纳兰大人捋着胡子说:“还是年轻好啊……”

不是你们想得那样啊!……

等花舞反应过来,纳兰父子已上马走远了。

纳兰父子走后,花舞尾随尚书大人进了书房。

父女二人一坐下来,花舞便道:“阿玛,付雅提亲了吗?”

这话问得要多直接有多直接,再加上两天前她那句公然的“我等着你来提亲。”,此刻在尚书大人心里花舞这孩子急着想嫁人的印象彻底坐实了。

尚书大人怕回答得太直接伤了孩子的心,又怕说得太委婉不能令花舞满意,便道:“应该就在这两天了。”

花舞噌地一下自座位上跳了起来,喜不自禁喃喃自语道:“果然还没提亲,太好了。”转头目光炯炯对尚书大人大声道,“我不喜欢付雅。他若提亲,我拒绝!”

尚书大人显然十分意外,问道:“为什么?”

花舞道:“阿玛,他满嘴谎话,已经骗了我两次了,方才还骗我说,我和他婚期都定了,我不喜欢这样不老实的人,所以我拒绝!”

尚书大人心道,方才送付雅时,她直直看着人家一脸不高兴,付雅一副讨好的样子。莫非方才他们两个在外闹了别扭?男女之事一向难说得清,尚书大人也是过来人,想起女人那点小心思,芝麻绿豆大点小事也能小题大做闹翻了天,越说不想要越是想要,想到此,便没吭声,保持沉默不发表任何观点才是明哲保身之举。

花舞见话说得这么明白阿玛都没反应,不禁急了,又道:“阿玛,他说他根本不喜欢我,不过被其父所逼,还有你的原因,才装出喜欢我的样子,还说要和我凑合着过。他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我干嘛要嫁给他?”

尚书大人闻言,面色沉了沉,听小舞这话,看来付雅已经言明要与她过日子,只是小舞很不满意付雅说要与她凑合着过,其实男人都是要面子的,怎么会把话说得太过直白?对一个女人说要与她过日子已经说明了他的心。尚书大人以己度人,觉得男人能说出要和女人过日子的话就已经很不容易了。又想,以付雅的为人,不喜欢的人理都不会理,如果他真的不喜欢小舞,不仅不会告诉她,甚至都不会让她察觉。

见花舞十分激动的样子,尚书大人终于表态:“好,知道了。”

花舞想既然已经说得如此明白,相信阿玛也不会不顾及她的想法私下将这门亲事定下来,便安下心来。

事后,尚书大人私下里遇到付雅,便招了招手将他叫到近前,极具威严地沉声问道:“听说,你骗了小舞?”

付雅闻言一笑,谦和而恭敬地回道:“大人,卑职只是和小姐开了个小小的玩笑,没想到惹恼了小姐,卑职后来百般赔罪,小姐依然十分气恼,为此耍小性子说讨厌卑职,卑职至今依旧十分惶恐,不知该如何求得小姐原谅。”

“哼。”尚书大人重重哼了一声,又道,“老夫还听说,你说要和她凑合着过?”

“其实……大人您知道,卑职不好意思将此种含义说得过于明白,就说得含糊了些……”付雅笑得意味深长。

尚书大人横眉立目道:“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如果你敢对她不好,老夫就废了你。”

“卑职不敢!”

“你阿玛说,后天你就上门来提亲,丑话说在前头,要是我女儿不同意,老夫一样将你扫地出门!”

“谢大人提点。”付雅一鞠到底。

“嗯……”尚书大人扬长而去。

付雅明显指望不上了,花舞只好自寻出路。

其实她也没求付雅什么难事,就是让他找几个江湖高手,花舞旨在买凶杀自己,可付雅哪里知道,任凭付雅聪明绝顶(清朝人的发型统统体现了“绝顶”这词)也猜不到这种疯狂的答案。

付雅自然也问过她缘由,她神秘兮兮地对付雅说:“我看些书上都写那些武林高手飞檐走壁无所不能,我就是想看看到底这世上存不存在这样的人,而这种人到底都长啥样,不知道像不像人。”

付雅闻言,含情脉脉地看着她,一脸纯洁无害外加善良体贴,当即摆出一副全包在我身上的神情对她说:“在下定为小姐找几个人模人样的江湖人,满足小姐的愿望。”

