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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耳边响起了一阵奇怪的嗡嗡声,他后面说的话我一个字也听不清。除了头痛,还有一丝异样的疲惫。我冲着刚刚冲进帐篷里来的卫兵摆了摆手,示意他们把他带下去。这个衙门中做事的小小衙役,一边被拖出去,一边还在破口大骂。

被他这样闹了一通,帐篷里的空气反而显得越发沉闷了。

风瞳走过来,很仔细的上下打量我:“你有没有受伤?”

我摇摇头,心里有种说不出口的烦闷。

这毕竟只是开始。我有预感,那个挑动矿民暴乱的吴应,人虽然逃走了。事情却明显的没有那么简单。他们是楚帅的探子?亦或只是焰天国忠实的臣民?

“如果我问他:焰天国的开国皇帝从阿罗王手中抢走了四分之一的土地,是不是也应该叫做反贼,你猜他会怎么回答?”我仰起脸望着风瞳。

风瞳的瞳孔猛然一缩,翡翠色的眼瞳立刻变成了幽暗的深绿。他静静的凝视着我,唇边浮起淡淡的笑容:“做自己认为正确的事就好,何必在意别人说法?何况,成者王侯败者寇。事情还远没有到下结论的时候。”

我走近一步,一眨不眨的盯着他的眼睛反问他:“万一赤霞关失守呢?”

风瞳的眼眸深处漾起一波温柔的春水,“尽人事而后听天命。”

我的心因为他这一句话而沉静了下来。

是的,一切才刚刚开始:最稳定的东瑶城刚辟出了周围的农庄开始种植药材,风秀秀的助手刚刚分散到白城、铁家镇、丰都、凉州四个郡,开始做土质的评估和胡麻种植的技术指导,歧州的免费医馆初具规模,介子迁推荐的文人在东瑶正在给义学的孩子们编写新的课本…,一切的一切,都象阳光下才刚刚冒出新芽的幼嫩的种子——才刚刚开始。

“我也听说了。不过,铁矿封闭并不是长久之计。”风瞳看了看我,缓缓说道:“不如将原来的矿民谴散,重新招募人手。由我们自己的人来管理。”

“好是好,可是…”

风瞳凝神想了想:“铁龙族沙漠里有许多小部落。他们的部落人口太少,又没有丰沃的封地,只能牵着牲口到处流浪。他们中的年轻人很多都愿意到并洲来给人做工,慢慢的习惯了稳定的生活。可以出高一点的薪金吸引他们来矿上做工,或者,建立新的村落让他们定居也是个好的主意。”

我不禁眼前一亮。

“风舵最近总是跟城里的商人们打交道,我这就让他派人去了解一下情况。”风瞳微微蹙起了眉头:“希望这件事顺利解决。楚帅的大军就快要到达星星峡了。”

他在帐篷里低着头来回走了两步,象一个藏起了糖果的小孩子一样,得意洋洋扬起了脸:“其实,我还有个极好的消息要告诉你。你要不要听?”

如梦令之天朝女捕快 正文 第七十九章

章节字数:3895 更新时间:07-09-09 11:38

听到他说“极好的消息”几个字,我多少有些疑心他是在说反话。不过看他的神情,似乎又不象。

“极好的消息哦。”风瞳笑眯眯的斜了我一眼:“真的不要听?”

我的好奇心被他勾了起来,可是还没等我说话,他却伸出一根手指,半真半假的在我的面前晃了两晃:“这个好消息是要收费的。”

“见怪不怪,其怪自败。你的好消息留着自娱自乐吧。”他的样子让我又好气又好笑。心里的烦闷却也不知不觉间烟消云散了。

走出两步,回头一看,风瞳正怡然自得的朝我走过来,脸上挂着一副“就知道你会回头”的招牌式奸笑。看到我犹疑不定,他将手一摆,笑嘻嘻的说:“我虽然是商人,但向来是极公道的。价钱定的并不高…”他象卖关子似凑到我的耳边,故意压低了声音说:“我只要你…亲我一下就好。”

他的气息拂动着我的鬓角,痒痒的。我正要向后躲开,他已经后退了一步,一本正经的说:“有三个人已经离开了中京。正在前往安黎国的途中。”

我一怔。三个人?中京?

