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安儿讪笑了一下,“不急不急,官娘想什么时候走都可的。”心里却打了个突,暗道还是快些走的好,这会子不定陌五娘都在来的路上了,还是他们郎君陪同着,这要是碰巧赶在一处遇着了,岂不要尴尬的…若非今儿要由他们九郎出面接陌五娘过来,如此乔娘也没话数落四郎,如果不是因为这个,郎君怎么会同意官娘去那沈大家,毕竟死了人的,怎么看都是去沾晦气。

好在来安儿是白担心了,官娘很快就和韩婆子一道出来了。直到坐上了马车也没什么异状。

马车一路到了石头巷,停在路口,官娘下了车仰着脸朝驾车的来安儿笑,“还是过意不去,要劳烦来安儿哥哥在这儿多等些时候了。”

“不打紧不打紧,”来安儿眼神只敢在那张笑微微的脸上停了一瞬,很快就转过头,“横竖是郎君吩咐的,你…你们快去罢。”

韩婆子跟着官娘来到尤大姐儿家院子里,不消官娘说,韩婆子自发就往阴影处一坐,心想官娘也确实需要个知心人好好说说话儿的,她心里也能舒服些。

尤大姐儿听见动静迎了官娘进屋,她倒上茶水,却忽瞧见桌上累堆了几个礼物盒子,瞧着怪精致的,“这是——?”

官娘不在意道:“好歹收下罢,横竖不是花的我的钱… …”她喝了口茶,快速进入了话题,“实在不相瞒,今儿官娘来是有一事相求。”

尤大姐儿本还看着那几个礼盒发着呆呢,被官娘这一说一下子就回过神来,“什么求不求的!官娘有什么事儿,若我能帮上自是不必说的,哪需你又是“求”又是送礼来的。”话尾带出点埋怨的口气。

官娘听了自然高兴,她一早知道尤大姐儿是个老好人,过去多亏了她帮扶照顾。就一五一十道:“还记得上一回那封信么,我回去找人看过了,是我外祖家寄来的。

也是我糊涂了,倒把青平府的外祖家給抛在了脑后,我外婆她老人家年纪大了,前些时候咱们这附近不知谁过往了青平府一次,就顺道往外祖家去了,他们才晓得原来我那继母竟是改嫁了,因此才担忧起我的处境,只是现下我这信还不曾回复… …”

那封信早被公良靖塞到他袖子里去了,到这时官娘才想起来,她连信上外祖家的确切地址都没记下来,不过好在是晓得在青平府,若能去得那儿,届时少不得要多打听打听了。

“官娘的意思是?”尤大姐儿不确定地问,因她知晓官娘是叫那姚三姐卖去公良家做使女了,那就是奴籍了,若官娘动了想去寻她外祖家的心思,这忙自己却怎么帮?

官娘朝门外张看了几眼,待望见韩婆子百无聊赖地在院里踱着步子才道:“我想,嗯…能不能替我办个路引呢?”

这话委实不大好意思说出口,官娘根本就不晓得哪里能办那种被称作“路引”或“过所”的东西,相当于二十一世纪的护照一样,是出入各处的凭证。

“路引”能证明你是哪儿人,你要去往何处,你带了什么东西等等等等。

尤大姐儿听了为难地道:“路引怎么可替人办的,这需是本人前去方可的。再说了…”她看了官娘一眼,“你如今卖身为奴在公良家,便是亲身去了府衙,上头也不会給批下来的… …”

官娘失望地垂下头,她真的是不愿意再呆在公良靖身边了。

不难看出他的表妹就快回来了,她一回来,自己却要如何?

与其等到公良靖看着自己碍眼了,要处置自己了,还不知要落得个什么下场,倒不如自己这时候先离开的好,还省了他日后厌烦。

可是偏生没有路引,她若贸然离开不就像偷渡者一样么,若被发现了是要抓起来的。

尤大姐儿看官娘霎时落寞下来的表情也有些不忍,她想了想开口道:“倒也不是没旁的法子,只不过,那是要担风险的。”

她有个亲戚倒是有那门路做假的路引,只是假的到底不是真的,难保不会在过城时被负责审查的官员发现,真到那时节可是要入狱的,若再查出来是个逃奴… …尤大姐儿不禁一抖,连忙摇头道:“不成不成,你当我刚儿那话没说过!”

