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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慧以极快的速度瘦下去,两三天的时间明显看着瘦了一圈,而这一切都还不曾结束,某天舒慧接到一个电话,快递员送快递到家,舒慧签收后,拆开一看,居然是一套寿衣…

舒慧吓得当场扔了那东西,跌坐在地上发抖。

涂恒沙赶过来一看,气得连衣服带盒子全踹了出去,抱着舒慧安慰,“妈妈,别怕,别怕,越是这样越证明这是一场有组织的阴谋,别害怕,别害怕…”

舒慧的手机这时候响起,涂恒沙拿过来一接,那边便传来女人恶毒的声音,“舒慧吗?你怎么还有脸当老师?你怎么还有脸活在这个世界上?收到我寄的寿衣了吗?你这样的精神病早该去死了!疯子!赶紧去死吧!疯子疯子疯子!别再活着危害人间了!”

涂恒沙气得将手机一摔,这样的手段也太恶劣了吧?她只庆幸,这个电话舒慧没有接到…

她低头看妈妈,只见舒慧一直在发抖,脸色苍白得可怕。

“妈…”她心痛得把舒慧搂进怀里。

舒慧在她怀中继续抖着,双手抓住她肩膀,手指苍白而枯瘦,眼中蓄满了泪水,“为什么?女儿,为什么?我不是精神病,不是疯子…我好了…医生都说我好了…而且我从来就不是精神病…为什么我就该死呢?为什么要我去死呢?”

涂恒沙心里刀割般疼痛,刚才那个电话,舒慧只怕还是听见只字片语了…

她眼眶绯红,用力抱着舒慧,“妈,那些人都是收了钱不怀好意地诋毁你的,你千万不要相信!千万别信啊!”

舒慧却摇着头,“不是…大家都说…不仅仅是这些人…家长也说啊…说我是疯子…不能再教他们的孩子…”

“他们…他们只是误信了谣言…只是不明真相而已…”涂恒沙一度哽得说不出话来,“妈,我知道你是什么样的人,您正直善良,热爱工作热爱学生,您是大家评选出来的优秀教师啊…您千万不要被这些人的恶言恶语伤到了,这样不就正中某些人下怀了吗?”

她不知道舒慧有没有把她的话听进心里,舒慧只是沉默了,在她怀里久久地沉默。

“妈,您放心,我一定会还您一个公道的!”她是舒慧的女儿,不能再占用晨江的资源来陈述这件事情,但是她可以以舒慧女儿的身份在网上说话吧?她已经在撰写文章了!今天就会发出去!至于这件事的背后推手,手段都是一样的,引导舆论,买通水军,电话威胁,她早就领教过一次了!粟融星,不知道还有没有尚清梅,这么做的目的是什么?或者是想报复她,或者是想她离开粟融归?或者单纯只是恨她?无论是什么,她们之间都达不成共识的吧?所以,连谈判的必要都没有!她只想保护自己的妈妈!

第325章一个人扛

涂恒沙注册了个私人号,就以舒慧女儿的身份,将舒慧的病情,舒慧这么多年来兢兢业业的工作态度,以及马秋事情的始末全都叙述了一遍,可惜的是,她现在不敢离开舒慧半步,没办法采访到马秋本人,在她的记忆里,马秋调皮捣蛋,不爱学习,但是对他们的舒老师并没有成见,她记得马秋还在教师节给舒慧送过明信片,当时舒慧还提起这个事情来,因为前一天舒慧才批评过他,所以舒慧当时又欣慰又感动。

责之严,爱之切。

涂恒沙不由湿了眼眶。

她在舒慧的抽屉里找到一大堆明信片和贺卡,都是学生在各种节日送的,这样的贺卡有好几抽屉,大部分都是已经毕业的学生送的了。她挑出一部分留言写得特别长的,都是感恩舒慧对他们严格的教育,感激她的好。其中就有马秋写的。马秋这个孩子,每年都给舒慧写明信片,言语十分质朴,什么舒老师我爱你哦,或者祝舒老师越来越年轻,这样的语言,简单却又映射出孩子最简单的世界,其中有张还写道:舒老师,我还记得有天下大雨,我们很多同学浑身都淋湿了,鞋子也湿了,是您在办公室用吹风和电暖气帮我们把衣服烘干。舒老师,我们都爱你。