花舞当面笑眯眯对他表示了感谢。

付雅当面笑眯眯地对她表示了不客气。

二人各怀鬼胎。

或许是几日前蓝枫来尚书府见花舞反被她拒之门外,这些日子,蓝枫再没登门。

在纳兰父子来府拜访的第二日,因打了付雅,花舞自然以为付雅不会再帮她找江湖人士,第二天便支开栾丫自己出了尚书府,女扮男装一个人到大街上转悠。

据小说写,那些江湖人经常出没茶馆、酒楼、赌坊、妓院等地,茶馆、酒楼在京城遍地开花甚是好找花舞便往这些地方钻,想找个把所谓的江湖中人,可折腾了半天,也一无所获。倒是见到三个相貌凶恶的大汉,可怎么都没胆量上去直接问人家,“大哥,你敢杀人不?”就偷偷跟着,后来发现那几个相貌凶恶的大汉一个是伙夫,一个是卖菜的,还有一个是秀才……花舞发现最后一个竟然是秀才,不仅暗骂:靠,这年头秀才也长得这么凶恶,还让不让人活了。

她正毫不气馁地在大街上公然向一个面貌清秀的青衣小哥打听赌坊在哪时?便听身后一人道:“你问赌坊做什么?”

转头看到数日不见的蓝枫,花舞心虚地支支吾吾,嗫嚅道:“我……当然是想去试试手气了。”

蓝枫看了一眼那个面貌清秀的青衣小哥,青衣小哥原本见花舞长得好看,正心怀鬼胎目不转睛地上下打量着,可当下接触到了蓝枫贝勒警告的目光,忙快步遁了。

而后花舞听蓝枫说:“我刚刚还听到你问怡红院怎么走?你去怡红院做什么?”

“我……”花舞憋了一会儿,以大声掩饰心虚道,“自然是去欣赏美人!”

蓝枫看着她,没一会儿,花舞便败下阵来。

知道自己没说实话惹他不高兴了,花舞觉得自己那些蹩脚的借口还是别提了,急忙换上了一副笑脸,笑眯眯地对蓝枫道:“表哥,咱俩好多天没见了,刚好我肚子有点饿,走,我请你吃饭。”

当花舞坐在一家酒楼的雅间用火盆暖着手等着上饭菜时,蓝枫则坐在桌边,沉默地品着茶。

便是自侧面偷偷瞧着他,竟也觉得浑身暖暖的。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她开始贪恋他冷漠背后那丝不易令人察觉的温情。可是……如果她注定要走,便不能与他过多纠缠。她垂首。

他没有再追问她一个人在大街上瞎逛还四处打听赌坊和妓院的事,只在饭后送她回了尚书府,府门临别前,他对她道:“我听说,付雅明日就会到尚书府提亲。”

她一怔,有那么一霎那想告诉他,她会拒绝,她不会嫁给付雅,可话到嘴边却又生生停住。告诉他又能怎样?给了希望又让希望破灭,还不如不给,便又听他道:“明日,我也会到府上提亲。”

啊?花舞闻言惊得目瞪口呆,待反应过来蓝枫已然走远。

花舞回屋后心绪难宁,思前想后,也没想出个好主意,最后唯有吩咐栾丫去膳房偷偷准备一小锅浓度较高的巴豆汤。

栾丫有些疑惑,却没多问,还是去准备了。

第二日上午,阳光明媚,是个好天气。

阿玛一大早去上朝,还没回来。

花舞原以为既然阿玛不在,付雅和蓝枫应该不会来,可才刚用过早膳,便听外面一阵闹哄哄,敲锣打鼓的好不热闹,她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急忙冲出去看,刚跑到门口,便看到尚书府正门外,一群人堵在门口。

伍总管已在门口,花舞远远看到,伍总管面前一人是付雅,而另一人……花舞当下一惊,舒什兰?!他来干吗?

正疑惑着,便见舒什兰对付雅说了什么,因场面混乱,又相隔尚远,她自没听到舒什兰说了什么。但见舒什兰望着付雅的目光满含挑衅,付雅闻言,神情讥诮,目光却说不出的凌厉,竟似分毫不让,开口说了什么,不知他说了什么,明显成了舒什兰怒火中烧的添加剂。而后只见舒什兰目露怒意,朝身后一挥手,一群蓝衣男子便呼啦啦冲了上来将付雅等人团团围住,看这架势,像是早就准备好打架了,帮手都带了一群来。

眼见形势不妙,这时,一个下人满头大汗地跑到花舞面前,喘着气道:“小姐,伍总管请您赶紧到门口看看。”

