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衣听她们在外面说什么林大人早上怎样怒气冲冲地出去,又说易大人怎样躲着不敢见林大人,又猜测着她的身份,语气中很是羡慕…从这些零星的话中,羽衣猜到了昨夜那个男人的身份,宇朝正二品的定国将军林轻云。这里,是易锦鸿的别院吧!林轻云应该也是被易锦鸿夫妻算计了,不然,以他从不近女色的风评,又怎么可以趁人之危?

既然他也是不情愿的,她如何能让他负这个责任?林轻云她是知道的,虽然年纪大了一点,但为人很好,温文尔雅极有君子风范,但是她更知道林轻云心里爱慕的皇贵妃的…

想起皇贵妃,更激起她心中一股傲气来,她桑羽衣即便现在失身于人,也绝对不要一个没有心的男人!

听外面没有一点声响,羽衣缓缓起身。只见床头的矮几上放了一套干净的衣物。或许是为了掩饰她的身份,又或者暂时没有合适的衣服,给她准备的也是一套侍女的衣服。她迅速穿好,梳了一个简单的发式轻轻走了出去。

因为桑羽衣的身份不能曝光,林轻云平时也不要人服侍,所以这个小院里安安静静地并没有人。羽衣知道但凡这样的院子一定有一个精致的大门供主人和上等侍女进出,同时也会有一个小门供下等仆从进去。她找准方位,小心翼翼地从仆从进出的小门出去,迎面就是一个大花园。

羽衣低着头专走小门,尽量避开人,实在避不开就低着头装成路过的侍女。如此小心翼翼,却也花了近半个时辰的时间才走出易府。

羽衣曾经以为这里是易锦鸿在城外的别院,她知道易锦鸿在城外有一处别院,皇贵妃都曾经去住过的。但这里不是,是皇帝亲赐的位于城内紧挨着护国公府的公主府。

出门之后,羽衣才发现自己身上一点银钱都没有,甚至连一件可以典当的像样的首饰都没有。她不想也不敢回自己住了快一年的小院,也不敢去侯府找哥哥帮忙,又担心自己容貌出众会引来麻烦,最后只能弄乱头发,刨开厚厚的积雪用泥土弄花了脸,这才鼓起勇气往城外而去。

她打算暂时在城外找个农家住下来。虽然身上没有值钱的东西,但是她女红不错,就算是以刺绣为生,也不能失去自己与生俱来的骄傲。

然而,出城不久她的速度就慢了下来。天气冷,而且肚子饿。她这才想起来,自己几乎一天一夜没有吃过东西了。

最后她在路边的一片树林里找了个避风的地方坐下来,本来只想歇口气的,却不想脑子越来越迷糊。她竟然着凉发热了。她知道如果继续留在这里,她不病死也会很快被冻死的,可惜她心里明白却没有力气起身。

迷迷糊糊中,她隐约听到似乎有马车往这边过来了,所以她用了最后的力气叫了一声“救命”!

她听到马车似乎停下来了,然后两个年轻男子走了过来。她努力睁大眼睛,却以为自己在做梦,她怎么会看到那位徐公子呢?他不是说要回家去了么?

羽衣意识涣散,嘴角扬起一个浅浅的笑容,轻轻喃道:“我在做梦么?怎么会看到徐公子呢?是我太想他了么?还是因为的后悔了…”

徐子悦今天去凤凰茶楼等了半天都没有看到孟无双登台弹琴,问掌柜的也说不知道。他失望之下出城回家,马车经过那片树林的时候他听到一个女子叫救命,不知道为什么,他立即让车夫停车,而且非要亲自下去察看。

看到那个靠着大树坐在地上的狼狈女子,凌乱的头发,一张被泥土弄花了的脸,他心里却没有丝毫的嫌弃和厌恶,只有万般怜惜。他对自己这样的心情也感到很诧异,却不想那个女子竟然睁开眼望着他,说了那么一句模糊不清却震憾人心的话。

不知道为什么,他立即就想到了那个在凤凰茶楼弹琴的女子。

“是孟小姐么?”他竟然从未思考过为何凤凰茶楼的琴师会在这里,如此狼狈不说还病得这样严重。

羽衣怔了一下,忽然笑了笑,说:“是了,我现在叫孟无双呢…”又满眼疑惑,“我究竟是不是在做梦呢?”

