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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春红问,“你身份证带着没?”

令小想点点头。

林春红说,“那我们先去银行查查看。”

“好。”

令小想心头一阵忐忑不安。她记得娜拉说过,房子好像是全款买的,应该没有问题吧。可是照斯小敏最后的情况来看,她那么需要钱,就没动过房子的念头?

两人直奔银行,用不了半小时,就得到了答案。房子确实是全款购买,但很快就被抵押,贷款八十万。五年分期还款。首次还款期是在两个月后。二十五万。

令小想和林春红面面相觑,林春红说,“这房子不是落在你名下的吗?你姐怎么不用你出面就贷下来钱了?”

令小想说,“她有我的授权书。”

就算没有授权书,斯小敏也不见得办不到。

看令小想失魂落魄的模样,林春红赶紧安慰她,“没事。房子卖出去,还了贷款,还能剩下不少。”

令小想苦笑一下。要卖房子吗?那是斯小敏的梦想。可是不卖,令小想拿什么钱来还贷款?

林春红拉着她,“走走走,车到山前必有路,咱喝点东西去。”

“去哪儿?”

令小想鬼使神差地答,“想想酒吧。”

林春红诧异道,“不是吧,这时候也营业吗?”

令小想笑了笑,“去瞧瞧就知道了。”

想想酒吧果然大敞开着门扉,踏脚进去,竟然也稀稀落落地坐着几个客人。屋子里光线明亮,和晚上那暧昧不明的情景完全不同,音乐也委婉动听,是不同于午夜暗风流动的别样清爽。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

林春红失笑道,“这夏一倒会做生意,白天当咖啡馆经营,晚上就做酒吧。白天晚上的钱都想赚啊。”

令小想的嘴唇动了动,最后还是没好意思说出口,关于夏一说的,想想酒吧白天营业,其实是为了她令小想。

两人挑了个窗边的位置坐定,有服务生上前来微笑询问,“两位需要点什么?”

林春红道,“两杯咖啡吧。”

令小想四下里打量一番,心里有点郁闷,夏一那厮,到底去哪了。她把手机拿在手上把玩,犹豫着到底要不要给他打个电话。

林春红看着她,“不是对夏一同学动心了吧。”

令小想脸一红,呸一声,“小屁孩,谁会感兴趣。”

林春红来了劲,“俗话说,女大三,抱金砖。你可不正比夏一那小子大三岁嘛。正合适啊。”

令小想急了,“说了不感兴趣。”

林春红轻轻冷笑一声,“就你那两把刷子,我还能看不出你那点小心思?你可别告诉我,你对许履文仍然旧情未了。我可警告你,他是有妇之夫,而且,像他那样位高权重的男人,只重名和利,感情对于他们来说,只是生活的一剂调味品。尝到了新鲜味道也就算了。”

犹如一记重锤,一下子就把令小想打得不知所措了,老半天才喃喃地争辩,“我没有…”

语气软弱,分明毫无底气。

刚刚过去的新年之夜,许履文一直陪在她身边,他们去看了场电影,令小想忘了电影片名叫什么,却清晰地记得,在屏幕下,他握住了她的手。她挣扎了一下,他固执地抓紧不放。她便由了他去。

电影散场,他们在隔壁小店一人吃一碗红姜汤圆。他的手机频繁地响,他看也不看。倒是她觉得不安,提醒他,“接电话。”

他却问她,“小想,我另外帮你租个房子可好?你住那儿,我始终不放心。”

她微微苦笑。他是想要为她筑间金屋吗?

她说,“真不用。”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

他像是考虑很久,眉头轻皱,“我呢,平时总是忙,不一定有那么多时间…”

令小想飞快地打断了他的话,“我知道。你不用说了。”

气氛一下子低落下来。她一直轻轻咬着嘴唇。她用脚趾头想都明白,他即便对她尚有情义,也只限于他的业余时间。他许有许多应酬,工作上的,家庭上的。她只能等待他的那一点无法预料的闲瑕。

她抬起头努力地朝他微笑,“斯小敏告诫过我,不要在一颗树上吊死。所以,请放心,我会过得很好。”

斯小敏语录第六条。不要在一棵树上吊死。一个人不会一辈子只爱一个人。岁月变迁,你不能指望院子里的那棵桂花树永远只到肩头。

她几乎是有点绝望地胡思乱想着,突然感觉到林春红在桌下轻轻踢了踢她的脚,“喂喂喂!”

令小想受惊似地抬起头来,顺着林春红的目光,看到了夏一。

他今天穿得有点不同,白衬衣配黑色西裤,一下子就显得成熟儒雅几分,那股子吊儿朗当气神奇地消失干净了。

他身边站着一个穿着黑色大衣的女孩,腰间轻束一条大红皮带,美得不动声色,却又叫人忽略不得。不是朱宝微又是谁!