花舞原本不想出去,但心知伍总管此刻肯定十分为难,这两尊瘟神哪个都不好应付,便点了点头。

她抬头再次看向门口,只见舒什兰和付雅剑拔弩张地立在门口互不相让。

第二十一章

花舞低声吩咐了栾丫几句,栾丫起先惊讶了一下,而后恢复了正常,悄悄地退了下去。

花舞随后与一旁候着的下人走向门口。

她到了门口,方才看到了门外堆放着的各种礼箱,不仅如此,舒什兰与付雅身后还各站着一个艳衣婆子,花舞当即明白这是怎样一番情景,便沉了脸色,一福身,大声道:“花舞见过舒什兰贝勒、付雅大人。”闻声,所有人的目光一瞬全都齐聚在了她的身上。

她皮笑肉不笑地道:“两位大人在门外站了这么久,想必也都口渴脚麻了,既然同来到尚书府门口,不如一起进屋喝杯茶吧。”

言罢,一侧身做了个请的手势。这时,伍总管也一个劲地向内礼让二人。

舒什兰哼了一声,先大步进了门,付雅随后也走了进来,他们身后的家仆和婆子也要跟进来,却被花舞拦在门外,她挥了下衣袖,对门口几个护院道:“关门!阿玛没回来之前,不许放任何闲杂人等进来。”

舒什兰回头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眼付雅,忽然笑了,未置可否,付雅眼中透着一抹玩味,护院见是小姐吩咐,便将婆子等人推出门去,关了大门。

到了前厅,各人依次坐下,伍总管立在当下,招呼着下人上茶。这时栾丫悄然出现在花舞身后,花舞看了她一眼,栾丫微微点了下头,花舞当即明了地一笑。

抬眸见二人均喝了口茶,便向伍总管使了个眼色,伍总管会意,便带着屋里伺候的丫鬟仆人退了下去,花舞见屋内再无外人,便开口道:“你俩来干嘛我十分清楚,但我丑话说在前头,我对你俩都没兴趣,你们今日抬了多少东西来就抬多少东西走,以后也不要再来。”

舒什兰闻言一挑眉,不慌不忙地道:“自古以来,婚姻大事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小姐一人之言做不得数。”

付雅却没吭声,笑而不语。

花舞道:“你要敢娶我也可以,我会在结婚当日,带着刀和针与你洞房花烛,刀和针呢,你可以尽情发挥一下想象它们会用在何处?”花舞言罢,目光放肆地看着舒什兰的全身上下。

付雅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舒什兰的脸色变了又变,道:“你难道会在新婚当日谋杀亲夫不成?我不信你有这么大的胆子!”

花舞道:“你知道的,我是不怕死的,再说,女人嫁人是一辈子的事,与其嫁个不喜欢的,还不如死了痛快。死前还拉个垫背的,黄泉路上也能做个伴,过奈何桥、喝孟婆汤互相掐着就过去了,也算痛快!”花舞一哼,又道,“不信你们就试试,有可能你们还没挨到洞房花烛夜,就都被我弄得半死不活了。”

付雅正笑着喝茶,闻言似察觉了什么微感疑惑,心中莫名起了不好的预感,抬眼望去便见花舞瞥了一眼他手中茶杯,眨了眨眼道:“不好意思啊,忘了告诉你们茶里加了些清热去火还具有减肥功效的良药,我们家的茅厕出门右拐走到头就是。”

付雅和舒什兰自然听出她言外之意,顿时面色一变,便见花舞笑得那叫一个不怀好意,不一会儿茅厕果然成了他们下一个目的地。

当尚书大人闻讯急忙赶回府时,一进前厅便看到面有菜色,慌慌张张向他告辞的舒什兰贝勒和付雅二人。尚书大人还来不及问清发生了什么事,他二人便已消失得无影无终了。

尚书大人回头只看到前厅自己的女儿和其丫鬟笑得那叫一个痛快。

说来也巧,舒什兰与付雅争先恐后夺门而出时,恰碰到蓝枫站在门外,蓝枫与尚书大人脚前脚后进来,舒什兰认识蓝枫,见他突然出现,身后亦跟着一群人,心下了然,不禁微微一怔,而后想到自己的下场也不提醒蓝枫,便草草回了一礼,自行走了。

而付雅见蓝枫出现,颇有些意外,想到自己的下场,有心示意提醒一二可肚子里面却等不及似的一阵翻江倒海,来不及多说,也匆匆上马而去。

尚书大人见蓝枫贝勒来了,便不好当面问花舞方才发生了什么事。

宾主落座,问过来意,方知蓝枫此来,也是提亲。

花舞因为已经知道自然没有任何惊讶,而尚书大人闻言,似也并不惊讶,只目光扫向花舞,见花舞原本还活蹦乱跳,这会儿倒像是霜打的茄子,目光幽幽地望着蓝枫,笑意全无,似在挣扎按捺着什么。

尚书大人见状突然明白过来,想到这孩子当初就一心喜欢蓝枫,而今见蓝枫来提亲心中定然起伏不定,可随后想到付雅,尚书大人一时也摸不清花舞的心思,似乎她对蓝枫仍是旧情难忘,可前些日子又为何公然想要嫁给付雅?