下一刻,徐子悦已经将他抱在怀里,迅速回到马车上。

“快,赶紧到下一个镇子找个大夫!”徐子悦的语气很着急,然而内心里却隐隐有些喜悦。

“孟小姐?孟小姐?你怎么样了?为何病得这样重?”

孟无双无力地靠在他胸前,忽然泪如雨下。

“你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别怕,有我呢…”徐子悦心疼地抹去她脸上的泪痕,反而擦出一张动人的脸来。肤色白净细腻,五官近乎完美,整个人看起来如玉兰般清雅动人。他不禁怔了一下,想不到她的琴声美,容貌也丝毫不逊色。

徐子悦随即在心中感叹,上天真地听到了他的祈求,将一个如此美好的女子送到他面前来。他曾经以为自己错过了,却没有想到慈善和关爱竟然会换来另一个机会。他甚至有些后怕,如果他没有停下马车,如果他没有亲自下去察看,或许他就永远错过她了…

“我真后悔…”孟无双一边摇头一边哭泣。

“别这样,我们不是相遇了么?这是天上赐予我们的缘份啊…”徐子悦满心感动,不断擦试她脸上不肯停歇的泪水。

“你不明白…是上天惩罚我太胆小…”孟无双摇着头,想着昨夜以前自己还是清清白白的,如今却…

徐子悦温柔地安慰她。虽然不明白她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已经敏感地猜到一定是极不好的事情吧!对一个女子来说,最无法接受的是什么呢?说心里一点不介意那是骗人的,但此刻他心里更多的却是满足与感恩。只要她能放开一切接受他,过去的事情他不会主动问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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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了小镇,找了一间客栈,徐子悦让自己的随身侍从找了大夫,他要了一盆热水帮孟无双洗了脸和手。早在一个时辰之前,她就晕过去了。此刻,她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色苍白,又有泪痕,万般惹人怜爱。

年老的大夫把脉之后说不要紧,只是受了凉。然而徐子悦送他出去的时候他又悄悄说了一句,隐隐责怪他不应如此急躁,又说什么女子初次行房应该温柔节制一些的…

徐子悦几乎愣在门口。想起孟无双马车上哭泣时的呓语,顿时就明白了。原来是这样…难怪她如此狼狈地逃出城来,难怪她后悔,难怪她的眼泪怎么都止不住…

那一刻,徐子悦也是后悔的,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早一些将她带走…

但同时心里也冒出诸多疑惑来。究竟是谁欺负了她?凤凰茶楼不是保护严密吗?怎么也让那些小人有了可乘之机?外界不是传言说她受皇城督尉易大人保护吗?谁有那么大的胆子敢跟易大人作对?不会是那位易夫人吧?易夫人是皇贵妃的义女,据闻也是个极善妒的,这么多年来没有生下一子半女也不许丈夫纳妾…

会是那位平民公主吗?

想了想,徐子悦还是决定抛开这一切,尽力不去想。过去的已经过去,查清楚了又如何?只会加深她的伤口,他只要好好爱她就是了…

晚上,无双服了药睡得很安稳。徐子悦想了一夜,第二天一大早还是决定赶路回家。他想,既然无双是逃跑出来的,就肯定有人追查。

果然,清早就有人来客栈询问昨日有没有单身女子投宿。徐子悦暗自庆幸,他们投宿的时候说的是夫妻,只要了两间上房。他和无双一间(主要是为了照顾她),车夫和侍从一间。

早上服了药,到中午他们停下用餐时孟无双就清醒过来了,只是精神还不太好。徐子悦对她的过去决口不提,看她没有胃口,便细心地为她要了一碗青菜小米粥,还千方百计哄着她多吃点。

孟无双看着他的细心体贴,不由得更加感动。而后,便更加悔恨。

再次回到马车的时候了,徐子悦扶着她的双肩,很认真地说:“过去的已经过去,你不说,我也不会问。你不必对过去的事情耿耿于怀伤了自己的身体。我们都应该向前看,最重要的是我遇到了你,你也遇到了我,这就是上天注定的缘份。请你相信我,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会努力给你幸福的。”

孟无双含泪点点头,却还是别过脸去小声说了一句:“我,我觉得现在的自己配不上你…”