官娘急了,好容易现出的一丝曙光她是不肯放手的,便央求道:“好歹帮帮我罢,都说我是个有福气的人,想来事事皆可逢凶化吉的,到底还有什么法子,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

尤大姐儿被她缠得受不住,勉勉强强道:“正途的路堵了,便只得通那野路子了。我与娘家有个远亲还有些联系,若叫他帮着弄个假路引倒也不是难事,只你一个年纪轻轻的小娘子,形单影只,我却怎么放得下心,沿途又多有盘查,若你在路上出了事,岂不是我的罪过。”

作者有话要说:

嗷呜~~~~~~~~~~~~~~~

用高端洋气的收藏和鲜花践踏我吧=-=

关于官娘在青平府的外祖家 不得不说,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我打翻了好几个设定,设定来设定去,还是变成了最开始的。

晚安么么哒~

小伙伴们我爱你们~~

写文其实就是寻找同好的路程呀 ^__^

还有就是我疑似爬上月榜了,nnd,不枉老纸我“日也写夜也写” QAQ ~ 没发现人家是日更吗(=-=我一到晚上就变得特别啰嗦见谅!~~晚安哈哈)

第三十八回

“不是不是,便出了事也是我自己的罪过,”官娘眼睛亮幽幽地盯住尤大姐儿,问道:“那得需要多久呢?官娘什么时候才方便来拿呢?”

她如今可顾不得那许多了,横竖原本一早便不愿在别人家里做什么使女的,之后的一切事情更是不断地刷新着她的承受力。官娘只想好好的过日子,能寻个一心一意的普通男人,在这个时代相夫教子,过属于这里最平常的妇人们该有的生活,然后彻底融入这里。

她估摸着,至少外祖家会为自己寻个称心的好小伙的… …

官娘眼底流露出坚定的神色,尤大姐儿见她这般也不好再犹豫了,就看着她道:“这个也急不得,少则一二日,多则… ….五六日也是有的。总是没个定数的,要不你自己估摸着过个几日再来?”

官娘点了点头,倒没太在意,想来自己便是立时消失了,于公良靖也不过换他皱皱眉头,她随时都是可以再过来的。

又寻思了一下路引方面的事,说道:“我想了一下,你方才说得有理,女人在外头行走总是不方便的,莫不如….这样你看成不成,叫帮我路引上另取个男人的名儿,仍是这上蔡县人士,写明是去往青平府寻亲的,如此一来路上也可少些是非。”

尤大姐儿也觉得有道理,何况路引已是作了假,旁的再怎样都无所谓了,扮成个男子还更便宜些呢。遂点头同意了,官娘略坐了一会儿,再三谢过尤大姐儿,便出了屋子来到院子里。

那厢不知何时来安儿也在了,和韩婆子两人聚在一块儿说些什么,不时将头往屋里张望的,一时见了官娘都静了下来,官娘隐约觉着他们是说了什么不想让自己听到的话,她不在意,也不打算打听,只作毫无所觉的样儿走过去。

韩婆子上去瞧她,见官娘面色又同往日般无二致,红润润的,眸中含笑,倒好像有甚好事似的。可这怎么可能,她转念一想,归结于官娘是同屋里那尤大姐儿谈过一番后,心情也跟着好起来。

这一路上,来安儿十分照顾官娘,把她当主子似的对待,官娘自觉不好意思,看着来安儿道:“大家都是一样儿人,官娘同你一般不过是个下人,你若再要好声好气儿待我,我自觉都要羞的。”

