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睡得早便是骄奢淫逸,那官娘这样又是什么?”他坐起身来,声音懒懒的,“还不睡,再盯着我瞧我可叫你一夜都不必睡了。”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搞定了,小伙伴们... ...今天这章写得气都要断了【!!

还是没写到表妹-L- 哈哈哈呵呵呵~~

有一种本文只有男女主二人世界的错觉 =-=。。

嗷~~

求收藏求撒花各种打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滚——

今天上午把进击的巨人没看的两集补全了,好幸福好苦涩,为什么结尾要停在女巨人盯着艾伦看呢兵长会吃醋的再也不会爱了妈蛋我越来越啰嗦了我下了我爱我的小伙伴们 - 3 - ~

第三十六回

黑暗中官娘探究地看着公良靖的方向,似乎在思考他这句话里含了几分的玩笑意味。盯了一会儿,她严肃地皱起脸,倒是相信他是个说到做到的人。

臭流氓。

官娘在心里骂骂咧咧,脸上习惯性地堆起了盈盈的笑容,所谓能屈能伸正如是也。

“那官娘这就睡了… …”

说着躺下来,感受到身旁陷下去一小块,公良靖知道她躺下了,一伸手把官娘捞进怀里,两人的长发缱绻相缠,她的头搁在他肩窝处,官娘无意识地蹭了蹭,软软的发挠过他的脖子,引起细微的痒。

公良靖手臂紧了紧把官娘扣紧在自己怀里,属于她的甜馥馥的馨香一缕缕将他缠绕。他于她,或许在不知不觉间有了特殊的意义。

翌日官娘头一遭儿起了晚些,她醒过来的时候身旁空空的,只有一方薄被整齐地盖在身上,她记得自己是不喜欢夏日睡觉盖被子的,不论那被子是厚是薄。

只有公良靖,他是欢喜睡觉的时候在身上盖点东西。

想到此,官娘把被子霍的从身上掀开,她坐起身来伸了个懒腰,窗外阳光斜斜地照进来,映着光走进来一个人影,官娘底细瞧了瞧,见是韩婆子。

韩婆子端了洗漱用具进来,她心里纳了闷了,竟是才晓得官娘过往一直是处子之身,昨儿晚上才和九郎把事儿成了。

这说来真是叫人难以置信的,这都睡在一处几多个晚上了,郎君怎么就直到了昨夜才… …幸好是成了,韩婆子绞干净帕子递给满脸是水的官娘。

这如今满府里可不谁都晓得陌家五娘被四郎养在外头了么,乔娘面儿上工作虽做的好,私下里谁还不知道她有多急。

要说这陌五娘也真是,好好的怎就給那清波府的夫家給休了呢,那家里男人在清波府不大不小也是有头有脸的人物,开着绸缎庄子,多么个体面人家,偏生她嫁了去这才不到一年,就这般回来了,昔日她与九郎那段情可该如何算?

韩婆子收拾出早上饭給官娘吃,官娘揉了揉酸胀的腰活动了一番才坐到桌前吃饭,她用得香甜,粉粉的唇边沾了几粒芝麻糕的屑屑,气色十足的好,脸颊润润地透着层淡粉。

韩婆子站在一边儿看着看着,直摇头,打心儿眼里的为官娘发愁。

在她眼中官娘这丫头也忒实诚了些,不晓得算计没什么心眼子,总是一副对什么都不大上心的样儿,她再这么着下去未来还不知要如何呢。

公良靖外表虽瞧着有几分不拘,可韩婆子毕竟是府中老人了,她晓得九郎的性子,他是个重情义的,待人也真,这点上比之四郎不晓得好上多少,也因此老员外才将这家中大大小小的铺子生意悉数托于这小儿子之手,而非长子。

“官娘,”韩婆子指了指自己的唇角,暗示她唇上沾了屑屑,“瞧你这马虎劲儿。”

官娘眯着眼睛笑,伸出舌头舔了舔,两手托着腮帮子道:“韩妈妈,官娘想跟您打听个人。”

韩婆子心头一亮,暗道经了人事后这丫头总算是开窍了,忙就着门口的杌子坐下,一脸洗耳恭听之状,“嗳,你说,老婆子我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嗯…其实,”官娘垂眸吱唔了一下,继而扬起个笑脸道:“也不消瞒着你,上回我那姐妹花玔儿来与我说了件事儿,官娘这些日子都不曾到院子外头去过,若不是她来我还什么都不晓得呢… …说是九郎过去的,”她斟酌着用词,“未婚妻?…总之,就是九郎的表妹,她要来了么?”