徐子悦忍不住拥抱了她,仅仅只是一个安慰的拥抱而已。

孟无双浑身一僵,徐子悦立即放开了她。

“对不起,是我孟浪了…”徐子悦赶紧道歉,又说,“等到了家,我会尽快安排婚礼。你放心,没在成亲之前,我不会…”

孟无双看着他脸上的紧张局促,咬着嘴唇点了点头。

她已经错过一次了,结果却足以让她悔恨终身。这一次,她不会懦弱胆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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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日后,他们到了阜阳。马车停在徐府大门前,徐子悦牵着她的手下马车。看着眼前高大的门庭、宽阔的庭院、众多的仆从,她脸上没有显出一丝诧异,神态稍有些冷漠,然而举手投足间却极自然。

走理大厅,看着满堂富贵大方的布局摆设,孟无双不禁轻轻叹息了一声。

徐子悦带着她去西面空着的梅苑,小声探问:“你怎么了?可是有不合意之处?”

孟无双轻轻摇头,迟疑了一下才低声问道:“你真的想好了么?其实我们还谈不上了解…”

徐子悦想不到她见了自己的家反而心生畏惧,心中反而更加敬重她的品格。他认真地凝视着她,说:“我想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我不知道的事情,也是无关紧要的。还是说你有什么顾虑?”

孟无双茫然地望着院中白梅,闻着幽幽花香,轻声叹道:“雪似梅花,梅花似雪,哪堪人间污浊气?笑傲枝头千株玉,暗香颦动冰雪间,宁可吹落北风中,不予东风轻浮色…”

徐子悦握住她的手,慎重承诺道:“执子之手,与子偕老。今生今世,唯你而已,再无他人。”

之前他房里母亲是放了两名侍妾的,但自从听了她的琴音,明白她的情意和追求之后,他心里便再也装不下别的女人,于是早早地就写信回来让母亲将那两名侍妾都打发出去嫁人了。一直以来他都是这么认为的,今生今世若能与她缔结连理,那么有她一个也就够了。

孟无双反握住他的手,终于下定决心。她说——

“死生契阔,不离不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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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子悦担心夜长梦多,将婚礼安排在正月初六,据此不过只剩七八日时间,于是整个徐府立即忙活起来。

徐子悦的父亲几年前中风瘫痪在床,徐府全由他当家。徐母原本也是反对的,但只见了孟无双一次便同意了。

与生俱来的高贵和良好的教养不是谁都可以模仿的。徐母虽然没有细问,也是知道她定然出身不凡。说不定还是自己的儿子配不上人家的身份呢!

然而,除夕之后,孟无双的身体便有些不对劲,从小腹开始,时不时冒出一个个小红疙瘩来,请了几个大夫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有的说是体内有热毒,有人说是过敏,吃了几副药也没见效。

徐子悦征求了无双的意见,决定初六这天婚礼照常进行。他实在不想再等了。

然而婚礼当日徐子悦心里高兴,不知不觉中喝多了一点,不等洞房就睡着了。

第二日她的病情就加重,脸上竟然也冒出几个痘痘来。他们原本也没太在意,徐子悦原本就是不重美色的人。但他还是担心她的身体,所以特意请了凌霄阁的大夫来看,那人却说有点像中毒,需要观察,还千万叮嘱不能同房,否则毒性可能会传染。

无双仿佛一下子从天堂掉入地狱。她明白这些表面症状很像那种病,但她自己知道不是。她在来了这么多大夫,从没有人怀疑是那种病。除此之外,她觉得精神尚好,也没发现有哪里痛哪里痒的。徐子悦原本不相信大夫的话,然而无双还是拒绝与他同房。在自己的病没有痊愈之前,她不能害了他啊!

孟无双进门后,徐母便着手将家里的事情交给她。对于打理家务统御下人这些事情,孟无双是经过专门训练的,自然是驾轻就熟,阖家上下都对这位少夫人赞不绝口。

然而,日子一天一天过去,她的病状不但没有消失,反而越见严重。二月初,大夫即把出她有了两个月的身孕,将两个人都怔在当场。

徐家只当是徐子悦的骨肉,毕竟少夫人是他从京城带回来的,他的贴身侍从也说他们在路上也曾经住一间房。而最重要的是,谁相信自家少爷会娶一个不贞洁的女人?

