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有问题吗？陈总？”宋晨看着她又说了一遍。
汗啊，这么快就成总了，她还真不适应。
“没…”雨露忙心虚地低头，将陈总那几个字写成了陈雨落，不过听起来还满有成就感的。
“好了，今天的会就开到这，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宋晨边说边整理他手头的东西，准备散会。
“等下，宋总，我有问题。”是行政部经理华威的声音。
雨落又打开了已经合上的笔记本。
“我想问一下，陈、陈总…”华威说到这看了一眼雨落，“她的办公室应该放在哪里。”
这却是一个问题，总经理助理是公司的高层管理人员，总不能再像秘书一样坐在走廊里吧。
可是这个消息却让雨落的心一下子抽紧，她哪里也不想搬，她只想在离他最近的地方工作，哪怕只是搬到下一层她都无法忍受，似乎是生生将她们两个人拆散了一样。
正文 第十八章 她是我的初恋（三）
如果一定要给她个独立的办公室，那她宁可不当这个总助，还当她的小秘书好了。
她紧张地看向宋晨，就像是等待他宣布自己的命运一样。
唉，觉得越来越不自我了，无论什么事都和这个男人脱不开关系，简直是将自己完全系到了他身上，这并不是她的本意，却又无力改变什么。
宋晨也愣了一下，这个问题他也没想到，只是匆匆宣布了对雨落的任命。
他想的是，赶紧弄个重要的职位将她拴上，断了她去汉诺威办事处的心思。
却没想过她要搬走的问题，他又何尝情愿以后一出办公室门不再看到她。
“陈总你的意见呢？你想搬去哪里？”宋晨将球丢给了雨落，他紧紧地盯着她，希望她会说“不用麻烦了，就这样就好了”，于是一切都解决了，不然的话，他只能给她重新安排办公室了，将总助放在走廊也确实是太不像了点。
他开始后悔这么草率宣布升职任命了。
他的表情也像是在等待雨落宣布自己的命运一样。
“我服从组织安排。”雨落淡淡地回道，又将球踢了回去。
她就是想看看宋晨到底会怎么决定，是不是像自己舍不下他那样舍不下自己，因为就在刚才，她忽然产生了一个令她沮丧的念头，那就是，他不会是为了疏远她才给她升职的吧？不然，他不可能不知道升职了自己就不能在坐这里了啊。
她没想到换位子的事，他不可能也没想到吧。
她决定赌一把。
“哦，最近事情比较多，陈总还需要暂时兼任一下我的秘书，等新秘书来了再说，散会。”宋晨说完匆匆起身往外走，很怕别人再问什么问题似的。
多亏他急中生智找到了这个借口，糊弄了过去，至于新秘书，他不再招不就行了吗？
他只要雨落坐在他旁边，秘书也好，总经理助理也好，既然开始就错了，那就可着这一个将错就错吧。
雨落悄悄地松了口气。
虽然新秘书来了她就要滚蛋，但是好歹还有个缓冲的时间，先不管了，真有那一天，她没准会豁出去的，要不还让我当秘书，要不就让给我走人，宋晨自己看着办。
职位是升了，但是雨落做的事情基本没有什么变化，基本是大事小事，该自己管的不该自己管的，反正沾到自己边的，她向来拿过来就做，从不推脱。
蔻蔻从公司的群发邮件中得知这个消息之后却专程跑上来祝贺雨落。
还咋咋呼呼地说晚上要设宴给雨落庆祝升职，雨落本想推辞，但是下意识地往宋晨办公室里看了一眼。
蔻蔻何等聪明：“不如叫上宋总吧，他不也是才回来吗，还没给他接风呢。”
雨落因为被蔻蔻看穿了心事尴尬不已，低头佯装整理桌子上的文件含糊道：“叫他做什么？”