韩婆子是真心的关心官娘,她身子往前倾了倾道:“日子还不曾定下来呢,想必你是晓得的,这是四郎把那陌五娘养在外头,可不是咱们九郎… …若是九郎还好说,毕竟,这不是过去有那段什么不是。四郎这回是一下子没能瞒住走了风声,否则我们下边人哪里能晓得郎君们心里想什么,倒是乔娘反应着实大了些,与个四郎僵持到现如今,还不让那边进来呢。”

“哦。”官娘点了点头,原来到现在乔娘都还不松口呢,不过也奇怪,公良甫当初宠那云牡丹之时不还跟乔娘对着干么,这会子怎么尊重起妻子来了?

她偏过头想了想好像又有点儿明白了。

若是公良甫真心的喜欢他表妹,想必不愿意她进来白受气,这才是真心为陌五娘着想呢。又或者,是陌五娘她自己暂时还不愿意过来,设身处地想一想如果换做自己只怕也舍不下这个脸面,这样住进来算怎么回事呢?

“那,”官娘没来由地绞了绞手指头,眼睛盯住鞋面上层层叠叠的蔷薇花瓣绣面,“九郎他…也早就知道的是不是?”

韩婆子愣了愣,想起今早四郎身边的画虎儿来了院子里,也不知同九郎说了什么,就见领着人急急地去了,原先却分明说是要把官娘叫醒一道用饭的,她隐约能猜着是与陌五娘相关… …韩婆子打算含糊带过去,就朝外头望了望道:“嗐,刚儿还太阳大得吓死人,这会子怎就阴沉起来了,怕是要下雨咯!”

“… …嗯。”官娘把视线从鞋面上转到外头的天空,确实,天色阴阴郁郁的,不过夏季不就是这样,雷阵雨一阵阵的,若真落了雨还能凉爽些呢。

韩婆子从杌子上站起来讪讪地笑,“我还有事儿忙,就先出去了。”

官娘点点头,她却不晓得韩婆子有什么可忙的,平日恨不能每分每秒都盯住自己,这会子才问到公良靖晓不晓得陌五娘的事儿她就找借口出去了,还找这样烂的借口。

官娘趴在桌上枯坐了会儿,院子里已经落起了雨点子。她走到窗边趴在窗台上朝外看,天空黑沉沉的阴霾一片,间或有犀利的闪电穿梭在乌乌云层里,天空低得像是要压到人面上来。

长廊里穿梭着整日忙碌的公良家的仆从们,还有收衣服的,官娘脑袋歪了歪,天幕骤然大亮,片刻后一声惊雷从天上迅猛地砸下来,轰隆隆声不绝于耳,她颤了颤,恍惚间觉着那雷就打在自己跟前,震耳欲聋。

也有人是被雷击到了才穿越的,不知被雷击到了能反穿越回去么?

长廊上突然传来一阵笑声,是两个刚留头的小丫头,天真烂漫的,你追我赶一路挨着廊子从雨中跑过去。官娘探头看了看,转身出了书房关起门往西厢里走。

雨声淅沥哗啦,她的脚步滞滞的,廊子那头清脆的笑闹声隔着雨幕竟也能够清晰地传过来。她缓步走着的身形看着有几分落寞,官娘曾经也是有许多朋友的,还有亲人,可是如今她好像几乎一无所有了。她想起花玔儿的话,那个年纪分明在现代人眼中还是个高中生的女孩子,她好心地提醒她要抓紧手中拥有的东西。

官娘停下脚步缓缓摊开手掌,可是除了几条深浅不一的纹路,掌心空空如也。

事实上她的确还不曾融入这个世界,她看着这里所有的人,不经意总会带着局外人的眼光,偶尔也会幻想自己会在某一日醒来,春光明媚,闲暇时回忆起这荒诞离奇的梦,不过付之一笑。