得到这个消息,无双第一次萌发了想回去找林轻云的想法。她想,这毒如果不是出在催情药上面,就是出在林轻云身上。而来自林轻云的可能性更大,所以这么多年来他才始终没有女人。

而且,有了孩子毕竟不一样了。孩子,是两个人的事情啊!

林轻云没有娶妻,也没有子嗣,虽然那一夜对他们来说都是个错误,但无双还是想留下这个无辜的孩子。

她知道这样对不起徐子悦,但她还是慎重地开口道:“这个孩子…”

不等她说出口,徐子悦已经接了过去:“你的孩子就是我的孩子,是我徐家的长孙。什么都别想,孩子是无辜的…我知道你是个坚强的女人。老天既然让我们相遇相知,就一定会给我们留下一线生机,我们谁都不要放弃,一定会战胜所有困难的!”

于是,她就在他的疼爱与关怀鼓励中坚持下来。

到后来病情越来越严重,身上的小疙瘩变成了大脓疮,散发着奇特的恶臭,他也从不嫌弃她,看着她的目光一如往昔的温柔,只是多了一些怜惜和心痛。好在大夫也说过,或许等孩子落地这些毒素就会随之排出,他们虽然也担心孩子,但也没有别的办法。

对徐子悦的深情,无双无以为报,也没有别的方法舒缓心情,只能弹琴,一弹就是半天。每到这个时候,徐府上下便安安静静的,每个人都情不自禁的用一颗纯净的心凝听这犹如天簌一般的心灵之间。

自从听了少夫人弹琴,所有人都对她更加敬重,也明白少爷为何对生有怪疾的夫人这般疼爱了。

终于,孩子落地了,是个男孩。

一如大夫的猜测,这孩子也跟母亲一样长疮流脓,然而无双的症状并没有因为孩子的出生而缓解,反而逐渐陷入昏迷中。

徐子悦再次去凌霄阁请了一位大夫来,不想人家看了症状之后却直接询问孩子的生父是谁。徐子悦隐隐猜到真相,却也只能将人赶出去。难道要他说自己的妻子曾经被人强暴么?且不说提起这些就等于揭开无双已经结疤的伤口,就算知道了那个男人又如何?

无奈之下,徐子悦让人写了无数重金悬赏求医的榜单贴出去。

几日过去了,徐子悦越来越没底,越来越恐惧,不想就在这个时候总算来了一位真正知晓病情的人。那人说自己是凌霄阁的人,对病情似乎很明了,而最意外的是,他竟然还是无双认识的人。无双喝了他的血,病情暂缓,然后他便回去找长老配解药了。

徐子悦直到这个时候才看到希望,放下半颗心来。

第二天,凌霄阁的长老就到了,是个蒙着面纱的女子。她很快写下方子便开始着手配制解药。令徐子悦不解的是,为什么凌霄阁的解药总要用自己的血作药引呢?难怪人家说凌霄阁的药厉害,难道他们平常习惯性服药?所以血液中才有药效?

而让徐子悦最震惊的是,孩子的亲身父亲,那个强暴无双的人也是凌霄阁的人,还是那位长老的师兄!那位女长老竟然传信要他过来照顾无双母子,还让要让无双重新选择一次。听他们话里的意思,似乎这件事情里还有什么误会。然而,一个男人强暴了一个女人,还能有什么误会?

徐子悦心里自然是极不乐意的,但是想着妻儿身上毒素未清,那位女长老又着急离开,也只能同意下来。

当徐子悦见到林轻云时,心中是震惊的。此人看起来四十来岁的样子,温文尔雅,目光纯净,怎么看都跟强暴女人的恶霸联系不起来。而且,他医术确实不错,对无双母子也充满了愧疚。

当晚,两个男人单独相处,把话说开来,徐子悦才明白了事情的真相。

原来那天是无双先中了催情药,她的亲人想不到办法,所以才给林轻云用了迷药,原是想为她解毒,却没想到铸成大错。林轻云说他体内有毒素,所以二十年来从不近女色,而无双醒来之后就偷偷离开了,他们派了很多人寻找,始终没有找到人…

对于无双和孩子,林轻云也表明了态度,他愿意负责任,并保证会好好爱护他们母子。

徐子悦担心的就是这个,而且听林轻云这样的语气让他很愤怒:“你对她们只有责任吗?你心里爱她吗?”