令小想突然很是后悔,不应该这样莽撞地跑到想想来,仿佛在夏一面前,自己先摆出了和解的姿势。虽然她还没弄明白,和夏一之间的隔膜因何而起。

想到这点,她心头暗暗着恼。他怎么能这样,把她家当成了什么?旅馆吗?想去就去,想走就走。真有够莫明其妙的。

眉头因为这样的想法轻轻皱了起来。

夏一也看到了她们,疾步上前来,微笑着打招呼,“嗨,两位姐姐好。”

朱宝微也跟着上前来,认出了令小想,“咦,小想姐!”

令小想暗恨,脸上却迅速地展开微笑,“两位好啊。”

林春红暗暗赞叹,“呀,两位真是郎才女貌啊。”

令小想轻咳一声,林春红侧过脸看她,笑着问,“小想,是不是有同感?”

令小想只好又轻咳一声。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

夏一仍然微笑着,很礼貌,“喝点什么?算我的。”他微微晗首,带着朱宝微离开,另挑张桌子坐下。两人的头挨到一起,不知说起了什么,朱宝微捂着嘴笑着天花乱颤。令小想眼尖地看到她丰满的胸部,也随着笑容有节奏地上下颤动。令小想一时间心头火起,真想跨步过去直接揪起夏一的耳朵——打住!她凭什么?!

只听得林春红悄声说,“怎么突然间夏一好像很客气似的。”

令小想没好气地答,“谁知道!”

她很烦燥,眼角余光不住地往夏一那边望去。那两人还在亲热地窃窃私语,朱宝微凝视夏一的目光,温柔又深情。

令小想招招手,“上两杯啤酒。加冰。”

林春红赶紧说,“不,我不要。”

令小想瞪起眼睛,林春红的脸色有点潮红,解释道,“要保养身体,为要老二做好准备。”

令小想一口酒差点愤出来,“你同意要老二了?”

林春红郁闷地说,“我妈说的,你再不同意生,他要是找别人生了可怎么办?”

令小想骇笑道,“哪有这样威胁人的?”

林春红黯然道,“你说得对,小想,我马上就三十岁,这些年来我除了生了个孩子,别无所成,如果吴和栩踢了我,我连路都找不着。”

令小想怔怔地看着她。

林春红自嘲地笑笑,“我现在才明白,女人多少需要一点底气。年轻的时候有青春美貌,等到人至中年,如果没有能挣钱养活自己的本事,还怎么自信骄傲得起来?在男人面前的张牙舞爪都不过是虚张声势。”

令小想吃惊得失笑,“你不是吧,突然间这么聪慧。”

她再次招手,“再来两杯啤酒!”

林春红白她一眼,“大白天喝那么多干嘛?”

令小想负气地说,“别管我!”

酒上来了。令小想几乎是豪爽地一干为尽。林春红眼睁睁地看着,半晌,像是终于看出了端倪,问,“你在生谁的气?”她看看夏一,“那小子?”

令小想轻蔑地嘟哝,“神经病!”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

酒意上涌,脸开始有点发烫,仍然坚持着抬起手叫酒。

有脚步声走近,令小想头也不抬,“再多拿两杯好了,省得麻烦。”

那人把杯子搁下,令小想定睛一看,杯子里哪是酒,而是牛奶。心底里怒气勃发,抬起头就喝道,“我不是叫的啤酒吗?你给我上的这是…”

话音未落,便愣住了。

眼前的夏一眨眨眼睛,“小想姐有什么烦恼事?需要大白天的借酒消愁?”

令小想紧抿抿唇,说,“关你什么事?我喜欢喝就喝!”

夏一微躬下身子,用力地把令小想往里挤了一挤,紧挨着令小想坐了下来。令小想瞪圆了眼睛,不客气地喝道,“喂!”

林春红颇感兴趣地问道,“你的小女朋友,走了?”

夏一点点头,“嗯,她上班。”他转过脸来凝视着令小想,“我不是告诉过你,我不在身边,你不能喝太多吗?”

令小想心里堵得慌,在桌下用高跟鞋跟稳稳地踩住了夏一的脚,脸上带起一丝甜蜜蜜的笑,“弟弟这么乖啊。真这么关心姐姐啊。”

夏一皱皱眉头,不动声色地把手掌搁到了令小想的大腿上,很色情地摩挲着。令小想吓了一跳,赶紧抬起脚,紧跟着把身子往里挪了挪,夏一得意地笑了笑,瞄她一眼,意思仿佛是,哼,跟我玩!你还嫩着呢。

令小想很是懊恼,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嘴里仍不罢休,问,“怎么小女朋友上班,也不去送送?”

夏一饶有兴趣地看着她,“依我看,小想姐才叫关心弟弟我呢。”他淡淡地把抿口牛奶,“这牛奶怎么这么酸?”

林春红说,“不是吧?怎么可能,老板的牛奶他们也敢作假?”