“哟!这是谁啊?旁人可都忙着呢,你倒是个清闲人。”

不友善的女声从对面传来,官娘疑惑地抬眸,见是珍珠,发凉的手掌握了握垂在身侧。

官娘没心情同珍珠周旋,看了她一眼就要绕过去,不想珍珠却阴阳怪气地道:“嗳,看我这不长眼的,原是官娘啊,也是呢,官娘命多好啊,哪里像我们是丫头的命数,比不得你,下了雨还有这赏雨的闲情逸致。”

“这话说的正是,我都闲得发慌了。”官娘索性在廊上坐下,纨扇轻摇,眼睛淡淡地望着缭乱的雨幕。

珍珠意外这何官娘竟是这般猖狂的性子,往日只瞧着她连说话声气儿都是细细的,想来也不过是在郎君跟前装的罢了!

嫉妒心上来,珍珠眉头挑了挑道:“你道九郎多喜欢你呢,怎么着你何官娘如今也不过一个丫头罢了,还真把自己当半个主子了不成?先头分明是四郎屋里的人,却狐媚子上了身爬到我们九郎床上来了,你还要脸不要?我都替你羞!”

官娘眉心隐约皱了皱,起身道:“我瞧着雨好似又大了些,珍珠姐姐若还有事忙便自去忙去,何苦在我跟前纠缠。”边说边绕过珍珠往前走,脸上闪过不耐。

珍珠更是气不忿,她跺了跺脚追上几步过去,忽拦在官娘前头弯唇一笑,“你说的是,我平白嚼舌是要惹你烦的。”她生得清秀,这么一笑倒和善多了,顿了顿似是愁烦道:“今儿这天变得快呢,郎君他出外也不知带伞不曾?”

即便没带伞也不会淋着雨罢,官娘奇怪地瞥珍珠一眼,也不搭她的话茬儿。

珍珠就像看出来她想的是什么,笑呵呵续道:“瞧我,胡乱担这心思做什么,横竖是与四郎一道出去的,便是突然下雨,两位郎君在那儿多留留也就是了。”

“那儿?”官娘听她话里有话,心下不由寻思,公良靖和公良甫这两兄弟一直是表面关系,据她所知,自从她住进这里,公良靖已多时不同公良甫混在一处了,却原来今晨是同公良甫一道出去了吗?

珍珠见她上钩,瞧着那双水一样的眉目望着自己,她心里没来由的感到痛快,一想到她听到自己说出的话后将会露出的表情,珍珠觉着自己那日夜里受的气才能出了。

故作惊讶道:“你不知道呀!”

官娘迟缓地摇头,带着点儿探究地看着珍珠,暗道她的表情真是丰富,左不过就是兄弟两人去了什么勾栏院而已,公良靖日日都是那样喝得醉醉的回来的。

“官娘果真不知呢,”珍珠收起吃惊的神色,“今儿一早四郎身边的画虎儿来咱们这院里,后头九郎就一道去了,四郎院里的人说是四郎和九郎一处往陌五娘那儿去了呢,我听说那陌五娘从前身子便算不得好,这回被休回来竟是因她犯了七出之条,清波府那边传过来消息说是因她心里头还想着旁的男人,你说这成了亲的娘子怎好还想着旁的男人?也不知想谁呢…加之身子又不好,恐难生养,难怪要被休回来… …”

珍珠边说边觑着对面官娘的表情,接着道:“四郎他自己个儿喜欢陌五娘便算了,你说怎么还把咱们九郎拉过去的,不过也说不准儿,焉知不是九郎自己——”

韩婆子远远的走过来,打断了珍珠的滔滔不绝,她老远就见着珍珠立在官娘对面,那表情眉飞色舞的,便是月底发月钱时也不曾见她如此。

“聊什么呢,”韩婆子朝珍珠板着一张老脸,“福珠找你半日不见,原是在这儿闲话。”珍珠在韩婆子跟前也不敢过于放肆,嘴皮子动了动,哼了声走了。

“她说的话做不得真,官娘可千万别相信她的话,珍珠这小蹄子最是个嘴碎的!”韩婆子信誓旦旦地道,小心翼翼地瞧着官娘神色。

一声炸雷从云层里翻涌过来,官娘心里大抵有了个章程,她也说不出自己是个什么感觉,听到公良靖去见他的莲照表妹了,她并不太意外,早在珍珠开口之初这个答案就隐隐在她脑海里浮现。