涂恒沙看着这些,眼泪忍不住往下掉,将每一张都拍好了照,随着文章一起发到网上,同样的,她也找了几个大号帮她转发。

很快,她的文章也火了,舆论里不同的声音终于越来越多,虽然还不足以和谩骂声抗衡,但总算有了回响。

她把这些给舒慧看,舒慧木然的,没有表情,只问她,“是你写的?”

“嗯。”她点头,“我要让大家知道真相。事实也证明,不是所有人都会被蒙蔽双眼。”

舒慧眼中仍是一片灰暗,“他们说什么,又有什么关系呢?我又不认识他们,他们也不知道舒慧到底是谁…”

“是啊是啊!”涂恒沙握紧舒慧的手,“所以有些人误解你又有什么关系呢?他们是谁?不关我们的事对不对?”

“你去上班吧,沙子,不能因为我耽误天天的耽误工作。”舒慧忽然道。

“没事,我已经请了假了,主编人很好的,让我在家多陪你。”正说着话,郝仁来了。

其实涂恒沙家里发生的这件事,报社并没有人知道,涂恒沙请假也是用的别的理由,铺天盖地关于舒慧的报道,大家只知道主角是一位老师,并不知就是涂恒沙的妈妈,所以,郝仁这是为什么而来?

郝仁在门口站了好一会儿,脸上带着明显的不自然。

涂恒沙瞄了一眼室内,这几天真是一片混乱,家里乱得不成样子,还有些女性私密用品摆在很显眼的位置。

她尴尬地把东西都收起来,请了郝仁进来,给倒了一杯茶,“不好意思,家里乱得很,对了,你怎么找到我家门的?”

她印象中好像并没有告诉郝仁她家具体的楼层门牌。

郝仁没有回答这个问题,低头,少倾,把随身的电脑打开了,推到她面前,“我做的采访,你先看看,这样写可以吗?需要再做哪些增减?”

采访?她都请假了还有什么采访任务?

结果她一看,郝仁居然采访到了马秋…

她大吃一惊,“你怎么采访到的?马秋的伤势怎么样?”

“我问过医院,还好只是从二楼跳下来,又在树上缓冲了一下,两腿都骨折了,有些外伤,但脑袋没事。”郝仁先回答了地儿问题,然后才道,“是马秋自己,醒来后听见大人们的议论,知道…舒老师现在情况不太好,觉得是自己连累的,想说出真相,大人们不准他说,后来事情愈演愈烈,他心里过不去,写了张字条,给护士,让护士帮他联系记者说出去,护士打了晨江的电话。”

郝仁说起舒老师这三个字的时候,还不习惯,顿了一顿,不过,这些都是不重点,他随即拿出两张纸条,上面果然歪歪扭扭写着一行字:我跳楼不是因为舒老师批评我,是我怕家长来了要挨打,我因为默不出来已经挨打好几回了,我怕。

“拿着这个字条,我又去联系护士,表示我想见一见马秋,确认信息的真实性,护士虽然为难,但还是帮我把话带给了马秋…”他有些难为情,“我乔装进去的,时间也很短,马秋又交给我一张纸条,并且亲口保证这是他亲笔所写,要为舒老师伸冤。”

