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喝啊,哥哥不喝酒吗?”

程文佑当然喝酒,他酒量不浅,却不是酒鬼。

姜筠叹了口气道:“不喝也好,喝酒误事。”

程文佑看了她一眼,对她的话表示赞同,还是捏了捏她的脸,道:“回去不许偷偷喝酒。”

“我知道。”姜筠把头往一旁扭了一下,心中不免叹了口气,哥哥不是不谨慎之人,可造谣太简单了,根本不需要有证据。

她只一个表情,程文佑便看出她有心事,却没有直接问她,午膳后姜筠躺在榻上睡觉,程文佑把隔扇门轻轻关上,走到檐下。

平翠和秋蓉都候在那里,程文佑问道:“这几日筠筠有没有哪里不对劲?”

两个丫头摇了摇头,秋蓉想到昨日之事,抿了抿唇。

程文佑道:“说。”

平翠看了秋蓉一眼,秋蓉福了福身道:“昨日许五小姐单独同我们小姐说了几句话,我们离的远,没听清许五小姐说了什么,她走后我们小姐倒是愣了会,不过没多久便好了,余下便没有什么不对了。”

秋蓉说这话时身体不由自主的打哆嗦,有些害怕睿王殿下责怪她们放任小姐一个人同许五小姐说话,小姐对她们好,她们伺候在小姐身边没怎么被小姐罚过,却也被这睿王殿下罚了不少回。

程文佑听了表情淡淡的,回身往屋子里去,秋蓉和平翠同时松了口气。

秋蓉一脸愧疚的看着平翠,平翠摇了摇头示意没事,昨日之事,确实应该同殿下说的,若真有哪点不对,她们担待不起。

姜筠醒来后睁开眼便见程文佑坐在榻边,坐起来还未说话,便被程文佑压在榻上,不由分说的亲了起来。

他的亲吻中含着抹怒气,姜筠能够清晰的感受出来,她本是闭着眼的,下唇让他轻咬了一下,睁开眼睛,盯着他的鼻尖,也不知他这愤怒是从哪来,姜筠手紧紧的捏着他的衣服,任他亲着,他的唇顺着下巴滑到脖子上。

姜筠下意识的缩了缩脖子,他牙关并起揪起一小块嫩肉轻摩了一下,姜筠龇牙咧嘴的叫疼,手脚使不上力,看他气势汹汹的样子,有些害怕,想着他应该不能这么禽兽,自己年纪这么小,又葵水在身他也是知道的。

她感觉脖子左侧的那一小块肉都被他吸的麻木了,也不知他到底想做什么,叹了口气,双手从他的腰侧松下来,无力的放在榻上,整个人放松了摊在床上,像滩泥一样躺在那里,真是难为她了,这个状况还能如此放松。

程文佑从她身上起来,面无表情的推了她一下,姜筠撅着嘴幽怨的看了他一眼。

程文佑轻抚她的头发,深邃的眼睛半眯着,道:“有事情瞒着我。”

姜筠斟酌了一下,问道:“哪件?”

程文佑挑眉:“不止一件。”

姜筠嘻嘻笑:“我从前晚上爱偷吃东西,现在已经改好了,也没有偷偷的玩雪。”

程文佑在她耳朵上捏了一下,姜筠哎呦一声,继续道:“给林夫子粥里加盐巴的主意是阿琳出的,把苏夫子板凳腿割掉一个也不是我干的。”她只是看见了没出声阻止罢了。

程文佑皱了下眉,这都是什么跟什么,她在书院里向来是个好学生,夫子提起都是赞不绝口,若是知道这些自己被整的事情她都有参与,不知道要怎样痛心疾首,不过这些现下不是他要听的。

姜筠慢慢的往里面挪了一下,程文佑按住她的身子不让她动,冷声道:“不要顾左右而言他。”

姜筠嘟囔道:“你不都知道了吗?”

她从前便知道她的什么事情都是瞒不住他的,只是日常中同谁说说话,他也不会去干预的,哪能事事都要过问。

“你不信任哥哥吗?”

姜筠愣了一下,坐起身道:“没有。”

“那为何要试探我呢?”

“我......没有啊。”

程文佑笑了一下,凑到她耳边,含住她的耳垂,道:“筠筠,你从小到大,一个眼神哥哥便知道你要做什么,你爱吃肉,不爱喝酒,闻不惯酒气,喝酒也只爱喝果酒,因为甜,喝酒误事,你以为哥哥误了什么事,嗯?”

“喝酒确实挺误事的。”

姜筠也不知道他听了什么,解释道:“我没有怀疑哥哥,也没有试探哥哥,只是提醒哥哥罢了。”

“许嘉宁说了什么?”