陌五娘,陌表妹,在官娘看来这是个传闻中的人物,她从这里不同人口中听到这个名儿,可是从未见过。官娘脸上木呆呆的,有一丝迷惘,落在韩婆子眼中还道她是伤心了。

韩婆子拍了拍官娘的肩膀,“你是个心细的孩子,郎君眼下待你不薄,其实啊官娘也无需太过忧虑,男人嘛,三妻四妾是正常的,你是个有福气的,往后定能顺顺利利地在九郎身边过下去,谁也欺辱不了你。”

韩婆子冷眼瞧了这么些日子,老人家眼光毒辣,暗道公良靖对官娘必定是有几分真心实意在里头,因而她现下安慰官娘这话也不全是安慰,都是她真心实意的想头。

官娘默了一会儿,手上的纨扇又摇起来,因韩婆子看着,她便故意低下头,雨水斜进来落在脸上平添几分忧愁,倒像是哭了一般。

“妈妈说的官娘都记下了。”

韩婆子看着官娘推门进了西厢房里,还道她是看不透,不免摇了摇头。

却说官娘进了屋关了门,她把纨扇往桌上一放就去枕头下找出那扇套,盯着看了会儿又塞回去,不知不觉歪在床上竟睡着了。

到了晚上公良靖回来,他是用好了晚上饭才家来的。来安儿把书房里蜡烛剔得更亮堂,公良靖坐在案前随手翻着各地交上来的账簿。

他思维难得的不集中,脑海中不经意便浮现出那张憔悴苍白的脸庞,她靠着引枕坐在床上,望着自己的目光竟有些怯怯的。雷声轰鸣着炸起时,莲照抱着膝盖缩在床角瑟瑟发抖的模样一遍遍在他眼前闪现。

公良靖烦躁地捏了捏眉心,他连官娘什么时候进来的都没有注意到。

“是账目有问题吗?”官娘看看公良靖,又看看他手头翻到书页正中间的账簿。她帮他把空了的茶盏满上,清新的茶香渐渐飘散开来。

公良靖回过神,睃了官娘一眼没有说话。官娘看出他今天的不同寻常,就好像… …她形容不出,好像这种感觉不能明确比喻出来。

外头雨又哗啦啦下起来,夹杂着呜呜鬼嚎一般的风。

官娘走到窗边关好窗子,回身笑了笑打趣道:“九郎今儿怎不是醉醺醺的回来,莫非今儿不曾去那院中吃酒?”

“… …官娘,”公良靖合上账簿,一瞬不瞬看着她,漆黑的眸子里不期然染上几分迷惑,他张了张口又闭上,良久道:“今儿是和四哥出去了。”

“喔,奴知道的。”她笑微微走向东侧间,“床上的被子还是太厚了,晚上睡觉很热的。官娘前两日在箱子里翻出一条薄毯,重洗过也熏过香了。现下天气越发热上来,九郎晚上若一定要盖东西才入睡,还不如换成薄毯呢。”

“官娘。”

“嗯?”

公良靖别开视线,斟酌着开口道:“…这几日,你便仍是回西厢睡罢。”

窗外闪电带起一道亮如白昼的光,未几整个屋子又暗下来。闷雷轰隆隆紧随着响起,官娘朝门口的方向看了看,笑着道:“今年夏季雨水真多,那奴先进去帮郎君把毯子铺好,一会儿就出去。”

身后静静的没有声音,官娘方方正正地叠起床上的被子放到一边,换上她熏过香的薄毯子。毯子前几日太阳好的时候她还放在院子里晒过太阳,官娘凑上去闻了闻,仿佛还有阳光的味道。

然后她静坐了一会儿。

抚了抚毯子的边角走至门边上,隔着帐幔朝西侧边望了望,看到公良靖大半的身影埋在暗影里。堆起笑脸道:“对了郎君,官娘还有个事儿。”

“… …你说。”公良靖的声音浅浅地传过来,差点淹没在轰隆不止的雷声里。

官娘提高了声音,“上回去沈大家探望尤大姐儿,曾答应还要去看她的。嗯,官娘想明儿就去,成不?”