郝仁指指第二张纸条,上写:我再一次说明,我跳楼是因为怕找家长来学校会挨打,我爸爸妈妈总是吵架,吵来吵去最终挨打的就是我,学校每次叫家长,也不会和我好好说,总是先打我一顿,我爸还用皮带抽,我妈用指甲掐,很疼,我怕。我跳楼的时候,是觉得生活没希望了,反正我成绩不好,长大了也没出息,活着有什么意义?爸爸妈妈不爱我,我是他们的累赘,如果没有我,他们早就离婚了,说不定早就过上了幸福的生活,现在被我拖累,谁也过不好,我死了,每个人都解脱了。但是,我不希望你们把我爸爸妈妈的事说不出去,不能说我爸爸妈妈不好,我怕那些人又会骂我爸爸妈妈,他们也很可怜,心里一定很难受才打我出气的吧?你们只要说,马秋跳楼跟舒老师无关就行了,谢谢。

涂恒沙放下纸条,叹了口气,心里并没有妈妈沉冤得雪的轻松,“还是…得尊重马秋的意愿吧?”

“当然!”郝仁把纸条收起来,“不然我跟那些营销号有什么区别?我会把我分寸的,另外,还想从你们这里了解更多舒老师的情况,等会我还会去学校采访老师和舒老师班上学生。”

涂恒沙点点头,有晨江发生,必然比她自己私人号更权威。

郝仁看着她,又心疼又生气,“你呀,这么大事不跟报社说,不跟我说,你还当我是朋友吗?”

涂恒沙一愣,她还真没想过告诉谁,甚至没有告诉千山万水外的粟融归。这是她从小的习惯了吧?什么事都想着自己一个人扛。

第326章妈妈回来

郝仁临走的时候对她说,“你专心在家里陪…舒老师吧,外面的事有我,我会想办法把舆论扳过来的。”

涂恒沙点点头,郝仁看着她,短短几天憔悴了不少,想来便知,这几天不好过,站了站,忍不住张开双臂抱了抱她,在她还有些懵的时候便放开了,还去舒慧房间门口站了会儿,半天憋出一句,“我是…沙子同事,您别担心,也别难过,这事儿交给我,我会处理好的。”

舒慧这几天整个人都木的,听了也没有太多反应,郝仁站了会儿,便告辞走了。

才走了一会儿,又有人来敲门。

她开门一看,这回外面没有人,但却摆了个花圈在门口,挽联还写着“疯子舒慧千古”…

涂恒沙气得想一把火把花圈给烧了!

这么大东西,她不知道怎么处理,这么拿出去扔,也太显眼了!还不知道左邻右舍怎么看呢!

“沙子。”舒慧却突然从房间出来了,叫她。

她慌忙把门关上,唯恐妈妈看见那东西。

“我有话和你说。”舒慧脸色平静地将她拉进了房间。

“哦…好…”她看见舒慧这样的平静,也不知她是不是缓过来了。

舒慧拉着她说了许久的话,说完都到黄昏了。

涂恒沙还没从哪些话里回过神来,舒慧却整整衣服,“我想出去走走,你陪我吧?”

“好好!”涂恒沙连声叫好,几乎要落泪,这都好几天,妈妈终于肯出门了!但她突然想起门口还没处理掉的花圈,忙道,“妈,您等等…我…”

“我都看见了,不用管它。”舒慧摆摆手。

原来已经看见了…

“妈…”

涂恒沙心里很不是滋味,想说点什么安慰她,可一开口,舒慧便打断了她,“走吧。”

那就…走吧…

到了楼梯口,舒慧忽然道,“有点凉,沙发上我放了件外套,你给我拿来。”

“好!”涂恒沙立刻回转去拿,经过家门时,再次看见那只花圈,只觉得刺眼,想着还是要拿去处理掉。

她快速取了衣服,把门口那刺眼的东西用个黑袋子罩住,打算一起扔了,可当她走到楼梯口的时候,却发现舒慧并没有在原地等她。

她心里无端一慌。

“妈!妈!”她不知是该上楼还是下楼,尖声叫着,慌得在楼梯上不知所措。

数秒的徘徊,她冲上了楼顶,心里想着的是:不会!妈妈不会上楼!妈妈是要去散步的!一定去先去楼下了!可是,她的脚步却像是有一股力量在牵引一般,不停歇地往顶楼跑。

老式的家属楼,一共七层,她一口气跑上天台,喘着气,她几乎不敢看,可是,又不能错过每一秒时间,庆幸,天台上空荡荡的,她跳到喉咙的心往下落了落。

天台围栏边的一只鞋引起了她的注意,她眼前一黑,直接软倒在地上,再也不敢往前一步…

她不会去,不会再走过去…

只要她不过去,妈妈就好好儿的是不是?妈妈一定就在楼下等着她去散步!对!她要陪妈妈去散步!至于那只鞋子是谁的,她不知道!她不认识!她现在就要站起来!陪妈妈去散步…

可是为什么她站不起来啊?为什么?!