说起来,这来安儿也是古怪,那时公良靖待她好时来安儿还不时投给她一些异样的眼神呢,常被官娘逮个正着的。

不想如今反而是不受重视了,连珍珠都不高兴来找她指东说西了,来安儿却意外友善起来。官娘托着腮靠在车壁上,眼睛随意看着车窗外不时掠过的街景,心里莫名的不是滋味。连来安儿都在同情她么,就像韩婆子,他们嘴上没有说出来,可是一举一动无不透露出他们对她的类似怜悯的情绪。

官娘骨子里是个要强的,她讨厌死了这样的感觉。即便这次算作是公良靖“始乱终弃”,然自己却不是个原装的古代女子,她没他们看的那么想不开。

——沿途的风景再美再惹眼,也不过是昨日玫瑰,带着刺儿,尝到痛处了便要立时清醒过来,回到最初的道路上继续前行。而官娘的终点,她暂时还不知道在哪里,但她确定不是这儿。

来安儿驾着车,有一搭没一搭甩着鞭子,他回头朝车厢里看了看,也是真心的可怜官娘,底细想想,这丫头脸模样生得俊俏,人又勤快,也不似旁的丫头得了宠便蹬鼻子上脸的不晓得轻重,委实是个不错的小娘子。

他忽想起一事儿,料说了能使得官娘高兴些儿的,声音上扬了些道:“你这话可说错了的,我来安儿是下人,你如今却不是了。”

车厢里似传出了轻轻的狐疑声,来安儿唇角上扬,马鞭一挥道:“你还道卖身契在郎君手里呢,你却怎晓得,郎君当初甫一拿到那身契便立时毁了,留着可有什么用处么?再有,这身契可也不是一伸手要就要的来的,乔娘为人半点亏也吃不得的,否则这一回四郎也不会肯通知郎君去… …”

他忙住了口,“你要晓得,就我来安儿看啊,郎君待官娘你真真儿算不错了!”

来安儿本是受公良靖的吩咐,这事儿是不许他说出去的,只如今他眼里瞧见的官娘便是笑也似是勉强的笑,眉眼儿弱巴巴的,分外惹人怜惜。不由就说了出来,来安儿料这事儿一告诉官娘是能起到吃了定心丸一样的功效的,不想落在官娘耳里却丝毫没往公良靖对她如何如何好上头联想。

官娘呆呆地笑了一下,不是抿着唇笑,而是笑得一排小小的贝齿都露了出来,她再三确定地问外头赶车的来安儿,嘴上抹了蜜似的甜,“来安儿哥哥,你说的都是真的呀?”

来安儿听出官娘声线中抑制不住的喜悦,唇上的弧度拉得更大了,“自然是真的,我来安儿何曾骗过人的!”

幸福来的太突然了。

官娘手里绞着衣角,原来自己是良民了,良民啊,她再也不是低人一等的奴籍了,没有人有权利轻易将自己打杀贩卖… …!且如此一来,便是姚大姐儿那头假的路引办不成,自己也是有资格申请真正的路引的。

官娘的心思活泛起来,她突然很想直接叫来安儿停车,她是个自由人,做什么还要回去他们家里。

韩婆子也是才晓得这事儿,这当口儿,她瞧着官娘弯弯的眉眼不由也跟着笑起来,握握她的手道:“你瞧不是,九郎待官娘好呢,显见着是一早便有了抬举你的想头,来日官娘若能生下个一子半女的,便是后头再进门的正头娘子待你也要有别于旁人。”

“… …妈妈说的是。”官娘说着偏转过脑袋仍旧朝窗外头看,她和韩婆子之间的代沟不仅仅是几十年的光阴而已,而是横跨了不同的时空,因而决计是无法沟通的。

天色瞧着略有些放晴,官娘一路上听着韩婆子絮絮叨叨,说得她都犯困了,心里头本想着瞅着机会溜之大吉算了,细一想却不妥,加之她根本就没有所谓的逃走的机会。

马车在公良府大门前停下,韩婆子先下了车扶着官娘下来,一路进了书房院里。

吃过晌午饭,官娘安静地坐在桌前弄着扇套子,窗户半开着,徐徐的风夹着水汽吹进来,耳际的碎发轻轻在脸颊挠着。纤纤手指穿梭在一片翠翠的竹青色间,扇套子眼见着就要完工了。

官娘打了个哈气,拿起扇套对着门外的光看了看,唇角微微的翘起来。韩婆子不知去了哪里,她把扇套子塞回枕头下,打算睡一觉,可着整个公良府里,她竟是最大一个闲人。

“官娘在呢?”