又去那沈大家么。

公良靖微微蹙眉,抬眸朝门口看过去,官娘的身影在如墨的剪影中隐约浮现,门外风雨交加,她却单薄得如同一张纸。

他心中莫名的惴惴,忽想起明日之事,犹豫了片刻,终是道:“也好,让韩婆子跟着一道去。回头我让来安儿打点些物事,你明日也好作礼物送他家去。”

不想他轻易就准许了。官娘端正地欠了欠身,“那官娘出去了,郎君也早些安置。”

转身关上门。

急骤的雨点砸在廊前一株芭蕉叶上,发出“啪嗒啪嗒”的声响,官娘仰头望着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听了会儿雨声,唇角略弯了弯。

她若有若无地想,其实这样挺好的。

作者有话要说:

晚安我的小伙伴们~

祝七夕快乐... ... ... ...全天下的有情人们意外怀孕~

都不知道说什么了,晚安晚安晚安晚安迎接新的一天~~!!求撒花嗷嗷 挥爪么么哒~~

第三十七回

雨水狂乱地拍打在窗上,床上被子被笼在角落里,官娘侧卧着,眼睛盯着黑暗中的某一点,她把自己穿越以来经历的一切都在脑袋里回忆了一遍,了无睡意,叹息一口翻身面向床里边,缓缓闭上了眼睛。

直到后半夜被一声惊雷炸醒,官娘不害怕打雷,只是一声接一声低沉轰鸣的雷声搅得人心慌,她拉过被自己踢到床角落里的被子闷在头上,仿佛这样世界就安静了。

半梦半醒间,官娘听见院子里响起人的脚踩在水上的声音,接着院子的门好像被人从里面打开了,被风吹得“砰砰”作响,隐约还有悉索的人语声淹没在轰隆隆的雷声里。

… …

第二天,天不亮官娘就醒过来。

雷雨肆意了一夜终于止息了,房间里静寂寂的。她坐在梳妆台前梳拢着头发,黄晕晕的铜镜里映出一张模糊的人面,凑近了看,仿佛能看清眼睑下淡淡的青黑。

官娘两手在自己脸上揉了揉,昨儿夜里电闪雷鸣的,太吵,她睡得极不安稳。一想到今天可以往尤大姐儿家中去官娘的心情稍微好了些,她对着铜镜里的人做了个鬼脸,铜镜里的人同样还她一个。笑了笑,她从箱笼里翻出一条如意云纹百褶裙在自己身上比了比,又翻出藕丝对襟上裳穿上。

头发随意绾了绾,官娘回身整理床铺,摸到枕头下的扇套时她手上动作顿了顿,接着拿起来看了一会儿,唇角紧紧抿起,很快就塞了回去。

其实还有一点便可打完了,既然答应过公良靖会帮他打一个扇套子,那么不管日后他戴不戴,她都会在自己走之前完成它。

韩婆子来的时候官娘正坐在窗前撑着下巴发呆,从路过的几个使女口中有意无意透露出的话,她才知道原来昨晚听到的脚步声不是做梦,凌晨时分确实有人冒着大雨出去了。

“韩妈妈,郎君他还不曾回来么,我们什么时候出发?”官娘听到动静微微侧过脸问。

韩婆子瞧着那张巴掌大、清清瘦瘦的小脸,可怜见的,气色比之昨儿何止差了一星半点儿,放下食盒道:“这…想来早饭前该是要从那边回来的…陌五娘她身子弱,又是打小就怕这电闪雷鸣的,所以郎君才会去看她… …”

官娘摆摆手,低头津津有味地吃早饭,他去哪儿跟自己有什么干系,他便是到天上去也与自己无关的。只是公良靖昨儿答应要备些礼物让她带着送到尤大姐儿家中去,她此去亦是有求于人,手上空着确实不好。

