崔培的朋友,告诉她还没结账。

她气得直接拿起桌上那瓶还没喝完的酒就往崔培脑袋上倒,大半瓶酒,全部流进崔培的头发里、脖子里。

崔培被浇醒了,皱着眉睡眼惺忪地坐起来,粟融星随之一个耳光扇在他脸上。

崔培终于清醒,看见是她,也大为光火,在她第二巴掌扇过来的时候,抓住了她的手腕,并且用力往外一推,“你疯了!”

粟融星被推到了地上。

“我疯了?”粟融星从地上跳起来,“我的确是疯了!说!是不是你?是不是你通过我得到信息,窃取了我爸公司的机密?”这个推断来得很容易。人物关系随便一梳理就清楚了,涂恒沙——樊越——崔培,其中樊越还死了。

“通过你?”崔培冷笑,“你以为你是什么东西?就你这样的草包还能提供什么有用的信息?”他跟粟融星暧昧是真,但粟融星在这件事上还真没什么作用。

“草包?你骂谁草包呢?”粟融星十分接受不了,崔培不过是围着她叫的一只狗,她对他从来就是呼之则来挥之则去的,他居然骂她草包?他有什么资格骂她?

崔培早没了耐心敷衍她,整了整衣服,准备要走,“骂谁?谁接话就骂谁!”

“崔培!你不得好死!”粟融星气得抓起酒瓶子就砸了过去。

崔培用手一挡,酒瓶掉落在地,摔得粉碎。

服务员在一旁抖抖索索的,他连崔培的账单还没结到呢,这会儿又打起来了,千万别把店砸了啊…

“崔培!你混蛋!你骗我!”粟融星自己何尝不是骗崔培的?但崔培在她面前一向表现得十分忠犬,而且完全是被她魅力所倾倒的态度,她是真的以为崔培对自己动了心的,哪怕她瞧不起他,甩了他,但那也只能是她甩他,怎么允许崔培玩弄她?

第273章出事

她分明记得,崔培还答应了她跟樊越离婚,要娶她的!

虽然她对崔培无心,但她一直以为崔培爱上了自己!所以,她玩的游戏其实就是一个笑话?谁被谁玩了?

“崔培!”她含恨点头,这里面的恨,包括她被崔培踩在脚底下的脸面,更包括粟家现在面临的危机,在她看来始作俑者就是崔培!“你接近我到底是为了什么?”

崔培不想回答,跟服务员把账结了,抛给她一句,“总不会是因为你美丽可爱!”

“你说的跟樊越离婚娶我的话呢?”粟融星见他要走,揪着这句话不放。

崔培没理她,走了。

他不是个好人,甚至十分卑劣,跟樊越离婚娶粟融星,他内心不想,但是如果真的有这个机会,如果现实不是这样发展,也许他真会这么做。他是离不开樊越的,所以,有那么一段时间,他的打算是,做粟家女婿,但是仍然养着樊越,这是他两全法,也是他幻想中的人生巅峰,但一切的发展都超出他的预估,他没想到越越会突然发现他跟粟融星的事,没想到她在发现后反应这么大,没想到他会无意中发现公司的秘密,没想到这个秘密会落入越越手中,然后所有的事情一发不可收拾,脱离了他的掌控。

如果,一切从头来过,他再也不这样了,他只需一个越越,只要越越回来。

他回头厌恶地看了粟融星一眼,一如他厌恶卑劣的自己…

粟融星盯着他的背影,眼里只有满满的恨和怒,可是,她却什么也做不了!