林轻云沉默了一下才说:“我心里一直有一个很爱很爱的女人,我本来打算就这样看着她的幸福默默爱她一辈子的。但既然大错已经铸成,我会努力对无双好的。”

“你不爱她!”徐子悦陈诉道,心里竟然冒出无尽的欣喜来。“那就让我来爱她吧!你放心,我会对她们母子好的,那个孩子,我也会当作自己的亲生骨肉对待的。”

林轻云对徐子悦的深情也很感动,他想了想,叹道:“遇到你是他们母子的福气啊!…一切还是看无双的意思吧!我尊重她的选择,无论如何,我都感谢她将孩子生下来…”

七日后,林轻云离开,孟无双母子都留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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续篇逍遥江湖第一章新生

作者:李筝

(写在前面的话:番外主要应部分读者而写,写他们的幸福生话,正文完结后其实可以不用看了,反正知道他们会很幸福就是了。)

元嘉十年二月十五日晚,原靖宇提着酒坛子斜躺在骄阳殿的房顶上赏月。昨日又下了一场雨,想不到今晚会有月亮,还有这么美好的月色。只是,月缺又月圆,他却只能形只影单,靠着醉人的酒,靠着记忆中那些幸福甜蜜的回忆才能够睡去…

轻颜,轻颜…每喝一口酒,他就在心中默念一连她的名字,为什么她还不醒?她还会醒来么?会么…她已经沉睡了半年了,为什么还不醒?就算醒不来,投个梦来看看他也好啊…

轻颜,你告诉我,没有你的日子,我要怎么过下去?你告诉我,我还要不要等下去…

轻颜,我好想你…

他忽然将喝干的酒坛子用力扔了出去,惊起旁迫大树上一只夜鸟“扑扑”地飞了出去。

“轻颜——”他忽然用尽全力的吼了一声。

轻颜,你这个狠心的女人,知道我有多恨你么?你答应过要陪我一辈予的,你怎么可以食言?你怎么能食言?你闭上眼睛就什么都不管了,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么?你怎么可以丢下我一个人不管?怎么可以…

原靖宇眯着眼睛望着天上的月亮,忽然听到细微的声响。他迅速坐起身来,摇了摇眩晕的头,呆呆地望着月色下那个高挑纤细的身影。怎么…那么像轻颜?

他几乎完全屏住了呼吸,生怕吓走了那个熟悉的身影。是轻颜回来看他来了?干涸的心田立即被幸福和喜悦填满,他像只鸟一样飞了过去,将她紧紧抱在怀中…

“轻颜,轻颜,你终于来看我了!你终于回来了…”他将头埋在女子的颈项,依稀闻到熟悉的馨香。他越发抱紧了她,仿佛担心一松开手她就会消失不见似的。

“轻颜,轻颜,你终于回来了,我终于等到了…你不要再走了好不好?永远不要再离开我…”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将眼中的泪意强压下去。怀中的馨香柔软让他觉得心中一暖,他忽然将女子打横抱起,快速奔回寝殿女子没有说话,只是咬紧了唇,迟疑了一下,才伸出手环住他的颈项。

骄阳殿外,明晖跺跺脚就想要冲进去,却被明昊拉住了。

“放开我!”明晖愤恨地瞪了明昊一眼,吼道,“难道你就眼看着那个女人装成母妃的样子迷惑父皇?”

明昊紧紧抓住她的手腕,低吼道:“就让父皇做一次美梦吧!他现在这样,你看着不心痛?”

“可是,可是…”父皇怎么可以背叛母妃?

“妞妞!”明昊心痛地低吼着,“母妃已经离开父皇了…”

明晖握紧了拳头,愤然转身离去。

骄阳殿中,原靖宁温柔地将怀中的女子放到床上,然后急切地解开她的衣衫。醉眼迷蒙中,入眼是一片雪白,他颤抖地伸出手去,触到她柔滑细腻的温润肌肤。他努力摇摇头,试图清醒一些。

温热的呢!是轻颜吗?他记得轻颜已径变得冰凉了,抱在怀里都暖不过来。“轻颜,轻颜,是你么?是你回来了么?”