程文佑直截了当的问。

姜筠低头想了想,道:“哥哥,姑娘家私下说的话,哥哥就不要问了吧。”

程文佑对她的回答有些不满,却没有继续问下去。

姜筠怕他误会,摇着他的胳膊道:“她倒是没说什么,无非就是向我炫耀哥哥住在成国公府,她对哥哥的那点心思,我也是能看出来的,所以担心哥哥喝酒误事。”

她开始胡扯,虽然这么说自己有吃醋的嫌疑,可她知道哥哥便是知道许嘉宁同她说了什么让她不开心的话,也定是不知道许嘉宁具体说了什么,不然就不会这么淡定了。

他那样一个人,自小便尊敬林皇后,他不会允许任何人污蔑林皇后的清誉。

她又想起林皇后同她说的,未来如何不可预知,可要珍惜当下。

程文佑嗯了一声,姜筠坐在那里,摸了摸脖子,撒娇道:“哥哥,脖子都疼了。”

程文佑看着她脖子上的青紫,那都是自己弄上去的,一时间满满的成就感,摸着她脖子上的青紫,眼角微微翘起。

姜筠抖了一下,道:“你还笑。”

说完便捂着自己的脖子下榻去照镜子,照完镜子回头怒瞪他。

他笑了笑,握着她的纤腰,道:“又不疼。”

“你试试。”

“来吧。”

程文佑松了她的腰,把自己的衣领扒开了一些,姜筠吓了一跳,道:“做什么?”

“你不是让我试试吗?”

程文佑理所当然的说。

姜筠发现自己跟不上他的想法了,她哥哥从前多正经啊,那个每日抱着她念三字经,教导她做人的哥哥变了。

程文佑见她哭丧着脸,笑了一下,道:“还记得哥哥与你说的,做了哥哥的未婚妻便与从前不一样了吧?”

姜筠幽怨道:“怎会不记得了。”

她如今总算体会什么叫不同了。

姜筠也是个有仇必报的人,从睿王府回去便想着怎么整一整许嘉宁,只是还未等到她想好主意,便接到了成国公府的喜帖,许嘉宁要嫁人了。

姜筠有些诧异,许嘉宁之前连婚都未定,怎会这么快就要成亲了。

她看了帖子上的名字便明白为何许嘉宁的婚事会如此快了,许嘉宁要嫁的是李家,李家老太爷原任督察院左提督,前年告老,在家中颐养,李老太爷共有三子,许嘉宁嫁的是长房嫡长子,长房老爷因有腿疾,并未入朝为官,他所出长子李修齐正要调往福州任职。

李修齐年二十,读书刻苦,这些年也未有妻室,因马上要离开定熙,家中才会如此快的为他张罗亲事,许嘉宁既然与他定了亲事,自然是要快些成亲,好随着他去福州的。

李家门户虽不低,却远远比不上成国公府,许嘉宁是成国公府嫡出的小姐,心高气傲,怎会同意嫁入李家,更何况她要嫁的人马上就要离开定熙了。

许嘉宁年十六都未定亲,不过就是想往高了嫁,如今叫她嫁入李家,她自然不愿意,哭哭啼啼的同成国公夫人闹。

成国公世子夫人搂着女儿在成国公夫人面前哭,成国公夫人被吵的脑子疼,许嘉宁是她最宠爱的孙女,她一心盼着她能嫁给睿王殿下,又哪里舍得她嫁去李家那样的人家受苦。

“祖母,我不嫁,叫我嫁给李修齐,我情愿撞死在这里。”

“我可怜的女儿啊。”

“闭嘴。”成国公夫人拍着桌子道:“你现在知道不想嫁了,我问你,你为何会与李家那小子共处一室。”

许嘉宁哭道:“我不知道。”

“娘,阿宁这是叫人给算计了啊。”

“在自己家中都能被别人给算计。”

成国公夫人说完,忽然又想到许明杰便是在成国公府里被别人给杀了,一时按着脑袋道:“天啊,这是造了什么孽了。”

许嘉宁跪到成国公夫人面前哭道:“祖母,我不想嫁给李修齐,我不喜欢他,看到他就不喜欢他,你想想办法,同祖父说我不嫁给他。”

“这事你祖父已经做主了,喜帖都叫派出去了,还如何能改,阿宁啊,祖母也不想叫你嫁到那样的人家,可事到如今,已经改不了了,你放心,你嫁过去,祖母去求太后娘娘,叫李家那小子留在定熙,不去福州。”

许嘉宁白着脸道:“祖母,便是他不去福州又如何,我若是嫁给了他,还不如三姐嫁的好,更不要说姜筠了,我见到她还要向她行礼,祖母,我不想。”

成国公夫人叹了口气,道:“回去安心准备出嫁吧。”