我一把抓住他的袖子:“你…你…你说的是…”

风瞳瞥了一眼帐篷外面,悄声说:“现在付帐?还是先赊着?”

我顿时气结。这个人怎么总在我着急的时候开这种不合时宜的玩笑?

“好,好,那就先赊着。”他大概看出我是真的着急,于是收敛了戏谑的神色,拉着我坐回到了书案的后面,悄声说:“我说的是:令尊、令堂和府上的那位小公子。”

“当真?”我半信半疑的瞪着他,心里却已经被一团悄然漫起的狂喜涨得满满的:“你…究竟怎么做到的?”

“简单。”他懒散的向后一靠,漫不经心的姿态中流露出丝丝不经意的倜傥,“二月十九观音会,禅山大做法事。京城的达官贵人都去烧香观礼。宸妃娘娘在太后那里求了情,记大人一家也获准去观礼。不巧的是,记大人一家投宿的禅院因为管烛火的小和尚大意,火烛点燃了帐缦和经卷。三更半夜的,山上风又大,等到人来救火,半座庙宇都已经烧光了。记大人一家很不幸的没有逃生。”

这一番话听的我心惊肉跳。而风瞳却握住了我的手,怡然自得的摇了两下:“是不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回事?那还得付费。”

“干脆我掐死你,一块付了了事。”我心急如焚的瞪着他。他故意气人的样子真是让人有点…牙痒痒。

风瞳瞟了我一眼,碧瞳中闪过一丝魅惑的浅笑:“这就沉不住气了?”

“风瞳!”我真的要被他气疯了。

“好,好,先赊着。”他颇无奈的摇了摇头,“这念头,生意真是不好做啊。言归正传:其实很简单。事先以记老爷的名义订下那个禅院。暗中挖条秘道、后山备辆车、半夜放一把火。当然,怕菩萨怪罪,事后还捐了一大笔香火钱。至于安黎国那边,你更是不用担心——我连烧火煮饭的丫头都安排好了。”

我知道实际的情况绝不会象他说的这么轻描淡写。但是此时此刻,我心中的惊喜已经远远的超过了担忧。想说声谢谢,却又觉得一个谢字,无论如何也表达不出我的感激之情。

“还有件事,”风瞳拉过我的手合在自己掌心中,再抬头时,他的神情竟是少见的凝重:“你最好考虑把孩子也送到安黎国。”

我的心咯噔一声。

风瞳目不转睛的看着我,“我并没有别的意思。东瑶也未必就不安全,但是你毕竟不在他的身边。我觉得把他送到令尊令堂的身边,对你和竞驰来说,都是最好的安排。”

他的话让我心乱如麻。听起来似乎…

“楚元帅的大军不日就要到达星星峡,两军在赤霞关对峙,风云堡的商队也不可能再沿这条路线往返。大概十天之后,会有一支商队从檬国的上阳城出发,这一次的路线是横穿整个铁龙沙漠,然后由安黎国的北部边界入境。”他停顿了一下,似乎这样的说法让他自己也感到十分的困难:“铁龙沙漠里的各部落之间始终纷争不断,所以这条路线…”

即使侥幸没有遇到部落之间的小规模战争,横穿整个沙漠对于一个半岁的婴孩来说,也是不可想象的。但要是留在东瑶的话…

“横穿沙漠,条件虽然会很艰苦,并不是一定会有危险。”风瞳握着我的手,:“你自己想想看,孩子和奶妈在一起好呢,还是跟自己的祖父祖母好?何况还有个小舅舅?”

身不由己的顺着他的话浮想联翩,老爹、小娘亲还有小敏言…

“三个人?”我忽然明白了到底是哪里不对劲:“怎么会是三个人?”