孟婆子满脸堆笑地走进来,官娘看见她睡意都不禁跑了泰半,今儿是什么日子,孟婆子这么精明的人儿,怎么也不会是走错地儿了罢。

孟婆子自顾自坐下来,也不在意官娘的冷待。“多时不见了啊,”她上上下下把官娘一通打量,笑道:“娘子当初果真没瞧错你,你瞧瞧,如今出落得益发水灵了。只可惜啊… …”

官娘不高兴搭话,倒是执着茶壶給她倒茶水喝,却不知孟婆子好好的不在乔瑞桂身边呆着,却跑这儿来做什么。

吃了口茶,孟婆子暗暗睃着官娘,状似无意道:“唉哟,今儿娘子可忙坏了,老婆子我忙里偷闲到你这清静处讨杯茶吃,官娘可不要不耐烦。”

说着又吃了口茶,完全进入了自说自话的状态,“我们娘子为着陌家那五娘今儿住过来,特为收拾出了一处院子呢,我也是从早上忙到现在,这不,总算是安顿好了,唉,说起来,这受累的还不都是咱们这些下面的人… …”

“陌五娘今日来了?”官娘脱口而出,说完抿了抿唇,垂下头呷着茶。

孟婆子特为跑这儿来不就为告诉官娘这个,她皱着眉道:“可不是,九郎把韩婆子都调过去帮忙呢,要说陌五娘啊,我今儿还是头一遭儿见着她,生得乔模乔样儿的,就是一瞧便知身上有不足之症,弱柳扶风的,好似一阵风都能把她吹倒咯!”

“也就是我们娘子是大度人了,旁的人哪个能愿意把个与表兄不干不净的表妹接到自家来住着的,这不是引狼入室嘛!”

官娘吃惊地张了张眼睛,孟婆子怎么明着就这样编排陌五娘,在自己跟前说出这番不避忌的话儿。

这话她不好随意接口的,只讷讷看着孟婆子,倒不知她还有什么想说给自己知道的。官娘有点儿弄不分明,若说是乔瑞桂吩咐孟婆子来编排陌五娘,这其实说不通啊。

陌五娘和公良靖越是亲密,公良甫不就越是死心。他死心了,乔瑞桂不就可高枕无忧了,却为何来自己跟前讲陌五娘的不是?她就不怕自己立心要把公良靖和陌五娘拆散了,到最后还不是給她添堵?

信人调,丢了瓢。官娘直觉孟婆子今儿来一准没好事,虽然她还猜不到她们打的什么主意,只一点,她是万万不想趟进这浑水里的。官娘现下就等着过个几日去找尤大姐儿,看看路引弄得如何了,旁的都不干她的事。

孟婆子笑了笑,“官娘还不曾见过陌五娘罢?”

官娘摇了摇头,低头看着桌面,心里也不是不好奇的。

“不若就去瞧瞧,”韩婆子突然伸手过来拉扯官娘,“那可是个美人儿,官娘难道就不好奇她比你强在哪处?”