她一定要站起来!妈妈还在等她呢!还在等她…

她两腿发软,好不容易从地面爬起来,硬生生梗着脖子没有再回头看一眼那只鞋,跌跌撞撞往楼下奔去。

七层楼梯,她不知道自己摔倒了多少次,摔倒了,又爬起来,等她终于一路蹒跚到一楼时,鞋子什么时候掉了一只她都不知道。

然而,当她站在一楼的水泥地上时,她却后悔了,她宁愿自己没有下来过,宁愿继续躺在天台上,一直躺下去…

她摇摇晃晃的,转身就往回跑!

不知道是哪个阿姨在她身后说,“沙子来了!沙子!你快点来!”带着哭腔。

她也想哭,可是她却哭不出来,脸僵了,眼睛僵了,心是僵的,身体哪儿哪儿都是僵的!

“沙子!沙子!”

为什么要叫她?为什么要叫她过去?她不想过去!她不想啊…

她像一只僵硬的提线木偶,一步一个趔趄走了过去。

围观的人群让开一条路,她看见一地的鲜血和趴在鲜血里的人,一只脚上没穿鞋子…

她想叫,想叫“妈妈”,她张了张嘴,一丝儿声音也发不出来。

“沙子!我可怜的孩子…”有人抱住了她,摸索着她的肩背。

这声音有点熟悉,她隐约觉得好像是邻居奶奶的声音。

她眼前浮现出一副画面,满地的鲜血,妈妈躺在屋里,小小的女孩跪在邻居奶奶面前,苦苦哀求,“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妈妈…”

她浑身一个激灵,身体一软,滑倒在地,跪在了奶奶面前,紧紧抱着奶奶的双腿,“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妈妈,救救我妈妈…”声音嘶哑得几乎淹没在人声议论中。

“求求你,求求你救救我妈妈!”她用尽全身的力气大声喊,可喊出来为什么还是嘶哑的声音?可是,她管不了,她就是这么求的,然后奶奶就会帮她一起把妈妈救回来!对,救回来!

奶奶蹲下来,抱着她的脸,“孩子,别难过,先起来,起来啊…”

视线里,奶奶满头白头,已比脑海里的记忆老了许多许多…

哦,二十年过去了…

已经不是从前了啊…

救救妈妈?救救妈妈!对!她已经长大了!她要自己救妈妈了!怎么办?她该怎么办?是!她要打电话叫救护车!叫救护车!可是她的手机呢?手机在哪儿呢?

她举起双手,手里拽着的并不是手机,左手捏着一件衣服,右手捏着黑袋罩着的花圈…

“啊——”她嘶哑的尖叫又细又长,刮着耳膜,刺耳至极。

她疯了般将手里的东西全扔了,然后在那团黑袋上踩,用力踩,好像把它踩碎了,妈妈就能回来,旁边奶奶说什么“已经叫了救护车了”之类的话,一句也听不进去…

第327章

舒慧走了,留下了一封遗书,只有短短几个字:我不是疯子。

用最决绝的方式来证明这几个字。

一辆车疾驰在通往粟家的路上。

涂恒沙坐在车里,全身紧绷如满弓的弦。

她现在脑袋里一片空白,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就这么冲出来,拦了辆车,说了声地址,便来了。

二十分钟后,她在粟家别墅前下了车,直冲大门而去。

有人来开门,对她并没有印象,“你是…”

她怔了好一会儿,说不出她是谁,来干什么。

“哟,稀客啊!”熟悉的女声在身后响起。

她回头,看见粟融星的车,车窗落下,露出粟融星讥讽的笑脸,“怎么?你也有这样的时候?你不是一直像只骄傲的小公鸡一样斗志昂扬的吗?怎么?尝到失败的滋味了?你终于也有小瘟鸡的时候了?”