蔻蔻看着雨落的样子想笑还不敢，原来在她心目中一向成熟稳重的大姐姐形象的雨落也会有这么明显的口是心非的时候。
正文 第十八章 她是我的初恋（四）
“为什么不能叫？你升职也要感谢人家的啊，再说曲哲也想找他聚呢，大家一起不是正好？我去说。”蔻蔻说了雨落一个哑口无言，然后大大方方地去敲宋晨办公室的门，以前她还怕他，自从他去她那里蹭饭之后这种隔膜就完全没有了。
两分钟还没到，蔻蔻就笑嘻嘻地出来了，老远就对着雨落做了一个胜利的手势。
“宋总答应和你一起去，我和曲哲去买菜，什么都不用你操心，姐。”蔻蔻说完蹦蹦跳跳地下楼。
雨落咬了咬下唇。
从来没有这么感谢蔻蔻自作主张过。
理了理思绪，开始查找盛华的相关资料，毕竟明天要去拜访，宋晨算是又丢给自己一大摊子事。
下班时间很容易就到了。
雨落不知道该不该等宋晨，既然蔻蔻说不用她帮忙，索性她就多做一会事。
过了好一会，雨落头顶传来懒洋洋却熟悉的声音：“陈总，您什么时候可以下班？”
雨落头也没抬脸就红了，忙保存了页面上的文档，关机，收拾东西，之后头也不抬地起身，“我好了，走吧，宋总。”
“我叫宋晨，现在是下班时间。”宋晨特意在这个称谓问题上又强调了一次。
“我叫陈雨落，您也知道是下班时间吗？”雨落抓住机会反击，听到“陈总”这两个字就浑身不舒服，她还准备什么时候瞅准机会做回她的小秘书呢。
宋晨一下子笑了，“好了，雨落，走吧。”
事实上，还是四个人相处比较舒服。
宋晨吃饭的时候净顾着给曲哲讲这一趟德国的见闻和收获了，两个男人谈论最多的还是拜仁慕尼黑和汉诺威96那场球赛。曲哲说他在家里看的直播，听说宋晨在现场，那眼睛就差冒红心了，还异想天开地扬言回去找视频，一定把宋晨从观众席上揪出来。
这个晚上过去的很快，宋晨和曲哲一起离开的，雨落第一次开始考虑要换房子了。
也许宋晨肯来正是因为有其他人在，但是她却不想再当电灯泡了。她原本不愿意和人合租，合租是为了照顾蔻蔻的经济压力，现在有了曲哲，恐怕他们两个也觉得不方便，只是没好意思同她说而已。
再说，雨落也不是没有小私心，她一直幻想着在汉诺威酒店的最后一晚能重现，可是以现在的状况，这种事是想都别想了。
但是，也要想想怎么同蔻蔻说，最好是先找到房子，这样蔻蔻也不好阻拦什么了。
第二天雨落和宋晨一起去盛华文化传播公司。
在见过盛华的冯总后，他说要指定一个专人负责和晨曦的合作事宜，由这个人和雨落以后直接进行工作联络。
宋晨表示这样子很好。
于是那个冯总就打内线给秘书让她请策划中心的吴总监过来。
不一会，冯总办公室的门口就站了一个高挑的美女，“冯总，你找我？”她一张口，银铃般的嗓音将办公室里所有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这无疑是一个不折不扣的美女。
正文 第十八章 她是我的初恋（五）
即便是刚刚齐耳的短发抵消了她那幅古典面孔的女人味，即便那身中性的剪裁立体挺括的职业装束掩盖了她姣好的身材线条，即便她的黑框眼镜遮住了她长长的睫毛和盈盈如水的双眼，雨落还是不得不承认，这个才是美女，还是那种具有强大职业气场的美女。
虽然她现在的身份是客人，并且职位不在这位吴总监之下，但是教养和礼仪促使雨落要站起身来等着彼此被介绍。
可是坐在她身边的宋晨却先站了起来。
雨落也忙站了起来。
“这位就是盛华专门和晨曦负责联合项目的策划中心总监吴紫棋小姐。”冯总也跟着站起来介绍。