这事已经不是她能决定的了,如今整个定熙都知道许嘉宁要嫁给李修齐了,成国公动作太快,怒气来了,没有一点回旋的余地了,成国公夫人暗恨成国公不通情理,亲生的孙女都能这样,那日便是发现了许嘉宁和李修齐躺在一张床上,也不过是成国公府里的人罢了,谁还敢说出去不成。

至于李修齐,他算计了她孙女,也不看看自己什么身份,都敢肖想她的孙女,直接除了也不为过。

可惜成国公不听劝,非要把阿宁嫁到那种人家受罪。

“祖母,祖母,你帮帮我吧,帮帮我吧,从小你就说过,我未来会嫁给睿王表哥,你说过的啊,祖母。”

许嘉宁一见成国公叹气,心都凉了半截,成国公夫人道:“阿宁,祖母累了,你出去吧。”

许嘉宁瘫坐在地上,成国公夫人身边的下人过来把她扶起来,强硬的送她回去。

她一路上是哭着回去的,成国公府的下人都知道自家小姐对婚事不满了。

许明纵从外头回来就听府里的丫鬟议论着许嘉宁的事情,几个丫鬟聊的正起劲,一见三公子回来了,吓得赶紧弯身行礼,大气都不敢喘一声。

许明纵从她们面前走过,心里冷嗤一声,他那堂妹倒真是眼界高,他辛辛苦苦为她寻的好婚事她还不满。

李修齐配许嘉宁,倒真是糟蹋了,李修齐如今虽官位不高,可肚子里是有真才实学的,许明纵同他也算是半个知交,此人也是个心狠手辣的主。

调回定熙是早晚的事,关键也是个能忍的,李家大老爷有腿疾,他身为长房长子,李家的嫡长孙,这些年也没少受二房三房的人排挤,为了往上爬,不择手段,不然也不能配合他乖乖的同许五小姐躺到一起。

许嘉宁现在嫌弃他,他却能看到李修齐日后定是前途不可限量,只可惜一切荣华也与许嘉宁无关,那是个有仇必报的主,便是自己的妻子也一样。

第85章 85.第 85 章

成国公夫人终究是心疼孙女的,亲自进宫去求太后娘娘,希望太后娘娘看在孝慈皇后的面子上叫李修齐留在定熙任职。

太后娘娘拿着帕子掩住嘴对着坐在那里面容憔悴的成国公夫人道:“当初陛下能娶到孝慈那孩子,哀家心里比谁都高兴,哀家想着哀家虽然疼孝慈,可却更疼爱陛下,可怜天下父母心,你是孝慈的母亲,对她自然是疼爱的,可是她已经走了,你这为人母亲的便叫她安息吧。”

成国公夫人的脸色一下子变了,太后仁慈,当初孝慈皇后为陛下而死,每每提起孝慈皇后,太后娘娘便会对成国公府厚待几分,更何况李修齐只是一个小官罢了,留在定熙也并无多大影响,只是她不忍心叫孙女跟着他远离定熙罢了。

成国公夫人跪到地上,哀求道:“太后娘娘,臣妇就这么一个嫡亲的孙女了,她这么多年养在臣妇身边,恰好慰藉了臣妇的思女之情,求太后可怜可怜那孩子,叫她夫君留在定熙吧。”

太后道:“孝慈已经去了这么些时候了,你又何必总是提起她,陛下对成国公府已经很纵容了,满朝上下哪个世家能比的上成国公府,这朝堂之事,哀家身为后宫之人本就不能干预,你也莫要为难哀家了。”

太后说完便招手叫女官扶着她往暖阁去,独留成国公夫人跪在那里,她早知道靠着孝慈皇后的面子,不过是能保成国公府几年罢了,如今太后尚且念着旧情,可这后宫向来是只闻新人笑不闻旧人哭的地方,以后谁还能记得已逝的孝慈皇后,所以她才那么急切的想让成国公府再出一位皇妃,可惜陛下当初宠爱林皇后,不纳成国公府的女子入宫,太子殿下和睿王殿下也没有一个娶了成国公府的姑娘。

便是太子殿下是成国公府的外孙又如何呢?将来他登基为帝,后宫之中也没有能为成国公府说话的人,就像现在,她不过是求太后娘娘留李修齐在定熙任职罢了,太后娘娘都不能应允,成国公夫人心中有些恼怒,太后身边的女官请她出去。

她站起身,脚下一个踉跄,忽然昏倒在永寿宫。

程文佑立在隔扇旁,凝视着床榻上的成国公夫人。

成国公夫人转醒的时候便见程文佑目光冷冷的看着她,心里一惊,她对这个外孙是不亲的,总觉得这孩子看人的眼神太过渗人。

程文佑看着成国公夫人脸上的表情,淡淡道:“您醒了。”

成国公夫人道:“这是哪里?”