“大夫人不肯走。”风瞳摇摇头,很无奈的说:“敏之公子只好也留下来。”

在冥川派去的人无数次的暗中筹措均告以失败之后,我几乎已对这件事死了心。万万没想到竟被风瞳办到了。可是大娘和敏之还留在中京的消息却让我雀跃不已的心,因为他这一句话重又沉入了谷底。这是我早该想到的——大娘必然舍不得自己的女儿和外孙,她不走,敏之自然也不会走…

风瞳握着我的手,温柔的晃了两晃:“依我看,你倒不必太担心他的处境。自从韩丞相称病不再上朝,朝中驳下来不少韩高的人。正值用人之际,皇上是不会难为他的。我听说朝廷有意要向南丸岛国派驻使臣,有沈丞相在后面支持,令兄得到这差使应该不难,只要离开中京这个是非圈…”

听他说起沈丞相,我反倒听不明白了。沈相跟我们家并无深交,又怎么会帮助敏之?我正要细问他,就听他喃喃说道:“这位大夫人若是肯跟着令兄一起去海外开开眼,倒也强过每日吃斋念佛,和儿媳赌气…”

“儿媳?敏之什么时候成的亲?”我打断了他的话,心中不胜惊讶。他原来知道这么多的事,怎么从没听他说过?

风瞳也是一愣,“新年之前。我没有告诉过你吗?”

我白了他一眼。脑海里想的却是:敏之竟然成亲了?大娘竟然同意了让他娶璎珞进门?

不过,璎珞出身不好,大娘自然不会将她放在眼里。以大娘那样的脾气,只怕璎珞的日子也不好过。不管怎么说,敏之也算得偿所愿,这么一点美中不足,就算做是有情人相守的代价好了…

“你的这位大嫂据说是沈相爷家最宝贝的一个女儿,性子自然娇纵。不过,有沈相爷做靠山,敏之…”

“等等,”我再度打断了他的话:“什么沈相爷?敏之娶的不是璎珞?”

风瞳象看怪物一样看着我,似乎也被我的问题搅得有点头大,愣了一下才结结巴巴的反问我:“他…他怎么会娶璎珞?”

敏之他竟然没有娶璎珞?我怔怔的看着风瞳,眼前出现的却是那个白衣翩然的妩媚女子。

每次想起她,我脑海里就会出现一朵摇曳在枝头的茉莉花,清雅芬芳,惹人爱怜。只是“花落花开自有时,总赖东君主。”

“去也终须去,住也如何住!”我怅然的抬头看着风瞳:“这样一个女子…连你也曾经动过心吧…”

“动心?”风瞳斜了我一眼,很不屑的说:“你哪只眼睛看出来的?”

我刚要反驳他的话,不知怎么忽然想起他说过他在中京时就住在临水阁的事。而且也我亲眼见过他去找璎珞。一想到璎珞轻柔如水的眼波,忽然就有些心烦意乱起来。

“没有就没有,跟我有什么关系?”我甩下这句话,转身就要往外走。

他的身影却如同鬼魅般迅速的闪到了我面前,我收脚不住,几乎一头撞进他的怀里。抬头对他怒目而视,却见他正凝神看我,碧水般的眼瞳里闪动着奇异的光彩。

“你又要干嘛?”我不耐烦的想要把他推开。伸出的手却被他一把抓住。我正要发飚,就听他一字一顿的说:“你在吃醋。”

乍一听到“吃醋”两个字,竟没回过神。风瞳的笑容中带着三分邪魅,飞快的凑过来在我的嘴唇上一吻,笑嘻嘻的说:“放心吧,我是不会对别的女人动心的。”

我一把将他推开,指着他却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你…你…我…”

先前李孟的事,再加上他报给我的有关家里人乍喜乍忧的消息,本来就堵得我满腹邪火。可是一眼看到他波光湛湛的眼瞳深处那两簇异常明亮的火花,不知怎么,竟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这样的对视,让我忽然就有些无措起来。我后退了一步,抢在他说话之前夺门而逃。

赤霞关前。

未时将尽。

滚滚黄沙夹杂着碎石枯草,在一望无际的荒原上铺天盖地的席卷而来。尽管这天地间的帐幕几乎阻隔了所有人的视线,但是森然的杀气还是穿透了层层黄沙,激荡在天地之间的每一个角落。

从我站立的山坡上,一直可以看到远处层层起伏的山丘。而在我身边的山崖上,顺着山势已经密密麻麻的布好了的弩车。所有弩车的进攻方向都已瞄准了同一个方向。

介子迁就站在我的身旁,慢条斯理的捋着自己的短胡子,一双精光四射的小眼睛几乎一眨不眨的紧盯着前方。他的样子看似不在意,但是一下一下捋着胡子的动作却显得略略有些僵硬。