尚书大人对蓝枫道:“你前来提亲之事,你阿玛昨天也曾与我提及,可是纳兰大人之子付雅与舒贵妃之弟舒什兰也同时向小舞提亲,可叹老夫只有这么一个女儿,此番三家同时求娶,老夫也甚是为难。依老夫之见,此事还须从长计议。”

蓝枫却道:“大人,蓝枫是真心喜欢令爱,望大人成全。”

尚书大人沉吟片刻,方道:“蓝枫贝勒,老夫有个无理的要求,不知蓝枫贝勒能否应允。”

蓝枫说:“大人请说。”

“如果我要你只娶我女儿一人,终身不能再纳其他妾氏,你能做到吗?”尚书大人道。

“能。”蓝枫回答得郑重且干脆。

尚书大人目光一沉,微微颔首。

蓝枫走后,尚书大人对花舞说:“阿玛看,蓝枫似对你有真情意,只是这事到今天已没那么简单……”尚书大人正待继续说,却听花舞忽掷地有声道,“我一个也不嫁!”

尚书大人一怔,见她一副欲杀身成仁的决绝模样,将要出口的话再难说出。

付雅回到府中,终于等到不拉肚子不跑茅厕那已经是黄昏后的事了,任凭他身体好又有些功夫傍身此刻也已虚脱。这时下人来报说是荀宇与惟礼二人来访,付雅原本想不见,可知道他二人不是那么轻易能打发的,便强撑着见了。

荀宇与惟礼一进屋,看到他这副要死不死的模样,都以为他被舒什兰打残了。问过之后方才明白,原来他与舒什兰根本就没动手,这副惨样竟是被尚书大人小姐整的。

荀宇得知事情前因后果,也有了笑意。惟礼早已拍着大腿笑得不成模样,惟礼一边笑一边赞:“妙人,那个花舞实乃妙人!从第一次见到她我就觉得她很不一样,特别有种吸引人的气质,一说话,那双眼睛似会放光一样,让人移不开视线。”

付雅说起事情的来龙去脉起先还有些尴尬,见惟礼竟似有些神往,荀宇亦面带笑容,尴尬便去,心中竟也有了几分戚戚焉,坦言道:“说实话,我原本不想这么早结婚,可她……的确特别。”见荀宇、惟礼神色暧昧,付雅忙道,“我承认,我被她吸引了,我甚至还在考虑明天要不要再去提亲。”

惟礼闻言揶揄道:“因为她给你下了巴豆,你就改变心意愿意娶她了?”

荀宇道:“付雅,你要想好。这世间,有些人,有些事,若然错过了,便再难找到。”

付雅叹道:“可事情有些不妙,今日,我看到蓝枫贝勒也去提亲了。”

荀宇闻言眉头一皱,惟礼惊道:“上次荀宇不是说过,这个花舞曾经有个心上人,难道就是这个蓝枫?他可是郑王爷的长子,未来的郑亲王。如果是他!事情就难办了。”

付雅幽幽道:“正是此人。”

惟礼大叹:“劲敌啊,付雅,你故意激得舒什兰去提亲,便是想搞砸这门婚事,你费了这么多心思,却没想到你如今又要回心转意,可偏偏好巧不巧地遇到了一个真正的劲敌,恐怕这次你要使些真本事了。”

付雅道:“如果说情场如战场,那我倒不怕,可感情一事……我只怕,她心里若然先有了他,那我便是未战已败。”

荀宇忽道:“付雅,你真的喜欢她?”

付雅一笑,淡淡道:“我也分不清,只是……很喜欢看她生气的样子。”

惟礼一怔,没有听懂,茫然问道:“看什么?”怎么会喜欢看她生气?这算喜欢吗?惟礼觉得很莫名其妙。

荀宇却说:“付雅,如果她嫁给了蓝枫,你心里会怎么想?”