“你下来!”涂恒沙瞪着她,眼里燃烧着火焰。

“下去?”粟融星笑,“我为什么要下去?我就喜欢在这里高高在上地看到你受到伤害的样子!你也尝尝被人伤害是什么滋味!”

这就相当于承认那些文章是她所写那些水军是她所买了。她也从来没打算隐瞒,她披着自己大号亲自上阵,就是想让涂恒沙明白,什么叫一报还一报!

涂恒沙眼眶绯红,充血了一般,突然手一伸,迅雷不及掩耳,直接从车窗穿过,抓住了粟融星的头发。

粟融星没料到她会这样,头皮像要被揭了去一般疼得她尖叫。

其实涂恒沙自己也不知道自己要干什么,只是下意识地狠狠揪着粟融星不放。

粟家请的工人一看吓坏了,赶紧打开大门,前来救粟融星。

粟融星想自己把涂恒沙给揪住,但她在车里,车窗严重限制了她的行动,她气得尖着声音大叫,“还愣着干什么?!还不给我狠狠揍她!请你们是来吃干饭的吗?”

于是四五个人冲上来拉涂恒沙,可是涂恒沙不松手,那些人越拉粟融星就越痛,叫得越大声,边叫边骂那些人,“蠢材!猪!打她啊!养你们有什么用!看个门都看不好!不如养几条看家狗!”

那些人被骂不如狗心里也不好受,但雇主大过天,忍着怒气拳脚朝着涂恒沙招呼,但到底顾着人家是女孩儿,几个大老爷们不敢下狠手,可拳头砸在身上的力道也不可小觑,但是,涂恒沙却全然不顾,或者说根本感觉不到痛吧,有人拉扯她,她偏偏更不会放手,并且开始抓着粟融星的头发往车窗上砸。

粟融星额头很快被砸破了血,这辈子都没遭过这份苦,开始哭起来,边哭边口吐污言,骂她,骂舒慧,涂恒沙便砸得更用力了,身上遭到的拳脚终于也越来越重…

“沙子!”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放开她!你们放开她!”

这个她,是指的涂恒沙。

一个男人的身影卷进了这团混乱,将涂恒沙紧紧抱住,并且捉着她的手,用力掰,“沙子,是我!郝仁!咱们不跟她一般见识,先松手…”

涂恒沙哪里听得进去?如同入了魔障一般抓着粟融星不肯放。

“沙子…跟我回去!听话!咱们还有很多事要做!妈妈还等着你送她!”他在她耳边大声喊。

最后一句话里的“妈妈”二字终于将她击中,片刻的呆滞,郝仁终于把粟融星的头发从她手里拽了出来,不过,他才不管是不是拽疼了粟融星,就那么一拽,粟融星一声惨叫,人倒是终于跌回了车内,可脑袋也成了猪头,还有一把断发缠在涂恒沙指间。

“涂恒沙!我要去验伤!我要告你!你等着坐牢吧!”粟融星气得声音都变了调,一照镜子,肿胀的脸上血糊糊的,又吓得大哭起来。

“告我?你去告!去告吧!”妈妈都不在了,她怎么样又有什么关系呢?

郝仁却怒道,“告?你还是等着我们告你吧!粟融星!你身为曾经的媒体人,煽动舆论,害死了沙子妈妈,你的良心不痛吗?你不自责吗?你没有一丝丝后悔和内疚吗?”

粟融星愣了一下,没有人报道舒慧的死,她其实是真还不知道舒慧死了,但现在的她,屈辱又愤怒,厉声辩驳,“死了?死了跟我有关系吗?我报道的事情有哪一个字是假的?怎么?就允许你们揭露违规现象,先不许我说真话了?”