我后背由于过度绷紧而感觉有些僵硬,手心里也微微沁出了冷汗。除了紧张,心底里似乎隐隐的还有些许期待。我几乎是竖着耳朵在倾听楚帅的军队前进的声音。

前锋营的三千精锐装束整齐的守侯在平原上,在他们的身后,是方圆里许的一处浅盆地。除了临时移过去的几处沙丘,丝毫也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转眼去看介子迁,他好象看透了我的心中所想,唇边挑起一个若有若无的浅笑,却并不解释。

站在我另一边的风瞳,似乎感应到了我心中的不安,靠近了两步,握住了我的手。这样的情况下他的举动似乎有些不合时宜,但是从他掌心传来的温暖却又让我感到适意,犹豫再三,正要咬着牙甩脱他的手,就觉得他的手上突然一用力,低低的说了句:“来了。”

远远的,一道隐约的黑线已经透过风沙,出现在了地平线的尽头。

如梦令之天朝女捕快 正文 第八十章

章节字数:4574 更新时间:07-09-11 17:27

楚德的兵马步步逼近。空气中充满了冷冽的肃杀之气。

雷兽云纹旗和楚德的帅旗也透过滚滚黄沙,渐渐变得醒目起来。我的脑海里情不自禁的浮现出第一次见到楚德时,他那双犀利如鹰的眼睛。

楚德,楚大元帅,在很长的一段日子里,他都是我所崇拜的对象,我曾经弹奏过《塞上曲》为他祝寿,也曾经因为他几句无心的夸奖而窃喜…。他曾经…差一点就成为了我的亲戚…

我的目光掠过他的前锋士兵,一直望向远处沙丘上那一面在黄沙中上下翻滚的红色帅旗。旗下必然是楚德本人了。离得太远,看不出究竟哪一个才是他。但那种深沉的存在感,却让人无论身处战场的哪一个角落都难以忽略。

“姜巳!”介子迁眯起了双眼,若有所思的喃喃自语:“果然是姜巳!看来我所料不错——楚德果然派他来打前锋。”

姜巳是楚德的左前锋参将。当日在歧州时,我曾经与他有过数面之缘,印象中是极深沉的一个人。据探子所报,此人出征前已经加封了从四品武侍郎。

姜巳带领的前锋已经逼近到了冥奇前方不足二百米之处,没有一丝的停顿就随着姜巳的命令冲杀过来。冥奇手中的长刀突然扬起,用力向前一挥,前锋营的的三千精锐象一团乌云急掠进姜巳的土黄色方阵中。呼啸的狂风中混杂了厮杀声和战鼓的隆隆声,震耳欲聋。

姜巳不愧是楚帅的左前锋参将,一支长枪舞动起来,周围的人根本无法近身。不多久,姜巳一方就已隐隐占了上风。

战鼓的节奏突然改变。冥奇一方听到鼓声迅速抽身,穿过浅盆地中的丛丛沙丘,急速的撤向峡谷的方向。

紧盯着追随在后的姜巳,我的心也随之被提到了嗓子眼上。

姜巳的手下发出声声呐喊,转眼之间已经追入了介子迁布下的阵中。由高处看去,冥奇等人已经轻车熟路的穿过了沙丘,由阵中退了出来,而姜巳的兵马却开始在沙丘之间转来转去。远处响起了楚元帅的收兵急鼓,困在阵中的姜巳越发情急,就在此刻,阵中突然爆裂开几团耀眼的火光。

介子迁将手中的令旗迅速挥出。

空气中掠过一阵不祥的呜呜声,上万支长弩一齐飞出,宛如一阵黑压压的急雨投向了阵中。风声愈烈,几乎掩盖了中箭的士兵们发出的惨叫。

这应该是我期待的结果。可是我心里却感觉不到丝毫的喜悦。

初次交锋竟然折了姜巳,这大概是楚德无论如何也没有想到的。他的大军由最初的驻地星星峡后退了三十里,落脚在了缺桥。不巧的是,我和介子迁已在缺桥的所有水井中都已投了药——原本推测他们会驻扎缺桥,所以派人往缺桥的水里下了调料,没想到楚德竟然把营扎在了星星峡。