韩婆子在对过坐下,试探着问道:“昨儿没睡好?”她倒是没想到陌五娘的出现对公良靖产生了如此大的影响,似乎对官娘,眼见着就淡下来了。幸而看着面前人吃东西还吃得香香的,除了气色差些,旁的瞧着与昨儿也没什么大不同。

“是睡不好呢,”官娘皱了皱鼻子,食指朝阴沉沉的天空指了指,“半夜里又是打雷又是闪电的,捂着被子都挡不住雷声,真真吵死人了。我睡眠又浅,一点儿风吹草动都要醒的。”

竟是丝毫关于九郎的话儿都不提,韩婆子叹了口气,“官娘啊,你若是心中…心中不舒服,大可说与我老婆子听,千万别憋闷着,要得病的。”

官娘吃饱了,掏出丝帕在唇上抹了抹,眨着眼睛道:“韩妈妈就不要杞人忧天了,官娘都想的很清楚了。我一个丫头,难道还奢望郎君只喜欢我一个不成?只盼郎君心里还能給官娘留个位置就是了,日子总是要过下去的。”

说着弯起嘴角笑了笑,“倒是今儿又要麻烦韩妈妈陪着官娘出去,总是劳烦你官娘心里着实过意不去… …其实呢,便是我一个人去也没什么不可的,不如…今儿您老就甭去了,总归是有车把式送我去不是?这天气又不好,您老还不如就在家里磕磕瓜子,如此岂不美?”

韩婆子望着官娘笑如春山的脸庞愣了愣,还道她会如何伤心难过,又听见她说要自己一个人去,赶忙摇起头来,“不可不可,郎君吩咐我老婆子照顾你,若你有个闪失我可怎么交待。”说着也有几分不确信,不说青天白日的有人送着去到石头巷不会有什么意外,便是如今的九郎,似是也不那么在意官娘了。

官娘不勉强她,拿出扇络子继续弄起来,韩婆子嘴里发出啧啧的声音,还别说,先时看她打得不如何,如今却似模似样,可见是个心灵手巧的。

不由道:“等官娘打完了亲手交给郎君,郎君必定要对你刮目相看的!保不齐啊,对官娘还能更好些呢。”

“那就承妈妈的吉言了。”官娘弯了弯唇,眼中却聚不起一丝的笑意。

不多时,来安儿进来,身后跟着几个青衣小厮。

那几个小厮捧着礼盒并几匹布料和几匣子珠宝首饰进来就出去了,来安儿略觑了官娘一眼,笑道:“除去那几个礼盒,旁的都是郎君特为叫送来給官娘你用的,马车已备好了,郎君嘱咐过了,今儿着我驾车送你去。”

官娘打开其中一个匣子看了看,果然珠光宝气堆满了各式的妇人首饰,想必当了能值许多钱。这样想着,她笑容里就多了几分真心,“劳烦你了。”

来安儿道了句“不妨事”,边说边退到门外头等着。心话儿,这何官娘瞧着倒是同往常一般无二,甚至脸上笑容还多了起来,她生得确然标致,眉眼弯弯的模样看得他都有些发怔,怪道他们郎君即便是这时候了还能念着她。

来安儿想起陌五娘来,陌五娘打寅时就抱着被子蜷缩在床角落里,苍白的面颊上垂着两道泪痕,我见犹怜的,雷声一响起她就死死捂住耳朵,身子不住颤着,像只受惊的小鹿。直到郎君走到床边轻轻把她揽住她才好些,最后窝在怀里蜷着睡着了。

女人就是胆子小,来安儿想着偷偷探出头去看门里的何官娘。许是刚儿不曾注意到,他这才发现她脸色没往日红润了,想来九郎半夜里特为去瞧陌五娘的事儿她是知晓了,哪儿能不伤心呢。不过也难怪,陌五娘可是差一点儿就要給他们九郎做娘子的,若不是后头陌家改了主意将她另嫁,现下不定都生下好几个小郎君了… …

何官娘便是再好看,再讨郎君喜欢,毕竟不能同陌五娘混为一谈的。望着官娘的眼神就多了丝怜悯。

官娘本正收拾着那些东西,意识到来安儿的目光,她微微感到压抑,便朝他点了点头道:“你稍等,马上就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