“这是永寿宫偏殿,外祖母您在皇祖母殿中昏倒后,皇祖母给你召了御医,御医说您郁结于心,需好好休养。”

成国公夫人看着程文佑的态度,没有一点亲近之意,心里更凉了几分。

程文佑往前近了一步,问道:“外祖母现在觉得好一些了吗?”

成国公夫人想了想道:“还是有些头疼。”

程文佑唤了宫人进来伺候成国公夫人喝药,程文佑坐在一旁道:“外祖母身体不适,这阵子便好好待在成国公府,莫要出来了。”

成国公夫人愣了一下,皱着眉头道:“你这是何意?”

“便是外祖母理解的意思。”

成国公夫人推开给她喂药的宫人,哆嗦着手指着程文佑道:“你这是要软禁我。”

程文佑不置可否。

“你敢,我是你外祖母,你这做便不怕别人说你不孝吗?你眼里还有你母后吗?”

“母后一直在本王的心里,倒是外祖母你口口声声说爱母后,却一次次拿母后说事来达到你的目的,外祖母你是爱母后,还是爱你成国公府的尊荣啊?”

成国公夫人被程文佑堵得无话可说,孝慈皇后才走的那两年,她确实是记挂着孝慈皇后的,那是她的女儿,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可是她已经走了,太后记着她的好处,提起孝慈皇后基本上有求必应,久而久之,她便也习惯了把孝慈皇后拿出来说事。

“阿宁是你表妹,你便不能帮你帮她吗?”

“外祖母是说叫李修齐留在定熙吗?”

成国公夫人道:“那也不是什么大事,外祖母知道你可以做到的。”

程文佑道:“外祖母,这天下姓程。”

这天下姓程不姓许,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的。

成国公夫人面色难看道:“早知道你的心不在成国公府,便是成国公府对你再好也没有用。”

“随外祖母怎么想吧,本王还有事。”

他站起身要离开,成国公夫人喝道:“站住,站住,你便不怕天下人耻笑吗?”

程文佑道:“外祖母只怕是忘了,君臣有别,母后嫁入皇家,便是皇家的人了,更何况是本王,本王要孝顺,对着皇祖母,对着父皇母后,倒实在不知要听成国公府的话,若真如此,朝纲岂不是要大乱了。”

程文佑一甩袖子,不再管殿内的成国公夫人,他本是一腔愤怒,对成国公夫人说出来的还是客气的话,他不是仁慈之人,又何必为了那莫须有的名声委屈了身边之人。

成国公夫人本想破口大骂,顾忌着这是太后宫中,叫人扶着起身要去见太后,却被太后身边的女官拦住了,说是太后娘娘身体不适,她还想说什么,便被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宫人强硬的带了出去。

许嘉宁是哭着上花轿的,大婚那日成国公夫人身体不适没有出现,许嘉宁心里觉得祖母是嫌弃她嫁的不好才没来送她,却不知成国公夫人如今已经不能自由行动,被拘在自己的屋子里养病。

许嘉宁嫁到李府的第二天便被李修齐带离了定熙,连成国公府的门都没回过。

许明英堵在许明纵的屋子里,气愤道:“阿宁的事是不是有你参与。”

许明纵扬着唇角道:“大哥这是何意,阿宁不是嫁到李家了吗?”

许明英指着他道:“你少装糊涂,你与李修齐早就认识,他李家是什么人家,若不是发生了那种事情,阿宁怎么会嫁给他。”

许明纵道:“大哥说话最好考虑清楚,发生了什么事,若是被旁人听见了,还不知道怎么想呢?”

“你......。”许明英伫定许嘉宁被李修齐算计的事有许明纵帮他,却没有证据。

许明纵笑了笑,道:“大哥好歹也是成国公府的嫡长孙,成国公府日后还要靠着大哥呢,还有,弟弟我还等着大哥叫我滚出定熙的那一天呢。”

他说完便不理会许明英,跨出门槛,许明英气的捏紧拳头在桌子上砸了一下,桌子上的茶盘震了一下。

他是想叫许明纵滚出定熙,可如今许明纵没滚出定熙,倒是阿宁嫁到了李家,随着李修齐离开了定熙,也不知什么时候能够回到定熙。

许明纵从府中出来便去了睿王府。

程文佑正和下属商量着事情,听人说他过去了,便挥退了下属,许明纵进门给他行了礼,程文佑端着茶杯坐在椅子上,问道:“何事?”

他示意许明纵坐到他对面,许明纵看着他不紧不慢的样子,暗道这人在阿筠表妹面前一副慈眉善目的样子,对着别人却是毫不手软。

“殿下吩咐的事情微臣已经办好了,不知微臣的事......?”

程文佑抿了口茶,淡淡道:“姚大人的调令已经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