迎着孟婆子锐利似发光的眼神,官娘怔了怔,就是这一愣神的功夫,已经叫孟婆子給拉着走了出去。

官娘嘴唇张了几次都没说出拒绝的话来,或许打从心底里,她确实是想见一见陌五娘的。反正,自己就要离开了,她想着,步子渐渐跟上了孟婆子,也不必她用力带着向前了。

进了仪门一路往花园子里走去,空气湿爽。

官娘跟着孟婆子站到一棵大槐树后,她好奇地探出头去找陌五娘在哪儿。

孟婆子不知从哪个路过的丫头手里接了碗黑乎乎的汤药,“傻丫头,在这儿可瞧得见什么,”她把药碗放到官娘手里,朝亭子那边的方向使劲儿努努嘴,“这是陌五娘喝的药,你便装作厨房里送药的使女把汤药送到那边亭子里,如此瞧着才方便呢。”

官娘拿着碗,看看亭子那头,又看看堆着笑脸的孟婆子。

她们当她是傻的么,还是吃定了她一定不会放弃这个接近陌五娘的机会?若这碗药出了问题… …

官娘霍然开朗,说不准乔瑞桂就打着这个主意,借自己的手整治陌五娘。

似乎所有人都认为自己便是做出伤害陌五娘的事儿都是天经地义的?

她刚要把碗往孟婆子方向推拒,话还没出口呢,孟婆子却忽的一手捂住肚子,嘴里哼哼唧唧地嚷着肚子疼,扶着腰就走了。临走前还投给官娘一个鼓励的眼神。

这算什么事,真是…官娘不由皱着鼻子低下头嗅了嗅手上汤药,闻着苦滋滋的,她虽然很想去看看陌五娘,只是如今却不能节外生枝,就端着药碗往槐树外走了几步,想着在这里看看也就算了。实在看不清的话也无所谓。

陌五娘穿了条素色的湘裙,手上似是拿着一卷书,官娘猜那该是什么诗集之类的,唯一露出的那截手腕皓白如雪,套着个翠绿欲滴的镯子,衣袂在风中徐徐漾着,就好像她下一秒便要临风而去… …

也看不清脸上长相抑或是五官的,官娘扬唇想笑,突然觉得自己好没意思的,没事在这儿偷窥人家做什么,鬼鬼祟祟的,一点儿也不磊落。

她撇撇嘴才要走,视线里却晃过一抹熟悉的身影。

定住脚步回头看过去,不远处错落有致的桂花枝桠半掩着石子小道,是公良靖走进亭子里。他悠悠在娇柔的女子身畔坐下,唇角隐约是带着笑意的。

陌五娘把书往公良靖跟前推了推,莹润的指尖指着书上某一处,官娘也看不清她的表情,只觉得那应是巧笑倩兮的模样,像枝头皎然的桂花。

其实也不是多久没看见公良靖,怎么忽然陌生起来,就好像…很久都没有看见他了。

官娘摇摇头,踅身慢慢往回走。她才走了两步就撞到一人身上,差点撞翻手上的药碗!一声惊呼被捂在男人的手掌下。

公良甫迅速朝亭子那边看了一眼,冷声道:“别发出声音!”他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夺过她手中的汤碗,纠结着眉头,“…这是什么?你莫非,想加害于莲照?”

迫人的视线寻睃在她脸上,官娘为他周身迸发出的森冷寒意所慑,喉头哽了哽,她连解释的机会也没有,公良甫劈手把那碗药把草丛里一扔,药汁溅了一地。他另一只手大力扣住她的脖子,恶狠狠道:“没有人可以伤害她。”

官娘只能发出“唔唔”的声音,拼命摇着头,公良甫捂住她嘴巴的手松开一点儿,看着那双汪汪如水的眸子。

“你想说什么?”

“我…我没有一点伤害她的意思… …”新鲜的空气涌入胸腔,官娘剧烈咳嗽了一阵。

公良甫按在她脖颈上的手指却稍稍收紧,很显然并不相信她的话。

官娘死死咬住下唇,咬的嘴唇都发白了。眼前这个男人,他竟然喜欢陌五娘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出现在这里似乎只是为了偷偷看陌五娘一眼。

“我真的不是… …”官娘嘴唇动了动,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涌入心头。

他的眼神冷厉如蛇,恍惚使她觉得他一失手真的会掐死自己,不仅是因为怀疑自己来日可能会对陌五娘带来伤害,甚至,或许只是因为他的心情处在最低谷,他需要发泄。

“九,九郎——”官娘急红了眼眶,强忍着不让泪水掉出来,却在挣扎中无意唤了公良靖。

他就在不远处,官娘想着,如果他能听到,念在好歹相识一场的份上… …

亭子里。

陌五娘咯咯笑着点了点公良靖的鼻子,“表哥还是这般,总是要曲解别人诗句的意思,这里分明是说啊——”她话还没说完,公良靖却猝然站了起来。

“怎么了?”