更没想到的是,他一击失利,又退回了缺桥。我这些软香散,总算没有浪费。

楚元帅再退,将兵马驻扎在了地势复杂的麒麟谷,掩兵不出。

“城主让人用火药调配的地炮虽然新奇,威力终究不够。”介子迁在帐篷中踱来踱去,两道眉毛皱得紧紧的:“从姜巳困入阵中的情形来看,地炮爆炸并没有伤到人,所起的作用不过是惊扰了马匹…”

他所说的这些我也看到了。但是林汝一方面要在并洲负责筹建医馆,又要安顿伤员,根本没有多少时间投入到新武器的研发当中去。而当地虽然也有熟知火药的人,但是难以为我所用。他们不会为我做这样的事,我也不敢用他们来参与这样机密的事。

这也是我的悲哀。

自从楚德到达赤霞关外,北部六郡就始终笼罩在很微妙的气氛当中。林汝自己也说:“当地人总是聚在一起嘀嘀咕咕的,看到我们的人就会很快的散开。为我们做事的本地人也都受到了孤立。”象并洲一样,北部六郡的大多数居民虽然表面上依然平静如昔,但是暗地里,却已经开始有一些秘密的组织打着声援楚帅的旗号蠢蠢欲动了。

介子迁停住了脚步,犹犹豫豫的瞥了我一眼,说:“我带来了一个人,也许对城主有所帮助。不知道城主可否见见此人?”

我心里还在筹划研发地雷的计划,听到他的话只是随意的点了点头。

再抬头时,帐篷中已经多了一个瘦骨嶙峋的中年人。皮肤黝黑,一双圆鼓鼓的眼睛精光四射。

“席获!”我大吃一惊。他不是留在歧州养伤么?

转眼去看介子迁,他不太自在的咧嘴一笑,避开了我的视线。

“夏城主!”席获将手拱了两下,不亢不卑的说:“这件事责任在席某。介先生受不了席某的死缠烂打,不得已带着席某来见城主。”

“席将军请坐。”我站了起来,示意一旁的冥涛为他添把椅子。

席获坐了下来,大大方方的环顾四周,犀利的目光从冥川、冥奇、风尧等人的脸上一一扫过,然后又落在我的身上:“在下离开大楚国之后,一路逃亡。不幸为刘云海所捕。如果不是城主攻城,席某恐怕难见天日。”

“席将军客气了。”我不知道他来见我到底有什么用意。应该不止是道谢这么简单吧。

席获伸手接过了冥川递过来的茶盏,微微垂下眼睑,语气十分平淡的说:“席某腆颜自荐,希望城主能给席某一个机会。”

他的话,倒有几分在我的意料之中。转眼去看介子迁,他正专注的打量着桌上的沙盘,对于我们的对话似听非听,表情平静无波。

他既然装隐形人,只好我自己来提问:“为什么?”

席获用力的握紧了茶盏,表情却仍然一派平静:“席某亡命天涯,满门亲眷百余口人皆被发往西疆,老妻幼子不堪折辱在途中跳崖自尽。这一切,都是拜楚德所赐。”他的语气虽然平淡,最后几个字却说得咬牙切齿。

我的心中也是一震,正想要细问,却见风瞳在长桌的另一头将头轻轻摇了两摇。

我将满心的疑问都咽回了腹中。此人曾是大楚国的名将,又与楚德有过数次交锋。由他带兵驻守赤霞关,无疑会是上佳的人选。只是这人的底细尚有疑点,也许私底下我派人打探打探会更合适吧。

“席将军如何看待今日的一役?”我换了个话题。

席获的目光落在了长桌的沙盘上。这个沙盘是我和冥川的作品,制作的虽然粗糙,但是大致的方位却是准确的。

“今日一役,只能说侥幸。”席获的目光从赤霞关一路移动到了缺桥,字斟句酌的说:“姜巳为人不但骁勇,而且细心深沉。若不是今日的风沙遮挡了光线,区区一个混沙阵休想困得住他。”

我抬眼去看介子迁,他则报以一脸的苦笑。似乎被席获毫不留情的批语驳得颇有些下不来台。而这一席话,却让我对席获平白的生出了几分好感。