夏一抬起头来,一脸很无辜的表情,“这空气里的醋味太浓了,搞得牛奶都酸了!”

林春红扑哧地笑出声来。

令小想又羞又恼,大声喝斥道,“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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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立刻嘻皮笑脸起来,“小想姐是不是困了?肯定是的。好好好,我马上送你回去。春红姐,那就这样了哦。我们就先走一步了。”

林春红微微惊讶着,哭笑不得地看着夏一一把挽起令小想,不顾令小想的挣扎,几乎是连拖带拉地把她拽了出去。

令小想恼羞成怒,竭力使自己在夏一的拖拉中显得从容一点,“放开我!喂!”

夏一松开手,斜睨着她,“我们去公园吧。”

令小想想也不想就低吼道,“谁要跟你去公园!”

话音刚落,突然就明白了夏一的意思,

她顿时精神一振,“啊。好。”

夏一说,“你撑得住吗?”

令小想强硬地答,“为什么不?”

夏一淡淡一笑,也不揭穿她,松开手,说,“那好。咱们走吧。”

失去了他的拉扯,令小想倒一下子显得站立不稳了,脚下一个踉跄,差点摔倒。

令小想狼狈地抬起头来,只看到夏一眼里的笑谑。令小想直起身子,轻咳一声,说,“走吧!”

夏一扬扬手,叫停一辆出租车。两人坐上车,彼此相距远远地坐着。车子轻微颠簸地前行,令小想很快就有了睡意。临睡着前,她听到广播里有一把醇厚的男中音,很煽情地讲叙了一个深情的爱情故事:一对男女年轻时许下诺言,这一生只爱彼此。后世道流离,两人分散,十多年再重聚,发现彼此仍然单身,生活里除了对对方的思念和爱,再无其他。

令小想轻轻嘀咕了一句,“神经病!”头一歪,靠到了夏一肩上,顷刻熟睡。

等终于醒来,发现自己横躺在车后座,身上盖着夏一的外套。车窗外夜色沉沉,夏一出租车司机站在路边吸烟。

令小想腾地坐了起来,打开车门下车去。

出租车司机看到她,顿时松了口气,“好。我走了。”

车子迅速驶走,夏一冲令小想伸出手,“六十块。拿来。”

令小想嚷,“干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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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一气定神闲,“本来车费只有二十块,但你非要在人家车里睡觉,耽搁了人家的生意,我不得不多付人家一百块。我也不跟你计较,一人一半好了。所以,付我六十!”

令小想狠狠打他的手掌,沮丧地说,“怎么办,天都黑了。”

夏一说,“只好下次来啰。”

令小想有点怅然,失神地盯着公园的大门看,夏一说,“其实即便今天进去了,也不见得就能碰上。周末来的话机率应该比较大。”

令小想想想也是,心里顿时轻松了不少。她看一眼夏一,说,“其实我好紧张,很害怕,万一真的看到了她,该怎么办?”

夏一问,“你想好了吗?怎么办?”

令小想蹙起眉头,半晌才说,“让她跟我一起生活。照顾她,像斯小敏照顾我。”

夏一注视着她,眼前的女孩在雾蒙蒙的夜色里,显得格外单薄和无助,却又隐约地带着那么一丝倔强的固执。他轻轻叹息一声,揽过她的肩,“走,我请你吃饭!”

令小想说,“我要吃海鲜。”

夏一弯起手指,狠狠地在她额上一敲,“想得倒美,你还欠我六十块!”

令小想抬起脚来就踢,夏一敏捷地闪开,笑嘻嘻地跑远,“来呀,来呀,来追我呀…”

不知道为什么,令小想突然想起了那个男孩。那个斯小敏第一次爱上的男生。

令小想曾经看到他们俩在老街里你追我赶,男生跑在前边,回过头来,调皮地嚷,“斯小敏,来呀,来追我呀!”

斯小敏尖叫着朝他扑过去。他们在昏黄的路灯光下紧紧拥抱。令小想都忍不住快乐。

她从来没有告诉过斯小敏,她后来,单独一个人,去找过那男生。他比她何止高一个头,但她凶悍异常,像只受到刺激的猫咪。她用指甲划花他的脸,把他书包里的书全倒在积水里,她还抬腿踢了他几脚。她恼怒自己只懂得骂他,“你这个坏蛋!”

男孩子一声不吭,任她打骂。

直到她跑出老远,男孩也还站在原处。呆呆地。

一边遗忘一边深爱

假若假若,那一场初恋,不是以这样的结局宣告结束,也许斯小敏的人生,会是另外一个样子吧。

可这世上多少人拥有一场并不满意甚至惨烈的青春,却不见得每个人的未来都充满绝望。

夏一站住了脚,叫她,“喂,你又发什么呆啊!”

令小想正要回答,手机响起来,屏幕上闪烁着的赫然是“全盛房产林”。是林夏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