她见涂恒沙整个人都被郝仁抱在怀里,忍着脸上的疼痛冷笑,“果然是个不要脸的!我二哥去了国外,马上就勾搭上了是吗?真是可惜了我二哥!还信誓旦旦你们是真爱!话说,涂恒沙,既然这样,你当初又何必要勾/引我二哥呢?如果你不用那些下作手段勾得我二哥跟家里翻脸,跟我翻脸,也许你妈还不会有这场祸事。”她肿胀的眼睛透出一丝亮,好像为自己的行为找到了理由,“对啊!涂恒沙,要怪就怪你自己吧!是你自己害死你妈妈你知道吗?你如果不认识我二哥,就不会知道我家的事,你不跟我二哥谈恋爱,我也没那个功夫管你是谁,你妈又是谁,哪来这些破事呢?是不?所以啊,你妈为什么死?都是你自己害死的!是你勾/引男人的下场!”

“粟融星!你给我闭嘴!”

“够了!”

两声斥吼,一声来自郝仁,一声来自粟家大门口站着的粟振。

“爸…”看见粟振,粟融星愈加觉得自己头疼,哀哀地叫了一声。

“行了,去医院。”粟振紧皱了双眉看了看自己女儿,再看看郝仁和涂恒沙,叹了口气,“你也带她走吧。”

郝仁绷着脸,一声不吭半抱着涂恒沙走了。

已经在刚才和粟融星的一场混战中耗尽了所有力气的涂恒沙,如今连呼吸都觉得累,软软得靠在郝仁怀里,像一滩泥,完全被郝仁拖着走。

郝仁走了两步,发现不行,干脆将她打横抱起来。

涂恒沙也软绵绵的,任由他摆布。

满怀着深深的仇恨而来,恨不能撕裂粟融星的脸,恨不能此刻躺在殡仪馆里的人是粟融星,可是,此时此刻,她突然感到了深深的无力。

第328章熟悉又陌生

即便此刻把粟融星碾在车轮下又能怎么样?妈妈再也回不来了。她二十年的努力,无论多么困难,她都昂首向前,从不懈怠,是为了什么?是因为她知道她不能也不敢懈怠,她倒下了,她退怯了,妈妈怎么办?谁来照顾妈妈?而现在,没有了妈妈,她觉得整个生命都陷入荒芜,就好像生命突然没有了意义,她再如何努力地坚强下去也没有了意义。

郝仁把她带回殡仪馆之后,她便一直坐在舒慧的遗像前。

照片用的是舒慧被评为优秀教师时拍的形象照,还是好几年前拍的,后来每一回评上奖需要照片了就都用它。

不是她选的,她已经完全混乱了,什么都不知道,一切都是郝仁在安排,照片也是郝仁选的,大概他也找不到别的了。

但是,舒慧这张照片拍得很好,眼神温柔,神采奕奕,那个时候的舒慧,一定是喜悦而骄傲的吧?

涂恒沙盯着这照片,想起跟妈妈一起走过的这二十多年,脸上常常就能莫名其妙地堆上笑容。

来悼念舒慧的人很多,学校老师、学生家长、学生、红柳路的街坊,人来人往络绎不绝,到追悼会的时候,厅里都装不下了,一直站到外面的停车场里,见缝插针地站着,密密麻麻。

可这一切涂恒沙都不知道,她专注于自己的回忆里,专注于舒慧照片上的微笑,谁来了谁走了,她都没在意,有人跟她说话,她便茫然地看人家一眼,有好几个女孩儿叫她姐姐,还抱了抱她,她隐约认得是妈妈已经毕业的学生。她冲她们一笑,那些人便哭了,她还想,为什么哭呢?

追悼会之后,人便渐渐回去了,留下学校男老师帮着守夜。

这个夜,明明仍然是喧闹的,可涂恒沙跪在遗像前的瘦削身躯,笔直倔强,形单影只,零落得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