付雅一怔,半响方道:“我可能会怅然若失。”声音微顿,继而道,“不,我不会就这么不战而降,即便她最后选择的不是我,我也不会让自己抱憾一生。”

舒什兰回到府中,也是一直折腾到黄昏时分才消停下来,他躺在床上,盖着被子想睡一会儿,可脑海里闪现的全是她的笑脸,原本有些烦怒,可想着想着又莫名地低笑出声。

想起第一次见到她,她挡在那个偷猎女子身前,胆大妄为地代替对方生生受了他三箭,却耻笑他箭法不准。

又想起那日她当众狠狠咬住自己的脸不松口,他紧紧抱着她,她的气息如此接近。

他恍惚摸了摸自己的脸,莫名地又痒又热,好似围猎场那一幕重现,自己刚被她咬过一般,心中酸甜滋味说不清道不明却折磨着他不停地想。

直到睡着……

月牙高挂半空,蓝枫办完差事刚回到府中,便看到熟悉的信鸽飞了进来。

自信鸽腿上拆下纸条,只见上写:我心中没有你。

信鸽飞回了尚书府,栾丫解下信鸽腿上的纸条递与花舞,花舞握在掌心,几乎揉烂了,方才鼓足勇气打开,只见上写:“我心中只有你。”

望着纸上那龙飞凤舞的墨迹,心莫名地飞扬起来,她微微颤抖着将纸条按在胸口,胸口似也被捂热了。

一口气跑回屋去,提笔就要写下一句承诺,可忽然意识到了自己的承诺根本无法兑现,忽觉黯然。

自己到底是怎么了?既然决定要走,为何又要招惹他?思及此,她颓然放下了笔。

转身走进内室,胡乱脱了衣服,倒在床上蒙头便睡,忘了吧,睡一觉就都忘了。

第二天,舒什兰贝勒不顾阻拦,大拽拽地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原本伍总管将舒什兰礼让至前厅等候,可舒什兰左等花舞不出现,右等也不出现,丫鬟上的茶,他小心地让随身仆人先喝了一点,见没事方才敢喝,他等了半天见花舞都不出现,一怒之下,便不顾阻拦冲到了花舞所住的绯香阁。刚冲进去,便险些与花舞撞了个满怀。

花舞一见是他便没好气地恶意道:“你来干吗?清凉去火减肥茶没喝够吗?”

舒什兰一笑道:“我来是想问你,想不想出去玩?”不待花舞拒绝,舒什兰便诱惑般又说,“你知道城南最高的山吗?那上面有个佛寺,今儿有个庙会,听说有很多有趣地玩意,我带你去瞧瞧?”

花舞忽然想到,她来到清朝时最先出现的地点就是在城南山下。据说是因为原本的花舞鼓起勇气向蓝枫表白被拒后有了轻生的念头,借着祈福为由到了城南佛寺跳了那座山,而她正是因花舞跳崖而穿越附体的,如此巧合,说不定那里就是自己回家的路!

如此忙问道:“城南佛寺?”

舒什兰道:“是啊,那座佛寺建在山顶,听说很灵验,我们……”

“走吧,我和你去。”花舞果断道。她身后的栾丫闻言,微微露出惊讶之色,越发觉得小姐的心思不是像她这样的正常人能揣度的。

安宁佛寺坐落在山顶,因今冬多雪,远望一片白雪皑皑,间或可见几间红砖琉璃瓦便是安宁佛寺所在。

花舞坐着软轿,舒什兰骑着高头大马,身后带着一群蓝衣奴才,那模样说有多招摇就有多招摇,花舞发现,他无论到哪,身边都跟着一群人。

轿夫一直将软轿抬到佛寺门口方才停下,花舞下了轿子,轿夫等人候在了山下。

安宁佛寺香火鼎盛,今日更逢庙会,庙宇门前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舒什兰本欲带着花舞逛庙会,可花舞根本无心什么庙会,直奔佛寺及佛寺最高点。

舒什兰一路跟着她进了寺庙,一路打赏过去,每个和尚见了他都口诵佛经一番恭维。他越发高兴,花舞却不理他,他给他的钱,她走她的路。

途中遇到一位老和尚,舒什兰先塞了人家一把钱,老和尚不要,舒什兰硬说是香油钱非要给,老和尚只得收了,然后舒什兰便问老和尚:“大师一看就是得道高僧,可否帮我算算,我的姻缘如何?”

老和尚双手合什颂了声“阿弥陀佛”,方道:“施主,缘分天注定,一切还请随缘。”

然后他一指花舞,道:“你看,我和她有缘分吗?”

花舞一听说到自己,立刻对大师道:“我和她是亲兄妹。”言罢,再不理会老和尚和舒什兰,抬脚便走。

舒什兰刚道:“你我哪里是……”话还没说完,见她大步走远,来不及与一脸愕然的老和尚解释,赶忙追上她的步伐。

老和尚望着二人远去的背影,闭上了半张的嘴,双手合十连连口诵佛号,叹息道:“孽缘,孽缘。”

花舞虽不懂什么佛法也不信什么菩萨,但既然进了寺庙还是将路上遇到的各种神佛一一拜过,心中默想所求不过是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