雨落小嘴微微张开，但是还是将脸上的讶异放到了心里。
“紫色的紫，下棋的棋，不是五子棋哦。”冯总刚介绍完，这位吴小姐就像看透了雨落心思似的笑着解释道。
雨落有点不好意思。
按照礼仪，冯总下面应该先介绍宋晨，可是还没等他说，这位美女总监的目光落到宋晨脸上时，笑容刹那隐去了。
雨落明明看到她眼里有瞬间的惊诧闪过，但是她低垂了眼眸掩饰起了这很难被人捕捉到的小情绪。
雨落觉得她的反应奇怪，下意识地去看宋晨，结果宋晨的表情更让她震惊。
他的目光直直地射向吴紫棋，薄唇紧抿，下巴绷紧，高挺的鼻梁从侧面看起来更显凌厉，眼里有一丝让人看不透类似哀伤却又不尽然的东西。
这绝对不是看到美女应该有的表情，且不说宋晨不是那样的人，公司里美女够多了，他没这么看过任何一个，所以才被人怀疑为是“同志”，再说现在是商务场合，宋晨不可能不懂商务礼仪这么没礼貌地看别人，那么这个表情，难道两个人…
雨落看了看宋晨又看向吴紫棋。
“这位是晨曦的老总…”冯总照例要介绍宋晨。
“好久不见了，宋晨。”吴紫棋突然抬头并张口，眼睛微微眯起，嘴角稍稍扬了扬，谁都看出这个笑和方才她登场时候的笑容相比少了几分从容，更显干涩和无奈。
“你们，早就认识？”冯总被打断了之后也变成了和雨落一样的表情，他对着吴紫棋问道。
吴紫棋仰着脸看向宋晨，似乎是在等他的回答。
“别来无恙了，吴小姐。”宋晨说这话的时候表情恢复了平常的无波面色，语调平缓，听不出情绪，也算是回答了冯总和雨落的疑问。
吴紫棋在听到“吴小姐”三个字的时候愣了一下，旋即点了点头，“你也是，别来无恙。”
“既然你们认识，相信合作起来更顺手了，对了，这位是晨曦的总经理助理陈雨落小姐…”冯总接下来介绍雨落。
雨落压住心里的疑问面带微笑地对吴紫棋打了个招呼，注意到她在回答她的时候将目光从她的脸上移到宋晨那里又移了回来，似乎是在猜测自己和宋晨的关系。
正文 第十八章 她是我的初恋（六）
雨落敏感地察觉到，这个女人和宋晨也许有过一些过往。
其实作为女人，如果对方对你有敌意，就算是没有任何攻击性行为，她也总是能嗅出火药味。
雌性之间的剑拔弩张不像雄性之间那么激烈外露，往往更隐蔽，藏得更深，但是能量却一点都不小。
雨落突然有一个预感，接下来的合作将会很困难，她还是第一次对自己那么没自信。
本来自己准备了很多资料，里面也包括初步的合作意向，但是因为三个人的心不在焉，这一次见面也只能勉强算是一次见面而已，用冯总的话说是先混个脸熟，其实，人家两个人早就熟了不是吗？
雨落突然觉得自己变成了外人。
会面结束的时候，冯总和吴紫棋送宋晨他们两个往电梯的方向走，宋晨突然对吴紫棋说了一句：“吴小姐，可以和你借一步说话吗？”
“有什么话，宋总直说吧，不必客气。”吴紫棋似乎没明白宋晨意思似的大方地说道。
“我想单独和你谈谈，不介意吧。”宋晨也不避讳直接说自己的要求。
“那，你们老朋友再聊聊，我先失陪？”冯总也看出宋晨和吴紫棋有瓜葛，很聪明地选择了溜之大吉，结果留下雨落在这里成了碍眼的道具。
“我今天还有事，要不，宋总，改天我再去你公司…”
“吴紫棋，你不觉得欠我一个解释吗？”宋晨突然恨恨地冒出这么一句，吴紫棋倒没怎么样，雨落却一下子都不知道将手脚放到哪里了。
“要不，宋总，我先回公司…”雨落不想参与到这里面来，对宋晨说道。
虽然她很想知道他的过往，但绝不是这种局外人似的看戏的方式。
让她眼睁睁地看着他和其他女人上演那些狗血的爱恨情仇戏码，这本身对她就是一种不尊重，但是宋晨现在好像根本当她不在场一样。