“皇上,是臣妄,是臣妾回来了…”女了声音微微颤抖。

原靖宇皱皱眉,轻颜不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啊!轻颜怎么会叫他皇上,还自称臣妾?他低下头细细抚摸女子柔滑的肩,胸房,腰,小腹,一边摸一边喃喃白话:“怎么没有?怎么一个都没有?上哪儿去了…”

女子不知道原靖宇在寻找什幺,一面将他的手拉到自已雪白饱满的乳房上,一面柔声问道:“皇上,您找什幺呢?”

女子的一声呼唤让原靖宇清醒了一些。他抬起头来,认真地看着仰面躺在床上的女子。那五官确实很像轻颜,可是,他怎么越看越陌生呢?

“你叫我什么?”他问。

“皇上啊…”那女予略微有些迟疑了。难道以前皇贵妃娘娘不是这么叫的吗?

“不对,你以前从来不叫我皇上的!你从来都是叫我名宇的,要不然就叫我昏君…你不是轻颜!”原靖宇终于完全醒悟过来,一手提起那女子的脖予就将她扔下床去。

女予哀叫一声,犹不死心地唤着:“皇上,靖宇…宇,臣妄是您的轻颜啊…”

原靖宇的酒已经醒了大半,他大步走下床来,愤恕地抽出挂在墙上的宝剑摇摇地对着她挽了几个剑花。只听那士子连声哀叫求饶,然后快速地往外爬去。

原靖宇冷哼一声,用力将手中宝剑挥了出去,只听“啊”的一声,女子顿时停止了哀叫,双腿微微抽搐了两下,便趴在地上不动了。

一一原靖宁的宝剑从后背穿过她的心脏将她牢牢钉在了地板上。

这时,萧元才带人冲了进采。

因为皇帝意识不清醒,难免会说些与自己身份不符的话,因此骄阳殿正殿晚上是没有人的,只有萧元带着自己的徒弟和几十侍卫守在外面。今夜的这个女子也是他们睁只艰闭只眼有意放进来的,跟太子的想法一样,他们都觉得皇上这样实在太让人心痛了,都希望他在醉酒后能做一个好梦…

看到皇帝斜坐在床前的椅子上,几十人首先松了—口气。只要皇上无恙就好。他们跪下参拜,原靖宇却连眼睛也没有眨一下,就那么眯着眼睛茫然地望着他们。

寝殿里没有点蜡烛,皇上不让点,只在床上垂掉着四颗夜明珠。借着这朦胧的光晕,他们这才看到被皇帝的宝剑钉在地上赤身裸体的女子,顿时,几十人都硬生生吸了一口冷气。

皇上一定是气坏了才会这样,不然的话,将他们叫进来把人带出去就是了,该怎么罚就怎么罚,即便是死,也不必让人死得着么难堪吧?

萧元示意大家都起身,然后将皇帝的宝剑拔出来,让两个侍卫把人抬出去。他掏出洁白的手绢将剑上的鲜血擦拭干净又重新插回墙上挂着的剑鞘,这才慢慢住皇帝走去,一切都是那么自然。

“皇上,您上床休息吧!”萧元看原靖宇似乎有几分清醒,缓缓走过去想要扶他上床。

原靖字没有动,只冷冷地吩咐了一句:“把床上的东西全都换了!”

萧元低头应下,迅速将床上的被子、床单、枕头全都抱走,没过一会儿就换了一套干净的。

原靖宇不用他劝,自己便脱掉外袍上床躺下,拉过被子盖住半张脸,深深地嗅着熟悉的馨香。

轻颜,对不起,我差一点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情…

轻颜,我以后再也不喝酒了,我要清醒地回忆我们的过去,清醒地等你回来…

轻颜,你一定要回来啊…

二月十八日晚,荣阳东北,皇陵。

一队黑衣人躲过层层守卫,抬着一口用黑布遮起来的棺材从皇陵“死门出来。

这是修陵民工平常走的路,等皇陡完全建成,这个门就会被完全封死,连同他们一起,所以又叫“死门”。当然,“死门”外面也有很多侍卫防守着,只是因为现在离皇陵竣工还早,所以防守相比来说没那么严密。

他们一行八人,全身上下都被黑布蒙住,只留出一对眼睛。在这个没有丝毫月色和星光的晚上,他们仿佛生了夜眼,总能躲过于执火把的守陵士兵,经过六层防守,他们终于出了皇陵范围。

到了一片树林里,几人扔下沉重的寒玉棺,相视一笑。

其中一人道:“还好有防守图,不然就是有九条命也得赔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