她怒气冲冲上了自己的车,正要发动,却发现后视镜里有个人影一闪,她探出头去细看,却不见任何人影…

火车站。

涂恒沙向进了安检口的樊家父母挥手道别。

樊越的案子还没结,但是樊爸樊妈却提出要回家了。两位老人的意思,知道了凶手是谁又怎么样呢?法院判了又怎么样呢?女儿能回来吗?他们什么都不求,只求女儿能回来,可是不能,不如带女儿早点回家…

他们说,等案子判了,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声,就够了。

两位老人渐渐没入车站内川流的人海,不见了踪影,涂恒沙在进站口站了良久,脑海里全是樊家父母迟缓的脚步,花白的头发。她记得去年越越和父母视频的时候,二老都还发丝乌青,精神灼烁,还不到六十岁的年纪,短短时间,竟如此快速地苍老下去。

资料一上交,粟家那边惊天动地乱成一团,网络媒体也是没有一刻消停地各种评论报道,社会版、财经版、娱乐版,所有的关注力都集中在粟振以及他的公司上,但涂恒沙作为这其中最关键的一个人物,却已经平静下来,专注于自己的工作。

她和粟融星矛盾激化到了顶点,粟融星每次看到她,眼中都充满了恨意,可是,却不再像从前那样跳着脚针对她,好像一夜之间突然长大,变得少言寡语起来,但这样的粟融星更让人觉得瘆得慌,好似身后总有一双阴沉的眼睛盯着她一样。

非但对涂恒沙如此,在粟融归面前也变了,那个最喜欢缠着他的妹妹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个安静的有着怪异眼神的人,坐在他的身边,目不斜视,好像他这个不存在了。

对此,涂恒沙并不在乎,她和粟融星本就天生不合拍,无论她怎么做都不可能与之化干戈为玉帛,只是还是替粟融归遗憾,他选择了她,非但不计较她是他杀父仇人的女儿,还放弃了属于他的太多东西,其中包括家庭和亲情,这些对一个人来说都是弥足珍贵的。

已入深冬,眼看就要跨年,纵然寒冷,处处却洋溢着新年的喜庆气氛,与这近期发生的事格格不入。

回家的路上,舒慧打电话给涂恒沙,让她顺路带包盐回家。

粟融归便索性将车停在红柳路口的停车位,陪着她去小卖部买盐,陪着她走一小截路回家。

寒冬里,她的手和他的十指相扣,插在他大衣口袋里,暖暖的,指间甚至有微微的汗渗出来。

“小许…”她轻轻抠着他的手指,“我对你来说是不是很重要?”

他觉得她这话问得有点傻,“你说呢?”

她当然知道是,可是她还想问,“为什么呀?重要到什么程度?是不是可以放弃一切?”其实问完之后她自己觉得这个问题更傻,拿自己和他的一切比本来就是很傻的一件事。

“是。”他几乎没有思索就答了,“你最重要。”

她叹了口气,“可是,我觉得我好像除了老是惹你生气就没做什么值得你放弃一切选择我的事啊?不像你,至少救过我两次命呢!”

“所以你告诉我啊,为什么一个总是惹我生气的傻子对我这么重要呢?”他反问她。

她觉得这些天真的太低气压了,心中的郁闷比这雾霾重重的天气还阴沉,她吸了口气,再叹息,哪怕吸的是雾霾,也要好好透口气了!

“是因为我美丽的外表,聪慧的灵魂吧?”她扬起头问他。

他终于在樊越去世后,看见她眼里些许的活力和慧黠,他也在粟家出事后第一次失笑,“是,因为你是红柳路小霸王!”

生活总是在前进的,谁都不要在悲伤里沉沦下去…

舒慧又是做的火锅,一家三口大冬天围着火锅涮肉吃,腾腾的热气扑在脸上,不多时,三个人的脸都泛了红。

正吃得热火朝天,粟融归手机来电。

彼时粟融归刚把涮好的羊肉往涂恒沙碗里夹,一看手机低声道,“我接个电话。”

他一边接一边站起身,却还没能走到一旁便愣在了原地,而后便只见他挂了电话,迅速穿上了外套,“沙子,我妈出了点事,我得马上过去。”

“哦…”涂恒沙忙放下筷子,“那你赶紧去看看吧,小心开车!”

“嗯!舒姨,你们慢慢吃,我先走了!”他就这么匆匆走了。

涂恒沙凝眉思索,到底出了什么事呢?

第274章那你呢

粟融归直接赶到了医院。

粟融宇和辛绾在抢救室门口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