感觉被轻视了，雨落想要马上离开。
“吴紫棋，你当年不声不响地离开，忘了和我说过的话？”宋晨继续当雨落不存在，对她的要求没有做出丝毫的反应，目光始终锁定吴紫棋的脸。
雨落觉得受到了巨大的侮辱，尤其是在人前，他那样的无视她，让她以后还怎么在吴紫棋前抬起头来啊。
她愤然自己奔向了电梯，开了门自己下了楼。
出了盛华公司，南方九月的中午太阳正大。
雨落微微仰头，感到一阵眩晕，定了定神，不敢再直视太阳，往左右看了看，沿着一条路往前走。
她是被宋晨载来的，作为一个不辨东西南北的资深路盲，她根本都不知道这个公司在自己公司的什么方向。
拦个的士就能回去，但是她此时根本不想回去，也无心工作，就觉得心里酸酸麻麻的，说不上的感觉。
走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一会，静静地看过往匆匆忙忙的人，忽然觉得自己在犯傻。
正文 第十八章 她是我的初恋（七）
她怎么就那么自信他和自己是一样的呢？她怎么就那么自信他有一天会被她感动爱上她呢？
她今天才知道，她连这个男人的十分之一都不了解，就这么掏心掏费地把自己交出去了，一点骨头渣都没剩。
现在抽身的话，不仅仅是痛的问题，是她根本都不知道怎么抽身了。
爱下去很难，不爱，似乎更做不到。
电话铃声响，是宋晨。
雨落看着手机屏幕上那个跳动的名字，手微微颤抖。
她不是不想接，只是，不知道应该以什么样的语气和腔调同他对话。
故作轻松？她似乎对自己的演技没信心？
质问他为什么无视自己的存在，又觉得自己没那个资格。
装作若无其事，自己又不甘心。
终于，在她的长时间的纠结之下，那个名字终于不再跳动，铃声戛然而止。
雨落突然松了口气，但是目光却直直地盯着那个名字不愿意收回来。
忽然烦躁地将手机从眼前拿开，手里攥出了汗，难道她还幻想着他会在乎她，不断地打电话来问她是否生气了不成？
又不是那种关系。
过了没有一分钟，有短信提示音。
雨落急忙打开看。
“你在哪里？怎么没回公司，之前不好意思，我可以接你。”是来自宋晨的短信。
雨落深吸了几口气，不知道拿这条短信怎么办。
她本来不是小性的人，之前只是因为一时觉得被忽视面子上过不去，现在暴走了一通，气也消得差不多了。
主要是宋晨又是电话又是短信的，她有点扛不住了。
很多时候，看起来再顽固的的女人，再不可理喻，冷战热战的让你束手无策筋疲力尽，其实只是在等你哄她，等你正视她的存在，想要引起你的注意而已。
殊不知吵架也是女人撒娇的方式之一，她越是生你的气，表示她越在乎你。
宋晨只是当时没顾得上理她，况且他还是自己的上司，雨落的冲动难过其实不在于他刚才的态度，只是假想中的情敌出现时的自然反应，本质上和宋晨是无关的。
现在人家放低了姿态又是电话又是短信的，再装作不理就有点矫情了，何况雨落还不是那样的人。
犹豫了一阵，顺着宋晨的未接来电拨了回去。
电话接通的那一刻，雨落还没等张口，那边宋晨的声音便劈头传了进来。
“你在哪呢，怎么不接电话？”声音有些气促，听起来情绪也不太好，雨落分不清是因为之前的吴紫棋还是因为她。
“我…”
“告诉我你在哪里，我去接你。”宋晨根本不容雨落说话。
“宋总…”雨落平稳了下呼吸，想着接下来要说什么。
那边顿了一下，“雨落，你在生我的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