陌五娘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入目是苍翠的一株老槐树,几片叶子打着旋儿从石子甬道上滚过去,周遭除了风过的声音,一片静谧。

公良靖蹙了蹙眉,收回视线,低头见表妹眼里闪烁着不安,他安抚地一笑,“无事,只是… …想起一个人。”勉力打叠着精神,然而思维逐渐不受控制得难以集中。

槐树后,公良甫抱起被打晕的官娘。

她闭着眼睛就像是睡着了,纤长的眼睫上挂着几颗晶亮的泪珠子,身子软软地摊在他怀里。

她方才叫出声时他真的动了杀意,然而稍一犹疑,最终只是打晕了她。好一会儿,待确定亭子里的注意力不在这边时,公良甫才从槐树后退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晋江突然卡得好销魂!!QAQ

登录了十几分钟才登陆成功,也不知道现在这个发不发得出去- -!

官娘真的要走了 投入外祖家的怀抱神马的... ...= =(保佑发出去了阿弥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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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安么么哒~~~~ ^__^

第三十九回

天空划下一道明黄色的闪电,又迅又急,不多时轰隆隆的滚雷接踵而至。才放晴的天又落起雨来,噼噼啪啪个不住。

又是一声震耳欲聋的炸雷,官娘突然醒过来,她迟钝地动了动脖子,只觉得一阵酸疼,想伸手去揉搓几下,却惊讶地发现两只手都被捆在了身后。

只得放眼打量这间屋子,整个房间里只有她一个人,她不知公良甫去了哪里,幸而脚上没有被绑住,官娘靠着墙壁站起来往窗外看。

透过半敞的窗子可以看见外头昏暗的天色,官娘蹙了蹙眉,她没法判断时辰,倒是肚子里不大饿,想来距离那会儿还不是很久,她只是不明白公良甫把她关在这里做什么,他不怕自己不见了公良靖会来找… …

想到这里官娘甩了甩头,看着外头雷雨交加,陌五娘最是惧怕这打雷天气,公良靖应该还是陪在他身边,他怎么有闲暇来理会她的死活。

多想无益,官娘靠着墙壁缓缓滑下去,闭上眼睛听着雨声。也没过多久,突然有雨点敲击在伞面上的声音越来越近,紧接着门外的锁响了几声,咔嗒,门从外被打。

雨水夹击着风钻进房间里,画虎儿收拢伞,悄悄看了眼靠在墙上还没醒过来的官娘。

“还不曾醒么?”公良甫从画虎儿身后走出来,他掸了掸袖袍上根本不存在的雨水,揪着眉头看着官娘。画虎儿把食盒在墙边的小桌上放下,自觉关上门走到外头去了。

公良甫蹲下|身恶意地在官娘脸上拍了两下,“你倒是醒醒,我那一下落得可不重。这都近傍晚了,难道不饿么?”

也没什么好装睡的,官娘掀开眼皮觑他一眼,嘴巴动了动,“官娘不饿。”顿了顿,视线又转回在公良甫脸上,尽量诚恳地道:“那碗药究竟有没有问题四郎真的确定么,何况这药根本是乔娘身边的孟婆子給我的,横竖不干我的事,官娘问心无愧的!”

公良甫阴恻恻地笑了笑,“你妄想将自己摘得干净,你不是喜欢九郎,嗯?外人只道是我把你送与他了,你自己还不清楚么,不是你先勾了九郎去?”他看着她的目光渐渐变得鄙薄,“瞧着是一副人畜无害的样儿,当初我都叫你骗了,偏偏是个一心想攀高枝儿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